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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沉筱之)


“为何?”白舜音问。
“为了一个姜家女。”沈宿白道,“他在徽山与姜家女有点交集,后来这姜家女来了伴月海,他不知怎么起了兴致,溯荒的线索本来在豫川楚家那边,他便去跟那楚恪行商量,让这一行带上他跟那位姜家女。他是奚家的琴公子,洄天尊的指点、古神库的宝物,对他而言并非不可或缺,为了一个女子去找溯荒,我看他是越来越荒唐。“
白舜音听了这话,却不作声了。
瓷罐里的清茴膏也温好了,她从长案上收回一双皓腕,垂放在裙裾上。
沈宿白见她如此,知道自己失言了。
自从收了奚寒尽这个徒弟,她对他一直很上心,十年来无一日有分别,沈宿白道:“罢了,是我话说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担心你太过费心反而伤了自己身子。”
他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我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白舜音看了一眼,诧异道:“栖寒柳?”
翌日,寅时。
天还没亮,初初闷闷不乐地跟着阿织来到玉轮集,一路走一路嘀咕道:“都说了我不愿意跟那个魔一块儿,他待会儿不会在吧?”
“先说好,他要是非要跟着来,遇到危险了,他顾他的命,我打我的妖,他可不许碍着我。”
“要是误伤了他,我可不管救不管医啊。”
“灵石银子铜板也不赔!反正我也没有。”
阿织回头看他一眼:“这你得跟他商量。”
汇合的地点在玉轮集东面的石桥,过了石桥便可以上浮台,浮台穿过法印,虚悬在群山孤峰之外,此处没有浮空禁制,修士们可以从这里御器离开伴月海。
阿织到的时候,奚琴已经在了,看到阿织,他未语先笑,一声“仙子”刚唤出口,初初已经“哼”一声别开了脸,余光瞥见跟在奚琴身后罩着黑衣的魔,一脸不痛快。
泯根本懒得搭理他,见他过来,化作一团雾气,径自融入虚无了。
初初见他如此,更加不满,他还没怎么样呢,他倒先摆起姿态来了,顿时嚷嚷:“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说着化成一只蜂,歇在阿织肩头。
寅时三刻已经到了,没等一会儿,楚恪行一行四人便来了。
阿织移目看去,这四人中,有两人是她认识的,除了楚恪行,另外一个正是昨天引她去见姚思故的楚家仙侍。
溯荒碎片的线索本来就是楚家提供的,楚恪行此行要带一个自己人不奇怪。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群青道袍,身负拂尘的女子,她面庞圆润,性情看上去沉稳随和,眼神与阿织相接,还跟她点了一下头。
最后一人身着绛衫,背负一柄长剑,或许因为面颊过于消瘦,他两侧的嘴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阿织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这居然是个剑修。
剑修见了阿织,看了看悬在她身后的云灯,有些不确定地问:“徽山姜家?”
阿织道:“是。”
剑修眉心一蹙,不等阿织回答,他掌心凝聚出一团灵力,直接往阿织眉心探去。
这是试探人境界深浅的法子。
没等那灵力碰到自己,阿织祭出玉尺,径自将他的灵力挡了回去。
剑修自是不满。他方才的举动的确冒犯,但他们是要同去寻找溯荒的,此行艰险,彼此之间若不能知根知底,谈何精诚合作?这姜家女连试探都不让,明摆着是不信任他们。
他修为高深,单看阿织祭出玉尺的动作,已然猜到她的境界,不禁冷言问:“你怎么才淬魂?”
阿织淡淡道:“修行浅,让阁下见笑了。”
身着群青道袍的道姑担心二人起争执,温和道:“今日起都是一路人,倒不必在意修为高低,这位就是姜仙子吧,我姓储,双名江絮,来自天玄宗,你唤我一声储道友即可。”她猜到那剑修不愿介绍自己,帮他说道:“他姓章,单名一个钊字,是随州章家有名的剑修。”
阿织点了一下头:“幸会,我叫姜遇。”
章钊问楚恪行:“人齐了吗?不是说同行一共七人?”
“倒是还有一个,就是不知——”
楚恪行话音未落,忽听石桥外传来急促的一声:“来了来了!”
阿织移目看去,清晨雾气间,一个少年提着袍摆疾步朝他们奔来。
到了近前,少年弓着腰,连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抬起脸来:“……来晚了,让前辈们久等。”
众人看到这少年,俱是一愣。
人间常有观音画,莲花座畔的仙童如果到了伴月海,那该就是他了。
少年的袍服是雪白的,肤色也十分白净,看年纪只有十二三岁,身后背了一副画卷,五官柔和得近乎不辨男女,唯独一对小虎牙,瞧上去颇为俏皮。
少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奚琴身上,兴奋地喊了一声:”寒尽哥哥!“
奚琴跟他眨了眨眼。
少年又转向众人,礼数周到地作了个揖:“诸位前辈幸会,晚辈是洛水白家人,名唤元祈,年方十二,师从云帘真人,晚辈修为不高,去年才筑基,此行出来历练,还望诸位前辈多多担待。“
他这一番言辞虽然有礼,说得聱牙戟口,想必是家中哪位尊长教着背了数遍。
章钊听闻他才筑基,不由冷笑一声,余下几人却没露出异色,此行寻找溯荒,好歹也是大功一桩,储江絮几人想必早就做好了三大世家会派人来抢占功劳的准备,眼下除了这个新来的白元祈,奚家的,楚家的,包括跟着奚家来凑数的姜家女,竟不算什么草包,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白元祈丝毫没注意到章钊的不满,他的目光落在阿织肩头,不禁“咦”了一声,仔细又看一眼,忽地讶异道:“无支祁!”
阿织见他这么快认出初初,颇是诧异,她肩头的黄蜂是初初变的不假,纵然初初日常化形不会刻意遮掩,蜂身还保留白头青身的形态,但无支祁本就十分罕见,单看他的化形,就能一眼断定其真身的,阿织自问连她都很难做到。
初初也十分惊讶,黄蜂振翅,一下子飞到白元祈面前,语气居然带着些许质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白元祈挠挠头:“我从小就喜欢专研奇珍异兽,师父也称我的灵视极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我一看你和别的蜂不大一样,第一反应就是你是无支祁变的。”
他又问阿织:“仙子身边为何会有这样厉害的妖兽,是签了魂契吗?”
魂契是束缚妖兽的一种契约,会直接禁锢兽魂,只要签下,妖兽必须认人为主,一生不得背叛,否则身死。
阿织摇了摇头:“不曾。”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看过来了。
妖兽大都孤傲,很难被人驯服,因此修士想要降服它们,通常会签魂契。心甘情愿跟着人的妖兽很少,总不能是这妖兽自己跟这姜家仙子报了姓名,这可是一只无支祁!
“魂契这种东西,我才不要签。”初初听白元祈称自己是“这样厉害的妖兽”,很高兴,一下子幻化出人形,仰头得意道:“算你识相,之后遇到危险,我罩着你!”
至少比某些只知道叫他水猴子的公子哥好多了。
白元祈见了初初的人身,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这么幼小的一只无支祁啊。”
初初一愣。
什么意思?
是说他幼小且无助所以才依附于人?
刚刚萌芽的一点好感化为乌有,他就说,伴月海这些修士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比一个还讨厌!
初初再哼一声,“砰”一下原地消失,变作阿织发间的玉簪,留下一头雾水的白元祈,再不肯理他了。
说话间,众人已登上石桥,来到浮台之上。
是时晨风满面,朝霞初升,一行人等祭出法器,楚恪行与仙侍是刀,章钊是剑,储江絮是拂尘,奚琴是扇,阿织是玉尺,白元祈是一个画轴,但他修为太低,只好挤去奚琴的扇骨上,初初蠢蠢欲动地化为鹏鸟,想要再度翔天,阿织拦住他,问:“敢问楚家公子,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
楚恪行笑了一声:“往东南八百里,风过岭,长寿镇。”
“……风过岭最早是一片群山似的荒地,因为风沙大,山脊处寸草不生,因此得名‘风过之岭’。但是,这片岭占了一个很要紧的位置,它在涑水之北,宣都以南。人间,尤其是南来的百姓要上京城,渡过涑水后,如果不从风过岭直穿而过,环岭绕行,要多走百十里路,所以一些百姓如果急上京,不得不冒险越岭,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陷在风沙里,再也出不来了。“
去风过岭的路上,那位名叫楚宵的楚家仙侍与众人说道。
“大概两百年前,人间出了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他得知每年都有近千百姓在风过岭的风沙里丧生,下定决心改变现状。他召集了数万人,带着朝中重臣一起,亲自上岭间栽植树木,一开始很艰难,后来,他们的行径打动了玄门,不少修士暗中施力相助,如今的风过岭茂林密布,虽然风依旧很大,但已不是从前的‘吃人’风沙了。
“我家公子破开灵叶禁制后,发现第二枚溯荒碎片正是落在风过岭中。风过岭很大,绵延数百里,若徒步探寻,怕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不过溯荒现世,通常都伴有异像,焦眉山中,差一步修到凶妖的食婴兽正是最好的例子,我们本想跟附近的玄门打听,看看近日风过岭有无异样,可惜……“
“怎么,风过岭附近没有玄门?”章钊问道。
“有,相隔三百里,对修士来说并不算远。”楚宵道,“叫做广成宗。”
储江絮道:“广成宗我知道,与我们天玄门一样,修的都是道法自然,这个宗门不常跟其他玄门来往,下头的弟子不多,大都只是引灵、筑基的修为,但他们的宗主是个厉害人物,如今已到淬魂大圆满,时常在外降妖除煞,人称一声‘须留道人’。”
楚宵道:“是,我家公子因此给广成宗传音,跟须留道人打听风过岭中有无异像,连等了两日,广成门下一名弟子才回应,称是须留道人数月前外出降妖了,风过岭中,似乎没有异样。”
楚宵说着,见云雾下已现群山,知是风过岭近了,回头跟众人打了个手势,意示穿云下行,继续道:“但是事关溯荒,我们此行还当谨慎为上,贸然入岭,只怕生了变故没有退路,好在风过岭附近还有一个人间城镇。
“这个镇子叫做长寿镇,镇中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附近的镇子、村落不堪风沙侵扰,早已荒芜了,长寿刚好被一片密林遮挡,躲过了风沙,算是占了一块风水宝地,连带着镇上的人也十分长寿。这镇子离风过岭很近,入岭不过十多里路,镇上的百姓时不时就会去岭中,我们想知道风过岭的近况,可以先跟镇上的人打听。“
众人听楚宵说完,心中亦有了计较,见下方已见城镇轮廓,催动灵诀提速御器,很快便落于阵外的一片林地。
林间榆木萧疏,人间正值春深,储江絮常在人间走动,环目看了一眼,提议道:“我们既要去镇中打听,诸位不妨收敛灵气,幻化模样,也扮作寻常百姓。凡人纵然不会仙法,倒是十分谨慎,非我族类,又或是像琴公子这样相貌过于出挑,难免会引起他们戒备。我提议我们扮作一家祖孙三代,就说是要上京奔丧,不得不行近道,穿过风过岭。”
她说着,看向章钊:“不知章道友会否介意与我扮作一对年迈夫妇?”
章钊道:“可。”
楚宵道:“我本就是公子的随从,那我就是管家吧。”
奚琴与楚恪行两位公子怠慢不得,自然是老夫妇膝下两位兄弟,大少爷和二少爷,白元祈是这家人的宝贝孙子。
“至于姜仙子……”储江絮犹豫了一下,“小少爷该有娘亲,两位少爷也不可能都不娶妻,姜仙子,不知你……”
阿织明白她的意思,她看了看奚琴,看了看楚恪行,矬子里拔出个将军,指着奚琴道:“他吧。”

一行人稍作易容, 这就进入长寿镇。
镇口立着一座石碑,上刻“守善”二字,左边老槐下有几间青瓦房,房中一个人都没有。近晚时分, 按说该是准备夜饭的时候, 但镇上一点炊烟都看不见, 四下里居然有些冷清,众人正觉奇怪, 忽然听到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
放眼望去, 遥遥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拼命往镇口狂奔, 他的身后有四五个同他一般大的孩子在追,最前头的一个小胖墩眼见离得近了,猛地一下扑过去, 径自把男童扑倒在地, 大骂道:“让你偷木签!让你做手脚!快交出来!”
说着, 拼命去掰男童的手指。
男童手心里似乎藏了东西,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握拳抵着胸口,任凭小胖墩怎么用力, 他都不肯松开手指。
小胖墩急了, 回头对身后几人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几个孩童互看一眼, 一齐冲了上去,另还有一个穿着宽大青布衣的女孩, 她似乎于心不忍,上前几步又顿住了。
小胖墩还在骂:“我让你做手脚!我让你偷木签!你以为你把木签藏起来就没事了吗?我这就告诉钟伯,下回换你娘亲去喂黑风怪!”
男童一张脸都涨红了, 听了这话,齿间溢出一句话:“不、不行,我娘亲生病了,不能去……”
这时,那个站在一边的女孩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镇子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远道而来。
这个女孩一刹那间露出欣喜的神色,但她很快收住了,提醒其他几个孩子:“有客来了。”
小胖墩几人也看到阿织一行人了,他们哑了声,居然就不打了,当即放开男童,跳起来往镇子里跑:“阿爹,钟伯,来客了,有贵客来了——”
“……几位既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依老朽说,左右天也晚了,今夜不妨歇在长寿镇上。几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们镇子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宝地,镇上的人不仅长寿,大都身子康健,几位来得也巧,刚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问神节’,适才镇子上的人都聚在祠堂那边准备祭品呢……哦,听闻几位要赶路去宣都,还没问几位是哪里人?”
几个孩童一喊,镇中很快出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叟,他的身后跟了不少人,大概是听闻有来客,跟他一起出来迎的,阿织看了一眼,除了妇孺和几个壮年男子,其他大多是老人,有的看上去已经年过古稀。
老叟就是镇长,人称钟伯。
章钊是他们“这家人”的一家之主,他虽然不爱说话,从前想必行走过人间,对待钟伯的问题,应付起来居然游刃有余:“不瞒老丈,我们是礼州人,家兄在宣都当差,他前些日子不幸染上暴疾过世了,家嫂连夜休书一封,让我们把家兄的尸身带回礼州安葬,如此也算落叶归根。我们一家子走得急,路上本来雇了车马,没想到半道遇到打劫的,车马和行装没了不说,时间也耽搁了,眼下只能从风过岭抄近道去京城。只是……听闻风过岭的风沙很大,稍不注意就会陷在里头,敢问老丈,入岭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钟伯理了理须发,仔细思量一番:“风过岭的风沙一般只有春末夏初才异常剧烈,其余时候入岭倒是无妨,不过,这两日我们镇有猎户进岭,说今年的春雾格外大,如果对路途不熟,容易鬼打墙,再者,岭中会有三两毛贼,十分难缠,我看几位还是在镇上住上一夜,待明日一早,老朽让人备好车马相送。”
“相送倒是不必了。”楚宵道,“实不相瞒,我们家两位少爷都有些功夫在身,如果不是大盗,几个毛贼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除了雾气和毛贼,岭中还有什么异样没有?”
“那怎么行?你们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诸位有所不知,长寿镇的镇旨为‘守善’,善字其中一解,正是‘有朋至远方来,不亦说乎’,我们镇最为好客,岂有不相送的道理?”
钟伯身后那几个妇人也道:“是啊,今夜先留下来,明早我们送你。”
“留下来吧,祠堂那边‘问神’的祭礼都摆好了,你们赶上一年一度的问神节,这可是撞了大运呢。”
章钊几人互看一眼,这时,阿织道:“此前我们刚进镇子,看到几个孩童打架,其中一个孩童说,要把另一人的娘亲送去喂黑风怪,敢问镇长,黑风怪是什么?”
她这话说得未免直接,奚琴拽过白元祈,摸了摸他的头:“老丈莫怪,在下的小儿没什么见识,听到黑风怪,吓着了,我娘子爱子心切,是故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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