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多了一个帮忙的人, 不仅陆鸢轻松了,就是老太太都轻松了不少。
那翠娘是个能干的,天才蒙蒙亮,就起来把衣服都拿出去洗了。
洗了衣裳回来, 就做了朝食, 打扫院子。
孩子俩倒是不用怎么看着, 她们很多时候都是在家中练字,要么就是在巷子里和其他同龄孩子玩, 这个时候得时不时瞧几眼。
至于家中喂鸡和给菜浇水,就是孩子和老太太的活了。
天一亮, 孩子第一件事就是喂鸡。
而那一小块地, 则是老太太的心血,每天都要看看自己的菜一点点长大, 就特别有成就感。
这陆鸢就不懂了, 以前应该也没少种地, 现在进城了, 怎么还想着种地种菜?
家中活计少了, 陆鸢这月份还没满三个月,却已经养出了一小圈的肉。
祁晟这些天下值后, 便是去牙行找宅子。小半个月过去了,倒也找到了合适的宅子。
陆鸢去瞧过了, 院子和现在也差不多大, 只是屋子多了三间。
正房东西两间,还有西厢一间屋子, 两间倒座房。
只要陆鸢这月份出了三个月,就搬过去。
这月份还没到,就用来修整了。
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 这一定不能在新家打孔,所以也没怎么修整,孩子的屋子,就着旧地板在床边铺上一圈,且在外边做好了一个秋千,才带回家中,
虽然这边的宅子还有一个多月才到租期,但毕竟人多了,也不好住,也就等租期到了再退租,现在就先慢慢把东西搬过去。
等真要搬的时候,也就只用搬床和桌椅,以及常用到的锅碗瓢盆。
这搬了两日,也就全搬完了。
春花秋花到了新家,看到秋千,喜欢得不得了。
老太太怕孙媳也忍不住想玩,便念叨着:“孩子坐着玩就成了,你可别也凑热闹一块去荡秋千。”
陆鸢没好气道:“老太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心性,瞧着好玩的,自己也想玩。”
这就是生活久了,越来越了解对方了。
陆鸢摆了摆手:“我才没那么不靠谱。”
老太太瞧她那模样,转头就与翠娘道:“你可得看着娘子,别让她坐着秋千。”
翠娘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孩子,脸上带着笑,听到老太太的嘱咐,应了声“是。”
这入冬之后,一日比一日冷,夜市街的生意也不怎么样。
生意冷清,营收差,陆鸢索性就让胡七娘看账,月底再对账。
因着离夜市街也就是步行一刻余,所以陆鸢只双日早间去一趟,待小半个时辰就会回去。
而这营生利润,再结清了工钱后,还有各项支出,每日收入都不会超过五十文。
虽然少,但也总好过没有。
如今租房就得一贯钱一个月,她这一个月就挣六七八文,都不够给租金,得亏祁晟的月俸是不变的,才没有动到他们的小金库,甚至还是能存下一点银钱的。
只是这一到年底,那些在收粮季未抢到粮食的山贼土匪又下山作乱了。
又是眼瞅着要过年了,祁晟再次被派遣出去剿匪。
陆鸢这个时候,已经孕四月了。
她早间去夜市街,到了小院,发现满娘也在,她便问:“怎来得这般早?”
满娘道:“嵇家官爷去剿匪了,也不用我过去浆衣做羹,这单日闲着,心里就发慌,就早些过来瞧瞧有什么要忙活的。”
陆鸢顺口问:“在嵇捕头家里做活,可还习惯?”
满娘点头,应:“嵇官爷是个极好的人。”
这是陆鸢第二次听到满娘夸嵇捕头,第一回用的是“好”,第二次是“极好”,想来也是真的极好。
满娘和翠娘都一样,都是个勤快细心的,她们干活,几乎都不用陆鸢操心。
忙活了一会儿,陆鸢察觉到满娘几番欲言又止,不知她想说什么,也就等她自己问。
“娘子,这往年的剿匪,到底有多凶险?”
原本还以为要提支月钱,不曾想问的是这事,陆鸢诧异了一瞬,才应道:“以前我不晓得如何,但是咱们现在的代知县剿匪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打得这些山匪往深山里边躲了。”
先前的知县,因办事不力,被降职为了县丞,去了别的县。
知县位置空了下来,便由杨县丞暂代知县的位置,行知县之权。
“那……嵇官爷剿匪如何?”
陆鸢眉眼微一扬,这么关心雇主?
她朝着满娘淡淡一笑,道:“我也是只见过嵇捕头几回,但听我郎君说,嵇捕头的能力非常出众颇得代知县的赏识,前几次的剿匪,也是立过功的。”
满娘点了点头,怕主家误会,忙解释:“娘、娘子别误会,嵇官爷与我有恩,我总是会上心些的。”
陆鸢笑了笑,道:“嵇捕头为人正直,受他恩惠的人应也不少,剿匪凶险,你也受过他恩惠,担心嵇捕头安危也是正常,我不会多想。”
寡妇门前是非多,流言蜚语也能把人给逼死,便是瞧出点什么,陆鸢也不会说。
满娘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回年前剿匪,祁晟在年二十八就回来了。
一老一少上下左右都仔细瞧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气,能过一个好年了。
毕竟剿匪时真动刀的,祁晟也不是什么伤也没有,但幸亏都是些皮肉伤,最严重的也只是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陆鸢给他上了药,念叨着:“上回是左手,这回是右手,你这一双手都不带些伤,是不是觉得不够光荣?”
祁晟:“我这只是皮肉伤,养几日就能好了。”说到这,他轻叹了一声:“有些人,却是回不来了。”
陆鸢念叨的话咽了回去,没再说话。
祁晟见她情绪也消沉了下去,道:“不该与你说这些的。”
陆鸢摇了摇头:“不说,我也能猜到。”
祁晟道:“公署会在这两日给遗孀送去抚恤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能这个年每日都会在公署过。”
陆鸢仔细给他包扎,说:“没关系,你忙你的,家里和铺子里都添了人手,我也不会逞强。”
她又问:“嵇捕头和何豹也没事吧?”
祁晟愣一下:“怎么忽然问起嵇捕头了?”
何豹是何柔的兄长,如今何柔在铺子忙活,她问一嘴也是正常,但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问起嵇捕头。
陆鸢包扎好了手臂,拿剪子剪了纱布,继而绑了起来。
“前些天满娘问了我,我琢磨着明日去铺子的时候,顺道与她说一声,省得挂念。”
祁晟微微蹙眉:“她又怎么会问起嵇捕头?”
陆鸢直起身,道:“你那么好奇做什么,出去可别乱说。”
祁晟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没继续追问,放下袖子后,回道:“何豹立了功,嵇捕头也立了功,就是和我一样,都伤了手臂,他比我严重。”
陆鸢想了想,说:“嵇捕头家里也没别人了,这年三十你把人请家里来一起吃顿年夜饭吧。”
祁晟在公署里,就数与嵇捕头的交情最深。
更别说,他们一起剿过数次匪,也是实实在在过命的交情,现在又伤了,请人吃一顿年夜饭也是应当的。
祁晟道:“明日我去一趟他家,顺道看看他的伤势。”
陆鸢道:“你祖母说明日会熬鸡汤,你等鸡汤熬好了,顺道送一些去给嵇捕头。”
祁晟带着鸡汤来了嵇捕头的家中。
吊着一只手的
嵇捕头来开了门,看到祁晟的时候,有些惊诧:“你怎么来了?”
祁晟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老太太听说你也受伤了,就让我送些鸡汤过来,顺道邀你明日到家中用团圆饭。”
听到团圆饭,嵇捕头还是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先进来吧。”
祁晟跟着他进了院子。
入了院子,瞧着摆放整齐的木柴,没有一根杂草的院子,眉头微挑。
嵇捕头早年丧妻,一直未娶,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难免会糙一些,先前祁晟来过一趟嵇捕头的家,那会可没收掇得这整齐干净。
嵇捕头给祁晟倒了杯热茶,道:“团圆饭是一家子一块吃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也不用劝我。”
祁晟听得出,他是真不想来,便也就真没劝。
祁晟与嵇捕头说了一些公事,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瞧着时辰快至用中食的时辰了,便告辞了。
这才出了院子,就看到了满娘提着一篮子菜到了门外。
看到东家郎君,满娘一愣,但还是喊了声:“郎君。”
祁晟朝她颔了颔首,也没有多做打听,掠过她而去。
嵇捕头瞧见满娘,问道:“今日是双日,怎的来了?”
满娘提着菜进了院子,瞧见他手吊着,担忧地问:“官爷这手伤得严重吗?”
嵇捕头道:“养些日子便能好。”
满娘继而道:“这过年,总得吃口热乎饭。”
她去洗菜,踌躇了一下,转头看向嵇捕头:“我有件事想求官爷。”
嵇捕头喝了口茶,点头:“你说。”
满娘垂下眸子,小声道:“我住的巷子,那里的人,因着我们孤儿寡母,时常欺负我们,夜里……”她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眶泛红,肩膀也微微颤抖。
嵇捕头蓦地放下杯子,发出“咚”的一声响,神色冷冽:“夜里如何?”
满娘声音有些发颤:“夜里有人想……翻我家的墙头,我不敢与旁人说,他们不仅不会信我,说我、说我……”
说她浪荡,说她寡妇耐不住寂寞。
嵇捕头默了片刻,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满娘转头,红着眼看向他,有些无措的说:“年三十,官爷能不能来一趟我家里,吃年夜饭?”
嵇捕头晓得她的用意,让他去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他点了点头:“行,明日我会过去。”
第122章
年三十, 陆鸢和老太太去菜市买菜,便看到公署捕快和护城军,押着一行精神萎靡的山贼入城。
用绳子拴着,一条行伍, 长长地不见尾。
陆鸢没仔细打听, 所以只知道是胜了, 不知什么情况。
这么多人,可是直接把山贼的老巢都给剿了?
等祁晟下值后, 陆鸢才仔细问他是怎么回事。
祁晟道:“几个被剿过的寨子,剩下的一些余孽, 联合在了一起, 又重新组了一个新寨子。”
“这些人是半路聚合,没有什么义气和默契, 所以只能算是乌合之众, 不堪一击。”
陆鸢想了想, 道:“不对呀, 既然不堪一击, 那你们怎么去了差不多一个月?”
祁晟:“我们这正打着这个寨子,别的地方趁着大军在别处, 顾不得其他地方,便趁机作乱下山强抢。”
“杨大人直接就把这地方交给了周副将, 随即领着一支旧部去剿匪。”
陆鸢懵了一下:“咋又扯到旧部了?”
祁晟笑了笑:“杨大人以前是行伍出身, 自是有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被下放后, 就有一些兄弟离开了,来投奔他,也就是最近的事。”
“虽然只有几十人, 但每个人的身手都极好,与山贼比起来,以一抵五不成问题。”
现在世道偏太平,十年来没有外敌来犯,所以朝中便渐渐的重文轻武。
有些武将没有功绩,也一直止步不前,但凡犯了错,被贬职或降职,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
杨县丞先前到底犯了何错,也不是陆鸢等能打听的。
陆鸢道:“难怪了,这么多人,好似敲不到头似的。”
祁晟:“大概有五百余人。”
陆鸢道:“往前一年再加上这一回的剿匪,都剿灭了也有千数人了,岭南境内,以广康为中,周围的山寨寨子,估计也没剿得差不多了吧?”
祁晟点了点头:“也差不多了。”
陆鸢:“这地方官两年一换,杨大人到了七八月份,是不是就得被调走了?”
聊起这个话题,祁晟也沉默了。
好半晌后,他才道:“若是杨大人被调走了,我估摸着也会离开公署。”
毕竟现在他的月俸走的是杨县丞的私库,若是继续在公署,换了一个上峰后,月俸估摸不到两贯钱,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新县丞未必会留他。
陆鸢:“你若是习惯了在公署做活,不想离开,钱少些也无妨。”
祁晟笑了笑,道:“再看吧。”
吃了年夜饭后,祁晟也还是不能陪妻儿长辈守岁,还是得去公署审问犯人。
匆匆赶到公署,便见嵇捕头也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些许的油烟气。
祁晟问他:“晚饭在哪吃的?”
嵇捕头面色不改:“在别人家吃的。”
想起祁晟也邀过,他给拒了,便解释:“顺道去帮个忙。”
祁晟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因着今日才把犯人押进城,有很多琐事要处理,所以整个公署的人都是轮番回去吃了年夜饭再回来。
逐一审问这些山贼。
这一审就审到了子时。
大部分的家眷都跑来送夜宵。
陆鸢有孕,不适合夜出,所以也托了人,送了吃食来公署。
陆鸢用今晚的炖鸡的汤汁,炖了粥,又添了些肉进去,做了鸡汤猪肉粥,送了整整一锅过去,还有一坛子小菜,让祁晟分给别人吃。
大家伙都把家里送来的吃食摆到了桌上,大家伙都站着,或是席地而坐。
见着杨大人过来了,也不知是谁,舀了一碗粥送到了跟前。
杨县丞也是径自撩袍坐在地上吃,与周副将道:“我好久没有这种和大家一块坐在地上用食了,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在军中的日子。”
周副将低声道:“如今大人把广康周围的山匪都剿灭了,已是立下功绩,说不定等期满两年,就可以官复原职了。”
杨致远看了眼周遭满是疲态的手下,淡淡道:“还不到时间。”
周副将不解:“大人是何意?”
杨致远:“要灭就灭得彻底些。虽说如今荡平了这些山头,时间长久后,还是会因地形缘故,汇聚许多的江洋大盗,一些恶人,但起码在十年内,这岭南是真的太平,不会大面积被山贼侵扰。”
“且完善了这些山头的地形,也有利于后人剿匪,还有很多事没做。”
吃完了夜宵,杨致远便起身去写折子。
剿灭山贼的折子,以及继任的折子。
祁晟和大家伙轮番去班房歇息,忙活到天亮,才各自归家。
到了家中,用了些吃食,倒头就睡。
老太太虽心疼孙子,到底没再念叨公署的不是。
毕竟,公署剿匪也不易。
祁晟睡到下午才醒。
他从屋中出来,翠娘见了,忙去准备吃食。
家中没有其他人,他问翠娘:“他们人去哪了?”
翠娘道:“娘子说要去夜市交代事情,老太太不放心就跟着去了,怕吵到郎君,也把两个孩子带去了。”
祁晟颔首,吃了些餐食后,就把马车拴上,去夜市接人。
这过年了,街上都是人,祁晟赶车也赶得极慢,到了夜市街,还没到摆摊的时辰,人流不多,马车好通行,很快就到了铺子前。
两个孩子正在铺子里玩耍,看见祁晟,都激动地喊了一声“爹”,跑了出去。
算起来,这一个多月,祁晟都在外剿匪,就在家里待了一日,大多时候也是在休息,都没有好好相处,两个孩子自然是他的。
祁晟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步履沉稳地走入了铺子。
陆鸢听到孩子喊爹,就撩开帘子,从后院出来。
她问:“吃了吗?”
祁晟点头:“在家吃了碗羊汤馎饦。”
陆鸢道:“就一碗,哪够你吃的。”
她转头喊:“满娘,盛一碗鱼丸汤出来。”
鱼丸汤,是年底新添的吃食,鱼丸是请七娘丈夫来捶打的。
陆鸢也是看过美食节目的,晓得捶打鱼丸的技巧,再加上她自己调制的香料,这鱼丸有嚼劲,用鱼骨熬制出来的汤汁也浓郁。
在这大冬天,从旁经过,闻到香味,再看到那冒着热气,偏乳白色的鱼丸汤,任谁都想喝上一碗。
这鱼虽然不是很贵,就几文钱一斤,但挑刺费人工,所以陆鸢这鱼丸汤,小碗五文钱,大碗七文钱。
这生意虽不至于火爆,但好歹每天晚上的收入也从不到五十文,到了百文。
满娘从厨房端出了一碗鱼丸汤,随即问:“娘子,我能不能离开半个时辰?”
陆鸢瞧着也还没到开市的时候,就应了。
她还道:“我要打一份鱼丸汤。”
说着,拿了七文钱给陆鸢。
陆鸢笑道:“自家人,五文钱就够了。”
她退了两文钱回去。
满娘:“谢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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