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卡特里娜·埃斯波西托彻底失去了踪影,而她的壁画,雕塑,和离开了主人再也没有魔力的画笔与刻刀,长久地留在了意大利魔法部的穹顶,巫师博物馆的最高层,和她唯一子嗣的坟墓中。”
罗米的羽毛笔在纸上飞快地滑动,仿佛身体里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力量使得她心无杂念地写下去,当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右手的手指维持着弯曲的姿势太久,一时半会不敢伸直了。
罗米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会儿手指,把长长的羊皮纸拉回最顶端,写下《比较卡特里娜·埃斯波西托与其子列奥纳多·达·芬奇艺术作品的异同》的题目,完成了她的魔法史论文。罗米又从头缕了一遍,确认其中没有语法和拼写错误,她甚至预估了宾斯教授的评语:内容很丰富,论证有逻辑,但论及埃斯波西托的生平与作品时感情色彩较为浓烈。
但没办法,她真的很喜欢这位艺术巨匠,如果向来以文笔平实的游记作家也不惜用极致浪漫的笔触描写一位女巫,那一个尚未毕业的学生在作业中流露出来的一些难以抑制崇拜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
两周以来查阅到的资料中大色块的花朵和麻瓜宗教人物悲悯的脸庞在她脑海里此起彼伏,罗米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下午四点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这让她想起卡特里娜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面,六百年前的太阳是否也曾在她的脸上落下同样的光辉。
相较于其他斯莱特林,罗米自认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巫师,但让语言平实的游记作家用极致浪漫的笔触来描写的女巫,浅绿色金黄色品红色效用各异的魔药,甚至在她手下发出光芒的水晶球,都让她想向巫师世界靠近些,更靠近些,尽管作为一个在纯血家族出生,又生活优渥的巫师,罗米毫不惭愧地相信自己几乎身处魔法世界的内环,但她依然能感觉到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有什么在催生着她的狂热与渴望。
罗米猛然睁开眼睛,把桌子上的书和笔都滑进包里引起一阵嘈杂的声响,平斯夫人向她投来不满的眼神,但她没空管了,斯内普快下班了,她得在斯内普离校前把退课申请要回来。
她一边跑一边想,或许我应该去拉文克劳。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让她自己也忍不住发笑,即使约瑟夫他们这一旁支早在七十年前就离开了英国定居瑞士,她也知道远在英国却同样坚持血统论的同族亲戚没有一个是不从斯莱特林毕业的罗齐尔,入乡随俗,她当然会是斯莱特林。
罗米完全沉浸在如果约瑟夫来英国读书被分到赫奇帕奇会怎么样的想象里,脚下飞快,以至于忽视了后面还有两个在晚餐时间逆着人流追赶她的格兰芬多。
“我!说过!让你!在图书馆!叫!住!她!”
乔治每停顿一下就用力拍打一下他孪生哥哥的手臂,弗雷德迅速还击,双胞胎差点在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门口扭打起来。
斯内普快步推开门,办公室外寂静无声,偶尔几个学生路过,对上他的眼神,又低着头加快了脚步,他发出一声冷哼,看到那几个格兰芬多跑了起来。
斯内普关上了门。
罗米在他身后目睹了全程,开始思考恐吓学生是不是真的是院长的课余消遣。
或许是我的幻觉。斯内普想,这段时间要烦的事情太多了,波特一如既往的讨厌,卢平总在他眼前晃,外面还有条流窜的黑狗,他所谓的奸商朋友的侄女似乎进入了所谓的青春期,行为也开始反反复复,来找他要回自己的退课申请。
斯内普努力把想翻白眼的冲动忍下去,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在十几年前去魔法部自首再让摄魂怪亲一下。
弗雷德和乔治从石雕后探出两颗脑袋,打量着那扇紧紧关闭的木门,里面的两个人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出来的打算,乔治趁其不备,又捶了弗雷德一下。
“现在怎么办!”乔治说,“六点半训练就开始了,我们还要去吃晚饭,还要蹲守我们偷渡生意的第一个顾客,你觉得老蝙蝠和还没拿到学院杯的奥利弗哪个可怕些?”
“兄弟!她当时在学习,我们怎么能打扰学习的人!”
“如果你的打扰不包括把你亲弟弟的墨水换成褪色墨水导致他第二天交上了一份空白论文的话。”
弗雷德咧嘴笑了,“我们的药水简直完美!”
乔治和弗雷德碰了一下拳。
不可逆的温变墨水,气温降低时会褪色,非常适合爱把东西堆在窗边过夜的罗恩,弗雷德和乔治面对罗恩的质问时声称这是兄长给他们邋遢的小弟弟的小教训。
“她是不是还要在里面给斯内普表演一个熬魔药?”乔治蹲在石雕后面托着脸,饿得目光涣散。
昨晚罗米给的金加隆还在衣兜里,随着弗雷德的动作叮当作响,他没把校袍拿去洗,寝室里其余四个人一致认为一点灰尘和青苔粘在上面不算脏衣服。
“算了吧。”弗雷德拍拍乔治。“我们去吃饭。往好处想,万一今天的训练在八点之前就结束了呢?”
乔治跟着站起来,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学院杯现在自己飞进奥利弗的被窝里。”他说。
而他的兄弟已经插着兜向上走了。
乔治赶上去,一只手搭在弗雷德的肩膀上,“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开心?”
“奸商,乔吉。”弗雷德用手把自己的眼角嘴角都挑起来,整张脸变成了一个丑陋滑稽的鬼脸,鬼脸口齿不清地说:“如果我们第一单生意就爽约了,我们就是奸商了!”
乔治想了想。
“那可真是太酷了!”他兴奋地说道。
弗雷德握紧了兜里的硬币,它们相互碰撞的声音有点太响了,他不知道乔治为什么像听不见一样。
“太酷了!”弗雷德附和着,加快脚步向礼堂走去。
或许罗齐尔根本就没他想的那么机灵,弗雷德想,要不然她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就给别人一把加隆,他是说,这一天他都忙得没空找她,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加隆,她也应该主动来找他吧!
“呼神护卫。”
卢平站在教室的最前面,魔杖滑过旁边黑板上的板书。“我注意到上节课交上来的有关摄魂怪的论文里,有大部分人都提到了守护神咒,有谁想谈谈这个咒语?”
“使用这个咒语的巫师可以以召唤守护神的方式来抵御摄魂怪。”一个坐在桌子上的格兰芬多男生举起了手,卢平从第一节 课的自我介绍之后就改变了教室里桌椅的排列,现在教室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学生们的书包和外套都堆在靠墙靠窗的桌子上。
大多数时候,他们只需要一根魔杖。
卢平带来的各种生物需要他们有足够的空间挥动手臂而不会打倒旁边同学的太阳穴上,至于笔记和论文,是课下需要补全的东西。
“一种高深的咒语,先生,使用它时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并竭尽全力思考某一件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另一个格兰芬多补充道。
“很好!很好!”卢平朝他们的方向打了两下响声清脆的响指,“还有吗?”
“每个人能召唤出的守护神都不一样。”罗米说,“守护神大多以动物的形态出现,最终成型的银色动物的样子和巫师有关。”
“召唤出的守护神不单有抵抗摄魂怪的作用,强大的巫师可以赋予它声音和信息,在特殊情况下它们可以作为信使远距离传递信息。”克里斯托夫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且摄魂怪和它都不是五年级的教学内容。
他有些冒犯了。罗米和露易丝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卢平不以为意,他侧了侧身,露出身后透明的鱼缸,里面几乎只有一大滩烂泥,仔细看的话才能看出淤泥里卧着两条木头一样的生物。
“你说的没错,克里斯托夫。”卢平轻快地说,“所以我需要你们在下周的第二次黑魔法防御课上交给我一篇关于沼泽挖子的论文,方向自己定,下次上课前五分钟有个小测试,给我看看你们会用什么魔咒从沼泽挖子嘴里抢下曼德拉草。”
卢平在他说完测试这个词之后引发的一串叹气声中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下去。
“我会按每个人曼德拉草最后的完整度给分。”
克里斯托夫收到了全教室除卢平之外的谴责眼神。
“至于摄魂怪和守护神咒,它们确实不是五年级,甚至你们在明年五月的重要考试中的内容,但是了解前者,也就是了解我们如今身处的环境,使用后者———”他停顿了一下,“会在O.W.L.s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中给监考官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他满意地注意到不少人都站直了,眼睛发亮,这些年轻的脸和明亮的眼睛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不用多说,当然它还会带给你们一个不错的成绩。”
“教授!您的守护神是什么?”弗雷德高高举起了手。
罗米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应该是弗雷德,他是不是还没洗袍子?
那密道可真是够脏的。罗米又想起前天晚上的密道,密道,金加隆,明晚八点见,也就是昨晚八点见!
她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爽约了!
斯内普用他惯常的语调再三确认了她要撤回的退课申请,又附赠了介于嘲讽和教导之间的几句话,那一张表格从他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后的一个黑色皮质文件夹里飞出来,当着罗米的面变成了粉末,斯内普办公室里的粉末都很有自觉地飞向了垃圾桶,罗米目瞪口呆地被请出了办公室,意识到自己的魔药课论文还没写。
然后她就去写论文了。
写完论文她喝了露易丝留下的热牛奶,在三点前上床睡觉,今天奇迹般地没有迟到。
如此充实的一个晚上,以至于她被各种根茎叶草坩埚烧瓶充斥的大脑,完全忘记了这一回事儿。
露易丝回过头,奇怪地看着罗米。
“你怎么到我后面去了?”
罗米低下头,把脑门抵在她的背上,“有点尴尬。”她痛苦地说。
“你说卢平教授吗?”露易丝问。
卢平看起来确实有些尴尬,弗雷德的问题引起了一片呼应,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要求教授放出守护神给他们看看,这一个月以来卢平在他们的心里的地位飞升,尤其是格兰芬多,他们觉得这位见多识广的教授并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虚弱,恰恰相反,他简直是个英雄,英雄必然要掌握守护神咒。
尴尬的英雄挥动了魔杖。
教室里顿时惊呼一片,罗米抬起头,发现自己被一片厚重的银白色雾气笼罩了,雾气的中央站着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最后一个知识点,孩子们。”雾气竞相向卢平的魔杖尖涌去,这让罗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斯内普办公室里自动冲向垃圾桶的粉尘,等到教室里清晰如常后,卢平才说:“熟悉守护神咒的巫师,不仅可以释放自己的守护神,还可以隐藏自己的守护神。”
“下课!”他高声道。
克里斯托夫目送着他夹着课本大步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他这件袍子看起来比前几天的新了。”
罗米茫然,“他没换衣服吧。”
黑头发的斯莱特林挽着她的朋友走进了人群里,弗雷德注意到她今天的头发扎得很高,发尾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她走路可真是快。”乔治说。
弗雷德手心里的硬币像是在发烫了,虽然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发生,但是手心里的汗弄得他有点握不住钱。
“你说罗齐尔昨天晚上会等我们吗?”弗雷德忐忑地说。
奥利弗·伍德,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长,在他在校的最后一年可以说是发了疯,如果说其他的七年级生每天想的是求职,考试和要不要分手或求婚,那么伍德每天想的就是鬼飞球,游走球和金色飞贼。
不仅如此,他还试图向每个队员灌输同样的思想!
格兰芬多的两个找球手昨晚就带着满脑子的游走球缓缓降落在了魁地奇球场湿润的草地上。
“什么时候下雨了?”安吉丽娜,他们的队友迷茫地仰起脸。
弗雷德和乔治摸了一把自己的球衣,一手湿,他们一齐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格兰芬多们浩浩荡荡爬进休息室,凯蒂·贝尔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还是安吉丽娜·约翰逊和艾莉娅·斯平内特把她推醒,三个人挽着手回去睡觉了。
弗雷德抬头看向格兰芬多休息室墙壁上的挂钟。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他问乔治。
乔治动了动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眼睛都快闭上了。
“战术!弗雷德!”伍德声音响亮,“不要忘记我们的战术!”
弗雷德有气无力地举起了手,“我是乔治,奥利弗。”
奥利弗·伍德在休息室众人的怒视下终于回去睡觉了,弗雷德和乔治跟在他后面进了卧室,潦草地冲了凉,倒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她都不知道在哪儿等!”乔治伸了个动作夸张的懒腰,他抬起胳膊的动作只完成了一半,手臂停在了半空中,一半是因为他酸痛的肌肉,另一半是因为他意识到——
“那更糟糕了,是不是?”他看向弗雷德。
弗雷德在人群里找不到罗米的背影了,“更更糟糕的是她今天完全没有反应。”
“你觉得她是在准备什么厉害招数报复我们吗?”
“很有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弗莱迪,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同时,我有点期待了。”
乔治一转头,看到和他酷似的那张脸上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我也一样。”弗雷德说。
罗米是在晚餐之后截住这对兄弟的。
她躲在四楼角落里再三确认了没有拿着扫帚从休息室里出来的魁地奇球员,在数到第三十七个人头时看到了第三十八和第三十九个两颗红头发脑袋。
“罗齐尔!”被她一把拽进角落里的乔治夸张地打着招呼,他也不忘顺手把弗雷德拽进来。
罗米心虚地笑了笑,她也想学着韦斯莱露出一个大大的,不计前嫌的笑容,但是想着自己理亏在先,收到如此热情的对待之后反而拘谨了起来。
“听着,我———”
弗雷德第一眼就看到斯莱特林眼下青黑的眼圈。
“我们很抱歉。”他脱口而出。
“什么?”乔治说。
“什么?”被打断的罗米说。
“我们昨天吃完晚饭就去训练了,到九点,是的,到九点,那太累了,我不是在夸张,所以我们回寝室倒头就睡着了,并不是故意放你鸽子,下午我们想过去找你,但你当时在图书馆,说真的,你当时写起字来像是要把羊皮纸磨出火星,所以———”
“所以我们没有打扰你。”乔治接过话头说,他伸手到弗雷德背后狠狠拍了一下,“我以为我们要狡辩一下才道歉的!”
“原来是这样啊……”罗米慢吞吞地回应,弗雷德语速有点太快了,有些地方她也没怎么听清,但大意她听懂了。
原来他们也忘记了。
罗米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不计前嫌的笑容。
“没关系。”她愉悦地说。
弗雷德不敢置信,“就这样?”
“如果你需要补偿的话。”乔治试探着说,出丑和金加隆,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下周的神奇动物课。”罗米毫不犹豫,“帮我和塔克处理炸尾螺。”
“可———”
“罗齐尔!你在这儿!”
弗雷德和乔治的话被打断了,珀西走过来,对罗米说:“今晚的夜巡记录表不要忘记交,听沙菲克说你昨晚写了一晚上论文?”
罗米想了想,遗忘咒能够高效地去除现在的尴尬,但她不能保证效果,很可能把三个韦斯莱变成三个傻子,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恶咒能把男学生会主席倒吊起来给走廊上的人展示一下他的衬裤,但是格兰芬多可能会认为斯莱特林的罗齐尔是个女流氓。
实在是两难境地。
“魔药课论文。”罗米僵硬地笑了一下,珀西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啊!
趁剩下的两个韦斯莱还没来得及开口,罗米一手抓起一个,走到另一个角落。
“现在我们扯平了。”罗米说:“炸尾螺的问题我自己解决。”
弗雷德和乔治一脸玩味,他们模仿着罗米刚才的语气,说:“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每个人都得到了一脚。
“翻篇吧,我们换个时间。”罗米踹了两脚,一个人都没踹到,她有点泄气。
“今天晚上这里见?”乔治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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