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块单独又炖了小半个时辰,炖得特别软烂的肉后,才慢悠悠的道:“孩子大了,我总不能一直管着。你做什么决定,祖母不拦着,但只一点,护好你自个,别让自己受伤。”
她家的孙儿是珍宝,别人家的儿子,孙子也是珍宝,却也在为这广康太平而拼命,她们一家都受其庇护,又怎么能独善其身,置身其外呢?
祁晟轻轻颔首。
用了暮食,洗漱回屋后,祁晟给陆鸢松下发髻,梳头。
完后,瞧向陆鸢隆起的小腹,说:“你说咱们该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陆鸢想了想,道:“这事我自己一个人能决定?”
祁晟笑道:“你是孩子的母亲,你还不能决定,还有谁能决定?”
陆鸢听到这话,是高兴的。
她眼睛里带着笑,转身抬头看向他:“我还真想了几个名字。”
祁晟道:“你说。”
陆鸢:“春花秋花的小名不仅有花,还有季节,我就想着,咱们孩子也得有。”
祁晟嘴角微微一抽,道:“万一是个男孩子,小名总不能也带一个花字吧。”
陆鸢连忙摇头道:“算了算,孩子会在夏季出生,要是女孩,小名就叫夏花,大名,祁夏盈,夏珠,夏灿。”
“但若是男孩,就单取夏字。祁夏渊,夏焘,夏屹,如何?”
祁晟听了她所言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很是文雅,似是读书人起的。
他笑道:“我觉着夏灿好,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可以用这个名字,夏日灿灿,生机盎然。”
陆鸢纠结了一下:“要不再问问老太太,看她比较喜欢哪个名字,多一个人,多一个意见。”
想了想,她又道:“咱们也该给春花秋花起大名了。”
当时他们想着,既然有了孩子,那到时候就一同改命入族谱。
祁晟道:“你想好了?”
这些时日,陆鸢闲着没事做,把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想了个变。
陆鸢道:“春花的,我想了好些,挑了两个春意,春笙。秋花呢,有秋妤,秋澜。”
祁晟道:“这些名字确实好听,不若让孩子们自己选。”
陆鸢道:“那你想过吗?”
祁晟点了头:“也想过,但我现在觉着,你起的名字,比我起的要好听,也更适合。”
陆鸢白了他一眼:“贫嘴。”
祁晟:“这是实话,你给他们取的名字,都有美好寓意,春意春笙皆为春日生机,妤为聪慧美丽,澜为广阔。”
陆鸢眼中的笑意更粲,笑盈盈道:“我就知道你懂我。”
祁晟也随着她一同笑,道:“等孩子出生确定了名字后,再让她们自己选名字,这样更为隆重。”
二月底, 知县派了祁晟和画师一同去勘察地形,绘制山行地图。
这么多个山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也整天叹气:“你这都已经六个多月了,他还出去了, 也不知道你生孩子的时候, 能不能回来。”
陆鸢道:“郎君说了, 这绘制地形图也不是十万火急的活计,五月初就回来, 我这生产日子都在五月底,来得及。”
老太太又叹了一声:“可你这月份大了, 行动不便, 身边总要有个人照看才行。”
“还有,这夜里要是腿脚抽筋了, 也没个人能帮你按一下。”
在院子里择菜的翠娘道:“不若我在娘子房里支一张小床, 要是娘子需要喝水或起夜, 我也能帮助斟茶倒水, 点灯。”
陆鸢道:“不用那么麻烦,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老太太道:“翠娘说得有理,你这月份大了些, 连穿鞋都不好穿了,是得有个人帮衬着。”
“等下午, 搬两张长矮凳进屋, 再搬几张床板进屋,翠娘你就暂时在娘子的屋子歇着。”
话一落, 转而看向陆鸢:“这事就么定了,别犟。”
陆鸢:……
这可不是犟不犟的问题,而是她也得有私人空间吧?
她道:“现在就住, 得住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我现在身子也还不算笨重,忽然有个人,我一时半会也习惯不了,夜里肯定会睡不好,不若等我八个月的时候再住进屋里。”
陆鸢的肚子有些大了,许是先前摆摊子,且身体调理得当了,她是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吃力。
孕早期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适的症状都没有。
便是现在,身体也还是很轻盈,她自己就是做护理出身的,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比牛还壮实。
翠娘闻言,道:“现在天气暖和了,我也可以搬到堂屋睡,娘子一有事就可以喊我。”
年节时,主家告诉她,她并没有签卖身契,也没有从良籍变为贱籍,如今算是聘请她做活,每个月如常给工钱。
当知道自己还是良籍时候,翠娘哭得稀里哗啦,想跪下来给陆鸢磕头,被阻止了。
这般好的主家,她一定要尽心尽力地服侍。
陆鸢没好气道:“等到四月才说吧。”
两个人都没拗过陆鸢。
等陆鸢回屋后,翠娘与满脸愁容的老太太道:“这些天,我夜里多留心娘子的屋子,老太太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那你仔细些。”
翠娘点了头。
四月初,翠娘就搬到了堂屋,也就是陆鸢房门外睡。
屋子里头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醒,比当娘的还要上心。
瞧着翠娘这么上心,老太太也心宽了许多。
晌午用中食,老太太与孙媳道:“这稳婆我就找了三个,明日会过来。”
陆鸢早些时候,就让老太太帮忙在左邻右舍打听靠谱的稳婆。
最好找来三四个。
事关性命,多花使银钱也值当。
翠娘不解道:“这离生产还有两个多月,怎的这般早就让稳婆过来?”
陆鸢道:“这趁着时间还早,若是不合适,也好有时间找新的稳婆。”
就怕到时候忽然生产,找好的稳婆不在,这也好有备用的。
翌日,这些稳婆同时来到。
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这富贵人家才会请几个稳婆,寻常人家只寻一个人。
翠娘招呼着几人坐下。
陆鸢也从屋子里边出来了。
几人都是经验老到的稳婆了一瞧陆鸢肚子,就大概能瞧出是男胎还是女胎。
其中一个稳婆道:“呀,娘子,这怀的十有八九是个男胎。”
陆鸢笑了笑,道:“我不着急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坐下后,一个稳婆问:“娘子可是要我们几个一同
接生?”
陆鸢笑道:“都说生孩子凶险,我也是怕的,所以就想着在生产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其中一个稳婆道:“不是我吹嘘,但凡经我手接生的,都是母子平安。”
另外两个稳婆闻言,也立马开始说自己的接生经验。
陆鸢道:“倒是我平平安安产子,我必然不会亏待几位,会按照几位接生费用,付双倍银钱。”
这几位都是经验丰富的接生稳婆,收费自是不便宜,去接生一回,便要收取两百文的接生费。
听到陆鸢说的话,几个稳婆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最后,陆鸢观察过了几个人后,就让翠娘把准备好的糕点给了几位,然后送走了。
翠娘把人送走后,问:“娘子,三个人都要留吗?”
陆鸢点了点头:“都留下来吧,多花些银钱,卖个心安。”
这便是翻倍,这银钱就一贯余钱。
“对了,一会咱们去一趟东市,买些白布和新剪子回来。”
这古代的卫生条件就那样了,没法子做到无菌,只能是尽可能的弄得干净。
陆鸢买了一匹白布,打算做两床床单被子。
东西买回来后,陆鸢让翠娘做好被子后,等五月初的时候,再拿出来煮一遍,再单独放进木匣子里头,等她生产的时候再拿出来使。
新剪子也放了起来,只用来准备生产的时候用。
陆鸢还去医馆备了各种药,有可能会浪费了,但总比到时候要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单单做这些准备,陆鸢就花去了一贯钱。
陆鸢自己就把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不知别人靠不住,主要是自己安排的,心里有底,也会更加安心。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
纷纷褪去厚衫,换上了轻薄的衣衫,清冷了数个月的铺子和摊子,也开始热闹了。
陆鸢身子也重了,夜市街是闹市,人来人往,她也没法去了。
关于一些做糖水的方子,她分别告诉了七娘和何柔。
怎么做凉粉,怎么做出香糯的芋头。
去年秋季,陆鸢就已经留足了今年用的木莲籽,也足够用来应付到秋季了。
仙草凉粉和木料籽做的凉粉,两样都会上市。
陆鸢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了,就安心地搁里养胎了。
五月份,白日已然炎热。
陆鸢不耐热,早早就给热醒了。
她热得睡不着,但还是门外有动静,过了一会之后,才起来。
她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要穿鞋的时候,低头只看到自己隆起的肚子,鞋子在哪,一下子找不着。
天气又热,诸事不便,祁晟又不在,哪怕知道身不由己,可还是觉得生气,似憋着一股子火气。
她穿衣梳头后,才出屋子。
屋外,翠娘已经把床铺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翠娘见着她,问:“娘子今日朝食想吃些什么?”
陆鸢道:“想吃酸口带点辣的。”
翠娘笑道:“行,我一会做馎饦,给娘子添些花椒和酸豆角。”
陆鸢出了院子,翠娘便先给她打一盆洗漱的水。
陆鸢先前能自己做的活,都不会麻烦翠娘,但现在这会弯腰较为困难,诸多不便,有翠娘帮衬着,也轻松了许多。
陆鸢洗漱着,老太太也从屋中出来了,瞧见孙媳那肚子,念叨:“现在也已经五月了,怎的还不见晟哥儿回来?”
陆鸢洗了脸,应道:“别急,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了。”
老太太道:“瞧着你现在身子重,诸多不便,夜里身边也没个人,我能不急么?”
“我这急得嘴都冒泡了。”
陆鸢打趣道:“这嘴巴冒泡不一定是急的,可能是天气热了,上火了,今日让翠娘给你熬些凉茶喝,下下火。”
老太太道:“晟哥儿一回来,我这火气准能下来。”
陆鸢调侃道:“郎君可不是什么神药。”
话音一落,耳尖的陆鸢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忽然眉眼一弯,露出了笑意:“神药回来了。”
老太太一听,也竖起了耳朵,但年纪大了,听觉也不大灵光了,听了好一会,才听到马蹄声,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还真是神药回来了。”
祁晟离开家中时,陆鸢也就六个月,小腹隆起的弧度还没有像现在这般。
所以回至家中,瞧着妻子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心下都跟着一紧,有些懊悔没早点回来。
祁晟洗漱后,一同吃朝时,一直把自己碗中的肉夹到妻子的碗了。
老太太看着孙子的举动,再和翠娘看了眼,两人眼里都是笑意。
陆鸢道:“行了行了,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吃你的。”
在没有准确孕检和剖腹产的时代,她孕期都控制着饮食,控糖,就是确保孩子不会太大。
吃完了朝食,祁晟也立即放下了碗筷,扶着陆鸢起来。
“要回屋吗?”
陆鸢道:“屋里太热了,我想去河岸边走走。”
祁晟闻言,回屋拿了扇子,想了想,又往羊皮水袋里装了温水,挂在腰间出了院子。
瞧着他这般装备齐全,陆鸢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祁晟边扶着陆鸢出门,边给她扇风取凉,与巷子的左邻右舍一路打着招呼出去。
新租的宅子离河岸远,但离街市近,他们也不去闹市,就在附近逛一圈。
陆鸢产前,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连坐月子的菜单都已经安排好了,一点也不假手于人。
是以,哪怕知道自己要生的时候,也是不慌不忙的,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生了,才把身边的人给推醒。
因陆鸢快到预产期了,是以晚间祁晟睡眠都很浅,轻轻一推,他就立马醒了。
他蓦地坐起来,神色焦急地望向身边的人:“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陆鸢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
祁晟立马会意地把她扶起来。
陆鸢道:“稳住,别慌。”
说着,转头看向祁晟:“说的是你。”
她临近预产期后,每日给祁晟灌输着她要生的时候,一定要从容镇定,毕竟她能靠的主力军只有他。
祁晟暗暗呼了一口气,按下心下升起的焦急,把她扶了起来,道:“我去把翠娘喊起来,再去找稳婆。”
说着,他也立马穿上衣裳鞋子,急匆匆的出了屋子,没一会,翠娘便披着头发进了屋,紧接着是祁晟驾马车出院子的声音。
老太太也起了,两个孩子听见动静也起来了。
陆鸢早与邻居打好了招呼,等她要生产的时候,若是晚间的话,让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过去。
这生产对于小朋友来说,还是太冲击了,陆鸢怕春花秋花会记一辈子,所以也早早安排好了。
陆鸢走动的间隙,翠娘便把先前准备好的床单铺到了床褥上,还铺上了两层。
热水也已经烧着了,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祁晟把最近的稳婆接来了,然后才去接另外两个。
稳婆带了一个帮手来,正准备吩咐做准备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准备好了,床铺好了,两把烫好的剪子,还有三锅正在熬煮药。
问了一嘴,才知道是以防万一的助产药,止疼的汤药,还有加了人参的补精气的汤药。
稳婆:……
这真的就只是让她们过来接生而已,且还找了三个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准备得这般齐全,还做得这般稳妥。
另外两个稳婆来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头个稳婆做好了准备,一问才知道是主人家给准备的,也是很惊讶。
且她们来时,也不需要等太久,就可以准备进产房接生了。
陆鸢正有节奏地调整呼吸,与几个稳婆道:“我这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稳婆连忙点头。
就没见过哪家要生产的孕妇能像她这般淡定的。
祁晟便是焦急,也没往屋子闯,而是不停地饮着水。
老太太把孩子安置在隔壁邻居家后,也回来了,忙问什么情况。
翠娘应:“好似要接生了,可屋子里头的动静却不是很大。”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子里头传出叫喊声,听得祁晟蓦然捏紧了杯子。
陆鸢交代过了,不管屋子里头传出什么声,都不能乱了阵脚,影响接生。
在陆鸢生产的时候,第一次当爹的祁晟难免胡思乱想。特别是看到里边端出来的血水,脸色煞白,双臂止不住地颤抖。
不多时,有个帮手出来,才出声说:“请问……”
“保大!”祁晟抢先道。
帮手:……
默了一下,道:“娘子胎位正,且先前生产过,估摸很快就能生产下来,我是出来问壶茶水。”
翠娘闻言,忙去厨房把准备好的茶水端了出来。
帮手把茶水端进了屋中,屋外,老太太心有余悸地拍了一下孙子:“胡吣吣什么,你祖母我年纪大了,可不禁吓,别一惊一乍的,给我稳着!”
剩下的几个人正在收拾, 见他进来,都让开了道。
祁晟看见面色苍白的陆鸢, 心里酸涩,手轻抚在被汗湿的头发, 声音跟着发紧:“丽娘, 辛苦了。”
陆鸢原本生孩子的时候没哭,不知怎么地, 顿时就哗啦地哭了。
祁晟躺在床外侧, 抱住她抚慰。
几人收拾后, 就放轻动作地出了屋子, 只留一个年纪最大的稳婆照料孩子。
老太太入了屋子, 翠娘则在外头招呼几人。
老太太看了眼孙子孙媳二人,也没打扰, 她笑吟吟地看向稳婆怀里的曾孙。
稳婆说:“小郎君长得粉嫩,以后肯定是白白净净的。”
老太太听这话, 脸上的笑意更灿。
床那头, 祁晟安抚了好一会,才转头去倒了杯温水, 用勺子仔细地喂她,喂了三勺,陆鸢微微摇了摇头。
刚生完, 还是少喝些水。
祁晟照料了一会儿,老太太才道:“我来照看,你去瞧瞧你儿子,顺道去把后边的事忙完。”
祁晟点了点头,从床边站起。
稳婆把孩子抱了过来,祁晟低头瞧去。
这是祁晟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
粉粉嫩嫩的,眼睛并未睁开,看着陌生,但心里头却有丝丝软乎。
稳婆问:“郎君可要抱抱小郎君。”
祁晟手指在儿子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么小,那么脆弱,他连碰都碰得小心翼翼,想到要把这小家伙抱到怀中,摇了摇头:“一会再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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