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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赵嬷嬷眼睛闪了闪:“咱们的时间并不充裕,你会很辛苦。而且……”
她一下严肃起来:“你别看嬷嬷态度温和,甚至能同你们说笑。但教起课来,还是很严厉的。姑娘必须认真对待,如果你态度不端正,不用心学,且屡教不改……那可是会动戒尺的!”
墨如山想笑,但他没敢。
墨伊低头应是。
赵嬷嬷从跟着的丫头手里接过一个盒子,“这里面一瓶是药,褐黄色膏子,能快速消除脸上的印。另一瓶乳白色的是滋养皮肤的。纸上写着用法,相信过不了几天,姑娘的脸就彻底好了。”
“谢谢嬷嬷。”墨伊脚步都有些虚浮了,上前接过!
墨家人个个一脸笑意,满怀希望。
只有墨如海,眼底现出一丝忧色。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墨伊不是绝世美人。
我们兄弟也不是旷世奇才。
皇后娘娘怎会要见她?
看赵嬷嬷的样子,以及那天庄女官对她的态度,身份肯定不俗!又怎么会一点好处都不要,住在墨家的破院子来给女儿上课呢?
那天,太太还跟自己说给墨纹请了个师傅,一个月要十两银子,还得管车马费和茶点……每餐还得有肉有菜!
他正胡思乱想……
赵嬷嬷又说:“好了,目前要说的,就是这些,请墨大太太先收拾房间。一会儿,我的人和东西就都到了。屋子腾出来后,她们自会收拾的。我就先告辞了!”
100成香饽饽
赵嬷嬷刚一登车而去。
墨家人就又炸了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如山虽然七想八想,脸上笑容却始终不落。
事关最心爱的女儿,墨如海立刻阴谋论上了:“大哥,这事儿透着蹊跷。世上哪有天上掉好事儿的?这就不是咱们家应该遇到的事!”
又被这个弟弟泼冷水,墨如山心中大怒,冷笑道:“墨家怎么就不应该遇到了?这不就遇到了吗?!”
下一句: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就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也真纳闷了,墨家有如此好事,不说沐浴更衣、烧香接着,却疑神疑鬼!?
“皇后娘娘给的脸,你乖乖的跪着接便是!怎么着?娘娘要见墨伊,你说你墨伊没福,没空,不去?真是闲得你了!”
他还是没忍住,一通的骂,倒把墨如海气了一回。
王氏眼珠转转,赶紧低声吩咐秋红:“让你哥快去跟我大姐报信。你也别闲着,回趟家,跟老太爷和大老爷说去!”
其他人如梦如幻的,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骂完弟弟,墨如山嘱咐老婆赶紧收拾房间,他在屋子里一圈圈儿的转,终于忍不住,又跑出去请教高人了。
墨伊心里慌得很,一屋子人都在看她,又不跟她说话……这压力太大了。趁着庄氏吩咐人做事,一转身就回了房。
实话说:很有些一脚深一脚浅。
京城普通人家的姑娘,皇后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才不惊人貌不出众,皇后娘娘又怎么会想见?
这一切都透着奇怪。大伯还那么高兴……也真是服了。
父亲的忧心忡忡才对!
今天刚赚了一大笔银子,紧接着就来这么一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福祸相依?
回了屋,往下坐的时候,才发现两腿都发软。
屋里两个丫头,又害怕又兴奋的偷偷盯着她。
那是皇宫啊……
墨伊闭上眼,她跟父亲出去时,站在远望楼上,远远的向里看过:巍峨的宫殿,在太阳照耀下,闪着金光……
听说,皇后娘娘头上戴的首饰,有十斤重!吃饭都是用象牙筷子和银碗!
心乱如麻,想干活转移注意力。却发现,今天卖完东西而产生的灵感,统统消失不见!
只能呆呆的坐着。
王秀娟听到妹妹的消息,大惊失色,随着报信儿的人就来了。
“姐姐!”王氏看到姐姐就感觉有了主心骨。
“墨伊呢?这到底怎么回事?报信儿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王氏不停气儿的把事情说了。
平日里,王秀娟感觉自己可是吃过见过的,大场面也去过的。
但听到这个,也不明白。
“她什么时候入了贵人的眼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啊!这辈子,若能得见凤颜,就不算白活!”她喃喃道。
王氏腿都软的:“姐姐,我心里特别没底,这到底是不是好事啊?”
王秀娟纳闷看着她:“这还用想?!当然是好事!皇后娘娘若想找墨家晦气,还用得着这么费力?哼一声儿,墨家就完了。”
“对对对!哎哟!阿弥陀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王氏如梦初醒。赶紧拜拜,“那就好那就好啊!家里都慌了神儿,您妹夫,还老大不情愿的!”她又抱怨上了。
“哼!那更是个没出息的!别人遇到这事儿,早乐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哎,让你去了吗?”王秀娟捅了妹子一下。
“没有,没有!赵嬷嬷说,她要亲自带着进宫。”
王秀娟羡慕不已,“这可真是奇怪,只见墨伊,却不见你?”
王氏扭捏着:“不去也好……真要让我去,可要吓死了。”
“什么死呀活的,别胡说!”王秀娟教导她。
姐妹俩正聊着,外头一阵的喧哗,原来是墨伊的外祖母和大舅母来了。
“娘,您怎么来了?”
姐妹俩上去一人扶一边儿。
“怎么着?听说墨伊那丫头要进宫了?皇后娘娘要见她?”老太太穿绸裹缎的,脚步还挺利索。
“是呢!”王秀蛾说。
“哎哟,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是墨家和王家的大喜事!你爹和你哥不在家,他们要是知道了,得乐成什么样啊!”
姐妹俩把老太太扶进门,坐好了。
“我听的没错,是皇后娘娘要见墨伊吧?”老太太还不踏实,扯着王秀娥问。
“没错!二月二那天,宫里有宴会,让她去呢!”这话让王氏感觉自己都是个大人物了。
王老太太高兴的咧着没了两颗牙的嘴,流下泪来
,“这是天大的福气哟……”
庄氏那边得到王老太太来的消息,赶忙过来见礼。
“哎哟,她大嫂,墨伊的事,要辛苦你了!”
庄氏笑笑,“我也没做什么。”
“究竟怎么档子事儿,你们快跟我细说说!”
王氏不嫌麻烦,把这事儿又重头说一遍,王秀娟在旁边凑着话。
娘仨的表情动作,语调,都差不多,这叫一个热火朝天!
“咦?墨伊那丫头呢?”
王氏赶紧吩咐:“快把墨伊叫来呀,墨纹和墨青也都叫来!”
旁边院子,刘氏和墨媛相对而坐。
“墨伊哪里比你强了?为什么娘娘要见她?”刘氏心里跟油煎一样。
墨媛思前想后也不明白,喃喃着:“最近有什么特殊事……难道是因为梁家的亲事?不应该吧……”
“媛媛,我瞧那个嬷嬷很好说话的。不行咱们拿出点好东西,让她也带上你?!”刘氏打算大出血了。
墨媛仔细的想着赵嬷嬷那样儿,轻轻摇头,“娘,别看赵嬷嬷和气,一点架子也没有。但是她那个气势。可没那么好说话的。冒然提……恐怕不行!”
“那怎么办?这可是进宫啊……”
墨媛望向窗外,冷静下来:“现在就盼着,墨伊能接住这富贵。我才能借上势啊!”
墨伊被叫过去时,屋里简直是要吵翻天了。
墨青跟外祖母最有话说,两个人激动的嚷嚷着。
墨纹安静的坐在一边。
“外祖母,舅母,姨母。”墨伊行礼。
“哎哟,伊丫头,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王老太太向她伸了手。
以前,王老太太是:最看重墨纹,给她的东西最新鲜。最疼墨青,二人话最多,还偷偷给她私房银子。
跟墨伊嘛,也就是……点头之交。
墨伊心里感觉好笑,走上前去。
“哎哟我的宝贝外孙女!”王老太太一把拉住墨伊的手,“这辈子能进宫,能见到皇后娘娘,是天大的造化,你可要惜福啊!”说罢又仔细打量她,直接挑理了,“这穿的戴的都不行!王秀娥!姑娘大了,你得给她好好儿的打扮打扮呀!”
这是明显的责怪了。
王氏立刻连声答应:“是。马上给她做新的!”
“一会儿回去,外祖母就找些些好面料和首饰给你送来,离二月二也没几天了,得赶紧合计合计!”
大舅母笑眯眯的拉着她,“伊姐儿在娘娘面前好好表现。回来给你姐妹们说说,让她们也开开眼界。”
“一会儿回去,姨母也拿几套好的首饰来,让赵嬷嬷瞧瞧,当天你怎么打扮。多准备些,这个时候,万不可小器。将来,几家的姑娘,都指望着你的照应呢!”大姨母也发话了。
众人都高兴的笑了……
墨伊在众人中间,浑身冒汗,感觉事情大大的不妙!
101无语家人
“爹爹啊!您快来救女儿!”
墨伊在心中呐喊着,忐忑的看着周围的亲人。
前几天,她把梁家的相亲搞砸了。
姨母一肚子气,都懒得搭理自己,也不来问一下鼻梁断没断,会不会落疤之类的。
外祖母和大舅母那里,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不如表姐呢!
估计啊,私下里也没少嫌弃我!
而现在,倒一个个的表现得……像是最疼她的长辈,出手还都这么大方!
都不知道进宫干嘛去呢,就在我身上寄予了这么多希望。
如果进宫之事最终没成,又或者我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甚至是出了差子。
那……她悲哀的想:那我还活得了吗?
久等解围爹不至,只能尴尬的笑着:“外祖母,离进宫的日子,还有十多天呢,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变化。那位赵嬷嬷,一直不肯说去干什么!您知道的,进宫的规矩,咱们可一点都不懂。所以,伊伊心里很害怕……”
她还是先示弱,泼点冷水吧!
“怕什么!”王老太太十分有经验的指点着:“那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能为难你一个小姑娘吗?你这是有了天大的机缘了!是能让咱们几家都风光的好几辈子的事。
你就听大伙儿说的:好好着表现,让娘娘喜欢你,随便提携一下,你就出息了……哦,记着问问赵嬷嬷,咱们应该怎么孝敬孝敬娘娘?!赶紧让老大安排上……”王老太太转头吩咐着大儿媳,这么一想,就又流上眼泪了。
面临好事,大儿媳妇也应答得痛快。
王氏眼珠转转:“伊伊这脸好像好多了,是用了赵嬷嬷给的珍贵的药了吗?”
珍贵的药……
墨伊心里这叫一个乱哪,爹,您怎么还不来?
“娘,女儿回房就用上了!”
王氏冲着母亲和大嫂显摆:“赵嬷嬷给了伊丫头好东西了,快去拿来给你外祖母瞧瞧!”
十分无奈的墨伊,只得让丫头回她屋里去取。
不一会儿就拿来了,打开锦盒一看,里头是两个天青色带龟裂纹的小罐,上等柴窑烧,瓶身上跟带着层油似的。木盖上还雕着花。
王家人识货,“先别说里头的东西,就这两个小罐子,价钱就不低!”一瓶里的是褐色的膏子,有淡淡药香。另一瓶是珍珠白色,膏质细腻,香香的……
王秀娟很有见识,“嗯,这个白色的,约么是珍珠膏。我倒也是用过,只是没这么细腻,香气也没这么好闻。这些啊,说不得是贡品呢。”
“啊!?”
几个人惊叹着,传着看。
墨伊无奈,只默默的坐着。她总感觉有股冷淡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大概是墨纹吧。
自己的风头,把得了门好亲事的大姐,盖得一点光亮也没有了。外祖母来了,都没顾上跟她说话呢!
娘啊!你不是最得意你的大姑娘的吗?继续啊,别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也别给我东西,我不要!
正尴尬着,刘氏带着墨媛进来了,跟王老太太一通的热乎。
此刻的刘氏,竟也不说怪话儿了,老太太长老太太短的,满满都是希望墨伊走好运,然后福泽几家的话。
嗯,肯定是墨媛是把她说通了。
气氛烘托起来,王氏更人来疯了,在众人面前开摆:
“哎哟,那赵嬷嬷,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明明脸上总笑着,待人有礼,说话轻柔,说话风趣。但就是感觉着吧……她身份不一般……”
又琢磨着说,“人家也没端着,啧,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高高在上。我都不敢随意说话!大姐,那个陈娘子来的时候,我还感觉她特别厉害呢!可板正了!但跟赵嬷嬷一比呀,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听母亲这么说,墨纹也才后知后觉……不由感叹:到底姜是老的辣!
自己还是缺乏经验哪,根本就没想过,同是学规矩,陈娘子和赵嬷嬷教出来的,会有什么不同…
王氏还在说:“那陈娘子,课费,餐饭,车马费,茶,点心。一样不拉的提了要求……还说一个姑娘十两。二个十七两。三个二十两……都是在讲价呢!哎哟,原本我没多想,以为都这样。可这么一比呀!”
刘氏与墨媛对视了一眼,她们已经打听到了要给墨纹请师傅。还打算着那人上了门,墨媛也要想法子跟着上课呢。
“可人家赵嬷嬷,只说给她备个干净的房间,再准备洗漱的热水就行了。餐饭都随家里,不用刻意安排。她需要的一切都会自备好,不用咱们管……我还问她课费多少,可人家赵嬷嬷说了,不要银钱,这是她的公事!天哪,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王氏梗着脖子炫耀,大家听得唏嘘不已。
“到底是能进皇宫的人,跟寻常人的眼界和手笔,就是不同呢!”
墨纹突然想说话,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墨媛却俏俏的说:“大伯母,二伯母,能不能问问赵嬷嬷,我跟三姐姐也跟着妹妹上课,好不好呢?!”
墨纹心里一惊,原本,她就是想说这个。
但又感觉着,前不久,才拒绝了墨伊和墨青同她一起上课。现在提……有些不好意思。再者,这是要沾墨伊的光……
若再被拒了,那得多丢人哪!
可是……陈娘子这样的,可以随时花银子请。而赵嬷嬷,却是千载难逢的啊!
意思张嘴,不想墨媛却替她说了……心中暗喜,却立刻摆出一付意外的样子,好像之前没想到!
王氏听了,立刻感觉这是个好主意:“媛媛说的还真对!赵嬷嬷这样的人,可不是有银子就能请到的。你们能跟着学,那当然好了!纹纹你说呢?”
大家又齐齐的去看墨纹。
“四妹和母亲说的有道理。但这,也要看伊伊,方不方便跟赵嬷嬷说了。”她一副随着大家的模样。
王老太太赶忙说:“伊伊,你赶紧去跟赵嬷嬷商量一下,咱们多给些银子也成的!”
王氏居然也点头:“虽然赵嬷嬷说不要银子,但谁会嫌银子多啊?!开高点,又只多两个人,肯定能答应的。”
母亲能看出不少事,说的也都对。那她怎么不明白:这话,自己能去跟赵嬷嬷说吗?
还去谈好处?墨伊感觉好笑: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人物,但举止做派,表面温和,骨子里强势。为了公事,全天住在墨家这个破院子里!所有东西都自己备且不要任何的报酬。给的药,光罐子也得几十两吧?!
这是普通的教养嬷嬷吗?
而且,她一来就强调了:能说的,会说,不能说的你们也别问。
实质上也在是表明:能做的,会做。不会做的,你们也别提。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我去许好处、提要求?
真是……无语!
102这是专业
怎么回答呢?
墨伊犹豫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竟不应声?王氏立刻急了,若是平常,恐怕张嘴就数落上了。
“墨伊!你外祖母跟你说话呢!跟那儿想什么呢?”
“母亲,女儿不敢跟赵嬷嬷说这些,不若母亲去说?”墨伊往外推。
王老太太看着王秀娟:“那就你去说!”
想到赵嬷嬷的样子,王氏心里也有些发怵……
“也行……只是,感觉着吧,还是伊丫头说更好!毕竟赵嬷嬷是主动上门给她教课的,她的面子更大些嘛!况且只是多加两个人听课,又碍不着什么事……一个羊是放,三个羊也是放!”
大家又转头看墨伊。
“是啊伊伊,你就跟赵嬷嬷说说吧!”
没办法,只得先应:“那明天,女儿找机会问问赵嬷嬷。但她能不能答应,就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了。若不成,也请长辈和姐姐们勿怪。”
她这态度,大家都有点失望,彼此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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