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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烟雨落金陵(扶盏)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根本就不敢睁眼看他,只是听见他语调温和的同她解释外面宾客众多,实在推脱不开,又耐心的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喝水,她这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他,那模样是极温润的,不像是从刀光血雨中拼杀出来的,倒带着满身的儒生书卷气,以致于她脱口而出:“你没生三个脑袋?”
在门外偷听的苏家二郎和三郎捂着肚子险些笑岔了气,檀氏脸上火热,几乎霎时便泛上了红晕,苏挚淳体谅新婚夫人面薄,想笑又不敢笑,一本正经的将两个弟弟全都撵了出去,回来温声细语的请新婚夫人担待两个弟弟年纪小胡闹。
檀氏嘴角噙着笑,不再想这茬:“难得你回来,正好趁着这次看看京中儿郎有没有你中意的,说起来也是嫂嫂失职,早就该替你张罗了。”
“我这样的哪个敢娶?再者,谁娶了我上面那位能安心?”苏念卿自嘲道:“没办法,生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等到天下安定,我就将兵权交上去,回府里守着嫂嫂和三哥,到时候嫂嫂可不能嫌我烦?”
二人正说着话,门房的小厮上来通传,说惠妃遣人送了些东西来,檀氏柔声道:“准是听说你回来了,快传人进来。”
二人起身去外间,那小太监机灵的上前见礼:“惠妃娘娘听闻郡主回来,亲手制了些郡主爱吃的点心,本想等郡主见了驾请您去宫中坐坐,不想郡主这么快就回来了,娘娘就命奴才将东西送来,郡主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惠妃原是长卿长公主跟前的一等女官,长公主嫁给镇北王后,惠妃便被宣隆帝留在了宫中,因着先前的主仆情分,且苏念卿与惠妃膝下的襄王年岁相仿,说是一同长大的也不为过,是以惠妃对她格外亲厚些。
“我之前进宫,惠妃娘娘一直惦念着你呢,”檀氏想了想道:“刚好今日得闲,我陪你一起去瞧瞧。”
那小太监也是个伶俐的:“两位贵人一起去,我们娘娘怕是要高兴的合不拢嘴。”
当下便命人备马,在宫门口遇上了同往宫中的李塬,索性便一起走,檀氏见他不住拿余光瞥她,料想是自己在这碍事了,随意找了个借口让那小太监带自己先走,给二人空出说话的机会。
苏念卿转身负手而立:“得了,我嫂嫂也被你看走了,有话直说,咱们俩走的太近不合适。”
“咱们一块儿穿开裆裤长大的,你这时候要避嫌,才不合适吧?”他得意的炫耀:“我就知道你回来一准要去见母妃,特意赶到宫门口堵你,怎么样,被我逮到了吧?”
“几岁了?搁这玩小孩过家家呢?”她话音未落,瞧见那人朝自己额上探指,错身将人拍开:“干什么呢?”
这人将她发丝间不知何时沾染上的碎叶捻下来给她看:“呶,郡主样貌不凡,这些个枯枝落叶也来凑热闹了。”
二人的小动作被城楼上的宣隆帝看在眼里,他问刘勉:“她几时回来的?”
刘勉一拍脑门,告罪道:“您瞧我这脑子,郡主今早刚回,来拜见陛下的时候,您正在暖阁跟咱们国舅爷叙话呢,老奴就自作主张让她先回去了,本来想跟陛下提来着,年纪大了,一时竟给忘了。”
他试探道:“要不老奴现下去请郡主过来?”
随侍在侧的桑妲见他犹疑,好似不经意道:“郡主旁边那位是襄王吧?臣妾在离林时便听闻,郡主同襄王殿下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看来,传言果然非虚,不知咱们襄王殿下可曾婚配?陛下何不来个亲上加亲呢?”
宣隆帝脸上阴的能掐出水来,桑妲这个时候好似才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那双紫瞳带着些害怕与畏惧,小心道:“是臣妾说错话了吗?”
一旁的刘勉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话都让你说完了这会儿又在这装什么柔弱无辜呢?三两句话就把皇帝心里那点猜疑的苗头又给点了起来,您可真能耐,不愧是出身离林啊,前朝那离林使臣还揪着苏念卿破坏和谈、目无君主的罪名不放呢,这又多了个煽风点火的!
“你下去吧,”这话是说给桑妲听的,等人依言告退,宣隆帝又扶着刘勉的手腕,思索道:“郡主今年多大了来着?”
“二十二,跟咱们襄王殿下同岁,只是要小上小半年,一个夏日里生的,一个冬日里生的,您当时还抱着俩孩子调侃,一个属水,一个属火,八成是对儿欢喜冤家,”刘勉乐呵道:“陛下说的果真不错,依老奴瞧啊,还是和孩子时候差不多,尤其是咱们殿下,赤子心性,都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刘勉这话说的巧,就是俩孩子闹着玩呢,再者,您儿子都要成亲了,这俩没可能的,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果然,宣隆帝眉峰微展:“李塬的王妃定下来了?”
“听说惠妃娘娘挑了几个合心意的,估计过几日就该请陛下拿主意了。”
“让惠妃尽快定下来,”想到苏念卿,宣隆帝脑袋又疼了,她的婚事也早就该定下来了,要不是她手里掌着苏家的兵权,一个小姑娘,又是自己嫡亲的外甥女,满朝文武可着她挑也未尝不可,她怎么就偏偏掌了兵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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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卿同他并行至内宫,李塬目光闪烁,犹疑不定道:“我就送你到这了,你自己进去吧。”
“做什么亏心事了这么躲躲闪闪?”
“我母妃最近在帮我相看亲事,我跟她闹过一回,现下正较着劲儿呢,”他快刀斩乱麻道:“总之你别问了,你先进去吧。”
苏念卿只是笑:“好事啊,成亲的时候知会一声,给你贴份礼。”
“你就别打趣我了,”他垂着脑袋:“我母妃相看的时候我曾见过那些人,她们没你好看。”
“呦,眼光真高,你要拿我当参照的话,我建议你,孤寡终身吧,”她调侃够了,这才不慌不忙的给出建议:“惠妃娘娘相看过的,家世出身倒不必你操心;娶妻娶贤,你若当盯着人的容貌做文章,可见你浅显。你若打算去争一争那个位置,那便挑一个于你行事有助益的;反之就找一个家世简单性情合意的,也免得那位猜忌。”
“襄者,助也,你听我封号就知道了,就一富贵闲王的命,这辈子养花逗鸟便也自在,我也无意去跟人争什么,潇洒一生富足无忧便也罢了。再者,朝堂上的事有我父皇和太子哥哥操心,我又何必去费那个脑筋。”他话音一转,忽的扯住人手腕:“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有理,不若你来给我当王妃吧?”
苏念卿一时没挣开,只当他是玩笑,漫不经心道:“殿下,高抬贵手,你不要命了我还想活呢!”
“风大,去帮我拿件衣裳来,”梅妃支使走了身旁的宫人,眸中含喜,快步走向不远处那道墨蓝色的身影,她嘴角带笑,带着说不清的希冀:“督主怎么亲自来了,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没甚紧要的,你上次被碎瓷片划伤脸是用的什么药?还有吗?”
“督主伤着了?”她语露关切,久不见人回应,顺着他的目光才看到不远处同行的襄王和郡主,这大白天的,襄王竟扯着郡主的手腕,着实把她给惊的不轻。那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炙热的视线,苏念卿终于将手扯了回去,再看这边,那道墨色的身影今晨是刚见过的,只是不知怎么称呼,他身旁那位美艳的妇人,更是见也没见过。
“这位大人,又见面了,”她率先打了招呼,神色坦荡,倒是楚逸轩,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微一点头便算致礼。最后急于和那妇人撇清关系似的,只嘱咐她将祛疤良药送两瓶到自己府上,脚步匆忙的去了。
“那两位是?”
“你不认得他?”李塬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你久不在京中,不认得他也正常,那人叫楚逸轩,父皇信任的不得了,什么私密的事都交给他去做,就是名声不怎么好,掌管着按察司,真就是刑讯逼供的一把好手,我劝你离他远些,他身上不知道沾染着多少条人命呢;他身旁那妇人,是前些时日父皇新纳的梅妃,好像就是楚逸轩送的,要不说这人心思多呢,他自个儿在前朝将父皇哄得团团转,还不忘给父皇后院塞人,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殿下和郡主怎么在这站着呢?娘娘和大夫人不见郡主来,特嘱我出来看看,郡主,咱们快进去吧。”那宫人在前面引路,李塬趁人不注意,飞快的溜了,苏念卿随她进去,先是给惠妃见了个全礼,忙被她上前扶了起来,丈量着她的手腕肩膀,只觉得心疼,关切的话还未出口,眼泪倒先要掉下来了。
惠妃背着她悄悄的抹眼泪:“怎么就瘦成这样,这让长公主瞧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啊。”
“我母亲是没机会心疼了,所以就只能让惠姨多疼疼我了。”她话语轻和,未免惠妃过于忧心,只捡着高兴的事说,即便如此,惠妃还是忍不住哭了好几次。
“不说我了,惠姨这些年可还好?”
惠妃身边的女官忍不住小声抱怨:“怎么会好,宫里的新人层出不穷,前些时日那位楚督主给陛下送了个梅妃,现下离林那边又给送了个宸妃,宫里的那些势利眼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我们娘娘一年到头也见不着陛下几次,如今更是没了奢望。”
“别听她胡说,”惠妃摆手让她先下去,随和道:“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心力去跟那些花啊朵啊争些什么,只要郡主和塬儿平安顺遂,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苏念卿又问及太后,得知她还是居于小佛堂不见外人,不免为她近况忧心,最后还是檀氏瞧二人愈发伤感,找了个由头先带她回去了。
次日,苏念卿被宣隆帝召至朝阳殿,当着文武重臣的面,那离林使臣率先发难,言及苏念卿鄙弃和谈之约悍然出兵,两方失和事小,阵前抗命,不顾天子威严事大。说完还不忘冲着站在百官前面的楚逸轩使眼色,本指望他帮个腔,可那人却真像是来看戏的,半个唾沫星子都懒得给。
楚逸轩冲侍立于皇帝近前的丁晃挑了挑眉,手里把玩着一个长命锁般的物件,丁晃霎时便慌了,不等苏念卿答话,自己先匆匆跑到阶下顿地叩首道:“陛下,老奴实在是看不下去离林使臣在这颠倒黑白,召郡主回京的金令是陛下下旨,老奴亲自去传达的,这件事老奴最有知情权!”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宣隆帝盯着苏念卿,复又转向丁晃:“不,你来说。”
“老奴去北境宣旨的时候,郡主本是要即刻打点行装回京的,可是当晚,我军营帐便遭离林人蓄意偷袭,郡主被迫反击,又被增援而来的离林骑兵绊住了手脚,陛下的金令一道接着一道,可是郡主实在是走不开啊!”
离林使臣斥道:“阉人敢尔!”
丁晃则理直气壮的回敬:“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都给朕闭嘴!”宣隆帝颇有些怀疑,他瞥向丁晃:“你送往京中的信件可不是这么说的?”
“求陛下恕臣夸大其词之罪,这事臣本是存着私心的,臣同郡主之前闹过些不快,是以在传往京中的信件中刻意抹黑郡主,本想着借此机会让陛下惩治她一番,也给奴才出口气,可臣没想到离林人这么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臣虽是阉人,可是家国大义面前,怎敢胡言乱语!”
宣隆帝转向苏念卿:“他说的都是真的?”
丁晃扯住她的衣角:“郡主脖颈上箭伤未愈,皆是离林骑兵偷袭所致,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朕没问你,你来说。”
离林人快被丁晃理直气壮的胡言乱语气疯了,苏念卿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战场抗命居然能被说成身不由己,丁晃这声泪俱下的,说的自己都要信了。
她正犹豫着这话该怎么接,不经意间瞥见楚逸轩朝她小幅度的点头,苏念卿了然,丁晃是没理由为自己出头说话的,这位楚大人倒是有趣,看来这份人情怕是要欠下了。
她便顺势接着丁晃的话往下说:“丁总管所言属实,臣没什么可补充的。”
听她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丁晃终于松了口气,这回那姓楚的总不能找自己麻烦了吧?离林人这时候却是不乐意了:“照这阉人的意思,我军被烧毁的营帐,数以万计的人命难道都是我们拿来陷害郡主的幌子不成?”
“那还真说不准,”丁晃听他一口一个阉人也来了脾气:“我们郡主脖子上的箭伤总不可能是自己戳的。”
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离林使臣孤立无援般的望向楚逸轩,只见那人也在掩唇轻笑,想起自己送进他口袋里的几箱珍宝,那使臣提醒道:“楚督主不说句话吗?”
“本督一不是这件事的亲历者二不是这事的参与者,使臣想听我说什么?”楚逸轩收起了笑意:“我看使臣也是被气糊涂了,你找人帮腔也不该找我啊,陛下面前,本督可不敢妄言。”
“你……”
“行了,我看这事没什么不清楚的了,使臣这劳心劳力口干舌燥的,先送他回去歇着吧,”说完也不管人乐不乐意,金吾卫直接就将那离林使臣给拉了下去。
左朷等人一早便在宫门口等着苏念卿了,本以为这事没那么快了断,看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一时竟有些难以置信,慌忙迎上去道:“陛下没怪罪吗?”
苏念卿摇头。
“战场抗命这么大的事就这么了了?还是说咱们那位皇帝陛下终于良心发现了?”
苏念卿还是摇头。
“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急死个人。”
“离林人率众偷袭,我不得已带兵反击,违背皇命实在身不由己。”
左朷低声嘀咕:“这不太对吧?”
苏念卿没搭理他,自个儿和那位楚大人是向来没什么交集的,这突然欠人这么一人情,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还,烦恼之余又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御前的红人啊,这三言两语颠倒黑白的本事,啧,有权是真好。
另一厢,符津捂着肚子笑的提不上气:“我嫂嫂这会儿估计正懵呢,还有那离林人的表情,不行,遭不住了,我笑的肚子疼。”
“差不多得了,”楚逸轩让他收敛些:“安思敏那案子办的怎么样了?”
“督主不是说这案子没必要往下查了吗?事关离林人,那姓安的八成要请陛下裁决。”
“盯着些,”他道:“他什么时候进宫知会我一声,咱们再去添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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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安思敏慌慌张张的进了宫,将苏念卿回京遇刺和在护城河中捞出京畿大营数十人尸体的事全说了。
“据郡主身边近卫所言,那批刺客穿着京畿大营的甲胄,郡主就命人将那些尸首、甲胄、腰牌全带了回来,这些人虽长着一张汉人的脸,可是经人辨认,同京畿大营毫不相干,从护城河中捞出的尸首,虽已经被泡发的不成样子,经亲友辨认,确是京畿大营的人无疑。”
安思敏也是个聪明人,楚逸轩把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他,可这案子要不要继续往下查,怎么查,还得看皇帝的意思,所以他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过来请示了。
“眼下正是和谈的时候,您看这……”
他话只说一半,宣隆帝翻看他呈上来的奏疏,挑在离金陵城这么近的地方动手,身上还穿着京畿大营的甲胄,得亏苏念卿没上套,又恰巧在护城河中捞出了京畿大营那些人的尸首,不然怎么看都是自己嫌疑最大,这招挑拨离间用的属实不怎么高明。
“陛下,楚督主来了。”
那小太监在屏风后请示宣隆帝的意思,他把奏疏丢在一旁,撑着脑袋道:“快请进来。”
“你们今日这一个个的都掐着这时间点来,”宣隆帝玩笑道:“你最好是有要事,不然搅了朕好梦,把你们都打发了。”
不想楚逸轩直接掀衣下跪,表情生硬道:“臣有罪。”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自打自己把他提拔到这个位置以来,他倒是鲜少有对自己行这么大礼的时候,他突然把姿态摆的这么恭敬,倒是把宣隆帝给整迷糊了:“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日前那离林使臣给臣府上送了些珍宝,陛下知道的,臣这人爱财,稀里糊涂便收了礼,可是后来臣竟从那箱珍宝中发现了黄玉,这东西乃是御用之物,臣这才知无心犯下大错,特来向陛下请罪。”他说着命人将那几箱珍宝尽数抬了上来:“东西都在这了,臣万不敢留用。”
宣隆帝迈下台阶,颠起那黄玉瞧了瞧,又丢了回去:“朕自然信得过爱卿,不过他送你这么多东西,所求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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