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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档案管理员重生了(胡六月)


过程清晰,令人窒息。
“动机呢?仅仅因为一条狗?”郑瑜追问,目光锐利。虽然证据链已经完整,但动机的深度挖掘对定罪量刑和心理评估至关重要。
毛大力沉默了许久,头垂得很低,肩膀微微耸动。就在郑瑜准备再次开口时,他忽然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久远的痛苦。
“不,不只是阿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悲凉,“我,我恨他那样对阿黄。因为阿黄就像,就像小时候的我,”
审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记录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毛大力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爸,他以前也那样,喝醉了酒,看什么都不顺眼,我娘死得早,他就拿我撒气。”
他打了个寒颤,仿佛回忆起了极其可怕的画面:“他用皮带抽,用棍子打,揪着我的头往墙上撞,有一次,就因为我捡了掉在地上的半块馒头,他,他把我踹倒在猪圈旁边,骂我是讨饭的贱种。”
泪水无声地滑过毛大力脏污的脸颊,留下清晰的痕迹:“我,我那时候也像阿黄一样,只能看着他,不敢反抗,好痛,真的好痛,”
他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脑勺,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殴打时的幻痛:“我爸外出打工那段时间,是我最快活的时候。我养了一条狗,就叫阿黄,它陪我一起上学,陪我一起睡觉,陪我一起玩,我爷爷对我很好,给阿黄喂吃的。可是,我爸回来了,他说养阿黄浪费粮食,他说过年家里没有肉菜,把阿黄杀了!”
说到这里,毛大力再一次哭了起来。
过往的痛苦记忆尽数涌上心头,毛大力哭得声嘶力竭:“我好恨啊!为什么要杀阿黄?它那么乖,那么听话,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恨这些大人,恨那些杀狗的人,我真的好恨……”
审讯室里是长久的沉默。
姜凌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源自童年深渊的恐惧和创伤,心中涌起巨大的波澜。
童年时遭受的□□、心理创伤,那些被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无助,原来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压抑,被掩埋。
直到某个相似的场景出现,卖狗肉的餐馆、暴虐的王有富、被杀死的流浪狗阿黄——这些就像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那扇尘封的、充满痛苦回忆的大门,引爆出积压多年的绝望反抗。
毛大力反抗的不仅是王有富,更是那个在他童年阴影里施暴、杀狗的父亲!
怎样才能挽救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姜凌沉吟不语。
毛大力未满十八周岁,是法定意义上的未成年人。根据现行刑法规定,已满十六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王有富的死亡是其自身滑倒撞击造成,虽然毛大力有处理犯罪现场、埋尸行为,有过当嫌疑,但起因是被害人先行凶,且直接死因是被害人自己的意外,大力的行为属于过失致人死亡。其犯罪情节并非特别严重,主观恶意相对较轻,加之有自首情节,认罪态度良好,其悲惨的成长经历也足以博得法官的同情与考量。
姜凌在心中默默推演着。
过失致人死亡罪,三至七年。考虑到毛大力的年龄、犯罪性质、自首和悔罪表现,以及家庭监护缺失的客观因素,法院很可能会在法定刑期的基础上大幅减轻处罚,最终判决结果可能是三年左右的有期徒刑,甚至可能适用缓刑。
无论如何,他的人生还有重来的机会,远非他想象中被枪毙的绝路。
想到这里,姜凌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应璇玑教授的身影。
应松茂的姑姑,华夏公安大学教授,那位睿智的女教授,当年在学术界如日中天之时,却毅然将研究重心从复杂的犯罪心理画像,转向了更为基础的青少年心理及家庭教育研究。
说实话,当初姜凌对此感到不解,甚至觉得有些“大材小用”。然而此刻,看着审讯椅上被童年阴影彻底改变了一生命运轨迹的毛大力,她忽然深刻地理解了应教授的选择。
预防永远胜过惩罚。
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家庭暴力、童年创伤,那些被忽视的青少年心理问题,就像一颗颗埋藏在社会土壤中的隐形炸弹。
打个比方,犯罪心理学研究的是爆炸后的残局,而青少年心理与家庭教育研究,则是致力于在炸弹被制造出来之前,就拆除它的引信。
只有从源头上减少“毛大力”的诞生,才能真正挽救无数可能滑向深渊的灵魂。
想到这里,姜凌抬眸看向因为回忆起童年痛苦而哭泣的毛大力:“你的情况,我们会如实向检察院和法院反映,包括王有富长期虐待你的事实,阿黄被杀对你的刺激,以及你童年的经历。你是未成年人,法官在判决时会充分考虑这一点。但你犯下的是重罪,必须接受法律的惩罚。在服刑期间,请你好好改造,用心学习文化知识和技能,你还年轻,未来,还能重新开始。”
毛大力停止了哭泣,茫然地看着姜凌。
重新开始?
对他而言,这个词太过遥远和奢侈。但姜凌话语中那不带歧视的平静,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让他死寂的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丝渺茫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我,我还能重新开始?”毛大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
姜凌点了点头:“能。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毛大力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但这抹泪光不再是悲伤与愤怒,而是带着期冀:“我,我杀了人,还能活?”
姜凌耐心和他解释着法律条款。
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少、飞扬洒脱的年龄,可是毛大力的人生里,除了爷爷、堂哥给过的那一点温暖外,所有的慰藉都来自于阿黄。
因此,他才会在逃亡的岁月里,破罐子破摔,以“正义卫士”自居,报复性杀人。
可是现在,姜凌的耐心、温柔与包容,给毛大力打开了一扇窗户,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力量。似乎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清晰地教过他,怎样走正道,怎么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毛大力问出了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人,为什么要杀狗?为什么杀人要坐牢、要枪毙,可是杀狗却一点惩罚都没有?”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砸在姜凌的心上。
就连郑瑜、李振良也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姜凌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毛大力的眼睛,在那里看到了痛苦与困惑。毛大力不仅仅是爱狗、护狗,他把阿黄看成了自己,觉得自己活得像条狗,随时可能会被“王有富们”轻易伤害、而无需承担任何后果的存在。
沉默片刻之后,姜凌迎向毛大力的目光,声音平稳而清晰。
“毛大力,你这个问题,问得很痛,也很深。我现在回答你的,不是法律条文,也不是警察的套话,是我作为一个人的理解。”
“首先,因为法律保护的对象不同。”
“我们现在的法律,最核心的基石是保护‘人’的生命权、健康权和尊严不受侵害。杀人,剥夺了他人最根本的生命,是对社会秩序最严重的破坏,所以刑罚最重。而动物,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它们被视为财产或者没有明确法律地位的物品。伤害或者杀死他人的狗,如果这条狗是别人花钱买的财产,那么毁坏他人财物,需要赔偿损失,严重了可能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但这和剥夺一个人生命的刑罚,天差地别。像阿黄这样的流浪狗……在法律上,它可能连财产都算不上。”
毛大力的眼神黯淡下来,仿佛最后一点光也要熄灭。
冰冷的现实已经告诉他,同时也印证了他最深的恐惧——弱小的生命,可以被随意践踏的。
“但是,”姜凌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绝不意味着杀狗就是对的!绝不意味着伤害动物就不需要付出代价!更不意味着动物的痛苦就不算痛苦!”
她的声音带着强烈的共情,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阿黄的痛苦,是真实的。它看着你的眼神、临死前的恐惧,都是真实的。你感受到的痛苦,也是真实的。王有富虐杀阿黄的行为,极其残忍,极其卑劣!这不仅仅是对一条生命的漠视,更是对善良、对同情心、对生命基本敬畏感的践踏!这种行为,在道德上,是极其可耻的,应该受到所有人的唾弃和谴责!”
泪水,顺着毛大力的眼角汹涌而下。
终于有人承认了他和阿黄的痛苦是真实的、是值得被看见的!
“你觉得不公平,觉得法律有漏洞,觉得弱小的生命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这种感觉,没有错。”
姜凌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坦诚:“这确实是目前法律和社会认知上的一个缺失,一个巨大的、令人痛心的缺失。很多人像你一样,为此感到愤怒和无力。”
“但是,毛大力,你要明白,法律不是一成不变的石头。社会在进步,人的认知也在进步。”
“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因为善良而痛苦的人。他们看到了这些不公平,看到了这些残忍,他们没有以暴制暴,而是站出来呼吁,推动立法保护动物,成立流浪动物救助站,去教育更多的人,让他们明白善待生命的意义。他们在努力,一点一点地,改变着这个‘为什么杀人要坐牢、要枪毙,可是杀狗却一点惩罚都没有’的现状。”
“这条路很难,很漫长,但它在往前走。也许五年,十年,或者更久以后,我们的法律会变得更完善,对虐待动物、无故杀害动物的行为,会有更明确、更严厉的处罚。就像保护人一样,去保护那些无法为自己发声的生命。到那个时候,你提出的这个问题,也许就有了不同的答案。”
一口气说到这里,姜凌看着毛大力,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毛大力,你问我为什么杀狗没事?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现实冰冷的缺憾,是善良者心中的痛。但这绝不代表它是合理的,更不代表它是永恒的!改变,需要时间,更需要像你一样,能感受到痛苦、渴望公平的人,在遵守法律的前提下,用正确的方式去推动它。”
姜凌的声音放缓,带着一丝深沉的劝诫:“你选择了一条最错误、也最无法挽回的路。你用王有富对待阿黄的方式,去对待了王有富。你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剥夺他人生命的人。这让你自己,也陷入了法律的惩罚之中。你用暴力去对抗暴力,最终摧毁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法律惩罚杀人,不仅是因为生命的珍贵,更是为了维护一个最基本的底线:任何人都无权擅自决定他人的生死,哪怕对方是个恶人。惩罚的存在,是为了震慑,为了秩序,为了告诉所有人,这条红线不能碰。你碰了,就必须承担后果。”
姜凌最后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毛大力心头燃起的悲愤之火上,让他瞬间清醒,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
毛大力听懂了姜凌的意思。
——他感受到了阿黄的痛苦,并用同样的方式制造了更大的痛苦,最终把自己也葬送了。他追求公平的方式,恰恰让他失去了获得公平的机会。
毛大力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无声地哭泣。
这一次的眼泪,不再仅仅是为了阿黄和他自己的遭遇,更包含了对自身罪孽的深刻认知和对那条无法回头之路的无尽悔恨。
姜凌看着他,心中沉重无比。
她的回答没有美化现实,没有回避法律的冰冷缺憾,但也为毛大力指出了社会进步的方向。
挽救这个少年未来的路,漫长而艰难。
但姜凌相信,推动动物保护立法的路,并不会太远。

金乌路派出所, 调解室。
傍晚的阳光依旧刺眼,透过蒙尘的窗户,在磨得发亮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柱。
姜凌和郑瑜坐在一侧, 对面是张小宇的爷爷张占山。老人精瘦, 皮肤是常年劳作风吹日晒的黝黑, 穿着件洗得发白、领口有些松垮的棉布衫,眉头习惯性地拧着,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固执和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戾气,看谁都不顺眼似的。
街道办的王主任坐在旁边,努力想挤出和善的笑容。
办完毛大力案之后, 姜凌的内心很是沉重。孩子就像是稚嫩的幼苗,必须精心呵护。如果让它过早经受暴风骤雨, 极有可能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而这些伤痛,都会在未来展现出来。
如果毛大力的父亲待儿子温和一些,如果阿黄能够一直陪伴毛大力成长, 那他也不会在心底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在痛苦中发芽生长, 最终把毛大力变成一名杀人凶手。
如果把小宇交给家暴的爷爷, 让他在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里长大,他的未来会是怎样?他会不会感觉自己被抛弃、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温暖, 从而走上犯罪道路?
一想到这里,姜凌的心便揪了起来。
必须抓紧时间处理好小宇的监护权问题, 不能让张占山把小宇带走。
姜凌与张占山打过几次交道,霸道自私、家暴名声在外,先前对小宇不闻不问,听说张明辉与安小慧的专利使用费不少, 贪婪的本性暴露无疑,撒泼打滚也要把小宇带回乡下。
再一次双方坐下来,姜凌预想了无数种刁难、撒泼、胡搅蛮缠的场景,甚至准备好了应对对方狮子大开口要钱的心理预案。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切入正题:“张大爷,今天请您来呢,主要是商量一下小宇这孩子以后由谁来抚养的问题。他爸爸张明辉的情况您也知道了,肯定是没法照顾孩子了。孩子还小,又受了惊吓,现在在专门的康复中心,需要有个稳定、有爱心的家……”
“家?”张占山猛地抬起头,声音又粗又冲,带着浓重的乡音,“他哪还有家?他爸被关了起来,他妈早就死了,他的家早就散了。唉哟,我们老张家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扫把星。”
郑瑜眉头微蹙,想开口,被姜凌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主任耐着性子继续劝说:“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您看,你们年纪也大了,照顾孩子可能精力上顾不过来。”
“谁说要我们照顾了?”张占山嗓门陡然拔高,把王主任的话生生打断。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那个灾星!克父克母的玩意儿,谁沾上谁倒霉,我可不敢要。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想多活几年呢,你们爱找谁养找谁养,别来烦我!”
“灾星?”姜凌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心中微动。
从她之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张占山虽然对儿媳不满、对儿子失望,但从未如此明确、如此激烈地称呼孙子为“灾星”,甚至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恐惧。
这转变太突兀了。
虽然不明白这转变从何而来,但这分明是天赐良机。
机会来了!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姜凌脑海。
姜凌立刻调整策略,不再试图说服对方抚养的好处,而是顺着张占山的恐惧心理往下引。
“张大爷,”姜凌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理解的口吻,“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谁心里都不好受。您担心小宇……嗯,命格硬,影响家人,这种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她刻意用了“命格”这种带点玄学色彩的词。
张占山没想到警察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知音,用力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道理。警察同志这话说得对,小宇可不就是个天煞孤星转世?克死了他妈不算,还把他爸克进了牢里。我找人问过了,他这面相、这八字,就是个灾星。”
张占山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仿佛在说一个板上钉钉的真理。
姜凌面上不动声色,露出几分赞同和替对方着想的姿态:“张大爷,您这么想就对了。既然您和家里都觉得小宇不适合跟着你们,那为了孩子好,也为了您二老的安宁,确实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去处。”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而专业:“我们警方和街道、民政部门经过慎重考虑,觉得小宇家楼下的邻居闻秀芬是最合适的监护人。您应该也认识她吧?闻大姐心肠好,一直很照顾小宇,小宇也特别依赖她。”
姜凌刻意停顿了一下,压低了点声音,营造出一种“为您好”的私密感:“更重要的是,闻大姐的八字福泽深厚、命里带善、能化解煞气。小宇跟着她,对孩子好,也能把对您家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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