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来给云舒送东西的静心也见着这雪人,回去便说给了贵妃听,贵妃可是羡慕极了,结果下午的时候,二阿哥便带着福晋与弟弟还有锦佑,也给贵妃在长春宫堆起了雪人,这不,今日一有空,贵妃便来找云舒炫耀来了。
两人便顺势吃起了锅子,这个天气吃锅子最适合了。
与云舒一道吃锅子,自是怎么自在怎么来,便没有那些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贵妃随意说到,“你可看见了,近几次去请安的时候,那兰嫔都是附和皇后说话,可见这人已经投靠皇后了。”
云舒依旧捧着一杯酸梅汤喝着,这锅子有些腻,喝这个正解腻。
贵妃抬眼,“我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
“嗯嗯,”云舒随意的附和两声。
贵妃便接着道,“兰嫔虽家室不显,也没有子嗣傍身,但这么多年了,凭借着美貌,恩宠却是不缺的,如今投靠了皇后,咱们可得多注意着点。”
云舒点点头,随口说到,“我心里有数着呢。”
贵妃翻了个白眼,“兰嫔从前和苏贵人交好,苏贵人走后,她一个人心里苦,这些咱们都知道,如今投靠了皇后,想必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的,不过无论如何,从前咱们和她也没什么矛盾,她也向来是老老实实的,若是以后她没做什么不好的事,看在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咱们也松松手吧。”
云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便笑道,“好好好,都听娘娘的,咱们贵妃娘娘可真是心善。”
贵妃,“哪里是心善,不过是这些年宫里的老人越发的少了,我的年纪也大了。”
说着又叹道,“好在懋妃是个独善其身的,不愿意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云舒用公筷给贵妃夹了菜,“成了成了,正吃着高兴呢,说这些烦心的事做什么,张贵人最近身子可好些了么?”
随着云舒转移话题,贵妃便也顺着聊下去。
屋里只留了两个小丫鬟伺候,明秋和静心此时也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小屋子内。
静心忙道,“你拉我来这做什么我还得伺候主子呢。”
明秋笑道,“拉你来自然是有好事,你放心,自是有人伺候主子们呢。”
说话间两人便掀开了门帘走进了屋内,才一进门便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锅子,其他的菜更是摆了一盘,肉自是不缺的,更令人高兴的是,绿叶子菜也不少。这个天气能吃到这新鲜的菜,可见是主子赏的。
明夏笑道,“可算是来了,今日主子们心情好,我们娘娘便也吩咐我也摆了一桌,正等着你们呢,醒了咱们也一道吃锅子去。”
明秋便也拉着静心坐下,“以后要忙的日子多着呢,今日便先歇歇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静心自是也不会拒绝了,笑着便道,“那我可得多吃些,你们可不要和我抢!”
隔了一个屋子的小冬子此时也在和小春子吃着差不多的锅子,小冬子一边给小春子捞菜,一边说道,“今日难得清闲,可惜不能喝酒,不然定是要喝个痛快!”
小春子支吾两声,便又埋头吃了起来,小冬子翻了个白眼,笑骂,“你动作慢点,菜都给我吃没了!”说话间也跟着忙活了起来。
永寿宫内热热闹闹的,景仁宫内此时倒是安静的很,才送走了兰嫔的天青此时走了进来。
天青,“娘娘,您近日多梦,须得喝安神药才能好些,茶水与药相克,便少喝些吧。”
皇后随意的点点头,问道,“将人送走了?”
天青道,“兰嫔娘娘很是妥帖,听奴婢说娘娘今日乏了不好见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皇后看了眼兰嫔送过了的抹额,拿起来看了看,“倒是懂事,既然她一片心意,本宫自是不会拒绝,吩咐底下人,以后多照看着些她。”
天青恭敬的应是,看着那针脚算不上多精致,却能看出细密的抹额,皇后娘娘说的对,这位兰嫔娘娘确实是有心了。
这是皇后娘娘前段时间有些偏头疼,兰嫔便亲自缝制了这么个抹额献过来。
虽算不上多么珍贵,但上面镶刻的宝石,对于兰嫔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当然这份心意更是难得。
皇后娘娘用了午膳,正要去书房待一会,便见小丫鬟来传话,说是四阿哥来给娘娘请安来了。
天青瞧了眼皇后娘娘的神色,便问这个小丫鬟,“是单四阿哥来了?还是与其他阿哥一道来的?”
小丫鬟忙道,“是只有四阿哥一人,四阿哥还带了些东西,说是熹嫔娘娘让四阿哥给皇后娘娘送来的。”
皇后闻言点点头,说到,“天青,你去迎迎四阿哥。”
天青福了福身,便转身出去了,路上还吩咐了一个小丫鬟赶紧去准备四阿哥最爱喝碧螺春。
四阿哥一进来便给皇后磕头行礼,“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德金安。”
皇后摆手指着椅子笑道,“快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了,可是你额娘吩咐你了什么事?”
四阿哥道了声谢,便坐了下来,“额娘与娘娘一起礼佛,便抄写了几卷经书让儿子送过来,求皇后娘娘一道供奉给佛祖。
本来额娘是要自己来一趟的,只是儿子也许久未曾给皇额娘请安来了,今日恰巧功课完成的好,得了半日的假,便来给您请安来了。”
皇后似是十分感动于四阿哥的孺慕之情,“好孩子,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果然亲近了不少,直到四阿哥即将离去了,皇后这才说到,“以后有空,便多来皇额娘这,皇额娘喜欢你,听你说话便觉得高兴。”
四阿哥当即兴奋的应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四阿哥感觉自己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自己的日常用品之类的东西,也上升了一个品质,四阿哥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
因此便去景仁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不过每次都是带着熹嫔的经书去的,不清楚内幕的众人也只当熹嫔跟着皇后出宫祈福,如今是明牌的皇后的人。
但四阿哥近几日的心情却不如之前轻松与愉快,因着和皇后娘娘亲近了起来,他自是也感觉到了皇后娘娘也有意扶持他的意思,但又顾虑着什么,而总是犹豫。
前几日去皇后那,更是在门口看见了被天青姑姑亲自送出来的兰嫔,四阿哥心神总是有些不宁。
便收买了一个景仁宫的宫人,这个宫人虽知道的不多,却也能给四阿哥提供一些消息。
四阿哥身边的小公公说道,“奴才特意打听了,皇后娘娘似乎还是想要个子嗣傍身的,以前皇后娘娘自然是最喜欢六阿哥,毕竟六阿哥也是娘娘看着长大的,可是如今皇后娘娘和宁贵妃交恶,六阿哥也不在单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恰巧您出现了,皇后娘娘似乎是很满意您,但又想起皇子是有自己生母的,就如同六阿哥选择了宁贵妃,那以后若是您在选择中也选择了熹嫔娘娘呢,皇后娘娘想来是担忧这一点,这才对您的态度总是犹豫。”
听到这,四阿哥的神色沉了沉,“还有呢”小公公咽了咽口水,“听那意思,皇后娘娘便想着抱养一个幼儿,亲自抚养长大,这样孩子才能更亲近皇后娘娘,就,就比如说,现在比较受宠的兰嫔娘娘和刘贵人,说是,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了人给后宫的主子们安排安胎药了。”
四阿哥听了这话自是相信的,毕竟这也算有迹可循,就连他都知道。
前段日子皇后在早会的时候,便与后宫妃嫔说到,宫中高位空悬,皇上的子嗣更是不多,便说要后宫姐妹们延绵子嗣,无论是皇子还是阿哥,以后一个嫔位是少不了的。
更是让太医院给后宫的妃嫔们都请了平安脉,开了坐胎药,纵然皇后有自己的谋算,但这对后宫妃嫔们来说也算是好事,让皇室开枝散叶,便是连皇上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
想到这,四阿哥便有些坐不住了,先皇五十多还能生二十二叔呢,如今皇阿玛也不过四十多岁,若是皇后手中有了其他的皇子,又怎么还会在意他这个皇子呢。
皇后有自己的退路,自是不急的,但他却不能不急,想起皇阿玛对于过继的态度,四阿哥心里更添忐忑。
再一次在景仁宫请安的时候,因着皇后今日午睡时间久了些,四阿哥便坐在外间喝茶,皇后娘娘则在里间梳妆,伺候四阿哥的丫鬟去给四阿哥拿点心去了。
四阿哥听着内间的说话声,不知怎么的,便站了起来,躲在了那隔断处。
里间天青正亲自给皇后梳头,“娘娘,您瞧,这钗如何?”
皇后娘娘抬眸看了眼,便道,“不错,”随即便顺口说到,“可准备好给四阿哥的点心了。”
天青笑道,“娘娘放心,都准备好了,四阿哥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咱们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说到这,天青感叹道,“娘娘带四阿哥可真好。”
皇后闭着眼睛道,“四阿哥是个不错的孩子,又懂事孝顺,和我的性子,只是可惜了。”
天青也感叹道,“是啊,是有些可惜了,若是如五阿哥一般也好啊。好在裕嫔走的早,如今懋妃娘娘也算过得自在。”
天青的语气顿了一下,随即便笑道,“倒是奴才想多了,四阿哥是天潢贵胄,奴婢只不过是个做宫人的,竟还为阿哥爷可惜上了,真是不知所谓。”
忽的四阿哥便听到了外边的脚步声,于是便赶紧坐回额座位上,端起茶盏来掩饰自己的不妥之处,宫人则是这时候走了进来,笑着便将点心端了上来,“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小厨房新做的,说是四阿哥喜欢呢。”
四阿哥自是面露欢喜的点头,只是已经没了心情和宫人说些什么。
他强撑着理智,与皇后说了好一会的话,这才借口功课还未完成,赶紧除了景仁宫。
着急离开的她却没注意到皇后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意味深长。
四阿哥回了阿哥所,却无法使心里安定下来,方才偷听到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盘旋。
什么叫可惜,怎么就可惜,他一个皇子,还被一个奴才给可惜上了。
其实天青的未解之意四阿哥心里清楚,若是他只浑浑噩噩的做一个皇子,以后,蒙受恩典,封个贝勒,等更以后,新皇登基说不定也能当上一个王爷。
但他不是没野心的人啊,他也是皇子,怎么就不能向往那最高处呢。
在这宫中,母以子贵,但子更是以母贵,六阿哥和三阿哥都有做贵妃的亲娘这就不说了,五阿哥还有一个资历深的妃位娘娘做养母呢。
他的额娘,之前没回来的时候,便是如此,如今回来了,更是帮不上什么忙,若不是他攀上的皇后娘娘,他与兄弟们之间的差距便更大了。
说实话,他现在的处境甚至比不上五阿哥,五阿哥的生母也是个嫔位,甚至这个嫔位还是追封的,他还听说裕嫔当年更是犯了错被皇上不喜,但如今大家并未因裕嫔而影响到五阿哥。
唯独他,他的生母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如今更是成了扯后腿的存在。
若是他也如五阿哥一般就好了,若是他的生母也离世就好了,这个想法一出来,便如同一个巨钟猛地敲向四阿哥的脑子里,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想法自从出来之后,便深耕在四阿哥的脑海了,惹得他夜不能寐,即便用理智压下去,但深夜独处的时候,却总是在诱惑者他。
再又一次浑浑噩噩的去见熹嫔的时候,熹嫔终于是忍不住了,“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可是宫人们怠慢你了,额娘虽没什么本事,但你不要怕,去告诉皇后,皇后自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这,四阿哥猛地抬头,他直视熹嫔,“为什么一定要去求皇后娘娘,我被人欺负了,额娘便不能亲自为我做主吗!”
熹嫔被哽了一下,但还是注意到了四阿哥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安抚道,“自是会的,为了我的四阿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要了我这条命也无妨!”
四阿哥却好似被点醒了一般似的,眼里带了一些熹嫔看不懂的神采,他猛地跪在了熹嫔面前,用力磕了一个头,“求额娘成全儿子!”
第179章
熹嫔愣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作希望的孩子,这是叫着她额娘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的陌生呢。
此时屋内只有母子二人,两人不发一言,却又在无声的对峙着。
过了许久,便传出一声沧桑的声音,“滚。”
四阿哥似是恳求,又似是愧疚,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试探,“额娘!”
熹嫔却是一滴泪滑落,“滚出去!”
四阿哥是强撑着一口气走出的咸福宫,他告诉自己,他得稳当些,他不能出一点差错,更不能让人看出一点破绽。
守在外边的侍女是看到四阿哥离开了,才走进门的,四阿哥走的太快了,侍女根本就来不及叫住四阿哥,等侍女进来之后,便看见面色灰败的熹嫔娘娘晕倒在了榻上。
侍女上前试探了一番,见还有呼吸,便趁机捂住了熹嫔的口鼻,等到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便慌张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呐,快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云舒是得到消息才赶来咸福宫的,才一进门便看见了先来一步的齐贵妃。
云舒忙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便传来口信说是熹嫔没了,这熹嫔虽病着,但不是说好生养着,也不至于没的这样快啊。”
说话间,云舒扭头看了看,随即又皱眉的问道,“四阿哥呢,五阿哥六阿哥都来了,怎么没看见四阿哥!”齐贵妃肃着张脸摇头,“我也只是比你早来一步,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大清楚。”
两人才聊了两句,便见皇后娘娘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便都跟着皇后娘娘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见状,也没有阻拦,只是吩咐掌事姑姑,一会若是来了不懂规矩的小妃嫔们,一律都给赶回去。
嬷嬷自是恭敬应是,呼吸间几人便进了内间,一个胡子都花白的太医迎了上来。
皇后摆摆手,问道,“熹嫔到底是如何了”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道,“熹嫔娘娘本就身子不好,又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怒气上涌,闭了气息,等老臣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皇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更难看了,云舒和齐贵妃对视一眼,也在对方的眼里看出惊诧,这太医的意思是,熹嫔这是被气死了!
正在这震惊着呢,便见外边传来动静,似是四阿哥来了,四阿哥方才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太监们找了许久才找到四阿哥。
云舒往外看去,便见四阿哥整个人似是都没了魂魄一般,嘴里小声的说着什么,却无一人能看清。
屋里的说话声,将云舒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便听皇后问到,“方才熹嫔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最后见的人到底是谁!”
咸福宫伺候的宫人们俱都低着头,最终还是一个小太监大着胆子说到,“方才,方才四阿哥来给娘娘请安,等四阿哥走后,奴才便听见屋内传来叫太医的动静,其他的奴才便不知道了。”说罢,这个小太监将头低的更低了些。
皇后闻言身子一歪,似是想到了什么,竟似乎是要晕过去一般,天青赶紧扶住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深吸一口气,这才对着景仁宫的掌事太监道,“看来这事不能轻易了了,来人,去请皇上,就说,就说这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记住,一定要将皇上请来。”
太监得了皇后娘娘如此郑重的吩咐,哪里还敢耽搁半分,领了命扭头便走了出去。
皇后语气无力的对云舒二人道,“今日之事想来是不会简单了,你们即便有什么想法,此时也给本宫咽下去,一切等皇上来了,再做决定。
正好,你们也不必走了,既摄六宫事,自是不能缺了你二人。”
云舒和齐贵妃心里闪过惊涛骇浪,被气死,见着的最后一人是四阿哥,这种种情况不就是说明,熹嫔是被四阿哥给气死的吗。
两人此时是真的很想走,想要离开这里,这四阿哥的行为可以说是杀母啊,这种事岂是能随意参与的,但皇后都说了这话了,一时间,她们两个便是想走都不成了。
但云舒还是有些艰涩的说道,“皇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将阿哥们都劝回去吧,只留四阿哥在这,是不是比较好。”
齐贵妃忙道,“对对对,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是孝顺的,阿哥所又离咸福宫这么近,知道了消息可不就过来了吗,皇后娘娘,还是赶紧派人将阿哥们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