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悦替他按了按眉心,忽然想起道:“陛下的手好齐全了么?”
那日见到他的手,看起来伤得很严重,整只手都包裹了起来,每次换药还都避着她。
燕聿拉下她的手亲了亲:“留了些疤痕。”
他当时下手太狠了些。
但下手不狠,他怕自己会被蛊惑,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陆清悦反手抓着他:“让我瞧瞧。”
燕聿往回收了收手:“有些丑。”
陆清悦凝视着他的眼睛:“我想看。”
两人对峙片刻,燕聿只好展开自己的手,递到她面前。
“可别被吓到。”
陆清悦仔细看了看,的确有点儿丑,她摸了摸上面的疤痕,抬眼道。
“这些看起来不像是被刀剑伤着的。”
燕聿眼底闪了闪,他抿着唇避而不答,只低下头埋到了她的颈窝里哼道。
“你别摸,痒。”
陆清悦连忙抬起自己的手指。
“要长些新肉出来,自然要痒,陛下可千万不能胡乱抓挠。”
燕聿搂紧了她的腰身:“可我现在痒得紧。”
陆清悦拍了拍他,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起身去拿出了一罐清凉的药膏,替他轻轻抹到了疤痕上。
“这个应该能稍微缓解些。”
第176章 极奢入俭
上回那些刺客是冲着陆清悦来的,这回又有人盯着,影九还得继续守在陆清悦的身边。
有影九在,陆清悦也安心些,如此一想,姜溪救了她之后,她还未去谢过姜溪呢。
没想到她如今会跟怀国公府牵连这么多。
起初她只不过是想斩断怀国公和少将军府的联系,让段家失去怀国公府的助力罢了。
陆清悦去赴了郡王妃的邀,见到了孟素轻和段嫆。
这两人都与陆清悦有过节,孟素轻装出一副娴静的模样,段嫆尽力压抑着胸口的怒火。
陆清悦给郡王妃行了礼后,就轮到孟素轻和段嫆给她行礼了。
段嫆心里怄得要死,还得强扯出恭敬的样子。
郡王妃笑眯眯:“当日,段嫆扰了夫人的事儿,是我们管教不力。”
她扫了一眼段嫆:“还不快过来给夫人道歉。”
段嫆来到陆清悦面前:“当日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郡王妃的面子是要给的,陆清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接着笑着对郡王妃道。
“郡王妃哪里的话,满京城谁人不知郡王妃御下有道,管束有力,治理有方,我们怕是还要多多请教郡王妃才是。”
谁不喜欢听奉承的话,郡王妃听得高兴,对陆清悦也热络了些。
此时,赵天良鬼鬼祟祟地躲在屋外往里偷看,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
“你在此处做甚?”
赵天良忙着偷看:“你管爷在做甚,一边去,别打扰爷。”
赵砚一脚踹过去,赵天良火冒三丈,正要骂人,一回头,熄火了。
赵砚朝里看去:“可是有客人在?”
“是。”
“谁?”
“少将军夫人,不对,是陆夫人在里边。”
“哦?那你在此处做甚?”
赵天良言语稍稍躲闪:“我,我在等我的两位夫人。”
赵砚眯了眯眼睛:“是吗?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可别怪我…”
他眼神一厉,赵天良见状,连忙讪笑着找借口离开。
时候不早了,陆清悦起身告辞,郡王妃命丫鬟送她出府。
段嫆追了上来:“陆清悦,想不到你当真如此狠心,哥哥的两个孩子还那样小,你让他们怎么活!”
陆清悦实在是弄不懂段嫆,她是怎么能做到事事都如此理直气壮的。
“你也说了是你哥哥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何管他们的死活?”
“我记得你从我铺子里拿走了许多值钱的东西,你大可拿些回去接济一下他们。”
段嫆梗起脖子:“不用你说,我也这么做。”
“最好如此。”陆清悦低笑着走近几步。
“奉劝你几句,我如今诰命在身,你最好老实些,不要再来招惹我。”
燕聿给了她这个身份,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段嫆抿了抿嘴,死鸭子嘴硬:“你少在这儿吓唬我,我现在可是怀了赵天良的骨肉,郡王府自当保着我。”
陆清悦似笑非笑:“是吗?”
其实段嫆自己也没有底气,她只是一个侧夫人,郡王妃不喜欢她,赵天良这厮也拢不住了。
俗话说,出嫁从夫,郡王妃想要处置她,哥哥和娘也插不上手。
何况哥哥仅仅是一个少将军,又不是大将军。
陆清悦走了,徒留段嫆在原地气得跳脚。
陆清悦走时,还将账房的余银都带走了,少将军府一下子处于捉襟见肘的窘迫境地。
要知道这个月才过去一半,少将军府账房就没有银子了。
寻常吃的喝的,肉眼可见少了许多荤腥油水,头几日还好,当是换换口味了。
毕竟之前可都是各种精细佳肴,吃也吃腻了,偶尔来些寡淡的也好。
可一连几日都是些寡淡的东西,王氏等人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由奢入俭难,还是一下子从极奢转入了俭,所有人都不大习惯,浑身像被蚂蚁咬一样难受。
王氏和段衡在为银子愁得不行,他们习惯了大开大合取用银子,在他们看来,半个月,百两银子哪里够用。
段霄还老是要吃滋补药。
少将军府的下人也都被银子养刁了,嫌弃起了吃食,以及各种待遇。
李嬷嬷死了,惜花怜月成了王氏的左膀右臂,两人过得那叫一个劳累辛苦呀。
好歹是个姨娘,却做着丫鬟的活儿。
尤其王氏还只进不出,活儿做好了,也没有赏赐,比在宫里做宫女还不如。
惜花怜月钦佩起了李嬷嬷,能跟着王氏这么多年,最后还能为王氏以命担罪,真是太忠心了。
林栀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她当初应该阻拦王氏下毒害陆清悦才是。
她那时以为王氏会成功的,她和自己的儿子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以了。
没想到王氏的计划竟然失败了,陆清悦还因此与段衡和离了。
不缺银子时,霄儿的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缺银子时,这便是累赘了。
林栀又不能拿出自己赚的银子,若是暴露了,只怕都会飞进王氏的口袋里。
林栀出主意道:“实在不行,去问嫆儿借些银子吧,她当初不是从陆清悦的铺子里拿走了许多东西么。”
“那些好物件但凡当上一两个,也有上百两银子,省着点儿,也足够我们府里用上一两个月了。”
王氏不同意:“可那些是嫆儿的嫁妆。”
林栀:“嫆妹妹肯定也能理解我们的,再说了,嫆妹妹日后也是要仰仗府里的。”
“渡过这些艰难时候,府里兴了,嫆妹妹日后才有依靠啊。”
王氏沉默半晌,问道:“你们这一两年一点儿也没存下银子?”
林栀:“母亲,我们不像陆清悦,平日里也没其他进账,那些个月银,每个月抵抵用也就没了。”
段衡揉着眉心:“娘,先去问嫆儿借吧。”
王氏只好答应:“我明日去问问嫆儿。”
段衡嘱咐:“以后府里的银子一定要省着些用,不可再像从前大手大脚了。”
温知意趁着这时候提出:“如今孩子生下来了,有乳母看着,我想重新出去行医。”
按理说,段意还小,温知意出去行医通常要出去一整天,王氏不该同意的。
但这回王氏没有阻拦她,甚至巴不得她赶紧去。
要知道先前温知意救了北乐老王妃,得了不少赏赐礼。
第177章 爱在哪儿,银子在哪儿
小姐妹之间见面无需太多冗杂的条条框框,陆清悦去到宋府时,碰巧遇上宋存休沐。
但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陆清悦问道。
“宋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宋存看了一眼兰婳,眼含些许落寞,但语气却装着一腔正派。
“知你们要小聚,恐扰了你们的兴致,我去墨香轩走一趟。”
兰婳瞪了瞪他:“你要去便去,哪来这么多歪理由。”
她拉着陆清悦往话厅走:“你别管他,他分明是要去看看地青居士有无发表新作。”
陆清悦笑了:“那他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兰婳了然:“我倒忘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地青居士的诗作。”
“有时候,真想一睹那位居士的真容,能写出那样诗作的人可不一般。”
她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年过半百,脾气古怪的老者。”
陆清悦冁然一笑:“你怎会这样想?”
“从他的诗里猜出来的,那你说说,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清悦眸子一转:“我想他年纪应是没有那么大,至于脾气嘛,想来是有些古怪的。”
应采桑等人比陆清悦来得晚些,一进来,看到亲亲密密的两人,打趣道。
“之前还水火不容,谁也不搭理谁,现在这是和好了?”
兰婳笑着站起来迎她们:“快些坐吧。”
应采桑等人识趣地没有与陆清悦提起少将军府的事情。
陆清悦能做到请旨与段衡和离这一步,定是被伤透了心。
几人很想知道内里的八卦,但也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平白惹得她落泪。
之前她光是知道王氏和段嫆在背后抹黑她,她就哭得够伤心的了。
罗玉卿:“今年过得倒快,眼看九月九也快到了。”
“是啊,北乐王府好像要办个菊酒宴来着。”
兰婳狐疑:“北乐王府平日里甚是低调,极少设宴,这次怎么一反常态?”
有人低声揣测:“北乐王爷至今还未成婚,莫非太妃是为了此事?”
应采桑:“不好说,到时便知道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几人各自散去,陆清悦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暗处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盯着她的人很谨慎,要不是燕聿提醒她,她还真发现不了。
她相信燕聿他有能力查出背后的人,便没有多此一举提醒燕聿。
马车与回府路上的温知意错身而过,温知意认出了那是陆府的马车。
她回想起了陆清悦那日的眼神,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告诉她。
陆清悦其实一点也不屑与她们抢段衡。
温知意从未想过陆清悦有一天会跟段衡和离。
她不由得怀疑陆清悦是不是从没爱过段衡。
或者是曾经爱过,但随着段衡的每一次所作所为,爱伴随着失望逐渐消失了。
就如现在的她一样。
段衡口口声声说心悦她,却只为陆清悦雕过木雕,她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相信段衡。
其实这事儿,温知意还真误会了段衡,正所谓爱在哪儿,银子在哪儿。
段衡只舍得拿木雕敷衍陆清悦,又怎么会有爱呢。
回到少将军府邸前,温知意望着高大的府门和院墙,甚是疲惫。
她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良机。
如果她没有怀孕,不用养胎,她现在早就在京城闯出些名头了。
京城贵人多,她当初就是奔着这个才随着段衡回来了京城,没想到成也段衡,败也段衡。
幸好安世侯夫人的医馆还愿意接纳她,只是她得由头开始做起。
要说现京城里,哪位大夫名声最显赫,必然是胡承。
陆回病了那么久,都能让胡承救回来了,她若想走捷径,最好的路便是去拜胡承为师。
胡承先前恼过她,如此一来,她便要求到陆清悦的面前了。
而且听说陆氏还要开设一家医馆,由胡承坐镇,他的徒儿们坐诊。
这显然是个好机会。
温知意犹豫不决,要她去求陆清悦,她还是有些低不下头。
陆清悦回到了府里,胡承在跟陆回商量开设医馆的各方事宜。
开医馆的事情是她提出来的,爹爹一听便坐不住了,非要自己接手这件事。
他们陆氏产业很多,医馆在旁的地方也有,就是没设在京城。
京城有名的医馆背后都有势力,要想挤进去分一杯羹不容易。
但胡承的名声经陆回那么一嚷嚷,已然大震,借着这个势头,开个医馆正好。
何况,胡承的徒儿们学了那么久,也小有所成了,该用到实处了。
爹爹就爱折腾这些事情,尤其是能赚钱的行当,他折腾得越起劲儿。
开医馆又能赚钱,又能赚名声,陆回兴致大发,陆清悦干脆放手由着他去了。
闲得无聊,陆清悦叫了红棉替她准备纸墨。
兰婳提醒她了,自己也有些时候没提笔写字了,还真有些手痒。
她一口气写了好几页纸,掏出了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吹干之后,叫红棉包了起来。
从少将军府移回来的梨树和花花草草,全种到了她的院子里,开得比之前更好了些。
绿玉巧言道:“还是咱们自己府里的风水好,瞧瞧这些花开得多鲜艳。”
陆清悦浅笑:“照你这么说,先前还委屈它们了。”
“可不是嘛,好的地方不仅养花,还养人,夫人的气血就比之前好出许多。”
红棉跟着点头:“夫人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
陆清悦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俩可别哄我。”
绿玉替她卸下头上的珠饰:“哪能啊。”
临近九月九,陆回已吩咐府里要好好办一桌宴。
不曾想,北乐王府还给陆清悦下了九月九菊酒宴的邀帖。
她险些忘了,自己如今是五品诰命夫人,北乐王府邀她也情有可原。
只是这番前去,想必免不得要遇到段衡等人。
当日,陆清悦梳妆打扮好,正欲出门赴宴。
陆回眼巴巴看着她:“孩儿,你留着些肚子,早些回来陪爹爹吃酒。”
陆清悦无奈一笑:“好,爹爹等我,我去去便回。”
北乐王府难得设宴,凡是收了帖子的都来了,一时间热闹非凡。
陆清悦去得早了些,本以为应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她。
不料,她一出现,在场人的眼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夫人贵女们都在一处,陆清悦放眼望去,暂时没有见到相熟的人,便想着随意寻处地方坐着。
她现下的身份,就算有人说她闲话,也不敢拿到她面前说。
那些个夫人千金也得扬着笑脸敬着她,她便对这些目光浑不在意。
只是,总有人来找她说话,她为了躲清净,稍微坐远了一些。
夫人贵女们懂眼色,没有硬往她面前来,但也有不懂眼色的。
不一会儿,陆清悦感受到了一股过分热切的目光,她分出一个眼神看过去。
果然又是赵天良这厮。
赵天良目光很是露骨,被陆清悦警告地扫了一眼后,也不曾收敛。
可把他身边的段嫆和孟素轻气坏了。
赵天良沾花惹草的本事大着呢,不用郡王妃吩咐,段嫆和孟素轻都时刻跟着赵天良。
免得他又去招个阿猫阿狗回来。
陆清悦起身往别的地方走了走,已经尽量避着他们了,奈何三人还往她跟前凑。
赵天良拱手作揖:“夫人真是越发光彩照人了。”
他庆幸带了段嫆出来,才能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朝陆清悦搭话。
陆清悦往旁张望了一番,很多人在悄悄关注着这边。
“赵二公子谬赞了,若无旁的事,我先走了。”
她抬脚要走,赵天良跟着她走了一步,挡了她的路。
“夫人怎么每次见了我都急着走,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夫人不成?”
他话里有话,腔调暧昧,陆清悦听了心烦,段嫆和孟素轻听了咬牙。
段嫆出言讽刺:“连花花草草和树都要拔走,真是吝啬。”
现在那个院子一片空荡荒芜,一点也看不出从前鲜丽富贵的样子。
陆清悦往后退了一步,压着心里的不耐道。
“侧夫人此言差矣,你不是从我这儿拿走好些东西作嫁妆么?我若是吝啬,早该追回那些东西。”
段嫆反嘴:“你作为嫂子,不该给我添置些嫁妆吗!”
“我主动为你添置是情分,但你不问而取,是为贼。”
段嫆气急:“你!拿你那点东西,跟拿了你的命似的,难怪人人都说商户爱斤斤计较。”
此话一出,饶是孟素轻,都觉得段嫆脸皮太厚了,她以前是怎么会跟她成了闺友的。
哦,是看在段嫆哥哥立了战功,且府里又有银子的份上。
她曾经还想过要将自己托付给段衡,结果段衡带了位医女回来。
陆清悦:“那些花花草草可不比寻常,我不带走,放在那儿也没人照料。”
“倒是侧夫人,还要抓着这点来讽刺,不是显得更加计较么?”
这时,孟家人走了过来,孟母鄙夷地瞟了一眼段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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