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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法采)


雨幕丝毫不能阻拦侯府迎亲的喜庆之气,缤纷的落雨声与吹吹打打的鼓乐交响着,将寂寂深秋都鼓动成了喧闹春日。
男人身披红绸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杜泠静盖着盖头就在他身侧的喜轿之中。
这条明显减省而通达的道路,她却觉得莫名走了很久很久,似是走了半辈子这么久。
时辰在她意识中混沌不清了,直到喜轿缓缓停了下来,她已进到了积庆坊那座高深阔大的永定侯府。
不独杜泠静堂上父母位空着,侯府也是一样。
立在父母的牌位前,她感觉到红线另一头有些沉默,男人似乎顿了顿,低声唤了他的双亲,“惟石今日成亲了。”
陆慎如,陆惟石。
拜过天地、高堂,堂中人唱着夫妻对拜的时候,杜泠静不知怎么起身时晃了一下。
她略一晃动,男人伸手立时扶住了她。
“娘子小心。”
堂中有隐隐的笑声,有人道了一句,“侯爷着什么急?这就要入洞房了!”
大红盖头下,杜泠静抿了唇,她立时收回了手去。
男人的手在半空悬了悬。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神色。
但拜了天地高堂,她已是他陆慎如的妻,再与旁人无关!
有人唱着入洞房,挑盖头,夫妻饮下合卺酒。
众人簇拥着他们就往新房里去。
陆慎如唯恐拥挤间有人踩着嫁衣裙角绊了她,叫了秋霖她们护着,又引得一群小子笑起来,直到进了新房,房里站满了前来观礼的女眷,这群讨厌的小子才被拦在了门外。
耳根都清静了几分。
喜婆子上前引了他们往床边落座,床铺果然足够暄软,陆慎如向身边看去,见她落座却只低着头。
喜婆子上前讲了吉祥话来。
“……红烛高灯照花堂,丹凤朝阳地久长,富贵恩爱过百年,侯爷夫人比鸳鸯……”
这一串吉祥话一口道出来,足有三十六句,六六是顺,陆慎如着了人,“赏。”
他这么一打赏,另一个喜婆子也唱了来。这位喜婆嘴里的吉祥话更好听顺口,直道侯爷夫人如比翼双飞连理枝,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陆慎如更是重赏。
方才那喜婆不甘示弱,即兴再来是三十六句,后面的喜婆紧跟着接上四十八句,新房里简直吉祥话塞满房梁,一众女眷都笑起来,“侯爷娶了新娘子,真是满心大喜,一赏再赏!”
这样的吉祥话陆慎如不嫌多,不过也到了该挑盖头的时候。
喜婆立时将秤杆捧了过来。房中人皆顺着侯爷秤杆向着盖头下的新娘看去。
男人亦低头看了过去。
红盖头下先露出她白皙的下巴,唇儿点了薄薄一层红彩,便娇嫩红润似雨后红樱。
男人心下微跳,她白挺的鼻梁露在他眼前,接着水眸掩映在浓密的羽睫之下,似泛着秋水般的悄然镜光。
房中不知谁家的女眷忍不住道了一句,“新娘子真真生得似书中的仙子一般。”
她身上胭脂气息不重,却有淡淡的独属于她的书香。
陆慎如心头如清泉滑过,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只是他继续往上挑去,将遮面的盖头掀开,龙凤喜烛的高光落在她脸上,却见水眸之上,她长眉极轻地蹙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新妇的羞赧之色,只就这么静静坐着,始终没有抬眼看向眼前的夫婿,她眼中没有泪,但眼角残留着细碎的泪痕。
房中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两个喜婆子都不说话了,连高高燃起的喜烛噼啪声都不再响起。
这次没有人敢出声议论。
但谁都知道,这位杜家姑娘原本定的是蒋太妃娘家那位解元郎,可惜解元早逝,姑娘未曾婚配也为蒋解元守了三年。
本是要一直守下去的,谁料一旨赐婚,将她赐给了侯爷,而侯爷只要这位姑娘,完全无意杜家其他人。
此刻上了花轿,拜了天地,挑开盖头,姑娘成了侯爷的妻,可却不肯在侯爷面前展颜笑一笑。
没人敢出声,龙凤喜烛摇晃着,好似要被紧绷的气氛压灭了去。
众人生怕那位侯爷要变了脸色。
但男人还是方才神色,只是眼帘微微垂了一下,但又抬起。
他缓缓伸手,半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细瓷,用指腹轻轻蹭掉了她眼角残留的泪。
她仍静静坐着没动,只眼瞳越发转向了旁处。
众人哪里在旁人的新房里见过这般场景,无人敢言。
只侯爷却似毫不以此为忤一样,嗓音极其轻柔地向她问过去。
“我们喝合卺酒,好么?”
她没回应,却也没拒绝。
男人向喜婆子看过去,两人这才回了神,连忙端了合卺酒上前。
彩线系着两头的并蒂莲玉杯,男人拿过一只。
喜婆奉到新娘子面前,唯恐她不肯接下,心道侯爷对他的新娘温柔,对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但新娘子没为难她们,亦接过了那杯酒。
两个喜婆大松一气,方才利落的口条眼下都哽住,舌头急急捋过来,才赶紧道。
“合卺交杯,永结同心!”
陆慎如持杯敬了过去,见她仍不肯抬眼看他一眼,但却回敬过来,抬头饮了酒。
礼成了。
阖屋的人第一次观礼观得如此心惊胆战,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松了口气。
不消片刻的工夫,房中退了个干净,只余杜泠静和他坐在床边。
外面的人在叫他出去吃酒,他不知为何没有即可动身,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
杜泠静自认先前便对这位侯爷颇多不逊,此刻也无意再去小意讨好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讨不讨好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出声。
不知怎么她听见他似是轻叹着,自顾自地笑了笑,开了口。
她以为他要问她些什么,不想他只问,“饿了吗?从昨日便没怎么吃东西,是要遭不住的。”
这话说得杜泠静终于抬头看了过去,他为何会知道她从昨日就没吃饭?
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了来,“我是听宫里的姑姑说得。”
杜泠静摇了摇头,她确实不饿。
“那多少也该吃一点。”他又劝她。
陌生的府邸房间,陌生的帷幔灯烛,她对眼前这个本就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感觉越加陌生起来。
位高权重的君侯,生杀予夺的权臣,他要娶她或是迫于圣旨,又或是有各种各样的考量。
不管怎样,在他眼里她重要的只是杜氏长女的身份,又不会是她杜泠静这个人。
他缘何还有必要,跟她这般耐着性子、柔声软语地说话?
她不懂。
只是人敬我我亦敬人,不论他是否故意为之、虚情假意,还是什么旁的缘由。
杜泠静开口回应了他。
“多谢侯爷,若有需求,会遣人寻来。”
说话间外面又催促他往喜宴上去敬酒的声音,这次他终于有了动身之意。
但还是跟她笑着点头,“那好,若你饿了,随时去唤人。新房特提上来两个小丫鬟名唤盈壁、香溢,你叫她们,或者叫任何人都可以。”
他这般叮嘱完,又看了她两眼,这才在再三催促下离去。
杜泠静还坐在床边。
龙凤火烛有些晃眼,她闭起眼睛思绪空荡了一阵,直到秋霖寻了过来。
秋霖从袖中掏出了几袋点心给她,“姑娘多少吃点吧。”
杜泠静真的不饿,她摆了手。
秋霖却还是塞了一块糕子到她手里来,“姑娘就吃点吧,不然晚间会饿的。今天晚上……还不晓得要到几时……”
杜泠静愣了一愣。
秋霖说得隐晦,但意思她明白。
所以方才那位侯爷让她多吃些的意思,也是这个?
所以晚间,他势必是要得么?
她沉默下来,烛光晃了一下。
秋霖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是嫁给蒋三爷,什么样的情形都好说,可眼前不是三爷,是侯爷。
侯爷想要怎样,谁又拦得住?
还是杜泠静叫了她,“没什么事,你先去吧。”
“姑娘……”
“无妨。”
秋霖一走,房中又安静了下来。
发冠压得她密发下的头皮生疼起来。
她还是坐在那,看着满目喜庆的红色,忽然想到了她和三郎定亲那天。
分明只是定亲,但那日来了好多人,城里与两家交好的人都到了,蒋家还带来了蒋太妃娘娘赏赐的一套精致官印的宋版书。
她跟在父亲身侧,等着三郎前来,那日沧大哥的母亲给她挑了一件萱草黄的衣裙,她甚少穿如此明艳的颜色,还有些不适应,心里只怕三郎见了说不准要笑她。
可这颜色明艳,正衬定亲喜事,她还是穿了。
只是她再没想到,三郎竟穿了一身如意明纹的大红色锦袍前来。
当时她家的几位伯母婶娘都笑了起来,连她父亲都看着三郎笑了一声。
她没见三郎怎样,她反正当先热了一张脸。
他当定亲是成亲吗?!
这时一贯同三郎最好的蒋家六郎,突然替三郎开了口,“诸位杜世伯、世叔、伯母、婶娘别笑话,我三哥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穿错,不不,是穿对了衣裳!”
三郎穿红本就有些好笑,六郎这么跟说书似得一说,众人哄地都笑出了声来。
杜泠静只觉自己脸已经热得不行了,却见三郎虽低头扯着六郎不许再混说,但平素苍白俊美的脸,红得似掉进了染缸。
他低头赧然不言,却又不禁向她看了过来,与她目光触及的瞬间,跟她抿唇轻轻一笑。
仿若春风拂花尽数绽放。
她都忘了要如何跟他回应,还是六郎跑过来。
六郎早就偷偷改了口,这会小声叫她,又跟她挤眉弄眼。
“嫂子你说,我哥今日就把大红穿在了身上,待你们成婚那日,他还穿什么呀?”
是呀,那日要穿什么呀?她也想知道。
可早早定好的婚事,却在他的一拖再拖中,倏然消失了。
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就这么消失在了她余下漫长的生命里……
天黑了,黑透了。
秋霖又来过一次,那位侯爷提及的小丫鬟也来过,给她上了两提盒饭菜。
她的思绪早就飞走了,飞离了京城,回到了青州,又飞去天涯海角。
直到外面鼓乐人声都快散尽了,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陆慎如转头看向床边,她还坐在方才的地方。
是没动吗?
他身上有酒气,先把外面的衣裳换了一遍,目光掠过桌边,点心没动,提盒没开。
他不由叹气走上前去,“就没吃点吗?那要不要喝点水?”
他顺手就给她倒了一杯,送到了她手边。
“多谢。”她接过,却又放到了一旁。
她眼睛红红的,唇下也有些干。
是哭了?很久?
男人抿了唇,又拿起了那茶杯,“喝一点。”
他非要她喝,杜泠静只能浅饮了一口。
他眉头微蹙,似乎对她应付的浅饮不那么满意。
但这时有嬷嬷敲了门,“侯爷,夫人,洗漱罢。”
他应了一声,嬷嬷推开门来,外面鱼贯进来七八个小丫鬟,或端了水,或拿了巾帕,而老嬷嬷则跟两人笑了笑,近到帐前点燃了一块香。
合欢之香。
杜泠静垂着眼帘,由着丫鬟给她脱下了繁中的喜服,只是摘下凤冠的时候,额前一痛。
她略略吸气,男人就转头看了过来,一眼看见了额前被那凤冠压出来一条长长血痕。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下面的丫鬟皆不敢出声,连嬷嬷都意外了一下,约莫没想到夫人竟没摘下发冠。
杜泠静不得不开口,“是我忘了,不打紧。”
男人不言,嬷嬷立刻让小丫鬟打了井水来,亲自用帕子浸了凉水,要来给她冷敷片刻。
只是她刚要上前,便被侯爷接过了帕子。
他走过来,拉了绣墩坐到了她身边,沉默着用帕子擦在了她的额上。
两人这般姿态,嬷嬷等人尽数退了下去。
房中又只剩下她与他两人,杜泠静不太适应这般距离,坐在梳妆台边却也无法后退,她想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他却不给。
香气慢慢燃了起来,打着旋儿从香炉飘出,于她同他越发靠近的距离中,升腾扩散。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灯花绽放的声音。
陆慎如给她镇过额上血痕,目光不由地路过她那双泛红的眼睛。
她避开他的目光不肯看,他是习惯了的,只是清清凉凉的帕子落过去,敷在她眼周。
眼周哭过的印记渐渐消散,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却想起了那年在青州勉楼里的夏天。
她一整个夏日都在和书楼里啃书的耗子置气,抓也抓不住,拦也拦不了,站在窗棂下叹气。
隔着一道暗门,他每天都能数着她究竟叹了多少次气。
直到有一次,她抓耗子,却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暗门里。
那日外面晨光渐盛,但隔间中晦暗依旧。
她就这么闯了进来,他吓了一跳,越是屏气凝神不想被她发现,可她偏偏捉拿耗子,捉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无奈地闭起了眼睛,摇头笑起来。
她这才骤然发现隔间里藏了个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已大惊地跑下了楼去。
再回来时她已经知道了,羞赧地立在隔间外跟他道歉。
“抱歉,把你当作勉楼里啃书的耗子了……”
那天,她误以为他是啃书的耗子,可这一抓却抓在了他的心上。
再也没松开……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陆慎如说不清姻缘是天定还是人定,但她到底是他的妻了。
帕子被他手下焐热,呼吸里那催动人香气越来越浓郁。
帕子擦过眼角落下来的时候,不知为何落到了她的唇上。
杜泠静不知他为何要擦在她的唇上,只是布料蹭在她唇上时,有种特殊的麻意,她不禁想要转头避开。
但下一息,他忽的捧住了她的脸。
温热的唇就这么轻落到了她唇上。
他的唇抵至的瞬间,她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火光颤动,她心下惊颤,她想要避开,却也知道这些都是今夜应有之意。
但他方才轻如叶片飘落的吻却渐渐浓烈了起来。
下一息,他啄住了她的唇,她呼吸一重。
这一重,连带着陆慎如的呼吸也乱了两拍,她柔唇如花蜜酿成的酒,清甜之间已令人不禁染了迷醉。
他禁不住继续探入,略一探入便扣在了她的贝齿之上。
她贝齿似是下意识一紧,双手已忍不住抵在了他的胸前。
男人动作一滞,但接着,他倏然将人勾住腿弯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瞬间,她禁不住惊诧地倒吸了一气,他趁准时机,叩开了她的贝齿。
她呼吸越发急促起来,专为他们高高燃起的龙凤喜烛,光亮照着她蹙起的长眉下,眼眸水波漾然。
他抱着她大步往床榻走去,只两步就到了床边。
嬷嬷们为他们铺上了暄软的层层锦被,他将她放进去,锦被将她包裹。
他俯身撑在她脸面,在她意图逃开之前,再次啄住她的唇,她已失措又无奈地闭起了眼睛。
杜泠静明白——新婚之夜,圆合之时。
她压着心里说不出的哽意,径直解开了自己身上小衣的系带。
如果今晚注定要行此事,那么由她主动,至少让她体面一些。
男人一顿,目露几分讶然。
他唇边终于缓缓离开了她的唇,目光先落在她脸上,顺着她渐渐滑落的薄薄衣衫,目光掠过那未曾有人见过的柔嫩的起伏。
“好。”他嗓音哑涩到无以复加。
他回身坐起,仿若石壁垒砌的胸膛已现在她面前。
杜泠静什么都不想再看,她完全闭起了眼睛。
而他掌心滚烫比先前更甚,他轻轻拂掉挂在她肩头的半边薄衫,衣衫滑落的瞬间,他握住了她的肩头。
而他另一只手略略拨弄,室内裹着合欢香的凉风漫过她腰腹腿边。
似是感觉到了她在凉风下身形微僵,他反手放下了帷帐,凉风被阻隔在外,而床榻之内,锦被之间,只剩下赤坦而对的他与她。
他将她抱了起来,生了薄茧的拇指指腹顺势在她脐下,剐蹭着打了个圈。她脊背不禁一松,任由他半抱倚坐在了阔大的软枕上。
他则突然哑声叫了她一声。
“泉泉,”他道,“是我的妻……”
杜泠静没在意他后半句,可他却……他怎么知道她的字?
那是三郎给她取的小字。
她紧压着秀眉向他定定看来。
陆慎如知道她的意思。
可那字就只有蒋三取得,他就取不得吗?
他没理会她骤然疑问的眼神,掌间握住了她的脚腕,接着顺势掠到了她的腿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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