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婆子皱眉看着她的举动,纳闷道:“你不去陪着两个孩子, 来我这做什么,你晚上还要带孩子呢, 也不怕我把病气过给你。你要是也病了, 谁来照顾两个孩子?”
陆鸢道:“我身子可没这么虚,先前手被烫伤还淋了大暴雨呢, 也没见染上风……”
老太太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呸呸呸!你这嘴真的是什么都往外说, 别好的不灵坏的灵。”
陆鸢瞧着她说教的劲头, 担忧地问:“老太太你今早还病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现在精神头却这么好, 真的没有半点不适吗?”
何老婆子有些不大明白,微微眯眼瞧向她, 见她一副过度担忧的模样,一瞬间心领神会, 瞪眼道:“你还当我回光返照不成!?”
陆鸢顿时抿紧了嘴。
她可没这么说。
似会读心术的何老婆子瞧着她这心虚模样, 肯定道:“你嘴上没说,心里就是这么想了。”
何老婆子没好气道:“我这几天是生了点病, 没至于到见阎王的地步,我这是心病,没晟哥儿的消息, 我吃不好睡不着,这病能好得快才怪。”
老太太倒是对自己的病因了解得透彻。
看来是心病有了心药,这病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还没用暮食,老太太也是担心病气过给她,所以把她赶了出去。
陆鸢只得回屋陪孩子一块吃暮食。
陆鸢自五天前,就一直没有出摊,幸亏有祁晟的赏银,还有三贯钱,才不至于让她焦虑。
就是半个月不出摊,也不成问题。
时下最重要的,是等到祁晟回来。
这没出摊后,就变天了,日日都阴雨连连,空气都湿冷湿冷的。
白日,陆鸢也得在孩子俩的屋子烧火盆子,以此来保证屋子里的干燥。
祁晟快要回来了,自是要让两个孩子自己睡了。
陆鸢坐在床边的地上,把两个孩子哄睡了,给他们掖了被子,而后把熄灭了许久的火盆子搬出院子外。
见老太太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她便走到房门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
老太太正在缝着一个荷包,是蓝色的,一瞧就知道是缝给谁的。
陆鸢道:“荷包可以明天再缝,先休息。”
何老婆子道:“晟哥儿明日就可能会回
来,我得在他回来前,给他做个装平安符的荷包。”
陆鸢愣了一下,问:“哪儿有平安符?”
何老婆子动作顿了顿,也忽然反应过来:“我真是病糊涂了,平安符都没求,急什么。”
陆鸢道:“我听人说广康城有座法陀寺比较灵验,等郎君回来了,我们去拜拜。”
何老婆子道:“是得去拜拜,近来说顺又不顺,说不顺又特别顺。”
陆鸢上前,把她手里的荷包拿过,放到小篓子里,说:“别想那么多,今晚好好歇着,等郎君回来了,病好了,郎君也不至于太过自责。”
何老婆子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所以道:“你回吧,我睡了。”
自有祁晟消息的第三天一早,陆鸢刚盥洗好,准备去附近的小菜市买菜。
这去东市要走小半个时辰,所以这附近有个小菜市。
附近的一些人,都会在院子里养几个鸡,或在宅子周围的空地种点小菜,平日里都会把鸡蛋,或是青菜拿出来卖,挣几个钱花使,久而久之就成了个小菜市。
日常所需,也可以在小菜市解决,但若是要买肉,就得去东市了。
如今祁晟还没回来,家里老人生病,孩子又小,陆鸢只能在附近买菜,偶尔托隔壁大娘帮忙买点肉回来。
前些天,祁晟不在家,怕羊肉汤放太久,陆鸢便送了一大碗给隔壁大娘。整得现在大娘见着她都特别热情,还送了好几把自家种的青菜。
陆鸢提了篮子,朝倒座房喊了声:“春花,秋花,穿好鞋子,要去买菜了。”
春花和秋花应了一声,飞快地穿上布鞋,各拿上自己的小篮子,跟她一块去买菜。
身体好了许多的何老婆子,敞开窗户道:“等我身体好了,就在院子里种点青菜,省得要花钱买。”
院子的围墙边上有一小块没填青石砖的空地,许是之前屋主种花花草草的地方,现在正好可以用来种点菜,让老太太有点事可做。
陆鸢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走到巷口的时候,秋花的步子忽然停了,陆鸢低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秋花抬起手,往右前方指去,开口道 :“爹。”
陆鸢心底略微一颤,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一个身着暗色衣裳,牵着马的挺拔身影就落入了陆鸢的视线之中。
不是祁晟,还能是谁?
祁晟看到了她和两个孩子,步子快了许多,谁承想她留下两个孩子,掉头就跑了。
这……?
祁晟的脸上的神色有些许怔愣。
他走近了,秋花跑了过来,仰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马,说:“马马。”
春花扭扭捏捏地也走了过来,既好奇又害怕地看着高大的棕马。
祁晟问:“春花,你娘怎么忽然跑了?”
春花应:“娘说要回去告诉曾祖母。”
祁晟闻言,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蹲下来问她们:“要不要骑马?”
春花还没应,秋花重重地应:“要!”
祁晟笑了笑,看向春花,问:“春花呢?”
春花有点儿害怕,但还是期待地点点头。
祁晟先把秋花抱到了上头,道:“抓着这里。”
他拍了拍马鞍的前鞍桥环。
秋花听话地弯腰,抓得紧紧的,一点儿也不害怕。
祁晟再次把春花抱起,叮嘱:“抱住妹妹。”
春花有点打颤,上了马背后,则害怕地紧紧抱住了妹妹。
祁晟牵着马的同时,也时刻盯着着两个孩子。
祁晟的出现,引去了巷子旁人的视线,这面孔陌生得很,且是什么样的家底,竟然还养了马?
巷子人家的孩子都跑出来看马,瞧着两个小姑娘骑在马背上,满眼的羡慕,和家里大人闹着也要骑。
春花曾经也是这么羡慕,羡慕地望着骑在爹爹肩头的那些孩子。
原本害怕的春花,在一个个小孩子艳羡的目光之下,不由地挺直了背脊,不再害怕。
隔壁邻居大娘认出了两个孩子,问:“春花秋花,这位是你们家哪位?”
邻居大娘虽与陆鸢打过照面,倒是没见过祁晟。
春花应:“这是我爹。”
说完后,心虚地瞧了眼身边的人,有些怕他不喜欢听,也怕他和别人说她和妹妹不是亲生的。
祁晟转头朝着她笑了笑。
对上继父的笑容,小姑娘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大娘闻言,惊地睁大眼睛看向祁晟。
这祁家的郎君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竟然还能骑马?!
祁晟笑了笑,和大娘道:“我这些天忙了些,搬家也没过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妻子扶着满脸期待且担忧的祖母走来。
祁晟牵着马走去,走近了,喊:“祖母,丽娘,让你们担心了。”
何老婆子上下观察孙子,见没有任何的不适,才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全乎回来了。”
祁晟:……
这话格外的熟悉,上一回丽娘说的也是这话。
陆鸢道:“人都在看着,先回家,先回家。”
她走到马旁,扶着马背上的两个孩子。
回至家中,关上院门,祁晟把两个孩子从马背上抱下来,继而把马拴在了玉兰树旁。
两个孩子都围着马,盯着它。
祁晟叮嘱道:“别离得太近。”
两个孩子听话,往后小碎步地退了几步。
祁晟:……
这退没退都没什么区别。
他担心马伤及孩子,在马的周围画了个安全圈,让她们在圈外看。
陆鸢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出来,递给他:“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也不知是不是天没亮就赶了路,他头上的僕帽一派湿色的,就是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润润的,且他脸色也被冻得白了几个度。
祁晟接过了水杯,她又急着去烧热水。
何老婆子也跟着淘米准备熬粥。
祁晟喝了一杯热水,冷冰冰的身子才感觉恢复了一些暖意,道:“祖母,丽娘,你们歇一歇,不用这么忙碌。”
两个人也没听他的话,继续忙碌着。
等水热了,陆鸢把水舀了出来,他则进屋把热水提起。
陆鸢道:“你先洗着,我给你拿衣裳过去。”
新家这也放了一身换洗的衣裳,也不愁没衣服换。
祁晟点了头,提着水进了澡间。
陆鸢给他送了衣裳,进厨房帮忙时,老太太小声与她道:“等会回屋,你扒了晟哥儿的衣裳瞧瞧。”
陆鸢眼睛睁得老大,震惊地看着老太太:“这不太好吧。”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和老太太住一块了,她都快跟不上老太太的彪悍了。
老太太皱眉道:“你们夫妻俩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陆鸢心说都还没赤诚相见过呢,连个亲亲都没有呢,可不就不好意思。
见孙媳不说话,老太太道:“晟哥儿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以前他就是身上有伤,也是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让我看见,我怕他现在也是这样。一会回屋了,你仔细瞅瞅,我看着两个孩子,不会让她们去打扰你们的。”
陆鸢道:“这青天白日的,老太太你这话说得好似我要与郎君做什么坏事一样。”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不说话,搅拌着一锅粥。
陆鸢:……
这耐人寻味的眼神,很难不让人多想。
祁晟沐浴回了屋子, 老太太把陆鸢从厨房退出去:“你到底在羞什么?快去!”
陆鸢没法,只得跟在祁晟身后回屋。
等把孙媳赶回屋子,老太太拿起汤勺正要搅拌锅里的粥时,动作倏然一顿。
不对呀。
孙媳本来就是嫁过人的, 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而且, 这俩都成婚都快有三个月了, 方才的反应过于忸怩了。
老太太转身走到厨房门口,往东屋瞧了眼, 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人,成亲快有三个月了, 难不成还没有圆房?
可没有圆房, 这两人相处也忒自然了些,就好似成婚有三年五载了。
转念一想, 这丽娘原本就有种能让人很快就亲近起来的本事, 他们夫妻这般融洽也是能说得通的。
要是成婚这么久, 都还没圆房, 可不是件寻常事。
是丽娘不愿。
还是晟哥儿不顶事。
这两者相差甚大。
也不是她自大, 就孙子长得那模样,没几个寻常女子不喜欢, 再加上脾气也好,更是优秀。
丽娘瞧着也是个眼光正常的, 自然是喜欢孙子那样长相的。
若不是丽娘不愿, 那就是晟哥儿不愿,或者说不顶事。
可自己的孙子, 她是了解的,要说不喜欢丽娘,压根就不可能。
这前者不是, 那只能是后者了。
晟哥儿从小到大就和姑娘保持距离,别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时候,他在打猎,准备给他说亲时,他也没什么兴趣。
总该不会……他二十来岁了,都什么都还不懂吧?
老太太想到这个可能,顿时觉得头疼。
家里也没个男性的长辈,这该怎么让他开窍?
陆鸢推门进了屋子,祁晟正在擦拭着还未及肩的头发。
她阖上房门再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他转身看向他,湿发凌乱,衣襟半敞。
陆鸢瞧过他全身上下,恢复之后,就没再瞧过了,但也是摸过的,因此得出了结论。
——恢复得不错。
她的视线从他的头顶扫到脚。
祁晟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陆鸢如实道:“老太太怕你隐瞒了受伤的事,让我进来检查。”
祁晟笑了笑:“事情很顺利,你与祖母说,我没受伤。”
陆鸢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那可不行,得亲眼瞧过才行。”
祁晟脸上的神色微微滞了滞,迟疑地问:“亲眼瞧,是怎么个瞧法?”
陆鸢有点羞涩:“自然是脱了衣服瞧。”
祁晟有点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再次询问:“上衣?”
陆鸢忽然就笑了出来,走上前,抬起双手伸向他的衣襟,祁晟微微往后一躲。
陆鸢却不容他多,直接就拽住了他的衣襟,祁晟按着她双手,忙道:“我自己脱。”
陆鸢琢磨了一下,说:“那你松开手。”
她已经看到了,他还没扣上盘扣。
祁晟松开手的瞬间,衣服瞬间被扒了。
肩膀至胸膛都袒露在她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
祁晟觉得,她也有做女登徒子的潜在能力。
陆鸢抬起双手后退了一小步:“你来,你来。”
祁晟默然,见识过她的登徒子性子,也想到自己昏迷时,全身都被她瞧过了,如今现在也没有什么可吃惊的,他都能淡定地把衣服褪到了腰间,不自觉收腹,绷紧手臂转身给她瞧。
“瞧吧,没伤。”他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无奈,转回头看向她,
肌理线条流畅,宽肩窄腰,就是身上有一些旧伤口,有爪子抓伤的,有些像是跌打损伤的浅疤。
陆鸢心酸酸了片刻后,说:“行吧,你赶紧把衣裳穿好,别着凉了,我与老太太说去了。”
她转身就出了屋子,然后又立马阖上了房门。
祁晟这才呼了一口气。
老太太才熬好粥,打算焖一会时,就见孙媳进了厨房。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这都没有一刻,你可有好好检查?”
陆鸢被问得一时无言。
“没伤,起码上身没看到任何的擦伤。”
老太太闻言,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陆鸢敲了眼熬好的粥,说:“我出门买点菜回来,没菜送粥怎么行。”
老太太道:“也不知晟哥儿有没有好好吃饭,等你买菜回来,他估摸都已经吃好了,还是等会去一趟东市,买些肉回来,等晌午做一顿好吃的。”
陆鸢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小菜市也没肉菜,顶多会有鱼卖,我得买些羊肉回来,上回郎君没吃着。”
老太太微微皱眉,道:“羊肉贵,更别说现在入冬了,只怕一天一个价,你这么多天没出摊了,钱够吗?”
想了想,又说:“这天冷,平日都待在屋中时间多,我也做了绣品,你一会顺道拿过去换钱。”
陆鸢:……
都忘了她前几天骗老太太说租这个屋子的时候,都快把钱用完了。
反正都已经把半个多月前归途的事告诉了老太太,陆鸢索性也没继续瞒着,把赏银的事给说了。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说:“这种危险的赏银,我一点也不想晟哥儿挣。”
陆鸢都没敢说祁晟这回估计也能得到赏银。
刚都忘记问了,他有没有赏银,能有多少。
祁晟从屋中出来,看了眼还在观察马儿的两个孩子,说:“一会我出去找些饲料,让你们喂它。”
陆鸢听见声,问他:“这马咋回事?”
看着好像还是上次那匹。
祁晟道:“县丞问我想要什么赏,我就想着要了一匹马。”
陆鸢愣了愣,看向那匹棕马:“这匹马,就是赏了?”
祁晟琢磨了一下,道:“我想,应该吧。毕竟一匹老马都能值七八贯钱,这匹成色,估计值二三十贯钱。”
陆鸢瞧着马,说:“给他套个板车,之后出早市,都能省下牛车的钱了,而且这样从夜市回这,也能更快,估计都不用两刻,能让我们更轻省。”
这有了好马就相当于他们已经有了豪车,区别在于不用价格高昂的油费,只需要一把稻草。
祁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夜市收摊,你要是想回这边也没问题。”
夜里驾驶马车能更快一些,估摸一刻多就能到。
毕竟钱能继续挣,但要挣够买牛或是买马的钱,需要很久。
春花和秋花都眼睛亮灼灼地看向祁晟。
春花惊喜地问:“真的吗,这马真的是我们家的了吗?”
祁晟点头:“你可以和秋花给它起一个名字。”
两个孩子听到他的话,眼睛更亮了。
陆鸢道:“那等会儿咱们把马牵去木工铺子问问,一个车斗得多少银钱。”
马都有了,再闲置就是浪费了。
她好一会后,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就她和祁晟说话了,这老太太一句话都没有说,想到刚刚老太太的话,陆鸢就知道老太太为何兴致不高了。
粥好了,桌面摆了些萝卜干和酸豆角,还有炒鸡蛋。
陆鸢虽然很好奇祁晟是怎么样领路的,但老太太肯定不爱听这个,她也就没敢现在问。
吃过朝食,瞧着祁晟的模样,这些天都没能好好休息,陆鸢就让他先去休息,等下午再去木工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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