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的是最坏的情况,但未雨绸缪,光是想想,便已经从稍微不安,变得坐立难安了!
皇后定了定神,问道,“既如此,刘太医如今可有安排?”
刘太医接着说道,“臣等试过,似是调中丸,清瘟败毒散等以往治疗疫症的药并不起作用。
所以如此情况之下防止瘟疫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隔离,将患病之人隔离到一处,以防传染!再将一些药物烧熏,起到预防作用......”太医又说了好几个要进行的安排,皇后都一一点头,“刘太医尽管安排,本宫与贵妃等定当全力配合!”太医自是应是,云舒等也立刻便忙了起来,依照太医所言,捂住口鼻也是最要紧的,于是一直管着布料这方面的宫务的云舒,自是赶紧安排底下人对这些布料进行裁剪。甚至在众人对这些布料进行药洗的时候,悄摸的滴上了花露。
还吩咐了下边的人去了阿哥所和公主府一趟,带的自然是云舒亲自加了花露的药材。
云舒自认自己不是个冷血的人,但遇见了事了,想的也首先是自己的孩子。
皇后则是带着太医亲自去了趟养心殿,和皇上说起了此事。皇上自是大惊,仔细询问之后,大臣们便一个个的便都进了宫,养心殿的光彻夜未暗。
原本应该准备万寿节的宫人们也都肃着一张脸开始熏药,一时间宫中到处弥漫着熏药的烟雾。
“咳咳咳!”云舒捂着口鼻走进了永寿宫,宫里上下都忙疯了,这才不到一天,永寿宫内,便到处都是熏药味。
云舒这也是才从外边回来,宫人们虽能靠着熏药能起到一部分预防的作用,但云舒还是觉得喝药更有用些,但这么多宫人们,便是喝药也是一大笔支出,更不要说如今这药材更是贵了不少。
但云舒还是和齐贵妃商议之后,和皇后说了一声,便与齐贵妃两人各自出了一部分钱,在甬道上吩咐人将熬好的药分给宫人们,还真的笼络了一些宫人的心。
皇后听罢也只是随意一笑,若是真心这么易得,那她这个皇后早就不知道得了多少了。不过是小道而已,贵妃们愿意出一份力,皇后便任由他们去了。
云舒进了屋内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冬子赶紧上前说道,“主子,阿哥和公主那都传来消息,说是一切都好,让您放心顾好自己!阿哥和公主都担心您呢!”
云舒点点头,“他们好好的,我便也能好好的了。”
明秋此时也拿上前接着说着今日安排的一些事情,云舒便这样坐在榻上,拄着脑袋,不知怎么的,眼皮竟越来越沉。
明秋见状放低了声音,又看了眼天色,虽说有些晚了,但主子累了一日,此时小憩一会儿也没事,但也做好了过一会儿便叫醒主子的打算,毕竟现在睡多了,晚上就不好休息了。
明秋才在主子身上搭了一个毯子,便听见外边传来一阵闹腾的动静,明秋猛地一颤,便惊醒过来,“怎么了!”
明秋出去了一趟,紧接着便神情紧张的将一小太监给带了进来,云舒也跟着严肃起来,跟着进来的人她知道,是皇后身边的很得用的一个。
这小太监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娘娘,我们娘娘才得了消息,储秀宫的云常在高热了!”
“什么!”云舒猛地起身,却险些有些站不稳,随即她抓住一旁扶着她的明秋的胳膊,“赶紧的,快,咱们去景仁宫!”
说话间便大步往外走去,一旁跪着的小太监也赶紧爬起来跟了上去。
云舒此时的瞌睡虫早就没了,感觉心都跳的比平时要快上不少,说起这位云常在,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说句难听的,病也就病了,便是死了都没几人在意。没必要引得众人如此惊慌。
但谁让这位前几日才伺候了皇上呢,谁知道这人伺候皇上的时候,有没有带着病啊!这若是真的恰巧“害”了皇上,甭管是不是故意的,总归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云舒心里忐忑着,竟还有闲心思乱想,这位云常在进宫也有一年多了,都说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怎么到了云常在家,就这么倒霉了呢!
云常在平日里并不怎么受宠,也就是最近储秀宫的主位兰嫔近几日身子不适合伺候皇上,便让这位给顶了上去,先前还觉得是好事呢,如今只能求求上苍怜悯,保佑皇上无碍,不然不仅是这个小常在,便是他家里人也得连累了。
云舒这一路走的十分着急,很快便到了景仁宫,才进门没一会,便见同样着急的齐贵妃也走了进来。
一进来,齐贵妃便直接问道,“如何?皇上那可有什么征兆!”
皇后摇头,“还未得到消息,本宫叫你们两个来,便是为着,若是皇上无碍便好,若是有碍,便也要提前都安排好才是。”
云舒两人俱都点头,商量好了之后若是侍疾的打算,虽还在说着正式,但几人的眼神都时不时的往外看去。
养心殿内,苏公公此时脸上的焦急担忧根本就不能掩藏住一点,看着太医给皇上请脉,苏公公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身为一直伺候皇上的人,他却一点都不担忧自己的身子,而是一颗心都扑在了皇上身上,他一个太监,一身荣辱都系在皇上身上,若是皇上出了一点什么事,他又能有什么好前程。
苏公公此时内心是真的焦急,他怎么就没注意呢,皇上这几日确实有些精神不振,还总是容易犯困,但皇上平日里也是如此啊。
皇上是个勤勉的,又喜欢亲力亲为,近几年年纪大了,也不如年轻时候能熬且精力充沛。
等忙起来,那浓茶都不停的,更不要说,这疫症一事出来,皇上更是没怎么和过眼,但苏公公也只当是正常现象,根本就没往这病上去想。
毕竟伺候皇上的人哪里会出一点毛病,苏公公肯确定,那个云常在若是知道自己病了,定是早早就告病撤牌子了,但谁让这病的前期只是有些犯困呢,谁能晓得自己生病了!
随着太医的神色越发的严肃,苏培盛自认自己已经算是经历了这么多,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人,此时竟也忍不住有些抖了起来。
太医收回手,没说话,便径直跪了下去,这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苏培盛心便这么往下一沉。
景仁宫内,几人虽还在商议的事情,但其实都在等着结果呢,忽的,外边猛地传来一阵动静。
皇后忙起身道,“可是人回来了,赶紧进来回话!”
这大冬天的,那太监竟顶着一脑门的汗,“娘娘,皇上那,确诊了!”
三人的脸色一下子便都白了,皇后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只能牢牢的抓着一旁的桌子,才没使自己失力!
如今这疫症还没能找到真正能治疗的药,光是今日便又发热了许多人,也死了不少人,皇上,皇上竟真的病了!
皇后咬牙,“来人,将云常在看管起来!”
皇后显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恨不得将人给千刀万剐,才能解自己的心头的恨意。
云舒叹道,“娘娘,咱们该准备起来了!想来一会儿,皇上便会派人将您叫去养心殿商议,此时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冷静下来!”
皇后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但云常在还是不能放过!”
云舒想了想便道,“天青,你亲自派人将云常在看管起来,之后新研制出来的药,给云常在试过之后,再给皇上,若是顶用,这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皇后和齐贵妃闻言皆有些震惊的看向云舒,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现在宫里病着的人这么多,自然也不缺给皇上试药之人,但若是云常在愿意试药,且真的能起到作用,那也算是功劳一件,就算以后自己依旧得不了好,最起码能不连累家人。
天青闻言看向皇后,皇后此时倒是真的不嫌弃,云舒如此命令她的人,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让天青去办此事了。
第188章
皇上发病很快,不过两日的功夫,便发起热来,太医们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只能略微使皇上好受些。
皇上前两日虽病了,但在外边散出去的消息确实皇上一切都好,甚至还在今日清醒的时候,强撑着身子和大臣们商议了一些事,做出一副自己无碍的情况来。
今日才将大臣们散去,皇上便发起热来,不过一下午的功夫,便昏昏沉沉的,晕睡了过去。
苏培盛就这么守在皇上身边,时不时的皇后等人也来帮皇上擦擦身子。
皇上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苏培盛满眼血丝的守在床前,不远处的桌子旁,宁贵妃则是半撑着脑袋,时不时的头还一点一点的。
苏培盛见状小声道,“如今已经子时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从下午便一直守着您,方才似是有要事处理,皇后娘娘便先出去了一会儿。
皇后娘娘安排了几位主子给您侍疾,其他的小主们,便都去宝华殿去给您祈福去了。”
听见声音的云舒此时惊醒过来,见着皇上如此,便赶紧说到,“皇上醒了!太好了,灶上还热着粥,臣妾去给您端过来!”
说着也不等皇上应声,便赶紧出去端粥去了。
苏公公忙道,“太医说了,您醒了时候还是要吃药的,奴才也晓得您没胃口,但肚里没东西,便是连药的效用也折去三分,贵妃娘娘想是记挂着这点,这才着急去端粥。”
皇上点点头,又似是模糊的听见了什么动静,便道,“朕似是听见外边有些动静?”
苏培盛闻言便温声道,“想来是公主在和太医们说话吧,您下午昏睡过去之后,阿哥公主们便都想要侍疾,后来五阿哥六阿哥还有锦佑贝勒都被皇后娘娘给劝了回去。
只公主和二阿哥因着年长,便执意在此,皇后娘娘没了法子,便由着这两位主子了。”
说着苏培盛又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说到,“二阿哥您是知道的,最是沉稳,虽担忧您,但也能稳的住气。只那紧皱的眉头却是怎么也松不开。
但咱们公主可就不成了,您是没瞧见,那眼睛都肿成核桃了,奴才瞧了都觉得心疼,光是这半天的功夫,便将太医叫去了好几次,甚至控制不住脾气险些骂了太医,着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方才您听见的动静,想来是公主又在问太医话呢!”
皇上微微颔首,嘴角也略微扬起,“公主自是最心疼朕!”
苏培盛听着皇上直说公主,却不说阿哥,心里便有了一杆秤,皇上正在病中,如此虚弱的时刻,自然不愿意提及正值壮年的皇子。
心里有了计较,便将浑身的力气都去夸公主了,力求让皇上心里痛快,太医可是说了,皇上心情好了,这病说不定也能好的更快些。
此时云舒也终于端着热粥走了进来,她小心的坐在了皇上身边,看着皇上眼里的不愿,便脸上带着心疼与无奈道,“臣妾知道您如今没胃口,但多少也得垫一垫啊,说不得您好好吃上几服药,便药到病除了,臣妾和孩子们都盼着您赶紧好起来呢!”
云舒是劝了又劝,皇上这才赏脸就着云舒的手,喝了几口粥,云舒则是露出欣喜的笑容。
此时的云舒虽按着规矩带着面罩,但眼里的光却是将人的情绪透露的一目了然,皇上看着她这样的一副真心,心便也软了不少。
养心殿偏殿处,怀乐拍着桌子大声的问着这些太医,“又一日过去了,这都多少天了,宫里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便是连宫外也开始蔓延开来,你就说,你们到底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吗?啊!”
太医们俱都站在一起低着头,还是刘太医上前说道,“似是有些想法,但这却不是短时间内能研制出来的,还请公主恕罪!”
怀乐,“恕罪,恕罪,你们只会让本公主恕罪,本公主要的是药,要的是能治这病的药,不是你们说两句恕罪,便能恕的罪过!”
太医齐声道,“臣等无能!”
怀乐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皇阿玛现在情况如何?”
太医拱手道,“方才臣在皇上昏睡时请过脉,虽已经起了高热,但皇上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怀乐接道,“但不知道这份稳定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太医又将头低了下去,“臣等无能!”
似是想起了什么,怀乐突然说道,“我记得,当年二哥突发高热,迟迟不能退热,当时便是用了一种西药,不知刘太医可还有印象?”
刘太医忙道,“自是有的,只是那药药性大,这么多年虽说也改良了不少,但改良后到底不如之前药效更强,臣等也在其他人身上试验过,虽说能暂时降热,但也确实是治标不治本,但若是用药性强的那药,后遗症又委实多了些。”
这药药性太强,当年二阿哥用过之后,便没了大半条命,后来更是多年都一直卧床休养,若不是上天怜悯,给了二阿哥一条生路,如今的二阿哥说不定人都不在了。
但当年护住二阿哥的那串佛珠早就失了作用,当年给额娘送佛珠的那位大师,也在几年前便圆寂,若是给皇阿玛用了,根本不知道这药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皇上的命最重要,怀乐一时间陷入沉思,便见明秋来报,“公主,皇上醒了!”
怀乐眼神一亮,说着便要往外走去,明秋则是接着道,“娘娘才伺候皇上用了一些粥,吩咐奴婢来将太医们叫去,给皇上看看情况!”
怀乐连忙点头,一挥手,便让屋里的太医都跟着她往皇上的方向走去。
皇上自是不愿意女儿靠近他,生怕女儿也染了病过去,只让公主远远的看着,怀乐自是不愿意,但为着不惹皇上生气,便只能如此。
皇上许是实在是没有精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又睡了过去,众人见状便又都散了去,只留下贵妃在这守着,皇后也看了眼皇上,便和贵妃约定明日再来换人。
云舒则是依旧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旁,想着怀乐方才和她说的话,怀乐的意思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得用那药,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云舒自是也晓得这个道理,甚至二阿哥为什么会好起来,为什么如今能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也不是因着那佛珠的缘故,是因为当年他用了花露,但云舒心里明白,自己是觉得不会给皇上用这东西的。
而且到了不得不用这药的时候,怀乐可以使提出意见的人,但不能是决定意见的人。
这事一定得是皇上自己下决定,不然一个多疑的皇帝,在活下来之后,面对这破烂身子,开始会对那个做决定的人感激,但随着时间的变化,他会迁怒于这人,甚至会认为当初若是没有做这个决定就好了。
云舒晓得怀乐是真心对皇上的,皇上这些年也是对怀乐极具疼爱,但这又如何,人吗,总是自私的。
她的怀乐是要做最幸福的公主的,不能,也不许,在皇上心中留下一点不好的印象。
太医院争分夺秒的在研制的新药,皇上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但二阿哥却没有时间守在皇上身边。
宫中都如此情况了,民间只能更是如此,一时间民心动荡,更是有流言说皇上皇位不正,这才引得天罚,百姓受苦。
身处后宫的云舒听了这流言,感觉就是在放屁,若真的是天罚,怎么就不在皇上登基那年便如此呢,而是都皇位坐稳了才传出这种话。
但这种没脑子的流言,信的人还真就不少,大家并不一定多么在乎这个流言,但这个流言却给了不少人一个发泄的地方,让许多人在失去亲人的恐惧症,寻求一个心里安稳。
二阿哥身为皇上的长子,自是要出头处理此事,小阿哥们也不能跟着裹乱,便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能够不生病,便是帮忙了。
云舒才给皇上换了一张帕子擦脸,便感觉皇上身上的温度又高了起来,便赶紧叫来太医。
云舒着急的问道,“如何了?”
太医摇摇头,“又起热了,先用一副药试试。若是不成,便只有用那药了。”
云舒看了眼皇上,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西药已经给云常在用过,先前云常在实在是退不下热,便只能用了这药,这药力果然厉害,云常在果然顶过了一日,但第二日又发起热了,再用这药便药性弱了一半,且云常在的身子根本不能多用几次这药。
但无论如何总归云常在也让自己多活了几天,多等了几天等太医院将药给研制出来,给自己一个活的希望。
所以皇上这,实在到了不成的时候,便只能用这个法子,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好在运气不错,方才太医的药竟起了作用,云舒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能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