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登时便严肃了一张面孔,看向春喜,“春喜,你和本宫说实话,你们公主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敢随意告诉本宫的事。”
春喜当即便尴尬的顿住了,啊了两声,便跟个鹌鹑一般缩起了脑袋,看着她这样子,云舒便晓得自己猜对了。
她无奈的抚着额头,对着春喜随手挥道,“赶紧走,想来问你什么,你也不会说,站在这平白惹本宫心烦,滚吧!”
春喜却似是如释重负的一般送了一口气,大声的哎了一声,“奴婢告退!”紧接着便魅力身影。
明秋看着那丫头溜得飞快的身影,暗暗的笑骂了一声,这鬼丫头!
又转身见着娘娘如此模样,赶紧上前安慰,云舒也只是摆摆手,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怀乐自己心里有数。
晚上都到了众人歇息的时间了,永寿宫的灯火通明的正殿内,却突然听见一声怒吼。
云舒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道,努力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你给自己找了男人?!”
怀乐刷的一下便跪了下去,“额娘,额娘,我知道您生气,但您也得给女儿一个解释的机会是吧!额娘,额娘!您冷静啊!啊!”
话还没说完,云舒便将手中的一个抱枕给扔了过去,怀乐下意识的便是一躲,紧接着,怀乐便看见自己额娘越发冒火的眼神。
怀乐咽了咽口水,这才道,“额娘,女儿这次出去,收获不少,但也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一样的摆件,说是有实权的公主,但又没有真正将女儿当回事。”
云舒斜瞪她,“您心里憋屈,便找了个男人!”
怀乐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想着成了婚,也就没人将我当小丫头了,也能显得稳重些。”
云舒没说话,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就这个鬼理由?
怀乐则是摇摇头,小心翼翼的跪着往前走了几步,见云舒没拒绝,便心中一喜,蹭到了云舒腿边,一把将脑袋伏在了云舒的膝盖上。
怀乐,“当然还有别的理由了,皇阿玛虽说过我的婚事不必着急,但我终究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就算之后丧夫,和离也无所谓,但我依旧是要嫁过人,才能让大家放心。也能更加拥有权利。”
怀乐接着说道,“而且与其找个心思多的,不如找个好拿捏的。”
怀乐说到这眼神闪烁了几下,当然怀乐所谓的嫁人,与其说是嫁,不如说是娶,既然给了她同等皇子的权利,那嫁娶也更应该如此,她不愿也不能,让大家认为她获得权利的方式便是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子,一辈子为皇室做贡献,她虽是公主,但也不差皇子什么!
云舒叹口气,问道,“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是草原上哪个亲王的孩子吗?”
怀乐笑道,“还是额娘最明白我,那人是科尔沁部的,从小身子不大好,因此名声也不显,不过也因着身子不好,便同姑母的其他孩子一起被姑母教导,倒是少了几分满人的习性。脾气也更温和些。
而且我是公主,历来公主都是有着抚蒙的责任,皇阿玛心疼我,虽说了不愿意我抚蒙,但我是贴心负责的公主,我愿意为皇阿玛分忧,这样不仅帮了皇阿玛的忙,也能让皇阿玛多上一份愧疚。”
云舒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禁问道,“你想了这么多,有没有想过自己,你的婚事就这样成了一个工具,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的年纪不正是最爱幻想的年纪吗,怎么就想的这样深,这样远呢!”
怀乐却随意的笑了,“额娘,您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啊,我从来没有否认真情的存在,但也清楚地明白,在皇家,这真情却是最不可能出现的存在,这一点。我从小便知道了!”
“人生在世,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情爱于我而言便是最先舍弃呢,这是皇阿玛教给我的第一件事。”
“与其被安排一个不喜欢的,还不如选一个最有利的。”说着怀乐看向云舒,“额娘不也是舍弃了情爱,才能活的如此自在吗!”
云舒一时语塞,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了良久,她这才慢慢开口,“你长大了,额娘帮不了你什么了,以后的路便只能你自己走了。”
怀乐则是小心的用头蹭了蹭云舒,“女儿知道女儿说的这些,会让您震惊,但女儿也只是想告诉额娘,我长大了,以后我来保护您。”
怀乐第二日便重新往宫外住去了,今日恰巧是皇上来皇后这的日子,皇后原本正笑着给皇后剥着果子,结果听到皇上的话,当即便有些难以控制怒气的问道,“什么,公主选额驸这样的事,为何臣妾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皇上却摆摆手,“这又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怀乐乐意,朕自然也会为怀乐做主,以后怀乐不乐意了,大不了将额驸挪出去,怀乐自己住便是了。”
皇后怒声问道,“皇上!哪有公主是这样的,这让大臣们怎么看,让额驸家人怎么看!”
皇上手中的珠串和桌上相碰发出响声,“怎么看,该怎么看就怎么看,朕的公主就是这样的!朕是皇上,怎么在皇后眼中,朕连疼爱公主都不成了吗!”
说着不等皇后认错,皇上便起了身,“朕想起有些折子还没批,今日便不陪皇后一道用膳了!”
说着便大步往外走去,苏公公赶紧追上,皇后往前追了两部,还是顿了下来,竟显得有些站不稳了。
天青赶紧上前将娘娘扶进屋内,又将屋内的人都撤了出去,正打算上前安慰,便见娘娘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连皇后娘娘方才亲手给皇上剥的果子,此时也全部落到了地上。
“我这个皇后当得可真没意思啊!朕没意思啊!”
天青见状慢慢的退出了屋内,过了不知多久,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天青也不由的咬紧了牙齿,她跟着皇后娘娘的年数不多,但皇后娘娘待她是真的好,她也是真心忠心于娘娘的。
她更是清楚,皇后娘娘待皇上的心意,是这满宫上下任何一人都比不上的。
可皇上今日此举,是完全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啊,这是将娘娘的脸面往地上踩呢啊!少年夫妻,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呢!
不过好在皇上也没有真的要彻底将皇后踩下去,因此众人也只以为是皇上真的因为政事的缘故,才没歇在皇后处,这到也没真正下了皇后的脸面。
但云舒还是在请安的时候,看着皇后那脂粉都掩盖不住的疲倦察觉此事定是另有蹊跷。
于是便通过皇后屋子的花,用金手指知道了此事,她还以为自己改高兴的,但心里却更多的是无奈与悲伤。。
皇后无论做了怎么样的事,却没真的对皇上出手过一次,甚至还多次为了皇上受了不少委屈,但这些对于皇上来说,都是不值得的。
皇上只记得,皇后为了更多的权利去拉拢额驸,掌控怀乐婚姻,挑拨暗示四阿哥坐出错事。
虽说四阿哥这事当初表面并没有怪在皇后身上,但云舒却知道皇上是不高兴的。
但也只有一底点不高兴而已,毕竟皇后当初也只是随口几句话罢了。
当然了,当初皇上未尝不知道这里面皇后起的作用,只是相比皇后,四阿哥不过是被挑拨了那么一下,便做出那等恶事,这才是最不值得宽恕与谅解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皇上便总是会多想,皇后当初算计了四阿哥,那以后是不是还要算计其他阿哥,之后的每一次,皇后只要对孩子们起什么心思,都会引起皇上不满。
这也是,这次皇上不愿意皇后参与怀乐婚事的原因吧。
但说一千道一万,明明皇上这样对皇后,云舒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但她怎么就这么心酸呢。
还不等云舒自己个感叹一番呢,傍晚的时候,皇上便又来了云舒这。
云舒高兴的将皇上迎了上来,却在坐下后一个人玩着手中的珠串,不主动说一句话。
皇上见状笑道,“怀乐说你因为她的婚事,心情不好,朕还以为是假的呢,今日一看,没想到是真的。”
云舒瓮声道,“那皇上今日来,是替怀乐像臣妾求情的,那孩子,话还没说清楚呢,才在臣妾宫里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急匆匆的跑了,臣妾的话还未问清楚呢,怎么能不生气呢!”
皇上失笑,“就因为这个原因?”
云舒认真道,“自是不止如此,您想啊,臣妾这水灵灵的女儿就出去了这么一趟,回来便给臣妾带了个女婿回来,臣妾连这人的秉性,性格,样貌,是一点都不清楚啊,臣妾怎么能不担心呢!”
说到这,云舒叹口气,“不瞒您说,我也让六阿哥去偷偷的看过,也像二阿哥仔细的打听过,但还是糊里糊涂的,都说不错,到底怎么个不错,也没人能说个清楚明白。总不能长得好便是不错吧!”
皇上闻言还真笑的越发的开心了,“你还真没说错,那孩子是长得真不错,也不怪咱们怀乐看上。”
云舒哑然,“啊?”
皇上笑道,“你啊什么啊?朕仔细瞧过了,那孩子是有些体弱,但确实个懂事好看的好孩子,如此说来,倒也配的上咱们怀乐!”
云舒依旧有些还不愿意,但还是说道,“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便没什么好不满的了。”
皇上拍拍云舒的手,“你放心,只是将人确定下来而已,等怀乐满二十了,咱们再让怀乐出嫁,朕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得多养几年才是。”
皇上此时心情是真的不错,果然还是亲娘最担心孩子,皇后只在乎自己的权利,而宁贵妃则是更担心怀乐是不是能过得好,很多时候,皇上自己是前者,但却更喜欢和放心后者。
云舒殷勤的给皇上剥了一个橘子,“皇上您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便放心多了,皇上,您尝尝,可甜了!臣妾和齐贵妃吃的都快上火了!”
皇上闻言更觉好笑,但还是接过了果子,吃了起来,最后还夸了一句,“味道果然不错。”
皇上既然有了决定,那公主的婚事便很快便定了下来,只是日期还得等两年,为了和公主好好培养感情,那个才被皇上封了贝子的额驸,便留在了京中,和皇子们一道学习。
后来更是寻了个机会,与五六两位阿哥一道来给云舒请安,云舒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孩子,确实看的出身子的底子是有些弱的,不像草原儿女,倒像是文弱书生了。不过说句实话,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反正是怀乐的自己的选择,云舒便也不愿意去当那坏人,就算以后过得不好了,怀乐也有足够的试错成本。
云舒皇上对这孩子都挺满意的,倒是五王爷有些不喜,说是什么男儿须得强壮才能配的上他那大侄女,可惜大侄女到底年轻,相比内在的好处,更喜欢那外在的皮囊。
怀乐甚至和云舒私底下说,说是五王爷还安排人去给怀乐寻觅那些长得好看身子好的男子去了,按照五王爷的话说,皇上都说公主享有王爷的权利了,那私底下多几个男宠也说的过去吧。
也别说什么女子不能嫁二夫须得娴静这种话的,他们满族的姑奶奶才不用守就这个规矩。
不得不说五爷的脑回路是有些不同,在他的认知里,他后院的女人和怀乐根本就不是同一样生物。两者几乎都不在一个维度里了。
普通女人是一档,公主们是另一档,他四姐和怀乐是最高档。甚至他不仅自己这么认为了,还努力将自己的想法给洗脑了出去。
因此在五王爷这么上蹿下跳的闹腾之下,大家好似都认为怀乐以后要养男宠了,甚至说的多了,都没人愿意弹劾了,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这位公主如此做派,好似并未有什么不妥了。
这潜移默化之下,怀乐竟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只是宫里那位未来的额驸倒是总是觉得旁人看他的眼神,怎么还带着同情呢。
眼看着怀乐的事业渐渐上了正轨,云舒在看自己依然在这后宫一亩三分地里来回折腾,便觉得更加没有意思了。
与云舒觉得没意思不同,皇后却好似吃了补药一般,越发的精神起来了,三天两头的拉着云舒他们商量什么要事,大事小事不论,反正不能空闲下来。
景仁宫内,皇后还在说着话,“这眼看的便要入冬了,炭火可都准备好了,太妃们那更是的更加仔细些。”
说着说着,皇后便看向思绪已经云游的两人,皇后用力的用杯盏磕了一下桌子,这才见这两个贵妃看向她。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人,“怎么,本宫的话,就这么无聊?一个两个的都有没有听本宫说话!”
云舒早就回过神来,于是忙道,“自是听着了,这炭火一时确实重要,特别是许多宫殿都不曾安置地龙,这用炭火便更要小心,每年都有几个不懂事的,因为怕冷睡觉的时候没有留风口便去了的人,这些咱们都得注意才是。”
齐贵妃跟着附和,“是啊,是啊!”说罢便低下头去,用帕子掩盖了一个哈欠。
这一幕却被皇后又看见了,想着皇后最近实在是有些脾气不好,云舒便赶紧说到,“听皇后娘娘说起这快入冬一事,臣妾倒是有了个建议。”
皇后随口便道,“你说。”
云舒,“臣妾想着,这每逢换季,都会有许多人病上一场,平日里皇后娘娘也安排了姜汤给宫人们,这点臣妾自是佩服。
只是臣妾想起,今年在园子里的时候,咱们让太医给宫人们都检查了一遍,不若再给宫人们一个恩典,再让太医给仔细查一遍,也能显得咱们有始有终了。”
齐贵妃也道,“这个好,我也同意,就是让太医们受累了,皇后娘娘可得仔细奖赏那些太医才是。”
皇后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想来也能再刷一遍名声,名声吗,总也不嫌少的,于是三人便又仔细商议了一番。便安排了下去。
今日云舒寻了个空闲正在喝明秋安排人给她煲的补气的汤,便见明夏拧着眉毛来报,“娘娘,不好了!太医们在诊治的时候,发现最近宫里确实有不少人发热,但用了药却不能轻易退下,太医说,似是某种时疫!”
“什么!”云舒猛地起身,“快,快,快派人去叫了齐贵妃,让她去皇后宫中,就说有天大的要紧的事情要商议,赶紧的,快着些!”
云舒说罢也赶紧带着人往皇后宫里走去,真是倒霉催的,这一天天的还真找出事来了!
第187章
宫中可能出了时疫这种事,皇后她们立马便将所有的算计都抛在了脑后,若是只是普通的换季风寒也就罢了,但若是真是时疫,那可就要了命了!
云舒两位贵妃子啊景仁宫从天亮呆到了天黑,太医们更是打进了宫,便没出来过。
屋内几人的神色也随着太医的复述,越来越难看。
太医看了眼几位娘娘的神色,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等仔细查验过了,这次发热确实很不简单,退烧药物并不管用,而且发热速度快,发热前只是有些困顿,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病了。”
云舒赶紧问道,“那此时宫里患病的人可多,这病传染性又是如何?可曾查出发病第一人是何人?这人如今情况如何?”
太医院院使刘太医拱拱手,“根据臣的查验,与其中一位已经发热的宫人共住一屋的宫人们,一共十二人,便足足有八人似是产生的症状。
那最先发病的一人,之前因为生病已经被挪了出去,臣询问之后,这才知道,那人是一个出宫采买的人!”
云舒惊讶!“竟如此严重!这发热且传染性如此强,这明显是疫症啊!而且出宫采买,那是不是说明,此时民间怕是已经传开来了!皇后娘娘,此时非同小可,皇上那也得尽快派人将消息告知才是!”
齐贵妃捂住了胸口,“皇后娘娘,这传染性如此严重,宫人们又是互相接触的,这岂不是整个宫都可能被传染了!
皇后娘娘,咱们得快点想办法啊,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这么多,若是真的出了事,这可怎么办!”
皇后怒斥,“危言耸听!不是还有三人无碍吗!”
皇后虽这样说,但显然已经有些慌神,若真是如此规模庞大的瘟疫,便是连皇上为了安抚民心,都得下罪己诏了。
虽说皇上这两年是渐渐坐稳了皇位,但因着行事有些激进,也有不少人暗地里攻击着皇上,特别是因着让十四爷守皇陵和八爷去世这点,便有不少人偷摸着说皇上皇位不正!更不要说,前朝之人更是一直并未死心,这些便是皇后身处后宫,也是听说过的。
平民们都是最愚昧的,但也是最容易情绪化的,到时候有心之人再这么略微一煽动,皇后根本就不敢想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