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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走在大街上,抬眼一看,鸦背夕阳金琐碎,树头斜月玉玲珑,沈持:“其实在黄昏时嫁娶也怪有意境的。”
他当日娶她时,紧张得都没有来得及留意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一定也很美的吧。
史玉皎笑话他:“老祖宗说黄昏是阴阳相合的时刻,婚嫁正是为了调和乾坤之道,才不是看意境选的这时候嫁娶呢。”
沈持:“……”还真没细想过这个学问。
到了孟家,夫妇俩被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四处张贴的喜字晃晕了眼,而来道贺的人被沈持的出现刺到了眼,他们纷纷围上来,说着极尽恭贺的话,毕竟,沈家不是大家族,像这种婚嫁之事不多,该巴结的时候不上更待何时。
孟度带着管家孟六穿着一身崭新的丝绸常服出来迎客,看到沈持打发他去待客:“去吧,给我长长脸。”
沈持:“……”
史玉皎推了他一下笑道:“快去吧,我一个人去看阿朵妹子就行了。”
谁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就这么给分派了个活儿。
沈持:“……”
来客们有说有笑。
“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出阁,明儿就过年了,”有人问孟家的管家孟六:“连年夜饭都不让闺女在娘家吃吗?”
孟六乐呵呵地说道:“这可是花了重金选定的,说是没有比这再好的婚嫁日子了,今儿年二十九出嫁,大年初二正好回门,你说这日子选得巧不巧。”
众人大笑。
后院的阁楼中。
沈知朵梳妆完毕,大红的霞帔、点翠的凤冠衬得她明艳动人,她先给孟度夫妇磕头,再拜了拜沈煌夫妇,又给史玉皎行礼:“嫂子,替我谢谢阿池哥。”
要不是沈持步步高升,沈家炙手可热,她也攀不到这么好的婚事。
史玉皎:“到了沐家,不要怕,他们沐家虽然名头大,但是武功比不上我们史家,咱们不怕他。”
史家主要吃亏在男丁寥落上面。而沐家就不一样了,人丁兴旺,每房都有出息的儿郎,叫他们羡慕得不行。
沈知朵笑着笑着就哭了:“谢谢嫂子。”
外头锣鼓喧天,沐家接亲的人来了。
史玉皎给她搭上红盖头:“花轿来了,出去吧。”
沈知朵在两名婢女从搀扶下,缓缓往前院走。
沐家虽说是旁支子弟娶亲,但方方面面都办得排场大气,让人心里头踏实。新郎官沐礼穿一身大红官袍骑在高头大马上,不能说如何瑰丽,但也是个面相舒展,身量颀长的少年郎,与沈知朵很是般配。
吹吹打打中,沈知朵上了花轿,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之后,孟家摆了几桌酒,招呼来客去喝酒。本朝的习俗,去嫁女儿的人家吃酒,常常是一盅之后便要告辞,因而不多久,宾客散尽,只留下沈持这个厚脸皮的——他有话要跟孟度说。
孟度也有话要问他:“我听说程己去找你了?”
“嗯,”沈持沾了杯酒,面色微红:“他要为会宁县令冯遂找找前程。”
孟度:“你怎么想的?”
“说来也巧,眼下有桩要紧事,”沈持徐徐说道:“我想了想,愿意干的人不多,我打算打听打听冯遂这个人,要是他愿意接,那再好不过了。”
孟度听了笑道:“听着有点坑,多谢你没想着坑我。”
沈持:“……”
“到底是什么事?”孟度又问。
“是这样的,夫子,”沈持拿起点心吃了块:“左土司的表姐,一个叫段怀慧的女郎几年前被人从昆明府拐出来,如今在鸿胪寺卿李大人府上为奴……我先前不知道,顺着这件事问起来,才得知黔州、成都两府拐子竟十分猖獗,还把手伸到了昆明府,连大理段氏的子女都不放过……到了不得不治一治的地步。”
孟度捏着酒杯:“拐子拐卖人口从来就有,他们只要弄了人来,倒手之后,朝廷允许贱民自有买卖,人牙子便是正经生意,谁管得着,又如何去管?”
沈持:“话虽这么说,还是得想法子治一治。”“至于如何去治,就看冯遂有没有本事了。”
“明年是大比之年,各地学子云集京师,或可打听打听冯遂的事。”孟度边慢酌边说道。
沈持:“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度:“哦,那是我多嘴。”
说完又饮酒一杯。
沈持笑了笑,也自斟自饮——茶,媳妇儿有孕,不敢喝酒喝得酒气熏天回去,怕熏着她,喝到水饱放下杯盏:“时候不早,我回去了。”
乐莲舟正抱着儿子孟乐在招待史玉皎,四个多月大的小儿渐渐白胖,黑眸贼亮,他吃着小肉拳头,一逗就咯咯直笑,叫人喜爱得不行。
婢女把他抱过来靠在史玉皎怀里,乐莲舟玩笑道:“当心他赖上你,长大了让你当他师傅要跟你习武。”
她刚说完,孟乐伸手抓了一把史玉皎的头发,速度之快叫人哭笑不得。乐莲舟忙去掰他的手指头:“你瞧,这就要赖着史将军了。”
史玉皎拿手指点了点他光洁的大额头:“习武要吃很多苦的,乖,想好了再赖我哦。”
孟乐像听懂她的话似的,倏然撒开肉球小手,撇撇嘴,“嗷呜”一声哭了。
乐莲舟说道:“你爹老来得子,哪里舍得你习武,你呀,就当个富家公子,太太平平的就够了。”
孟乐又收住眼泪儿咧嘴笑了。
史玉皎:“……”看着孟乐,她忽然憧憬起他和沈持的孩子出生后的情形来,心中莫名欢喜起来。
“沈夫人,相爷说要回去了。”孟家的婢女打起珠帘来说道。
史玉皎跟乐莲舟母子二人道别,出来同沈持归家。
路上,坐进马车后,沈持拉着史玉皎的手:“出来大半天了,还好吧?”
“嗯,”史玉皎倚在他身上闭目养神:“你给咱们的孩儿起个名字吧。”她好像开始隐隐期待他的到来了。
“不急,”沈持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我得好好想想,不过你放心,总不会叫‘阿猫、阿狗’的。”
次日年三十,清晨贴上桃符,晌午祭了祖,备了年夜饭,夜里家家户户放起炮仗,民间一说“守冬爷长命,守岁娘长命。”,由是稚儿都在守岁,调皮的小子们时不时提着灯笼出来玩一圈,屋外亮如白昼,一夜倏忽过去。
爆竹声声中,龙祥三年的元日来了。一岁新,晴空中紫气自东而来,江山万里正回春。
以沈持正一品左相的官阶,这一日是要同右相曹慈一块儿,率在京正四品之上的文武百官进宫给皇帝和皇亲国戚们拜年贺岁的。他五更起来穿戴整齐,在一轮新日的红光中赶往皇宫东华门,到了一看,右丞相曹慈已经神采奕奕地等在那里了。二人寒暄几句后,官员们都到齐了,还有高丽、于阗、回纥等地的使者在鸿胪寺卿李讼身后肃然列队,也等着进宫拜年。
很快,大太监丁吉穿着新衣裳,容光焕发地出来迎接他们。
“请吧,沈相爷。”曹慈笑呵呵地说道。
沈持:“曹相爷请,诸位大人请。”他先买左腿,跨步走进东华门内。
走到太和殿外,皇帝赏赐每人一朵正红的绒花,让他们插在官帽上,之后才进殿贺年。贺年的仪式由礼部引导,官员们只要不出差错就行。仪式持续了约摸一个多时辰,之后就是赐宴了,这顿饭在晌午之前开宴,说不清楚是早点还是午膳,反正宫廷御厨使出浑身解数,捡好吃的好看的都做了,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热腾腾的菜肴,海陆八珍……
入席后,在一众身居高位的官员之中,沈持端坐在皇帝的左下手出,绯色以金线绣仙鹤一品文官的补子更衬出他霞姿月韵,十分惹眼。
其实方才打他一进来,皇子们和皇室宗亲们的眼睛就粘在他身上了,尤其是雍王萧承彧看看他,再看看他的侍讲学士,三十五岁的薛溆,虽然那人也是冰壶玉衡风华正茂,但跟沈持一比,就没那么顺眼爱看了,瞬息垂下头,闷闷不乐。心中对他娘周淑妃多少有些怨怼:要不是她眼光浅,沈持就是他的老师了,轮不到薛溆。
近来他父皇下旨让沈持作为十皇子萧福满的侍讲学士,萧承彧得知后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暗自叹过好几回气了。
君臣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时候,他举着杯子去到沈持面前,问道:“沈爱卿,正月之后你进宫来授课,本王会去听的。”
经他一说,沈持猛地审视起他的这一差事:当初皇帝下旨擢升他为左丞相时,是还顺手给了他一个侍讲学士的头衔——这件事早就提起过,说要他当十皇子萧福满的启蒙老师,他心道,十皇子才几岁,哪里就到开蒙的年纪了,早着呢。
搁一边放着再说了。
此刻一算,十皇子都六岁了。
时光啊还真是快。
“殿下,臣要是进宫授课,定是从《三千百》开始,”沈持说道:“殿下早已读完四书五经了吧?”再去听他讲一遍,烫烫剩饭何趣之有。
萧承彧落寞地苦笑:“去年习完四书五经了。”
“可是本王好像没学明白似的。”他还想说,薛溆,似乎也没教明白。
沈持正色道:“殿下,以臣之浅薄的经验,读书全在自用心,老师不过引路人。老师领进门,顿悟靠个人。殿下若觉得没有读透,臣以为,可多翻几遍。”
薛溆的学识不在他之下,甚至远胜于他,
雍王淡淡笑道:“沈爱卿说的在理,本王听你的劝,把书多读几遍。”
跟多年前比起来,他变声了,意味着快要长成成年的男子。
他个头跟沈持差不多,但是比沈持壮一些,另外有些跟他不一样的贵气在身上。
沈持忽然觉得疏离,再没有当年初见他时的那种亲切感了,他给萧承彧行了个礼:“臣的老毛病犯了,对着殿下说教,还请殿下恕罪。”
雍王悠然笑道:“听君一席话,本王受益匪浅,何来怪罪。”
说罢,他又礼节周全地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沈持的目光跟着他到了列席的几位皇子身上,大皇子庄王去了西北监军,二皇子赵王萧承稷正在跟右相曹慈敬酒,余下诸位皇子则正襟危坐于自己的席位上,文雅地或看或吃着东西……
他细细一看,十皇子福满长得敦敦实实的,两道浓黑的狮子眉显在一众面貌姣好偏女相的萧氏皇族中显得有些粗犷,他大大方方地吃着喝着,话很少,但有人搭讪时却口齿清楚,彬彬有礼,让大臣们不禁在心中惊讶:这孩子不一般。
可想起他那出身卑微的生母郑德妃,又要说一声“可惜”,不然,说不定他能争上储位呢。

第222章
这是郑德妃母子首次走入大臣们的视线, 然而他们只是短暂地记住了这二人,在心中稍稍感慨一番,并没有当回事放在心上。
宴会过半时, 宫廷乐师与舞姬献上盘鼓舞,在一阵激扬的奏乐中, 男女舞者或抱着盘或抱着鼓出场,水袖舞动, 盘、鼓被置于脚下,舞者且歌且舞, 并随着节奏用足蹈击鼓面, 乐声高亢时, 舞者从鼓上跃下,回首睨顾脚下的盘鼓, 舞袖冠带飞扬, 动作英武豪放……
皇帝边观看边说道:“就以此舞铭记去年的旱灾、蝗灾、平定李虎的叛乱吧,众卿要引以为戒, 今后争为国之柱石, 切不可沉湎歌舞升平, 靡靡之音,否则,动摇的是天下人心,江山社稷……”
去年过的太不容易了。
众人都跪拜含泪道:“是, 陛下, 臣等谨记。”
皇帝命他们平身, 将桌子上的吃食赐给他们,让他们罢宴回去好好过年。
众人拜谢后,鱼贯依次退下。
走出皇宫, 沈持在路上想好了,今儿宴会上吃的一道花蛤炖鲫鱼汤甘味鲜,一道桂花桃酥,很清甜,他琢磨了下做法。打算到家撸起袖子干一场,一走到竹节胡同口,就被一群要来给他拜年的人堵上了——都怕递帖子进去不见,故而在路上“偶遇”。
沈持多平和一个人啊,但实在招架不住这热情,嗓音嘶哑地一个个回礼,一里地不到的竹节胡同,他从午后到黄昏,还没走到家。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拨同僚,到家里一看,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菜,就等他回来开饭了。
沈持:“……”
他赶紧把从宫里带出来的御膳交给赵蟾桂:“去热一热,看看有没有夫人爱吃的。”
史玉皎不大爱吃宫里头的御膳,但她不说,只笑着道:“相爷今儿把胡同都堵了,都是来看相爷的,怎样,风光吧?”
沈持:“……”她大概是出来接他时看见了。
沈煌夫妇看着小两口拌嘴,吃了两口知趣地边回屋去了,他们已经知道家中要添丁的喜事了,只是儿子儿媳妇不说,他们不会主动开口问,只在心里高兴,想着阿池这是什么运气,又是升官又要当爹,明儿要去庙里好好上上香,感谢神仙眷顾沈家。
初二,沈持携史玉皎回娘家。到了史家一瞧,嚯,贵客盈门。史玉展出来接上他俩:“这些人是来见你的,姐夫。”
他们知道沈持初二要陪媳妇儿回娘家,于是便另辟蹊径,不去沈家,改来史家拜访了。不过他们大多数是来沈持跟前刷个脸,拜个年就闪人,不讨嫌,倒也招待得过来。到了晌午时分,史家才清净下来。
吃饭的时候,史玉展没胃口,吃了两口放下筷子就走。史老夫人觑了沈持一眼:“这孩子又去找左丫头了。”
沈持只当没看见她投来的眼神,埋头扒饭。
其余人也不说话——谁管得住史玉展这小子,还不是什么事都得顺着他。
史玉皎轻轻捣了捣沈持:“吃完饭咱们也去看看左土司吧?”
谁知还没等吃完晌午饭呢,仆人就跑来报信:“不好了,左土司带着人到李府要人去了。”
沈持一惊:“李府……今儿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她去李府能要到人?”
史玉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本想说过去瞧瞧,但一想她大年初二这么一闹,定然要弄出风波来,他们还是避着些的好,于是嘱咐那家仆:“你到李家去瞧着点儿,有事再回来报。”
家仆道一声“是”,看热闹去了。
鸿胪寺卿李颂府上。
左当归来到门外,递了帖子后又说明来意,李家的管家出来说道:“嫣容是咱们从人牙子手里买的,有卖身契,有京兆府的印,左土司你好好瞧瞧。”说完给她看了买人的契约。
段怀慧被拐子拐出来之后改了名字,叫“嫣容”。
左当归:听着就不像正经名字。更气了。
心里的火一被拱起,她脾气上来,发誓今天非把段怀慧从李府带走不可。
她在昆明府一惯是横着走的,年纪小,想的又少,说干就干:“我想把她买走,你开价吧。”
左氏土司境内有金矿,工部在那边开矿,给了他们彝族左氏土司不少好处,因而左当归出手非常的阔绰。
她不差钱。
李家的管家说道:“嫣容姑娘不在府里,跟着夫人回贾家去了。”
段怀慧是李府老夫人买回来的,带在身边使唤了几年,见她长开了之后清丽可人,又伶俐,便给了小儿子李即屋里,是打算过几年开了脸给他当通房生育,给李家开枝散叶的,不是一般的婢女。
左当归立在那里不走:“都这会儿了,想着贾夫人也该回来了,我就在这儿等她吧。”
她天真地想着:等贾氏带着段怀慧回来,她甩下几张银票,直接把人带走就是。
李府的管家没法子,家里还招待着几位姑爷呢,只好由着她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
不一会儿,贾氏和丈夫李即从娘家回来,和左当归迎面对上。她说她要用银子赎走段怀慧,贾氏听了心中十分愿意,眼瞧着身边的小婢子一天天长开,跟出水芙蓉似的,心中妒火熊熊,难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变着法子磋磨,巴不得赶紧拿了钱让她走人,但是丈夫不发话,她也不敢自作主张,还得充贤惠,悄声跟李即说道:“相公要是实在舍不得她,妾就跟左土司说,妾用习惯了,亲如姐妹,怎么能说放人就放人呢……”
李即本就打的是这个算盘,顺坡下驴道:“那就有劳夫人了。”李家又不缺这点儿银子。
贾氏遂跟左当归说道:“嫣容跟着我多年,亲如姊妹,我离了她实在不行,还请左土司高抬贵手,放过妾吧。”
“府里有的是婢女,除了嫣容,你随便挑,妾孝敬左土司一个怎样?”
左当归:“嫣……呸,怀慧是我堂姐,我要别人做什么?”
“她是拐子拐出来的,是良家女子,今日我好好跟你说,拿钱买她出来,若你不愿意,只有打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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