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呼了一口气,从妻子妆奁的抽屉里,把准备好的荷包拿了出来。
一个给了正在抱孩子的稳婆。
这最省事的接生,还能拿这么多的赏钱,稳婆双眼都笑成了缝,连连说了几句吉祥话。
祁晟把余下的赏钱拿出了屋外,让翠娘帮忙分了。
屋外都是连连恭喜的吉祥话。
稳婆把孩子放到了陆鸢的旁边。
陆鸢看着面前的孩子,只觉得好陌生,心想,这小玩意,真是她生出来的?
一点儿的实感都没有,唯一的实感,只有身体上的不适感。
陆鸢看了一会儿小家伙后,问老太太:“是不是该把春花秋花给接回来了?”
老太太道:“我现在就去接。”
老太太才开了门要出去,另外两个小家伙也窜了进来,异口同声地喊:“娘!”
两姊妹很快就跑到了床边,看到那小小的孩子时,两双眼睛都瞪得圆不溜秋的,眼中充满惊奇。
老太太走到了身旁,与她们说:“这是你们阿娘生的弟弟,给弟弟打个招呼吧,打了招呼后,我们就要回屋,让你们娘休息。”
春花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朝弟弟招了招手:“弟弟,我们是姐姐。”
陆鸢温笑地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发顶。
秋花伸出手,掠过了弟弟的头顶,也落在了她娘的头上,轻轻地抚摸。
春花也看向了娘,道:“娘累不累?”
陆鸢点了点头:“有点。”
老太太瞧出了孙媳的疲态,拉上了两个孙女的手,说:“让你们娘先休息,你们也累了,回去再睡一会儿,醒了再过来。”
春花和秋花和老太太出了屋子,稳婆也离开了,祁晟便回了屋子陪着妻儿。
小祁夏灿出生的第三日,正式确定了名字,还有春花秋花的大名。
分别是春意,秋澜。
两个小姑娘知道自己和弟弟一样有了新名字,第一时间就是出去告诉自己的小伙伴们。
翠娘买菜回来,进屋给小郎君换尿布时,与陆鸢道:“方才我回来的时候,听见那些嘴碎的妇人和大姑娘和二姑娘说,说她们的爹娘有了弟弟后,就不会再疼爱她们了,等她们长大之后,就会用她们换彩礼给弟弟娶媳妇。”
陆鸢闻言,脸色顿时一沉,问:“哪一家说的?”
翠娘:“就巷口那个肥胖妇人。”
“原本我想骂回去的,但不过大姑娘和小姑娘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她们直接回怼了回去。”
陆鸢好奇的问:“春花秋花说了什么?”
翠娘笑道:“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抬头挺胸地与那个妇人说娘子给她们取名字的含义,说春意盎然万物生,是希望她一生都生机勃勃,幸福,而秋澜的澜字为广阔天空,是希望她不会被困于一方天地,希望她的人生见识更广。”
翠娘继而笑道:“春花与那妇人说,说她不知道春意和秋澜怎么写,但她们知道该怎么写。”
“原本那妇人想要打大姑娘二姑娘,瞧见了我,才没敢说话。”
这话才落,老太太推开了门,脸黑沉沉地道:“是哪个长舌妇说的?”
翠娘正想说话,老太太又道:“算了,我让春花秋花指认。”
说罢,蓦地关上门,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陆鸢忙与翠娘道:“你快去看着老太太。”
翠娘忙把小郎君的尿布换好,端着水出了屋子。
陆鸢轻拜了几下孩子,然后走到门口,贴着门扉听着外边动静。
没一会就听到了老太太叫骂声,但具体骂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却也能让人浑身舒畅。
小半个时辰后,陆鸢才听到老太太洪亮至整个巷子的骂声:“满嘴腌臜喷粪的玩意,别怪我没提前说,我要是哪天再听到有人说咱们家俩姑娘的闲话,我就直接往他家院子泼粪!”
陆鸢不由得鼓了掌。
老太太年岁已高,但宝刀未老,一张嘴还是能让人退避三舍的。
陆鸢这堵了好一会的心口,现在通畅得不能再通畅。
暮色时分,祁晟端着饭菜回屋和陆鸢一同吃的时候,给她盛饭的时候,她就和他说了今日的事。
祁晟听到那妇人当面对着孩子们说那些话,眉头紧蹙。
陆鸢继而道:“我听翠娘说,老太太去给孩子出气的时候,那妇人还回道我们家是让姑娘读书认字,是为了卖得更好的彩礼,老太太拿起扫帚就打了去,翠娘帮着老太太,还与那人家说你在公署当职,要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不会放过他们,那家子人不敢帮忙,便是那妇人也不敢还手,后来更是躲在屋子里头不敢出来了。”
“老太太年岁大了,你与她仔细说说,下次骂骂就得了,别真动手,别说是我让你说的,不然老太太以为我不知好赖。”
祁晟对祖母这般做派,也不吃惊,道:“祖母以前也是跟贤良的,后来为了孤孙寡祖不被欺负,便成了十里八乡人人不敢惹的悍妇。”
“在旁人看来,祖母是悍妇,在我瞧来,她依旧是慈祥的祖母。”
陆鸢笑道:“不凶悍些,旁人怎会怕。”
说罢,又忧思了起来,道:“旁人说这些话,说多了,我也怕春花秋花在意,”
祁晟安抚道:“这事我会解决。”
陆鸢好奇地看向他:“怎么解决。”
祁晟给她夹了菜:“明日你就知道了。”
陆鸢没好气道:“你真真学坏了,还卖起了关子。”
祁晟笑笑不语。
陆鸢看着小桌上的吃食,道:“你不用日日陪我吃这些没什么滋味的月子餐,你可以出去吃的。”
祁晟笑了笑,道:“我中食不在家吃,就在家吃一顿,自是要陪你的,再说这也不难吃。”
陆鸢皱了皱脸:“这还不难吃呀,我觉得可难吃了。”
吃了一会,祁晟往窗外头加的小床望去,问她:“小家伙闹人吗?”
陆鸢道:“这小家伙在肚子里就没让我操心,这出生后也没怎么让我操心,除了饿了,或是拉了,就哭嚎几声,平时都很乖,睡觉那会你不也知道,拍两下他就能睡着了。”
祁晟道:“我与家里有孩子的同僚这么说的时候,他们都还不信。”
陆鸢:“自然是不信的,这一千个小孩里边,估摸着也就一两个灿哥儿这样的乖巧的好宝宝,所以叫他们怎么相信。”
祁晟起身,走到小床边,低头看向酣睡的小家伙。
刚出生几日,小家伙脸上有些脱皮,起初祁晟很担心,陆鸢便再三与他说是正常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陆鸢也走到了他身边,说:“老太太这每天都等着灿哥儿醒,来抱一抱,当了曾祖母后,我瞧着老太太都年轻了好几岁。”
祁晟笑了笑,道:“祁家能延续香火,不被遗忘,是祖母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重担,如今重担已释,她肯定是松快了。”
陆鸢道:“怎的,女孩也能延续香火。”
祁晟道:“自是能,所以我们这不是打算以后给春花秋花招婿?”
陆鸢:“也不一定是招婿,谁知道那些肯入赘的都是什么人,这不管招婿也好,还是嫁人也好,只能确保对方人好,家庭好,孩子们过得好,那就成了。”
祁晟闻言,仔细想了想,小声道:“若不然咱们从小就把人物色好,从小看到大,自然知道人品如何,对方家里人如何。”
陆鸢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得物色多少个人才能物色出合适的?”
“再说了,小时候长得好的,长大了可不一定长得好,还是先顺其自然吧。”
祁晟心里却想着,他觉得可以先从身边的人先物色起。
妻子不认同,他也就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还是自己先仔细物色,若是以后真没有好的人选,也可以用来备选。
陆鸢坐月子的时候, 正好是五月份,不至于太热。
虽不至于太热,但一个月就只洗了一次头,澡都是擦着洗的, 是以出了月子后, 痛痛快快地泡了一个澡。
祁晟越发地了解她了, 她出月子时,就往家里扛了个大浴桶。
一整个月都没好好洗澡的陆鸢, 看到浴桶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孩子好带, 家里也没有人给气受, 她也早早安排好了每日的菜单,虽然没什么滋味, 但不至于乏味。
不仅是菜单, 就是话本都找了好几十本, 以确保待在家中不会太无聊。
祁晟每隔几日就会给她带些小玩意回来讨她欢心, 所以这月子, 陆鸢坐得很顺心,几乎没怎么委屈过。
灿哥儿的满月宴, 晌午请的是左邻右舍,还有围山村的人。
祁晟特意差了两辆马车回去, 自己也顺道回去了一趟, 把陈家和刘家两家人接到了城中。
早间,祁晟就提前去与小栈掌柜说好了, 等到日子就把小栈包下一日,好让围山村来的亲友住一宿,也好好地逛逛这广康县。
恰好满月宴还是双日。
大家伙来了家里, 仔细打量了一眼这宅子后,就去瞧孩子了。
等大家伙都走了,黄兰才给陆鸢一个小锦袋,说:“这是我给灿哥儿的礼,虽然只是银包铜的脚镯子,也是我的心意。”
陆鸢拉着灿哥儿的小手,温温柔柔的道:“快说谢谢婶子送的小镯子。”
黄兰笑道:“等你家灿哥儿能说话,还得等一年呢。”
她低头瞧向小床里的小家伙,说:“不过话说灿哥儿可真白净,看着就可爱,而且瞧着灿哥儿这模样,想来是他娘奶水足,把他喂得饱饱的。”
说着,黄兰抬起打量的视线,往陆鸢的胸口瞧去。
陆鸢适时捂住胸口:“嫂子!”
黄兰打趣道:“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的还这般怕臊?”
陆鸢道:“这可与多少个孩子的娘没关系。”
可能是这时代保守,连着她都保守了很多。
黄兰问她:“喂奶水的时候,可有胀痛的感觉?”
陆鸢笑着摇了摇头。
她可没大胆到和旁人说,她是学护理,也会一些简单的知识,胀痛这些事,都是祁晟帮忙解决的。
黄兰上下瞧了眼她,问:“别人坐了月子,面色都很差,而且也会臃肿一圈,你这脸色红润了许多,仔细瞧也只是丰腴了一些,看来你这月子坐得是极好。”
陆鸢道:“灿哥儿省心,晚间固定起夜一回,吃了就睡。”
黄兰:“我倒是听老太太提起过你家男人小的时候也乖巧,从不让人操心,看来灿哥儿像他爹。”
陆鸢也趴在床边凭栏边瞧着:“性子像他爹,模样也随他爹就更好了。”
黄兰:“这暂时也瞧不出来像谁,不过像爹也好,还是像他娘也好,反正就你们夫妻是男俊女俏,像谁都不会差。”
不一会,老太太来喊:“可以开席了,还不出来,在屋子里待着做什么?”
陆鸢把灿哥儿从小床里抱起,打算带出屋子去。
现在满月了,而且天气又好,得带出去透透气,多晒晒太阳去去黄疸。
满月宴后,晚上由老太太和翠娘在家里看着孩子,陆鸢和祁晟带着两个孩子去夜市,招待围山村的亲友。
许久未出过门的陆鸢,终于可以踏出大门了,心情兴奋激动,但因要喂养孩子,对夜市上的美食只能看不能吃,心情顿时就郁闷了。
但一瞧到自家摊子和铺子满满当当地客人,她郁闷的心情顿时又开朗了起来。
这不能吃只是一时的,还是挣钱比较重要。
胡七娘和何柔她们看见陆鸢,都高兴得不得了。
陆鸢和她们说:“今日孩子满月宴,因着双日,没能请你们过去,等明日大家伙再一块吃一顿饭。”
胡七娘道:“这不是都送了菜过来,大家也算是凑了热闹。”
上回双日,陆鸢就让翠娘过来说了,让她们下回双日提前过来,她会让人送一桌子菜过来。
陆鸢笑道:“我都不在,算凑什么热闹,明日呀,大家伙带上家眷,再来家里吃上一顿。”
“可先说好了,只是去吃一顿饭,大家伙聚聚,可不兴送红包送礼的,便是送了,我也是不收的。”
“若是谁送了礼,那就是见外了,不过家里种了菜的,倒是可以捎一些过来。”
陆鸢与他们说定时间后,就招呼着围山村大家伙到后院,支两张简单的桌子,让人把吃食送到后院来。
祁晟端了一份糖水到里正的面前,道:“叔,快尝尝,这是我媳妇琢磨出来的凉粉。”
里正笑着点了点头。
看到自己以前最看好的年轻人,妻儿美满,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心头非常欣慰。
刘家三郎瞧着父亲那欣慰的神色,调侃道:“爹,你是不是可惜阿晟为什么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里正暼了他一眼:“晓得就好。”
刘家三郎笑道:“再可惜,也不是咱们家的儿郎,父亲你还是认命吧。”
里正:“去去去,没个正形。”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第二日后,又归于平静。
吃了朝食后,陆鸢和老太太送走了围山村的两户人家,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了。”
陆鸢笑道:“中秋的时候,咱们回去住几日吧。”
他们的户籍地,落户的就是围山村,也算是祁家的根了。
老太太和祁晟还在围山村生活了十几年,自然也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老太太无奈笑道:“就咱们家的那破茅草房,都这么久了,应该早就榻了。”
摇了摇头,回了院子。
但陆鸢心里也有别的想法。
晚间,陆鸢给灿哥儿喂饱后,与祁晟道:“今年中秋,咱们回围山村吧。”
祁晟叠着衣裳,道:“中秋花灯节,夜市街会很热闹,你就不担心摊子和铺子忙不过来?”
陆鸢给小家伙拍着奶嗝,说:“过年的时候,我不也没去,一样都忙得过来,人手够了。”
祁晟:“可咱们没有落脚的地方,那茅草房已经塌了。”
陆鸢眉眼清亮地看着他:“塌了,正好咱们可以建个新宅子,乡下建宅子,会便宜很多。”
人工材料都是现成的,都不用经过中间商。
过了农忙的时间,村子里多的是劳动力,而且村子里每家每户都会备上一些木材,可以先买来建房子。
“咱们也不需要建太多屋子,就建三间住人的小屋,俩姑娘一间,老太太一间,我们就先住一间,等孩子长大了,再多扩建两间屋子,三件屋子,三十贯钱就足够了。”
祁晟琢磨了一下,道:“离中秋只有两个月了,屋子不是特别大,人手也多些,应该能在中秋的时候赶完。”
夫妻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祁晟道:“过几日休沐的时候,我回一趟围山村。”
陆鸢道:“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去。”
想了想,又道:“在这几天,我也可以想想怎么建。”
“先不要告诉老太太,给她一个惊喜,建好之后,也可以时不时的回去小住。”
孩子一个时辰左右就得喂一次,离不得陆鸢。是以,回围山村的时候,陆鸢把他给带上了。
家中给春花秋花请了女先生,自是不能跟着回去,只能待家中上课。
祁晟哄骗祖母,说是要带孩子去寺庙里头求个平安,却省下求了平安后,会回一趟围山村的事。
车上有孩子,马车得比平时慢些。
原本陆鸢还担心灿哥儿会闹,谁承想该睡睡,雷都打不醒。
一个半时辰后,他们才回到围山村。
回到围山村,恰好碰上了从地里赶牛车回来的刘三郎。
刘三郎诧异道:“怎的忽然回来了?”
祁晟便与他道:“先把先前的屋子建起来,以后回来小住也有个落脚处。”
听到他说以后还会再回来围山村,刘三郎不由得笑了:“怎的忽然决定回来建房子了?”
陆鸢笑道:“户籍都在围山村,不在这建房子扎根,还能到哪扎根。”
祁晟道:“正好要去一趟你家找你爹,一块回吧。”
到了里正家,祁晟把两条五花肉递给里正娘子。
里正不让接,道:“回来就回来还买什么肉,咱们家还是能给你们一口饭的。”
陆鸢笑道:“这天这么热,再带回去该臭了,那就浪费了。”
听到这么说,里正才让自己婆娘接过肉,还叮嘱道:“快些去做饭吧。”
里正娘子笑应道:“成成成,我再让老大两个孩子去河里逮两条鲫鱼,卖两块豆腐炖汤喝。”
里正娘子让儿媳做饭后,就招呼陆鸢道:“外边热,快进屋凉快凉快。”
入了堂屋,祁晟才说明回来的目的。
里正递了一把蒲扇给祁晟,道:“这刚收割了粮食,村子里的劳动力也都空,都琢磨着去镇上和城里找点零工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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