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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烟雨落金陵(扶盏)


小柏不服气:“我保证不吐。”
“十来具尸首,被泡发成那样,待会儿砰的一声,红的白的炸你一脸,你吐不吐?”符津故意吓唬他,看到人猫着脑袋躲在门后方才作罢,招手道:“流光、如风,你俩跟我走。”
这两人跟上去还不忘打趣:“我说津哥,你这就有点偏心了啊,你怎么不怕我吐呢?”
“对呀,人家好害怕的,”这人故意捏细了腔调:“人家也会吐的。”
符津斥道:“拿腔拿调做什么呢?再说我都要吐了,赶紧走,没瞧见督主已经出门了吗?”
几人到的时候十来具尸体湿哒哒的在地上排成一排,几个妇人正倚在尸体旁哭的凄凉,见楚逸轩到了,京兆府的安大人和巡防营的谭参将忙上前问好:“督主也来了。”
他问:“长话短说,怎么回事?”
安大人道:“尸体被泡发了认不清面容,初步判定是京畿大营前几日报失的几人,等他们的人来了再说吧。”
说话间的工夫那位林统领也已然到了,楚逸轩跟他不大对付,捂着鼻子退到了一边:“林统领瞧瞧,是不是你的兵?”
林释上前左瞧右看,尸体被泡发的两倍还大,这哪里能认得出来?他只能找到那些哭的正凄凉的妇人问话:“你们瞧清楚了,是你们当家的不是?”
“是我家大壮,他腰窝上有处拳头大的胎记,不会有错的。”
楚逸轩嗤道:“林统领还真是心宽,这要不是今日尸体被人捞上来,你的兵被人宰完了你怕是都不知道吧!”
“你用不着挖苦我,一连出了十几条人命,首要的是查清凶手是冲着什么来的,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才是要紧事。”
楚逸轩微沉眼眸:“说的对,既是你的兵,那便算林统领的家务事,咱们这些个外人倒是不好插手了,那就有劳林统帅多多费心了。”
“大人,”不远处一小兵匆匆跑了过来,正要对着林释附耳低语,楚逸轩冷不防出声斥道:“藏着掖着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咱们这些人是不配听吗?”
林释听他这么说也来了脾气:“不懂规矩的东西,去,当着楚督主的面说个清楚明白,免得让人家猜想什么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
“是,”那小兵只得领命照办:“刚郡主身边的副将来咱们军营,说郡主回京途中遇袭,刺客身上穿着咱们京畿大营的兵胄,还挂着咱们的腰牌,他将那些刺客都带来了,让咱们去认认人。”
林释表情扭成麻花状:“格老子的,老子冤死了!”
“没人说是你做的,林帅这么着急撇清干系作甚?”楚逸轩眉峰一皱:“郡主可有碍?”
“理当是无碍的,”那人照实回答。
楚逸轩果断道:“把这些尸体都抬到京畿大营,再寻一个仵作来,这案子我按察司接了。”
“哟,楚督主紧张什么?这是我京畿大营的‘家事’,用不着您操心,”他刻意咬重了家事二字,仿佛是为了报复他刚刚的作壁上观:“怎么一牵扯到郡主,楚督主就这么上心,怎么着?旧相识呀?”
“都没打过两次照面的人,算我哪门子相识。刚才林统帅插手,本督姑且算是你处理家事,可是现在您可是嫌犯,谁敢让你插手,那刺客身上挂着你京畿大营的腰牌呢,你最好祈祷你跟这案子没什么干系。”那么宽的路他不走,偏偏挤到人跟前:“别挡道。”
“大人,您跟他斗嘴好像就没赢过,”那小兵看着人走远,想笑又不敢笑:“他要跑咱京畿大营的地盘上撒野,大人,咱气势上不能输啊。”
“边儿去,”林释不耐烦的将人轰开:“属狗的吧,变脸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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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太快,符津险些追不上他,气喘吁吁的支着膝盖发牢骚:“哥,别走那么快,嫂嫂她没事。”
“随舟的消息刚到,我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报嘛,”他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示意他看:“依着您的吩咐,咱们的人一路都跟着呢,那帮刺客刚动手就被随舟他们收拾了,嫂嫂真没事。”
若是不注意瞧,可能都不会发现他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听完符津所言才稍稍安了心,他将纸条团成团攥在掌心,符津不确定道:“哥?”
楚逸轩扭头看他,他不死心的犯贱问:“哥,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往常我叫一声嫂嫂你都要抬脚踹我,我刚刚叫了两声。”
“你皮又痒了?”
几人一同来到京畿大营,左朷带回来的尸体被单独安置在一边,刚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尸体则被放在另一边,从数量上看,两边的人数倒是刚好对得上。
被水泡发的辨别不轻面容的暂且不提,左朷带回来的这些尸体,单从长相上看,同汉人无异,楚逸轩盯着尸体来回观摩了两遭,吩咐道:“看看那些人身上有没有太阳纹?”
“已经仔细查验过了,没有,”左朷瞧着他面生,只道:“这位大人同我们郡主想到一处了,离林人动手的嫌疑最大,可惜,这些刺客生着我们汉人的脸,身上也没有离林细作惯有的太阳纹。”
“郡主是怎么想的?”楚逸轩问。
“郡主说,没有人杀人的时候会自报家门,”左朷将那串刻有名字的腰牌丢给他:“这要不是水中的尸体刚好被打捞上来又被家属证实了身份,林统帅这会儿就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砰的一声,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众人躲闪不及,红的白的溅了人满身,这些人捂着鼻子往外走不住的干呕,流光边吐边埋怨:“我说津哥,您那嘴是开过光吗?早知道打死我都不来。”
楚逸轩被这味呛得睁不开眼睛,左朷更是活了这小半辈子都没这么手足无措过,楚逸轩将他的窘迫看在眼里,吩咐道:“这位小兄弟奔波了一路也辛苦了,符津,送这位兄弟回去休息。”
“别过来,不是,不必劳烦了,”左朷捂着鼻子躲远:“你还是先把自己那身皮换了吧,告辞。”
楚逸轩掏了帕子来净手,可是身上那股味道却怎么都散不干净,他大步往回走,打算回去先洗个澡,符津快步跟了上来:“这案子不查了?”
“没必要往下察,”他道:“凶手是谁你我都清楚,可是现下正逢和谈的关键时期,皇帝不可能给她公道,在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心里,她的威胁可比离林人大多了。”
“那我嫂……我是说郡主就白受这委屈了?”
他眼神冷冽:“告诉随舟,送郡主回京后不必急着回来,打探清楚那帮离林使臣什么时候回去,一个不留。”
“别介吧哥,”符津心虚道:“您刚也说了这正和谈的关键时候呢,这离林使臣真出了事,用脚想也不可能是旁人做的,老汗王万一真跟我朝撕破了脸……”
“真撕破了脸皇帝就知道到底该依仗谁了,”楚逸轩不屑道:“边境安稳,那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日子过的也太舒服了点,就得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今日猜忌这个明日疑心那个!”
“去把安思敏叫来,有些话我在皇帝跟前不能明说,这案子让他来办,”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弄些柚子叶来,多烧水。”
那离林使臣多次拿苏念卿公然出兵、破坏和谈一事找皇帝讨要公道,宣隆帝皆避而不见,楚逸轩只看他们还能蹦跶到几时,这日他如往常一般出城跑马,猝不及防和朝思暮想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眼疾手快的勒住了缰绳,险些和人冲撞到一处,四千多个无法倾诉的日日夜夜,如今见到了真人,却连一句别来无恙也不敢诉诸于口。
这人比五年前更纤瘦了些,不知是不是过于细瘦的缘故,身量好似也比从前要高些,她未着甲衣,只一身浅蓝色的束身长裙,将周身的轮廓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来,外面罩了一件细软的狐毛斗篷,松散的狐毛依偎在人的脖颈,仍遮掩不住那道已结痂的伤疤。
他心内蓦地一紧,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握住缰绳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曾被镇北王夫妇护在掌心的珍宝,被三个哥哥无尽疼爱的小姑娘,也终于能独当一面了,只镇北王见了今日的她,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心疼。
他的目光太热切了些,哪怕是再大意的人怕是都要察觉不对劲了,更何况对面还是一群心细如发的,柳湘拿胳膊肘去碰苏念卿:“怎么一直盯着你瞧?你认得?”
“不认识,”苏念卿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人,只从那墨蓝色的官袍推断出这人官职不小。她眼睛打量着被两路人马堵得严严实实的小道,好似在思索如何通行一般:“这位大人怎么称呼?可否行个方便?”
“抱歉,被风沙迷了眼,耽搁郡主的行程了,”他错身避开些许,空出来的间隙刚好能容得一人通行,在苏念卿驾马从他身侧经过的间隙,他突然开了口:“之前陛下曾下金令召郡主回京,我听说离林人背弃和谈之约,出兵偷袭,郡主不得已率众反击,这才被绊住了脚?”
这字倒是都通俗易懂的,串在一起自己怎么听不太明白?她没头没脑的继续往前走,经过符津身旁时,这人冲她俏皮的挤眼道:“郡主一路辛苦,我们都清楚是离林人毁约在先,待会儿见了陛下,郡主据实而答就是,陛下会理解您抗命不归的苦处的。”
这主仆俩在这打什么哑谜?她来不及细想,匆忙同人错身而过。楚逸轩望着人的背影,当年的小郡主红衣烈马张扬肆意,欢声笑语比三月的清泉更为醉人,原来时间真的能将一个人身上原有的痕迹吞噬的干干净净。
苏念卿由小黄门带着进宫,刘勉匆匆跑到阶下将人拦了下来,乐呵的笑:“郡主昼夜疾行辛苦了,不若先到偏殿稍事休息?”
他语露为难,苏念卿也不难为他:“谁在里面?”
他只尴尬的笑:“王国舅也刚从边境回来,正在里面叙话呢,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没完。”
其实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时候进去也没什么,只王国舅,苏念卿摇头冷笑,五年前北境战败,北疆精锐几乎全军覆没,苏家几近灭门,骁骑营的副将拼死也只从尸山血海中捞出了一个半条腿已经踏进阎王殿的苏三郎,而王国舅并太子所率的近十万援军,毫发无伤。
两家因着北境战事对峙于堂前,苏长君拿刀砍掉了王国舅的左臂,又要去劈太子和宣隆帝,被金吾卫合力制服。自此,苏氏三郎疯癫传闻流出,宣隆帝念他刚从北境战场捡回一条命,不再计较他以下犯上之过,还命太医帮他医治伤病,只服了那太医的药,命是保住了,全身的筋骨脉络,尽数废了。
苏念卿咽下心头苦楚,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道:“多谢公公提醒,我明日再来吧。”
门前的台阶刚被雨水冲刷过,空气中隐匿着泥土的清香,檀氏牵着小满,苏长君坐在轮椅上,由铁衣推着,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小满不等她下马,欢欢喜喜的便往人身上扑:“姑姑。”
苏念卿笑握住他的手,看着个头已然到自己肩膀的孩子,称赞道:“不错,又长高了。”
“可我还是没有姑姑高,”小满听他夸赞先是一喜,而后眼眸又很快黯淡下来。苏念卿将他情绪的变化瞧进眼里:“你年纪小,以后还会再长高的。”
“可我都十四了,”小满忿忿道:“三叔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深入敌军,取敌方上将首级了呢,为什么三叔可以上前境,我就不行。”
苏念卿调笑道:“才多大啊就惦念着上前境了?在前线吃了亏可不许哭鼻子。”
“我若是能早一日上战场,姑姑约摸能少吃些苦头,母亲说我是苏家的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他拍着胸脯保证:“姑姑,以后我保护你!”
“好,那姑姑以后就仰仗你护着了,”苏念卿牵着他的手走到几人跟前,唤道:“大嫂,三哥。”
檀氏背着头悄悄抹眼泪,苏长君打量着人脖子上新添的伤疤,最终也只是道:“外面风大,都别傻站着了。”
“我来吧,”苏念卿上前握住轮椅的把手,小满则舍不得松手似的牵着人的衣袖:“姑姑,我听他们说姑姑战场抗命,陛下会不会怪罪姑姑啊?”
她扯出一个颇为苦涩的笑意,怪罪吗?明日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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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食是早早便备下的,期间还拿去热了好几遍,失了些许鲜亮的颜色,苏念卿倒是不讲究,拾筷便去尝那道鸡丝笋干,回味道:“好久没尝过嫂嫂的手艺了,在北境就想这一口。”
“那便多吃些,”檀氏帮她布菜,不忘招呼着众人落座:“都奔波了一路了,快坐下吃些热的暖暖身子。”
左朷柳湘等人尚有些拘谨,苏长君则命人倒酒,抬手便递给他一杯:“都是自己人,坐下吃顿便饭。”
左朷受宠若惊的接了酒,苏念卿不忘从旁打趣:“瞧瞧,我嫂嫂亲自下厨,我兄长给你斟酒,多大的脸面啊,都别拘着了,我嫂嫂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尝的到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这些人道了谢顺势落座,苏念卿又转向带面具的铁衣:“今日没外人,把面具摘了,一起用顿便饭吧。”
铁质的面具将他的面部轮廓遮的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瞧不见内里情绪,他闻言只是后退两步,婉拒:“大火里毁了容,不敢惊扰郡主。”
她还待再劝,这人已然告了礼匆匆退下了,诺大的家宴,说是清冷也不为过,从前这一桌坐的满满当当,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现如今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听闻怀璧大师有断骨重铸之能,我托人去打听了,若是能请得到怀璧大师,兄长说不定就不必再依仗这轮椅。”
怀璧大师上一次露面还是十七年前,算算年纪说不定早就圆寂了,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期待罢了,这些年他用过的药方无数,每次都是满怀希冀,最终以失望收场……可是他又怎么能甘心?他也才二十四岁,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纵横沙场鲜有敌手,最好的年纪又怎会甘心终日同轮椅为伴!
他说:“好。”
小满亦拍手叫好:“到时候我来做叔父的马前卒,听从叔父差遣。”
他抚摸着小满的脑袋久久无言,这顿家宴吃的很安静,饭毕,自有人引着众人下去休息,檀氏则引着苏念卿来到她的卧房,房间内的布置没怎么变动,只新加了几床崭新的被褥,檀氏牵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榻边:“近来天凉,让他们生上地暖,你住着也暖和。”
“这才什么时节,哪里就到了生地暖的时候了,”她嗔笑道:“也就是嫂嫂心疼我,凡事都想的这么周到。”
檀氏则打量她脖颈上新添的伤疤,满眼的心疼:“这又怎么弄的?怎么就是不知道疼惜自己呢?”
“早结痂了,嫂嫂不必担忧。说起来我倒真有件事想同嫂嫂商量,”见她神色郑重,檀氏也带上了几分认真神色。她道:“我入城的时候,那位纪先生托我问候嫂嫂。我父母过世的早,这些年这个家全靠嫂嫂上下操劳,我们家着实对不住嫂嫂。”
“不说这个……”
“嫂嫂听我说完,”她道:“我唤您一句嫂嫂,您一辈子都是我嫂嫂,可是嫂嫂还年轻,不该被囚于这四方庭院,兄长刚过世那年我们也曾跟嫂嫂提过的……”
“不说了,”檀氏直接打断了她:“五年前,三郎曾代你长兄给我写过一封放妻书,我当时没应,现下也不会应。”
“你要怪就怪你长兄太过惊艳,以致后来者皆难以入眼吧。”她揉着手里的帕子,回忆一般:“我十四岁那年,长公主带着人来我家里提亲,你大哥那样的家世出身,我父母没什么不满意的。然后我就让人去打听你大哥的生平,那人回来就说啊,苏少帅使一对儿破影莲花锤,华天关一战,只一锤就将那离林悍将打的脑浆飞溅,余人四散溃逃,吓得我好几晚都没睡好觉。”
“那一个锤子就五十多斤呢,”她伸手比划:“我当时就想,能把这么一对大锤使的流利生风,那不得长个三头六臂的,指不定多骇人呢,我单是想想就吓得睡不着觉。后来你哥哥率军从凯旋门班师,我就想先去瞧瞧,他要真生个三头六臂的,我就是出家去做姑子,我也不敢嫁啊。”
苏念卿却只是笑,她长兄明明是一幅儒雅的长相,因着那对儿笨重的武器,被人传的比牛鬼蛇神还要离谱,她问:“那嫂嫂见到了?”
“人太多,距离又远,哪里能瞧的真切,只看到那些个世家贵女朝他抛花扔手绢,我新做的鞋子都被人踩了好几脚,为此我心疼了好几天呢。”她边想边道:“再后来,下礼、过定、成婚一切都来的那么顺遂自然,我坐在婚床上,等的掌心都要冒汗了,直到盖头被人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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