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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沉筱之)


这样的驿站一共有四个,以四神兽命名。今日沈宿白要去的是正南面的朱雀镇。
丛芜早就在镇中等着了,沈宿白一到,他立刻出现:“聆夜尊。”
“如何?”
“没有异样。”丛芜道,他施了匿行术,往来的散修看不见他们,“仙盟加固了这里的结界,镇上的散修知道霰雪尊在,反倒比在玉轮集安稳些。霰雪尊伤势未愈,除了巡视,没有旁的动作。
“镇上有多少散修?”
“大概两三百。”
两三百?沈宿白心中一凛,他查过了,百年前的榆宁、十多年前的栖霞,都死了两百多人。
“不过,镇上有个地方颇是古怪,霰雪尊不让人靠近。”丛芜说着,在沈宿白耳畔低语了两个字。
沈宿白听了,眉心紧拧:“去看看。”说着,和丛芜消失在原地。
两人离开不久,一缕青烟缓缓弥散,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人一妖。鬼坊主一双细眼微眯,说道:“聆夜尊也来了,这个地方果然有异。”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附近有那只九婴的气息,我能嗅到。”
狸猫妖听了这话,立刻躲去鬼坊主身后,只露出一对猫眼四下张望:“猫猫、猫猫有点害怕。”
鬼坊主道:“传音吧,就说我们找到了最后的献祭之地。”
狸猫妖一点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张传音符,正待引火,鬼坊主忽然道:“慢着!”他眉头紧锁,出声阻止,“这个地方不对劲……似乎和从前献祭的地方不大一样。”
他警惕地取出烟斗,青烟再度匿去他们的身形:“罢了,还是等他们从沧溟道回来再说罢。”
(数日后)
天边一轮弯月。
嶙峋的山脊伫立在四周,光秃秃的,万物不生,远望过去,仿佛一片参天的倒刺,疮疤一样长在这片大地上。
初初心下生寒,忍不住问:“这里就是沧溟道?”
如果说栖霞村、长寿镇带给他的感觉是黑雾笼罩的诡异,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极致的阴森,似乎每个角落都藏着未知之物。
泯道:“此处只是沧溟道的外围。”
银氅小心翼翼地望向周遭:“不是说沧溟道有许多妖物,怎么没看到?”
泯道:“这里的妖物非常警觉,如果嗅到灵力强大的修士,等闲不会挑衅。我们一路无虞,是因为……当心!”
话未说完,只见一团黑烟状的事物扑来,不待初初躲开,又凭空消散了。
初初惊魂未定:“那、那是什么?”
“妖物残骸。”泯道,“沧溟道的妖物为了修炼,有时候会相互吞噬,留下的残骸染了浊气,会变成没有意志的……怪物?见活物就扑,发现危险就散。方才残骸散得这么快,因为主上和阿织姑娘在此,畏强凌弱罢了。”
初初听了这话,更加害怕,妖物死了就死了,哪有残骸还能攻击人的?
沧溟道的浊气太浓,到处都是非常理之事。他心底一个哆嗦,躲去阿织身后。
又走了一段,叶夙顿住步子,说道:“这里可以用‘寻迹术’了。”
“寻迹术”顾名思义,是寻找故人踪迹的术法。
当年端木氏被降罪,族人散落各地,族长手记明确写着,若要寻沧溟道这一支系,必须用一种特殊的“寻迹术”。
术法不难,但有两点,第一是必须以端木氏自身灵力为引,第二是所注入的灵力些微即可,好比沧海取之一勺,切记不可多。第一点无需多说,对于第二点,阿织百思不得其解,沧溟道的浊气这样浓,这么微弱的灵力,只怕术法一催发就散了,如何寻踪?
可惜对此,族长手记中只莫名记载了一句:“寻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阿织沉吟片刻,对叶夙道:“师兄,借扇子一用。”
“……扇子?”叶夙看着阿织,问道。
对上叶夙的目光,阿织一时没有回答。
其实样子还是奚琴的样子,但是眉心图腾,周身春雾,她知道他不是奚寒尽。
这些天过去,她还是不太习惯。
那日在祭堂,奚琴消失前,用最后的灵力把她送回了放逐崖闭关,此后,他的身体便在灵气结成的金茧中沉睡了。
破入玄灵境竟很顺利,或许因为逆转轮回的力量让整片甘渊充斥着精纯的天地灵气,或许因为近二十年的养魂早也为今日打好了基础,更或许,因为她的神魂因心念大悲而震动,而从引灵到玄灵,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淬炼魂魄,致使人魂可以脱离肉躯不伤不灭的过程。
踏出放逐崖的一刻,阿织看到有人等她。
当初奚琴说了会等她,但等她的人不是他,是从金茧中苏醒的叶夙。白衣春雾,负剑而立,听到动静,回过身,看向她,目光悠远隔世而来。
阿织罕见地愣在原地。
奚琴离去心中固然大恸,对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兄,何尝不是思念成海?百般滋味交织心底,只感到无以复加的酸涩,根本无法言说。
许久,还是叶夙上前。
“阿织。”他唤道。
也许他和她一样,许多思绪辗转反复,或新或旧,不知如何表述。
所以他只问:“要去沧溟道?”
阿织道:“嗯。”
两人便一同来了这里。
这一路上,阿织也曾听泯提过,说当年奚琴是旧魂转生,魂魄未在忘川水洗过,所以他和叶夙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可惜笨拙的魔始终不知如何安慰人,支吾了一阵,他又告诉阿织,但是叶夙此举,违背了轮回的法则,作为惩罚,当他做回真正的自己的一刻,今生属于奚寒尽的记忆和感受便远去了。
阿织其实想问叶夙,他的识海里,会不会还保留着哪怕只一丁点独属于奚琴的部分,但她不敢,因为不知答案,就可以抱有一丝侥幸。眼下听他连折扇都不记得,心中一空。
片刻,她解释道:“不是扇子,是一个剑匣,折扇模样,从前他……”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
“从前,他将五根剑刃寄放在里面。”
叶夙安静地听阿织说完,略一点头,须臾,手中微光一闪,一柄折扇出现:“这个?”
折扇从前华光绕身,看上去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而今它到了叶夙手中,不敢张狂,乖觉地褪去了一身浮华,露出了它本来的样子,洁白古朴,原来是栖兰木的根。

扇匣张开,五根剑刃便护着这微弱的灵法往不同的方向寻去。
周遭的景致单调极了,光秃的山脊,嶙峋的木石, 几乎每个地方都一样, 每个地方都一览无遗。但正因为此, 阿织才格外小心,浊气侵蚀下, 万物化煞, 木石会枯萎, 山脊会崩塌,足下的土地会无征兆地裂开,吞吃活物。
忽然, 叶夙和阿织顿住步子, 同时看向前方的一株枯树。
银氅发怵道:“那、那里有什么?”他什么都没瞧出来。
阿织盯着树身:“出来。”
话音落, 树梢的枝芽分开了一些,一双眼探了出来:“二位仙尊可是在寻人?小妖或许可以为仙尊带路。”
初初道:“你管我们来做什么,倒是你,藏头露尾的, 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不是因为二位仙尊灵力惊人, 小妖心生敬畏,担心贸然靠近, 唐突了仙尊么?”
树中妖说着,浑身一抖, 妖身从树中脱离出来。只见它人面鸟身,三足白顶,竟然是一只瞿如(注)。
这只瞿如修为不低, 凶妖境已至大圆满,它自知不是阿织、叶夙的对手,是故自称小妖,语气非常谦卑,“小妖远远窥见仙尊的寻迹神术,猜想仙尊大抵是要寻人,沧溟道深处的确有一古族的踪迹,小妖知道怎么走,不知二位仙尊信得过小妖否?”
初初冷哼一声,这瞿如言辞闪烁,一看就不值得信任。
他正待回绝,阿织却道:“带路吧。”
更往里走,地势也开阔起来,时而有妖物残骸来袭,不等靠近就散去了。玄灵境的修士傲视人间,沧溟道也万妖蛰伏,呈现出一派不正常的寂然。
渐渐地,不远处传来流水声,浊气也随之愈来愈浓,很快到了一处矮崖,崖下是乌黑的河水,崖上一根独木桥连接对岸。
阿织一看河水,拦住要过桥的银氅:“当心。”
瞿如立刻接话道:“极是极是,仙尊提醒得极是,这条河唤作溟河,起源于沧溟道深处,里面融了许多浊气,沾之即伤。”
“沾之即伤?”初初嗤之以鼻,“像你这种用浊气修炼的妖也怕这个?”
“我自然不怕,这不是担心伤了仙尊的仙体么?”瞿如说着,踮起鸟足,率先踏上独木桥,“快到了快到了,过了这桥就能那古族的踪迹了。”
到了对岸,或许因为离得近了,视野也清晰了,山脊间终于有了繁花密叶的痕迹。
这一路走来都荒凉贫瘠,乍然一片深林出现,事出反常必有妖,初初道:“你说的踪迹呢?”
瞿如也是奇怪,反问道:“啊?不是就在眼前了吗?”
说着,它抬起前足,指向前方:“那里,你们没看到吗?”
众人循着它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当这时,瞿如眼珠一转,忽然翅膀一缩,倒身栽入身后的溟河。
泯见状,立刻反应过来,对叶夙道:“主上,属下去追!”当即化作一团黑雾,也浸入乌黑的溟河中。
初初大骂:“这只破鸟!果然暗算我们!”
他正要跟着追去,叶夙却道:“有东西来了。”
前方幽微处,忽现一团巨大的浓雾,因来者的实体都包裹在一片浊气中,瞧不清究竟是什么,只隐隐看到似兽非兽,似鸟非鸟,以及磅礴到令人恐惧的魔气。
与之同时,阿织手中斩灵剑已出鞘。
银氅见阿织神色镇定,不恼不怒,不由问道:“阿织,你早知那只瞿如使诈?”
阿织道:“我们一到沧溟道,它和一群妖就暗中盯着我们,我使了寻迹术,它瞧清我们的目的,这才故意露出行迹,自不可能安的好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默许了这只瞿如引路,因为族长手记上的一句“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她本就要去险绝之地。
只这么片刻,那浊气包裹的怪物已经逼近众人跟前,它似乎酝酿着什么,粗重的喘息声震耳欲聋。
忽地,浊气的某一处塌陷下去,里面露出尖齿和巨大的舌苔。
汹涌的魔气伴着咆哮声奔腾而来,似乎要将万物吸入它的腹中,春祀和斩灵同时放出剑华,也只堪堪挡住这一击,并未能伤及怪物分毫。
初初咋舌道:“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纵然阿织和叶夙只是随手放了一式,但他们已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修士,有谁能抵挡住他们的剑招?
“不知道,试试。”
阿织说着,倒提斩灵,径自朝那怪物逼去。
叶夙应声后撤,春祀剑光如水,落在他的身后,仿佛定海神针一般,使他后方地带不受侵扰。
阿织剑招出得极快,只一瞬间,无数剑芒已经侵入浊气内部。
怪物见势不好,张口吐出一阵狂风,竟能将阿织的分芒吹散。
叶夙见状,低语道:“擅风术。”
阿织一点头,手中的剑式一变,剑芒结成巨剑,朝那怪物劈去。
怪物体型庞大,身法却灵巧,腾身避过巨剑的同时,手中幻化出一柄黑镰,接住了阿织的攻势。
剑锋和镰刃相抵,下一刻,巨剑忽然溃散,再度化为无数剑华,趁着怪物不备,如银针般潜入浊气内部。
怪物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
叶夙聆听着它体内的剑意:“魔气所化,吞吃有灵之物为生,灵气浊气不论。”说到这里,他蓦地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讶色,“有实体,实体……很强,尚在长成中。”
阿织听了这话,也蹙了蹙眉,说:“我去试试它的形。”
直至此时,银氅终于明白阿织和叶夙在做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今日来敌强而神秘,所以他们一人出剑试敌,一人聆听剑意,如此方能摸清敌人的根底。
即使分别二十余年,他们到底是师兄妹,无数个朝夕相伴的日夜令他们默契不减,不打商量便知道如何配合。
阿织握着斩灵的手一下收紧,剑身迸发出无上华光,遁入浊气内部的剑芒也大放异彩,虽不能逼入怪物体内,却能覆于它的躯壳而不散,迅速勾勒出怪物的轮廓。
“看清了。”叶夙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迟疑,“雀首鹿身……如果我没认错,似乎是——飞廉(注2)。”
阿织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已经步入玄灵境的她一时竟露出畏战之色,收剑后撤:“风伯飞廉?上古那位魔神?”
叶夙颔首道:“相传上古时期,神魔交战,飞廉乃蚩尤部下,后来被女魃击败于逐鹿之野,又被四神擒杀。”
四神即春神句芒,夏神祝融,秋神蓐收,以及冬神玄冥。
四神联手,才能擒杀的一个飞廉,又岂是区区一个人族修士能够对付的?无怪乎阿织会怯战。
叶夙又道:“不过上古神魔之战后,魔被驱逐异界,人间已经近万年没有出现这样的大魔了。眼前的这个飞廉……”
挣脱开剑芒,“飞廉”一时间得了自由,再度朝叶夙和阿织扑袭过来,叶夙收剑在手,春祀在虚空中落下,泛起的剑光如沧海中掀起的巨浪,浇得“飞廉”嘶哮后退,“眼前这个飞廉,能力至多与你我相当,不足上古那位魔神的百之一二,不知是为何故。”
“还有,”阿织看着躲避叶夙剑光的“飞廉”,说道,“我们数次出剑,它都接了下来,而且不是生抗,是过招。妖魔鲜少对剑术这么熟悉,难不成它与剑道有渊源?”
叶夙道:“泯。”
话音落,溟河水“咕噜咕噜”出现一个漩涡,一袭黑雾卷着方才那只瞿如浮出水面。
泯化为人形,将瞿如扔在岸上,冷声问:“说,这大魔究竟是什么来头?”
瞿如害怕极了,双翅抱头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初初根本不信,它不知道它不他们骗来这里?
“哼,反正这破鸟不说实话,扔去喂魔吧!”
“我说的是真的!”瞿如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对上阿织的眼,浑身一抖,仙尊一双白瞳,清冷而肃杀,一看就不好相与。它本想着把他们骗过来,能跟魔打个两败俱伤最好,哪里知两位仙尊的修为远远超出它的预料,瞿如不敢再欺瞒,和盘托出:“真的,沧溟道这么多妖,没妖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眼下看他雀首鹿身,是兽形,但是偶尔,它也是会幻化成人形的。
“而且它什么都吃,灵气、浊气,妖物,妖物的残骸,根本没有规律,哦……有一点很奇怪,我也是听那些老妖说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说这千年间,沧溟道也出过几只厉害的天妖,最后都被这怪物吞了。这怪物似乎不允许厉害的妖兽离开沧溟道,一旦被它发现,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每次怪物和天妖厮杀起来,沧溟道都是一场浩劫,不知要连累多少我们这样的小妖陪葬。
“……还有还有,我真的没骗你们,这怪物住在沧溟道最深处。那里是沧溟道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也有老妖说,那个地方,栖息着一支人族的古族。”
古族?最危险的地方?
阿织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族长手记上的那句“寻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难不成……阿织心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五根剑刃在沧溟道寻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也许根本是她弄错了方向,不管了,试试再说!
“飞廉”还在与叶夙缠斗,阿织忽然道:“师兄。”
叶夙听了这声唤,便知她的意思,立刻收剑后退。
阿织迎上前,寻迹术已在指尖凝成,她不顾“飞廉”周身魔气,只身没入其中,并指指向“飞廉”的额头。

第201章 沧溟歧路(二)
寻迹术在“飞廉”额间化开, 明明是极微弱的灵法,“飞廉”却似受了重击一般,仰头一阵咆哮,狂怒着朝阿织攻去。
“古魔”掀起的飓风令溟河水倒灌, 浊雾遮蔽天月, 一旁的瞿如肝胆俱裂, 慌不择路地躲去叶夙身后。
斩灵与祺同时掠向阿织身前,准备抵御“飞廉”一击。
这时, 阿织似乎感应到什么, 出声阻拦:“祺、斩灵, 退开!”
“飞廉”的雀首已逼近阿织身前,忽然,它的体内传出一声异响。
这声异响, 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声音, 它是一种源自于骨髓的共鸣, 铮然而铿锵。
仿佛回应似的,阿织眉心的罪印乍然浮现,与之同时,“飞廉”的额间也出现了一道同样的黑色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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