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皎坐在餐桌前,很有些眩晕。
对面的江远丞察觉到了,道:“怎么了?口味不合适吗?”
温之皎道:“我在想如果我说我吃饭太累,他们会不会过来喂我吃饭。”
江远丞顿了下,道:“你需要人喂你吃饭吗?”
温之皎:“……你好呆啊,这是一种修辞手法!”
“哇,就感觉这种生活也太人上人了吧,好像什么麻烦都不用自己解决。”温之皎点着头,又道:“你到底多有钱啊,他们真的好殷勤。”
“多有钱……”江远丞喝了口水,灰眸垂着,“你问的钱是哪种?”
“这还分好多种吗?”温之皎被他的问话搞晕了,扶着脑袋,“嗯,我想想,你看过小说吗?小说里一般都有那种拍卖会你懂吗!”
江远丞道:“拍卖怎么了?”
“就拍卖会喊价的话,在那种场合,你能加价到多少钱?”温之皎眼睛闪亮亮地望着江远丞,“几百万?几千万?”
江远丞没说话,只是拿出了手机。
温之皎也自觉这话题有些敏感,也没追问,只是拿起餐叉在沙拉里叉来叉去。她不想吃菜菜,可现在说要吃肉又太晚了。
没几分钟,江远丞拿起餐巾擦了擦唇,低声道:“那走吧。”
温之皎疑惑起来,“走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虽然不想吃,但她也不想饿着。
江远丞灰眸凝着她,认真道:“这附近正好有家拍卖行,我刚刚看了眼,今天有场拍卖会。”
温之皎:“啊?”
江远丞笑了下,道:“我也想知道,我会加价到多少钱。”
他站起身,温之皎不明就里,却立刻也擦了擦嘴,起身跟了过去。
从俱乐部到拍卖场馆,十几分钟的车程。
古典的建筑前,来往的人都是成熟男女,打扮体面。
温之皎再一次感觉,江远丞似乎总在这种尽是大人的场合里游走。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不是江远丞在大人的场合里游走,是大人总在有钱人的场合游走。
他们进去大堂后,温之皎眼尖地察觉到这里似乎需要邀请函,因为来到的人都在前台做登记,做完登记后,才能进入内部。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江远丞,可江远丞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走向了前台。她心提起来,开始编借口。
嗯不然说自己爸妈在里面?或者说刚刚进去的人就是自己姐姐!
她很有点慌,可前台只是看向江远丞,“是刚刚电话里那位江……先生?”
江远丞点头,那人便递给他们拍号牌。接着,他一路带着她进到了内部,走过长廊,进到了一个会场内部,到了指定的位置。
温之皎直到坐下来时,还感觉有些震撼,不仅震撼进来了,更震撼于此刻拍卖会似乎开始好一会儿了。拍卖师甚至还在报号。
这似乎是一场珠宝拍卖,里面是很多独立设计师的设计。起拍价都并不贵,几千几万的都有,似乎只是个小型拍卖。
江远丞把拍号牌递给她,“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她看了一会儿,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闪过些不值的想法。
明明看着和路边摊上卖的也没什么不同,怎么会这么贵!就算几千也很夸张了!
温之皎看着看着,很有些兴致短缺。但很快的,一张图骤然浮现在大屏幕上,一枚胸针也被摆在拍卖台上。
那是一只纯金打造的小猫胸针,眼睛用了宝石点缀,尾巴弯弯绕绕的,十分可爱。
她听见拍卖师喊价五万。
一时间,她又觉得没那么可爱了。
江远丞侧身,低声问:“你很喜欢?”
温之皎:“……也没有很喜欢吧?”
江远丞道:“你看了很久。”
温之皎:“可那是五万块诶!”
她刚说完,就看见有人举牌,“五万一。”
接着有人喊:“五万二。”
也都是一千一千往上加嘛。
温之皎心想。
可下一秒,江远丞却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举牌,“十万。”
温之皎立刻起了一身冷汗,转头望他,眼睛瞪大了,微笑着,气音从牙里挤出,“我没钱啊……”
江远丞笑了下,“登记的是我的资料,怕什么。”
十万块喊出后,现场一片安静,所有视线都落在这两个学生打扮的人身上。拍卖师敲槌第二次时,一人竟然跟着举牌了,“十三万。”
江远丞再次握住温之皎的手腕,举牌,“三十万。”
温之皎感觉要晕过去了,眼前一片眩晕。
为什么要举她的手,为什么要让她握着牌,为什么!
好恐怖啊,真的好恐怖啊……
这毕竟是一场小型拍卖会,没人愿意跟,于是这枚胸针就以三十万的价格送到了江远丞的手上。他将盒子递给温之皎,低声道:“试一试吧。”
温之皎身子僵直,看向江远丞,“你别这样,我害怕,三十万挂在胸口好吓人。”
江远丞道:“他继续跟,也许它就值五十万了。”
温之皎:“……”
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明明看小说电视时,看男女主拍卖喊到几千万,她都觉得也还好。可现实里,从五万喊到三十万,她就已经觉得是重到生命无法承受的天价了。
温之将锦盒递回去,“不要给我,我觉得好吓人!”
江远丞沉默了几秒道:“为什么?”
“嗯因为我是把你当朋友才跟你玩的,但总感觉你现在不是在跟我做朋友而是在追我诶,可我现在不想接受谁的追求。”温之皎把椅子往一旁挪了下,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这样有点危险。”
万一收下了,他要提要求或者把事情闹大,就更恐怖了!
温之皎这样想着时,却听江远丞道:“是朋友,就不可以送吗?”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能收真么贵重的东西啊!”
温之皎有些诧异他的脑回路。
“贵重的是心意。”江远丞打开锦盒,拿起胸针,别在了她胸前,“我在C市只有你一个朋友,作为朋友,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温之皎低头,望见碎花裙上,小猫伸着懒腰,两眼放光,就像在花丛中休憩一样。她的手指触了下小猫,又抬起眼望向江远丞,“你对朋友都这么大方吗?”
“不确定。”江远丞的灰眼睛凝着她弯弯的唇角,又望她弯弯的眼睛,他深呼吸了几秒,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和你好奇我拍卖会加价到多少万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
温之皎道:“答案是能花三十万?”
江远丞思考了几秒,道:“今天的答案是能花三十万。”
温之皎:“……”
她大为震撼。
温之皎没被说服,但也没有摘下胸针,她只是在不断挑着左右眉头歪头思考。脑内拉锯起来,贪图享乐的她在说她又不是没收过礼物而且这小猫胸针真的很可爱,胆小怕事的她在说可是没收过这么贵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在她左右歪头时,江远丞却已经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道:“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家。”
温之皎立刻站起身,“走走走。”
她迫切想要逃避思考这些问题了。
走出拍卖场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云朵镶嵌着丝丝缕缕的金黄。车停在一片广玉兰树下,两人并肩走过去时,便能嗅到浓郁的花香。
温之皎感觉浮躁的心绪都要被这花香净化了,江远丞慢悠悠走在她身后。她深呼一口带着花香的味道,伸手将胸针取下,转身,江远丞正好迈步,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她险些撞他怀里。
江远丞低头看她,“怎么了?”
温之皎昂着脑袋,唇翘起来,“我——”
她话音未落,一朵白玉兰摇摇晃晃落下,即将摔在她脸上时,江远丞俯身,伸出手接住了花朵。她转过头,看见那硕大的白玉兰摔在他手上,香味浓郁。
她还没说话,江远丞握住了玉兰看了几眼,突然将它倒过来扣在她头上。
温之皎:“啊!你干嘛!”
江远丞的灰眼睛却凝着她,认真道:“很漂亮。”
“真的吗?”温之皎立刻忘记要做什么了,拿出手机照镜子,“我看看我看看!”
一声声咔嚓响起,她开始检阅自己的美貌,硕大的白玉兰像一顶帽子似的,黑发从花瓣下倾斜而出,愈发衬得她像个懵懂的花精灵。
直到上车她还在挑选着照片。
今天单独跟江远丞出来打球没跟陆京择说,要是被他知道,感觉肯定会吵架。还是不让他选了,还要屏蔽他才行。
温之皎一边琢磨着,一边又看向江远丞。光落在他脸上,让他的面容愈发显出些冷峻深邃来,即便是轻松的姿态,可仍显出一副子不太好惹的样子。
……算了吧,本来就觉得他怪怪的。
温之皎正想着,江远丞的视线却已经望了过来,“怎么了?”
她想了想,道:“……我在选发朋友圈的照片,但有几张我选不出来。也没什么。”
“我看看。”江远丞俯身,凑近了些,她便立刻举着手机,手指划了下,“就这两张,有一张感觉好看,可是拍得有点糊糊的,另一张清楚,但感觉笑得不够自然。你说哪张更合适啊?”
江远丞抬起手指划相册对比,却一不小心滑错方向,一眼望见一张她和陆京择的合照。
环境有些灰黯,陆京择穿着校服,背对着她,桌上是作业。她的背贴着陆京择,比着耶,陆京择则回头,蹙着眉有些惊愕。
仅仅几秒,他立刻划回了原本的照片,喉咙里像吞了几颗石头,呼吸发紧。
温之皎看他表情,疑惑起来,“你也选不出来吗?”
江远丞道:“选第一张。”
“可是拍得好糊啊。”
温之皎收起手机,放大照片,咬着嘴巴。
江远丞道:“抓拍的图都不会很清晰。”
温之皎更迷惑了,望着江远丞,几秒后,她顿悟,“啊对,可以装作是抓拍的!”
江远丞看着她,认真道:“我作证,是抓拍的。”
温之皎很满足,开心地发了朋友圈,放下手机。
两边的道路从陌生到熟悉,还有一会儿,就快家了。
温之皎将放在脚下的网球袋拎起,可她似乎没拉好拉链,球拍和零碎的东西从缝隙里洒出。她喉咙里发出些烦躁的声音,弯腰捡起来。江远丞也俯身捡拾,却望见一张折好的试卷。
他捡起来展开,一眼看见试卷名《xx补习班英语自测题》以及鲜红的四十三分,还有老师的批语:“下次上课叫你家长来。”
温之皎一把夺回试卷,尖叫道:“看什么看!”
她烦躁地将试卷折好,恶狠狠地塞进网球包里,“烦死了,本来今天挺开心的,结果又想起来这个糟心事了。”
江远丞的理智告诉他,这和他没关系,可嘴巴却背叛了理智,道:“你不想让家长去见老师吗?”
“有几个人喜欢让家长见老师啊。”温之皎愁眉苦脸,像多耷拉的花,“本来上补习班就上得想死了,再让我妈去补习班,我肯定又要被骂死。”
江远丞垂下黑眸,“你下次什么时候上课?”
温之皎抿着嘴,“后天。”
江远丞顿了下,道:“我可以帮你。”
他看向温之皎,“但有一个条件。”
温之皎抱住网球包,眼睛里有着警惕,“什么?”
江远丞的视线看向她的胸口,道:“胸针。”
温之皎:“……?啊?什么?”
江远丞垂着眼,又望向自己的手,手指在膝盖上很轻地点了几下。
他道:“收下胸针,然后现在,戴上它。”
温之皎懵懂起来,却拿出了胸针,戴起,“这样?这样你就会帮我解决吗?”
“就是这样。”江远丞看她,点头,“我会帮你的。”
车缓慢减速,停在了温之皎家附近的街道。
他道:“后天见。”
温之皎一头雾水地下了车,只觉得脑子糊糊涂涂的。她背着网球包往家里走,可刚走几步,却感觉一股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正想尖叫,另一只手又伸过来捂住她的嘴。
救命!怎么光天化日就有人干这种事!
温之皎立刻挣扎起来,可身后的人硬生生勾着她的腰,一把抱起来,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被我抓到了吧,跟谁玩去了?”
她转过头,看到陆京择挑着眉,嘴边有着笑,垂着眼看她。
他松开手,把她放下来,“谁的车?”
温之皎道:“出租车。”
陆京择道:“你不认识车,我认识,那车贵着呢。”
温之皎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认真:“嗯就是那种体验生活的有钱人在开出租车。”
“睁眼说瞎话。”陆京择掐她下颌,“给你三秒钟,说实话,不然我登门拜访,让你爸妈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啊啊啊好烦!”温之皎崩溃起来,咬着嘴,“是江远丞,他带我去打网球了。”
陆京择的视线扫她胸口的胸针,又移开,笑了声,“只是打网球吗?”
温之皎眼睛滴溜溜转,还没说话,陆京择就掐着她的脸颊肉,“下不为例,不要被我抓到你又偷偷跑去见他。”
不要被抓到不就好了!
再、再说了,后天他帮了她之后,她也可以不和他再见面的。
温之皎立刻点头,一副子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陆京择松开手,“怎么答应得这么快?不耍赖?”
温之皎抱着网球包打他胳膊,气呼呼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提前和我说?”
她四处张望着,扯着陆京择的袖子,走到了附近的树林里。
陆京择摇头笑了下,从背着的书包里取出了个笔记本,卷着笔记本敲她脑壳,“是哪个笨蛋让我帮她押补习班的考试题的?”
“哎呀!”温之皎叫了一声,抬手扯过笔记,“再打就不聪明了。”
陆京择点头,抬起手搓她脑袋,“行,揉揉聪明蛋。”
他的手伸进口袋里,又道:“聪明蛋,我要回去了。”
温之皎却仰着头看他,伸出手来,“给我呀。”
陆京择笑了下,“给你什么?”
温之皎疑惑地歪头,“耳环啊,你昨天不是说在夜市里看到一对很适合我的耳环吗?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给我送过来呢。”
“……啊,忘了。”陆京择面上没表情,语气淡淡,“下次再说。”
温之皎狐疑地望他,却突然扑到他怀里,伸手摸他口袋。陆京择被扑个满怀,立刻扶着她腰部,笑起来,“干嘛,生抢啊?”
她用力掏他口袋,他的手便抓她的手,可还是被她摸到一个温热的盒子。
温之皎仰着脸笑起来,“哼哼,被我摸到了。”
陆京择松开了手,任由她拿出来,低头看她,“嗯。”
温之皎拿出盒子,很快便望见长长的月亮流苏耳环,星星镶在月亮中。陆京择抬起手,撩起她的发丝,又接过盒子,帮她将耳环戴上。
她两手扶着脸,眨巴眼睛,“漂亮吗?”
陆京择冷冰冰的脸上有了笑,好几秒,他道:“你说什么?漂亮得让人听不清话了。”
温之皎扯他脸。
他笑意更大。
云朵随风消散,周遭的景物也如同云一般散去。
温之皎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望见医院的天花板。她费尽地起身,还有些恍惚。
啊,原来江远丞真的会做梦啊,还会梦到年轻的事诶。
她没忍住转过头,扯了下身旁江远丞的脸。
明明年轻的时候还是很好欺负的……怎么就变成了动不动发疯的毒夫呢?
温之皎很有些伤感,她掀开被子,淡淡的忧愁袭来。
唉,回去吧。
她离开病房。
回到了自己住的医院后,温之皎惊讶地发现,谢观鹤好像不让她见他了。她更惊讶地发现,顾也能进医院了,并且此刻正一脸烦躁地打电话。
见到她进了病房,他直接挂了电话,道:“人去哪里了,想着你肯定受惊吓了,还给你带了草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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