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来不及了,既然她找上门来了,南烟便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泼了脏水便跑。
“是你孙儿孟伯继得一想二,有了夏青菲还惦记着我那家的地位权势!”
“费尽心机把我娶回家,有了我这个正室夫人还瞒着我养夏青菲这个外室——”
“更无耻的在于,这事还是你们孟家一家促成的!”
南烟眼角被心中的恨染得猩红。
“成婚三年,这个外室养了两年——”
“嫌我三年无子,那是因为你们只想让夏青菲生下孟家的子嗣吧?!”
“夏青菲一有身孕,你们便要迎她入门,还要抬她做平妻,把我这个正室置于何地?!”
“当初是孟伯继信誓旦旦,此生只以我为发妻,我不答应,你们反过来给我扣上无子的罪名把我休弃,还企图侵吞我嫁妆!”
“我父兄含冤获罪,你们甚至连我国公府的家产都惦记上了——”
“为此不择手段,昨夜我带走嫁妆你们转头便下去派人来劫抢,还让孟伯继来假惺惺虚以委蛇,企图再骗我一回……”
“做、梦——”
孟家所有的龌龊事被南烟毫不留情地揭开,围观百姓哗然声一阵高过一阵。
“偶遇国公府嫡女便写诗传书追求,就算考不上状元,也能攀附上权贵啊!”
“考上了状元更能借此青云直上,瞧他不是短短三年便爬上翰林学士的位置了么?”
“如今国公府两位将军获罪,他们孟家怕是想撇清关系,还想迎外室入门才休妻的!”
“休妻另娶够无耻了,竟还想吞了人家的嫁妆甚至娘家的家产,简直令人发指!”
“这桩桩件件连串下来,步步谋算,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啊!”
听着这些唾骂,孟太夫人哪里受得住,当即便朝所有人大吼。
“不是这样的!她生来狐媚淫荡,先勾引诱惑我孙儿,成婚后还不知廉耻勾三搭四,被揭穿便反咬一口诬蔑我们孟家谋算她——”
“分明是她跟姘头谋算我们,让姘头假意结识我孙儿,都住进我孟家来了,在我们一家眼皮子底下幽会偷情了!”
“哎呦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孟家怎么就娶了这个么淫妇——”
百姓们仿佛墙头草,口风又转。
“这南家娘子,当真与人苟且,四处勾搭男人呀?”
“前几日真有位江公子住进孟家去了,我亲眼看见的,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好看!”
“哟!这要是真的,这种女人可不能要!”
“难怪被休啊,背着夫君勾搭男人,还弄回家来,岂能容忍!”
掰回一局,孟太夫人露出得意的笑。
脏水是最好泼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南烟深深吸气,暗暗掐紧了手心。
苏妈妈和别枝看不下去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那江公子分明是你孙儿领回家的,跟我们娘子有何干系?!”
“你孙儿才是把外室堂而皇之带回家来胡天胡地,被我们娘子撞了个正着的!”
想起那夜在孟家书房外听见的动静,别枝直犯恶心,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娶了我们娘子这个国公府嫡女,还跟乐坊伶人私通,你家孙儿才叫人恶心!”
“我们跟着娘子在孟家三年,娘子始终恪守本分操持家业,把一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何来勾三搭四?孟太夫人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遭报应被雷劈吗?!”
苏妈妈吼的孟老太一个趔趄,她身边的刘嬷嬷也护主地站出来,狠狠一叉腰。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公子找个外室怎么了?!她不就是善妒,容不下人么?!”
“她自己可以勾三搭四,我们公子就一个外室她就受不了了?像话吗——”
“啪”地一声,刘嬷嬷半边脸狠狠挨了南烟一巴掌,火辣辣的,当即就肿了起来。
“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试试——”
南烟一声厉吼,吼得她愣了愣,望着南烟刀子般的眼神,急忙躲回孟太夫人身后去。
别枝趁机向所有人大声说:“大家都听见了!这老太太身边的人可是都认了!”
“他们家公子,的的确确是有个外室,并且没经过我们娘子同意就带回家来了!”
“就算是外室要进门,正室大娘子不点头,她有这个资格进门半步吗?!”
墙头草们又摇摆了。
“原来真是正室大娘子不同意外室入门,所以干脆休妻另娶啊!”
“这个孟学士当初跪在国公府门前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到底还是养了外室!”
“可不是么,到底是他立下的誓言,自己破了!”
别枝也掰回一局,乘胜追击:“什么我们娘子淫妇,勾三搭四,都是孟家构陷罗织,根本毫无证据,没影儿的事,大家说,怎么能信呢?!”
“如果是我亲眼所见呢?!”
孟伯继带着一群官兵挤开百姓,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一瘸一拐的,脸上还带着淤青。
走到跟前,他盯着南烟咬牙切齿:“昨夜你敢说你没跟江离在一起?!”
“!”南烟挑眉。
孟伯继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眼睛都红了:“我亲眼瞧见你跟他在破庙里苟且——”
真是撒谎不用打腹稿,昨夜他明明带着官兵在破庙找到她,还赶走了那群黑衣人。
他身边那群官兵就是最好的证人!
南烟冷笑,没搭理他,转向旁边一个官兵头子,她认得正是昨夜见过的。
“这位大人可是京兆尹司法,陆参军?”
“正是下官!”陆参军抱刀拱拱手:“南家娘子,孟学士告你与江离通奸,乃是他亲眼目睹,故此下官特来传讯……”
南烟抬手打断了他:“我没记错的话,昨夜我被刺客所掳,正是陆参军带人救了我,没错,当时孟学士确实也在,可陆参军你好好想想,昨夜我身边可有什么江离?”
陆参军确实也疑惑,转头看向孟伯继:“孟学士,昨夜除了你,确实不见南家娘子身边还有其他人,你这……”
“那是在陆参军你带人去追捕刺客之后,她那姘头江离才出现,还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孟伯继的污蔑信口拈来:“你瞧瞧我身上这些伤,就是他们干的!”
老太太也附和:“没错!昨夜我孙儿一身伤痕累累地回来,他冒险去救你,你却跟你的姘头合谋要杀他,你这个淫妇根本不是人——”
南烟笑出了声,眸光轻蔑地从这俩人脸上扫过,盯住孟伯继。
“昨夜明明是你们孟家见我带走了所有嫁妆不甘心,我前脚离开后脚你们便派刺客来抢夺……”
“是,孟伯继你假惺惺带着陆参军他们来救我,陆参军追击刺客之后,便妄图又想蒙蔽我,可惜被我看穿了,没能得手。”
“至于孟学士你身上这些伤怎么来的……你是要我当众说出来吗?!”
孟伯继心虚了一下,恶人先告状:“怎么来的?不就是被你和江离合谋算计伤的么?!”
“怎么?难道你还想砌词污蔑,是我自己跌的吗?!”
“那还真不是你自己跌的。”
一个清濯的嗓音在人群外响起,百姓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尽头立着一位白袍公子,手执白玉长萧,纤尘不染,鹤骨仙姿,宛如谪仙。
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主仆俩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濯之气。
是江离和丹竹。
南烟很震惊,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现身了。
迈着翩然的步子走来,轻轻咳着,眉目如画面如玉,肌肤白得仿佛风大些都要碎了。
行至孟伯继跟前,他眉目疏淡:“听闻,孟学士找我?”
孟伯继愣了片刻,指着他便朝陆参军大喊:“就是他!他就是江离,是这淫妇的姘头!”
“昨夜就是他,与这淫妇合谋,趁陆参军你们去追击刺客,把我打伤!”
“若非我跑得快,怕是早已死在他们手下了,陆参军,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他们干犯通奸之罪,按律,男的流放,女的……浸、猪、笼!”
“女方所有陪嫁都当充做夫家财产,娘家还需要向夫家作出赔偿——”
原来这才是今日这场大戏的真正目的。
南烟再度笑出了声:“原来……孟伯继你们至今还在谋算我的嫁妆和我南家财产——”
当初,她究竟是有多瞎才会觉得这个禽兽满腹诗书,是有志之士?
再有才华又如何?便是考上状元,该坏的人,骨子里都是烂的!
正如孟伯继一般!
“我谋算?分明你们奸情被我撞破,想要杀人灭口——”
孟伯继死咬不松口,卷起衣袖,露出更多伤痕示众。
“这些伤痕就是证据,岂容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抵赖——”
陆参军青着脸一时难以辨别谁是谁非,只得折中。
“既然如此,还是请南家娘子、江公子,还有孟学士你们一同到京兆尹府走一趟吧。”
“真相如何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了你们哪一方。”
孟太夫人不服气:“我孙儿是受害者,何以还要上公堂受审?!”
“便是要查,也该先把这淫妇带走的嫁妆财物一并扣押才是!”
这一家子,为钱为权,赤果果地脸皮都不要了!
南烟才不受胁迫,凛眸瞪过去:“谁敢?!”
“这是国公府,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此造次——”
孟伯继冷笑:“陆参军你瞧见了,她仗着国公府的势,连京兆尹府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父兄通敌卖国,她也是通奸淫妇,满门上下无一好人,陆参军何须惧怕?”
“把她拿回京兆尹府,扣下嫁妆财物,慢慢审就是,在下愿意一同前去配合调查!”
陆参军点点头,正要下令,江离淡淡一声:“不必如此麻烦。”
所有人目光朝他聚拢。
陆参军皱着眉头问:“江公子,此言何意?”
江离没回答,反而转身去问丹竹:“多久了?”
丹竹略微掐算:“有两刻钟了。”
他点点头,沉吟:“该到了。”
众人皆摸不着头脑,百姓们窃窃私语,南烟也很好奇他究竟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陆参军不耐烦,正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动静。
扭头望去,人群也让开了道。
只见一个肥硕的女人坐在奢华的凉轿上,八个壮汉抬着,身后跟着一群护卫,晃悠晃悠地过来了,凉轿上明黄的幕帘随着飘动,看着就华贵。
百姓们正好奇,孟伯继的脸却迅速地白了,又青了。
凉轿到跟前停下,那肥硕的女人被人扶着走下来时,南烟忍不住露出了笑。
一种看好戏的笑。
戏谑的眼神瞟了眼孟伯继,又转向了江离,眼中的好奇和诧异更甚。
这女人南烟认识,正是贵妃胞姐,镇国夫人。
她在孟家后宅三年,对这些夫人小姐最是熟识,也算是收获了。
只是这镇国夫人怎么会来了?方才江离那反应……莫非是他叫镇国夫人来的?
果然,镇国夫人一下轿子便直奔江离而去。
那肥硕的身子扭得像条蛇,下了轿子才看见她脸上那粉厚得,跑一步便撒一地。
身上各种粉色黄色绿色堆砌,头顶也是珠钗翠环堆成小山。
这一跑起来,活脱脱像个大礼盒蹦了起来。
“江郎——”
她拉长尾音地一声喊,南烟惊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这刻意夹着嗓子撒娇的声音,配上她这大礼盒的装束,还有那矫揉造作的奔跑动作,看得围观百姓里跌倒不少人,无一例外都是男性。
孟伯继甚至铁青着脸,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那模样看着仿佛要吐了。
她那声“江郎”朝着江离喊,肥硕的身子朝着江离奔,看得一群围观的娘子们咬牙切齿。
“多好看一个公子,得被她糟蹋了!”
“她这身量撞上去,那公子不会碎了吧?!”
“瞧那公子,比我还弱柳扶风的……可为何就是长得比我还好!”
娘子们纷纷咬手绢撅嘴瞪眼,暗下私语,就是没人敢发作。
毕竟那可是镇国夫人。
江离到底镇定,眼角都没瞟一眼,在镇国夫人即将撞上来那一刻,精准扬起了修长的手臂,握着白玉长萧一横,镇国夫人便在他长萧前急急刹了下来。
他不允许,镇国夫人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是那痴女般目光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
“江郎……”
她这故意甜腻夹紧的嗓音再度让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南烟吸了口冷气,抖落一身毛栗,只觉分外醒神。
镇国夫人就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期期艾艾:“你叫人传话要我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江离浅浅瞥她一眼:“冒昧请镇国夫人前来,是想请夫人认一认人。”
闻言,孟伯继的步子往后挪,想跑了。
但镇国夫人眼里只有江离,没注意到他,只顾着痴痴看江离:“认谁?只要江郎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江离眸一转,长萧缓缓指向孟伯继:“他。”
镇国夫人不情不愿地把视线看向孟伯继,狠狠皱眉,扭着腰朝他走来。
孟伯继鬓角冒出一抹冷汗,南烟笑吟吟等着看好戏。
昨夜是她把孟伯继骗去宝华寺的,镇国夫人最近在摆什么桃花阵,必定会在宝华寺留宿。
只要孟伯继去了,那必定是撞上镇国夫人了。
看他今日这一身的伤,昨夜还不曾出现,说不准就是在宝华寺弄的。
只是……
镇国夫人是江离叫来的,昨夜南烟也没有跟他提及自己把孟伯继骗去宝华寺的事。
那他是如何知道的?
镇国夫人盯着孟伯继瞧了许久,很是嫌弃:“这谁?”
她不解地转头去看江离,孟伯继却悄悄松了口气。
昨夜他是深夜摸进厢房,他没认出镇国夫人来,镇国夫人应当也认不出他来。
但是这肥硕的身量他认出来了,万万没想到,昨夜喊他淫贼的,竟然是镇国夫人!
这传出去,得罪镇国夫人还好,让人知道他非礼了这么个大肥婆,才是最可怕的。
届时怕不是要成为全城笑柄,堂堂俊俏状元郎,无数娘子倾慕的孟学士,再没脸见人。
他讪笑:“夫人乃堂堂镇国夫人,与在下不曾有交集,不认得也是正常。”
“在下翰林学士孟伯继,夫人应该有所耳闻。”
“孟学士?”镇国夫人想了想,“我知道啊!我认识他夫人,绝美一娘子!”
转头看见南烟,镇国夫人笑了:“这不在这儿呢么!”
又抬头看看荣国功夫的门匾,她笑得更灿烂了。
“对!孟学士的夫人正是国公府嫡女嘛!”
南烟回以一笑,欠欠身:“见过夫人。”
镇国夫人大手一挥:“何须如此多礼!你堂堂国公府嫡女,身份地位可不比我差!”
“我那贵妃妹妹常说,陛下最看重你们荣国公府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笑容僵了僵:“就……你们家最近那……通敌卖国……”
她没把话说全,但都听得懂,她还贴心地压低了声音。
“……应该不是真的吧?我知道你父兄,他们二人向来忠心耿耿,怎会通敌卖国?”
闻言,南烟红了眼圈,默默垂下了眼。
镇国夫人有些慌乱:“别哭别哭!多好看的娘子……你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她喜欢美人,不分男女。
南烟没让眼泪落下来,挤出一丝笑:“父兄之事,陛下自有英明决断,南烟也绝不相信,他们会作出通敌卖国之事……”
见她笑了,镇国夫人也笑:“这就对了嘛!”
忽地又想起什么:“不对啊!你是他夫人,应该住他家,回来探亲?”
这一问,南烟和孟伯继都冷了脸。
镇国夫人是真还不知道孟家的事,左右看看他们,傻乎乎地转头看江离。
“也不对啊!江郎你叫我来的国公府……”
她目光在这三人之间来来回回,关系太乱,她脑子太简单,理不清。
陆参军总算有机会插话了:“孟学士告他夫人,也就是南家娘子,与江离公子通奸……”
“什么?!”
陆参军话没说完便被镇国夫人一声尖叫打断。
“娘子与江郎通奸?!”
她等圆一双大眼睛双手把腰一叉,气鼓鼓的模样吓得陆参军咽了口口水。
谁料她下一刻忽然露出来姨母笑,左右看看江离和南烟,搓起了手。
“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这怎么能叫通奸……”
孟伯继一听,差点气得七窍生烟,他夫人跟别的男人天造地设?那他算什么?!
不等他开口,镇国夫人自己先反应过来了,又是一声大喊:“哎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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