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在心下叹了一声,倒也能睡个安慰觉了。
古代生活枯燥乏味,天一黑就睡觉,是以早间起得比鸡都早。
鸡还没鸣啼时,怕睡过头的陆鸢就醒了。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就一直睁着眼等到天色擦亮。
天一擦亮,陆鸢就起床去煮豆乳。
两个孩子也想跟进小厨房,厨房小,转不开身,就被她赶到外头去了。
孩子出去后,陆鸢把昨日做的简易三脚架放在了灶台上。
她开始烧火,把磨好的生豆乳倒进了锅中,再添了一些水进去熬煮。
熬了大概一刻多,豆乳表面形成了一层油膜,她用竹筷捞了起来,挂到了架子上。
顺利地得第一张腐竹,陆鸢的心情是雀跃的。
这下可算有新鲜的菜吃了。
每隔一会,豆乳上都会结一层油皮,她都给捞了起来。
只是到了第五张油皮的时候,明显就薄了很多。
应该是跟豆乳浓度有关,这浓度一般的,腐竹量就少了。
勉勉强强,陆鸢捞了六张油皮出来。
六张油皮也是一顿菜了。
陆鸢煮好了豆乳,豆乳还是滚烫的,得等晾一会才能过滤,也就先去洗漱了。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再进来,豆乳的温度降下来了,也就可以开始过滤。
何老婆子给的麻布是新的,也是要赔的。
布巾太小了,固定在桶上都有些困难,也只能是过滤得小心翼翼,省得白过滤了。
这古代的石磨,磨得不够细腻,为了保证豆乳香滑细腻,陆鸢过滤了三遍。
家里洗澡都是用盆,这桶平日都是用来装水,昨日又用开水烫过,已然很干净了。
过滤好了之后,她把锅盖盖到了木桶上边,接着清理豆渣。
过滤出来的豆渣也是可以做菜吃的,可以做饼子吃,也可以用来炒鸡蛋。
还没到出发的时辰,陆鸢让何老婆子盛了小半碗米糠出来,然后就着豆渣加了一小勺盐进去搅拌,做煎饼吃。
有了豆渣,饼子数量也就多了,大人分了三个,小孩两个,再加上每个人半碗豆乳。
两个孩子看到这么丰盛的朝饭,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春花问:“娘,这是要过节了吗?”
陆鸢笑了笑:“不是过节,吃吧。”
何老婆子瞧了眼桌面上的吃食,毕竟是苏氏自己掏钱做的豆子,也就什么都没说,端起豆乳尝试了一口。
陆鸢看着她喝完了才问:“老太太,这豆乳做得如何?”
她尝过了,可比镇上摆摊的好喝多了,要是能再加点糖进去,那生意绝对好,只是糖精贵,买不起。
不过,岭南盛产甘蔗,等到了季节可以买回,自己尝试熬糖。
何老婆子放下了碗,回味了两息,看向她:“确实香浓细腻,还有淡淡的清甜。”
陆鸢闻言,更有信心了。
两个孩子也端起来喝了,喝上第一口,眼神都亮了。
春花激动道:“娘,这豆乳好好喝!”
秋花也跟着说:“娘,好。”
陆鸢看向秋花,这两岁的娃了,会说的字就那几个,这肯定不行,以后得多训练说话才成。
吃了朝食,陆鸢就一手提着七分满的豆乳,一手提着装有两只碗和水瓢的空桶出了门。
这大半桶豆乳很沉,她每走段路就得歇一歇。
恰好黄兰这个时候也背着个篓子出了门,也赶忙上前帮忙一块抬了。
“你咋不弄给扁担挑着去?”
陆鸢应:“另一边是空的,怕挑不好。”
黄兰道:“你傻呀,两个桶各装一半豆乳,到镇上倒到一块,也不影响装水。”
陆鸢愣了一下,随即被自己傻笑了:“我怎么一下子没想到。”
黄兰没好气道:“祁家在村子最末的地方,走到村头都得一刻呢,要不是我跟着你一块去,你就提吧。”
陆鸢道:“那谢谢嫂子了,等到了镇上,我请你喝豆乳。”
黄兰:“那必须的!”
她们刚到村口,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就赶着牛车到了村口。
牛车上还有一筐瓜蔬。
黄兰道:“赶车的事里正家的小儿子,叫刘俊生,赶集日都会给镇上的有客来食肆送些瓜蔬,我听说还是祁晟给介绍的呢。”
陆鸢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祁晟的事,不禁好奇了起来,祁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他出事后,周边的人都愿意对他的家眷露出几分善意。
陆鸢正要给铜板,里正儿子刘俊生道:“我阿爹说不收祁家的车费。”
陆鸢还没说话,刚准备上车的人就不满的抢先问了:“为啥她不用给?”
刘俊生应道:“人家家里不容易。”
“那我家里也不容易,怎不见你也免了我的车费?”
刘俊生半点也不废话:“那让你家男人也给我们家介绍一个挣钱的营生,也把你们家水田便宜卖给我们,我保准你下半生坐牛车都不用花钱。”
那妇人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黄兰因着这几日和陆鸢交好,也站在她这边,说:“就是,祁晟帮过里正家,坐牛车不花钱那不是应该的嘛?”
说着,飞快地把陆鸢的两个桶放到了车上,然后与她说:“上车呀。”
陆鸢跨上了牛车。
现在经济困难,不争那口气,能省一文是一文,等挣钱了,再给牛车费也不迟。
坐牛车一路颠簸,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这个点,镇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好一点的摆摊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去,只剩下一些犄角旮旯的位置。
黄兰说:“镇上的里甲划好了摊位大小,一会咱们俩就一个摊位,挤一挤,一人出一文钱,能省钱。”
陆鸢应:“也行,但里甲不会管吗?”
里甲,就是古代镇上的一些治安人员。
里甲穿着一身黑,袖口和领口一圈红色,而胸口前也缝了一块圆布,圆布中央是个“甲”字,
黄兰:“只要不过分,里甲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还有,一会发一个竹签,依着这个牌子,每个摊位都可去街道口那处打一桶自用水。”
陆鸢原本还寻思着去有客来食肆借水呢,现在有水用,也不用厚着脸皮去借水了。
她们俩在角落找了个位置,里甲很快就过来收钱了。
听到她们说是同一家人,眼神却好似看穿了她们,但也没点破,只是收了两文钱。
拿了竹签,陆鸢让黄兰帮忙看着东西,她去打水。
她打水时,见有卖碗的,一文钱一个,陆鸢想到剩下来的两文钱,就又买了两个。
陆鸢打水回来,洗了碗,盛了一碗豆浆给黄兰:“碗还没人用过,你先喝。”
黄兰接过,笑道:“我也算是借你的光,有口福了。”
陆鸢:“慢点喝,我吆喝一下客人。”
说着转头朝着人来人往的方向开始吆喝:“卖豆乳了,又香又浓的豆乳,一文钱一碗。”
黄兰喝了第一口,就惊喜道:“这豆乳真的又香又浓,而且没有一点豆腥味,好喝的哩。”
黄兰的声音不小,也间接成了陆鸢的托,路人听到她的话,也就有人走了过来,说:“给我也来一碗。”
陆鸢连忙盛了一碗尚有余温的豆乳出来,递给他,收了一文钱。
有了一个客人,陆鸢赶紧继续招揽客人。
有人看着第一个过来喝豆乳的人,就问是不是真的好喝。
那人应道:“还挺好喝的,确实香浓,不像别家那样,都是水,而且也没有豆腥味。”
旁人听了,也过来要了一碗。
陆续地也有一两个过来喝豆乳,毕竟位置不好,而且也不是什么经济划算的吃食,所以一下子也不可能卖得完。
黄兰见有人来喝豆乳,就推销自己家晒的菌子,倒也卖了一些出去。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谁帮宣传了一下,一下子来了好几个喝豆乳的人。
陆鸢的豆乳带得不多,也就三十来碗,半个多时辰就给卖完了。
黄兰道:“你生意真好,这多大一会,就卖完了。”
陆鸢心情极好,笑吟吟道:“你生意也不差。”
黄兰也喜道:“我带了五斤的菌子干过来,都快卖出两斤了呢,以前摆摊,能卖出去一斤就不错了。”
这一斤卖二十文钱,比肉还贵,家境殷实的,也都只是几两几两的买回去尝鲜。
也还没到回去的时辰,陆鸢让黄兰帮忙看着点东西,她则去买豆子。
这一回豆浆挣钱了,陆鸢心里也有了成算,她琢磨着买四斤豆子,再另外买一个桶一个盆,下回就不用再借别人家的桶了。
这么一琢磨,就觉得今天挣的钱,大概都得花出去了。
不仅苏氏在他跟前说了,祖母也在跟前念叨过这件事。
是以感觉有人给他清理时,他还诧异了一下。
第一次清理,他没太在意,直至第二次清理,他方察觉出不对来。
给他清理的人,不管是手劲,还是过程都与平日苏氏给他擦洗时,是一样的。
可苏氏不是去镇上了,怎还会在家?
祁晟心下有了怀疑。
苏氏在平日里话多,也爱打嘴炮。可每每在给他清理时,却又是一言不发,沉稳得不似她。
清理时,祁晟若是清醒的,都会在心底默默地背诵以前学过的诗词,文章,以此分散注意力。
自然,也就没有仔细感受过给自己清理的双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双手。
今日祁晟察觉到了异样,便静下心来感受。
苏氏的手是粗糙的,这点他能感觉得出来。
——不对,虽然手上都有剪子,可手掌大小却是不同的。
在握着手臂给他翻身时,他感觉出来了,那手掌似乎特别宽大,不像是女子的手,反倒像是——男人的手!
祁晟不禁在心底揣测了起来。
若给他清理的不是苏氏,而是旁的人男人。那么苏氏在猜测他是有意识的情况下,误导他的目的是什么?
祁晟恍然间想起吴大夫来给他看诊时,说过的话——与他多说话,或能把他刺激醒。
刺激吗……
苏氏的目的应该是想把他刺激醒。
分析至此,祁晟又回想起苏氏昨夜轻佻的举动和言语,虽放浪,可都是点到即止没了下文。
与其说是调戏,更像是来有意吓唬。
她吓唬过了,所以就走了?
所以说苏氏这几天下来,尽做一些他误会的事,说一些让暧昧至极的话,全是为了把他给气醒?
想到这几日,心被刺激得忽上忽下,祁晟觉着自己要是能做表情,真的会被苏氏给气笑。
祁晟回想起昨晚因她故意调戏,让他整宿心烦意燥,他的心底就莫名升起了一股子火。
他倒是要瞧瞧,被他看穿了的苏氏,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说出些什么惊骇世俗的话来。
陆鸢买了桶和盆,花去了十六文钱。
豆子买了四斤,是二十文。
今天挣的还不够花的,自己又贴了五文钱。
带来的六文钱都花没了。
陆鸢甚至还向黄兰借了两文钱,去肉摊切了两文钱的猪肝。
猪肝六文钱一斤,两文钱也得了不少,一块差不多有巴掌大。
家里五个人,都得补补气血。而她能想到相对划算的,就是这猪肝了。
猪肝好歹也是荤腥,不仅能补气血,也能解解馋。
村子里有不少的龙葵野菜,回去后,再摘一点,和猪肝一块煮汤,也能起到祛腥的作用。
龙葵野菜很好辨认,开的花是白色的,结的野果有青色有黑色,小小的,圆不溜秋的一颗。
卖完东西回来,她就站在黄兰的身旁,时不时帮忙吆喝几句:“菌子,鲜美香甜的菌子便宜卖了,只需要五文钱四两。”
黄兰听到她的话,懵了一下,赶紧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算了好一会后,她才在陆鸢耳边小声嘀咕:“不对呀,我算来算去,五文钱四两,和我买二十文钱一斤也没区别呀,怎么算是便宜卖了?”
恰好有人听到陆鸢的吆喝走了过来,看了一下菌子后,就说:“给我来五文钱。”
黄兰忙拿起秤杆称菌子,也没顾得上继续追问答案。
等人走了,陆鸢才说:“很多人都是买几两的,所以也不用报一斤的价钱,而且二十文一斤,别人听到后,只觉得贵。但你要说是五文钱四两,虽然价钱没变,可听上去便宜了。”
黄兰一琢磨,还真是。
她要是去买东西,一听二十文钱一斤,估计看都不看,直接掉头走。
但你要是说五文钱四两,她还可能会停下来瞧瞧。
想通透了,黄兰立马学着陆鸢的话术叫卖。
“走过的路过的都快来瞧一瞧,鲜美菌子便宜卖了,五文钱四两。”
吆喝了一个时辰,黄兰的菌子又多卖出去了一斤多。
黄兰眼睛都笑眯了:“我摆摊从来没试过生意这么好的,下回赶集,我还和你一块来摆摊。”
陆鸢巴不得黄兰一块来,还能相互搭一把手呢。
虽还未到回去的时辰,但日头渐烈,集市也没几个人走动了,黄兰也就收了摊,和陆鸢去等牛车。
牛车虽说午时正才回去,但只要人齐了,就可以回去了。
刘俊生见人齐了,也就驱赶牛车回围山村。
午时未回到围山村。
日头实在是太大了,即便带着草帽,陆鸢都险些中暑了。
黄兰早间喝了一碗苏氏的豆乳,又因她帮忙吆喝,菌子也多卖了一些出去,所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拿了几朵菌子递给陆鸢。
“这个菌子可鲜美了,你拿几朵回去尝尝,下回可以买骨头回来炖汤喝。”
陆鸢接过,笑着道谢:“谢谢嫂子,”
黄兰:“谢啥呢,都是山里捡的菌子,等下回下雨了,我带你一块去。”
两人到了岔路就分开走了。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就迎了上来,春花给她端了一碗水过来:“娘,喝水。”
陆鸢接过水,一饮而尽。
何老婆子瞧向她添置的物件,问:“豆乳都卖完了?”
陆鸢喝了水,也舒服了一点,应:“全卖完了,我又卖了几斤豆子回来,过几天赶集日再弄去镇上摆摊。”
她顿了顿,问:“吃过中食了吗?”
何老婆子:“吃的早上剩的饼子,锅里还有一个。”
陆鸢正好饿了,就进厨房拿了饼子吃。
吃过饼子,陆鸢把猪肝拿出来清洗,然后生火烧水。
猪肝放到晚上就不新鲜了,所以得先煮沸,等晚上再放野菜进去煮。
陆鸢忙完后,正打算回屋歇个晌,但才出厨房,就听见何老婆子喊:“丽娘,你进我屋里来一趟。”
陆鸢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丽娘就是苏氏的名字。
记忆力,原主叫苏丽娘。
来这都有七八天了,还是第一回听见有人喊这个名字。
她也反应了过来,这些天,何老婆子压根就没怎么与她说话,都是她找话说的。
陆鸢洗了手才进何老婆子的屋子。
一进屋,就见何老婆子拿着一根绳子望着她。
拿绳子作甚?
陆鸢有点慌,但还是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何老婆子:“站好,我给你丈量身宽体长。”
陆鸢暗暗松了一口气,站到跟前,张开了手臂。
何老婆子丈量了一会,皱眉道:“你这身段,做衣服都白瞎了。”
陆鸢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
何老婆子念叨道:“就按你现在的尺量做衣裳,之后日子好了,身上长了肉,定是穿不下了。”
陆鸢闻言,就说:“那便做大一些吧,宁大勿小。”
何老婆子:“便只能这样了。”
“行了,你出去吧。”
陆鸢瞧了眼何老婆子的床,上边放了一块粗布,浅栗色又带着些许红。
这怕就是喜服的布料了。
大红色日常穿不上,这颜色,平日里也可以继续穿。
陆鸢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浑身懒散得不想动。
躺了好一会,她才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出门遛弯,顺道去摘一些龙葵野草回来下汤。
晚间吃过饭了,陆鸢把猪肝汤熬的米汤端进了祁晟的屋子。
祁晟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随着自己的脑袋被抱起,他便知是苏氏。
呵,可算是回来了。
他倒是好奇,她今日还会使什么招数。
陆鸢把杯子塞到了祁晟的脑袋下,接着捏着他下巴,舀了米汤喂进他的口中。
“今天买了点猪肝回来熬粥,补气血的,没什么材料,味道也就一般。”
米汤缓缓流入喉咙中,祁晟却是尝不出什么味。
他的五感相对弱,味觉几乎是没有。
“你整日躺在屋子里,见不得日头,估计也闷,明日我叫人把你抬出去晒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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