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听了,起身便要走,却被从内间冲出来的卢婉拽住了袖子。
“伯渡哥哥,我知你最是孝顺阿姑的,阿姑每年寿辰,你进献的都是冀州绝无仅有的宝物,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狠心了?”
这话戳到了裴济的痛处,他盯着那池塘里的几尾鲤鱼,一个脚蹬,那汉白玉铸造而成的栏杆扑通一声都摔进了池中,炸起了那平静的水面。
不出片刻,澄澈见底的水面涌出一股股血水来。
看着远去的人,卢贤摇头叹道,“婉娘,此人甚险,你留在这里还要多加小心。”
卢婉点点头,她并没有被这几滴血就吓得魂飞魄散,她不是屋内只会掩面哭泣的卢芷。
姗姗赶来的李平没有见到裴济,只见到了这一残局。
“今日之事,绝不能外传。“今日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知道他裴氏一族的家丑,那么这大贺之日就要沦落至众人的笑谈了。
第44章
窗外夜色如墨,屋内月光幽幽,呼啸的北风打在窗户上,簌簌作响,颜霁站在窗前,看着檐下被狂风卷起的宫灯,仅有那丝丝光亮,转眼间也被吹灭。
她又重新回到了这间屋子,早先离开时,她从未想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她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深夜寂寥,本应是好眠,颜霁却无心睡眠,只是透过那扇木窗,越过高高的围墙,遥遥望着远方。
沈易不在,远山道长和青萍也不在,如今真的只剩下她自己了。
如果以自己一人之身,能换得他们三人的自由,似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道理颜霁是懂的,可此刻她却没有什么欣喜,只是觉得疲惫,看着紧闭的木窗,心口似乎喘不上气来。
她推开了木窗,任由狂风灌进屋内,在本就寒凉的屋内无声肆虐。
烦躁的裴济打发了韦牧,一人踏进院内,呼啸的北风没有吹散他体内的燥热,只扬声道,“备水。”
身后自有人领命而为。
裴济踏进屋内,又进浣尘,一桶桶冷水淋在身上,呼吸却愈发急促,甚至难以集中精力,眼前的木桶都变得扭曲,视线也愈发模糊。
裴济定了定神,再次睁眼,发红的眼眸中透出极致的狠厉,一脚踢翻了那盛满水的木桶,转身离开,身后倒下的木桶,正汩汩流出。
是那盏茶,他竟被人算计了。
卢贤此人,该退位让贤了。
屋内抬头望天的颜霁,听见了自门外传来的那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推门的吱呀声响起。
她没有动,仍旧蜷缩着身子,还痴望着头顶的那轮弯月,不知沈易此时到了哪里?青萍和远山道长呢?
最好要逃出冀州,离开裴济能掌控的范围。
直到方才,在马车上裴济甚至还在用他们来要挟自己,她实在没什么忍受的必要了。
她只是想,沈易要快些逃走,带着阿娘他们。
至于她,或许再也逃不出去了。
-屋内幽幽,仅有泻下来的银辉照地,裴济扫了两眼,床榻上的被褥整齐,书案前也无人。
“人呢?”
裴济心烦意乱,眉头紧皱,门外的兵士听见声音,立刻跑来听命。
“家主。”
裴济压了压心中的□□,再问,“人去哪儿了?”
兵士抱拳回命,“李大人亲自将娘子送回,属下们就在门外守着,不曾有人离开,娘子此刻一定还在屋内。”
答话的兵士有些紧张,他敏锐的觉察到了头顶的不悦,甚至于李大人安顿好后,还特意再三嘱托,这位娘子的安危关系到他们一队人的颈上头颅。
兵士答了话,恭敬的立在下首,过了片刻,只听家主一句“去罢”,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缓缓落下。
裴济转身入内,径直坐在了书案前,此刻愈发燥热的他没有兴趣浪费时间。
“你最好立刻出现,别搞什么把戏?此刻不过子时,沈家那小子怕是还未赶出百里。”
此话一出,裴济便见这书案和床榻帏帐间有一空隙处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长长的帏帐遮掩住了缩在角落里的人。
“过来。”
幽幽夜色,一盏灯都未点燃,裴济映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人从那帏帐后露出面来,她的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直视过来的眼睛像是藏着刀刃,似乎随时要将他刺死。
果真是个天生的叛贼。
“过来。”
裴济再度开口,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看着人立在书案前一动不动,他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可不巧拽到了那绳结捆绑时留下的痕迹,只听她嘶了一声,又对自己怒目而视。
裴济毫不在意,仍旧抓住了她的双手,将人带到面前,将其抵在两人面前的书案,另一手随着那衣衫的花纹慢慢缠绕而上,一把握住了藏在冬衣下的身体。
颜霁的脑袋懵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那不知人事的小娘子了。
她那被困住的双手立刻就挣扎起来,可裴济常年练武的人,岂能被她一个小娘子轻易挣脱开来?
一手紧握,另一手解下她那发间的天水碧发带,那两只手三两下就再一次被他轻而易举的捆住了。
手上挣脱不得,颜霁的腿脚也挣扎起来,她胡乱蹬着,拼了命的往后退,试图远离一再靠近的人。
可裴济不会让她再一次从自己的手中逃走,他的胳膊很长,颜霁拼命拉开的距离,被他一个摊手就赶了上来,一把抓住,将人彻底按在了那书案前。
面颊被压在书案上,上面还铺着她未作完的画,墨迹已经干了,可颜霁却想不起她作的是什么画了?
她的神经紧绷起来,她什么都看不到,身后的人却一再靠近,慢慢的,颜霁颤栗起来。
覆在身后的大手,解开了蔽体的衣衫,从腰间滑落的小衣,垂落在脚踝处的亵裤,这一切都让颜霁再也冷静不了,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似乎也变成了一个疯子,她不停地大喊着。
“裴济,放开我!”
“裴济!”
她的喊叫声没有让身后的裴济有所停顿,骤然笼罩在身后的气息,让她脑子里的那一根线瞬间崩溃,圆滚滚的泪珠倾泻而下。
“裴济!你就是个疯子!”
“放开我!”
身后的人无所顾忌,耳边的喘息声令她恶心,灼热逼人的气息罩在身上,或轻或重,令她感受到一种羞辱,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无力地咒骂着,发出她的反抗,眼角滑落的泪水滴落在书案上的画卷上,洇湿了早已干涸的墨迹,不知不觉间,那墨迹蹭到了她的脸颊上。
此刻的颜霁就像待宰的羔羊,任由身后的掌控着,或动或停,或快或慢,或急或缓,一切都被身后的人掌控着,甚至他卑劣的令她的身体产生了微妙的反应。
颜霁紧咬了银牙,心中的怒火愈盛,却也无力再骂。
此时的裴济看着眼前停止挣扎的人,眼底的乌青烦躁消散,浮现出了笑意,心满意足的裴济停下了动作,却没有抽身离开。
裴济起了兴致,一点点探索着这具身子。
常年练武的手掌略带茧子,抚摸着身下光滑的肌肤,清冷的月光映在书案前,散落的青缎丝的长发,大片落在皎洁的瘦背上,偶尔几缕顺着耳廓滑落至身下,也有几缕贴在她细长的脖颈上,身下那修长的玉腿勾着一处裤脚,半掩住了那双脚。
二十又七年,他从未体会过这般滋味,她相貌平平,甚至不及这府内的任何一歌舞婢子,也仅有这月下的一副皮囊尚可入眼。
那一滴眼角的垂泪,落在裴济眼中,他怜心顿生,抬手便要为她拭去,可身下的人骨头太硬,一个偏脸,避了过去。
裴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心中生了薄怒,“你倒是骨头硬,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能有多硬?”
说罢,那书案上的画卷早已被撕裂,如同颜霁此刻被撕裂的心,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这里不是已经审核过了吗?为什么又锁了?爆哭)
至那窗外的天见了青,裴济才起身离开。
这一次,他未曾停留,起身便走。
偌大的房间,徒留颜霁一人无力的滑落在地,眼神空洞,却又无声的落泪。
被发带不断磨蹭加重的伤口,被撕裂般的身体,还有被肆虐的心口,这种种痛苦,她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只有她的那颗心,似乎被彻底的撕碎了。
片刻,自门外匆匆赶来了两个低眉顺耳的婢子,看着屋内的混乱的局面也似是未见,只是愈发低下了头,一字不发,轻轻的将委顿在地的颜霁扶了起来,又勉强为她披了衣衫,扶着人勉强走至浣尘,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将人送进了温热的浴桶内。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颜霁甚至抗拒不了,酸软无力的身子浸泡在水中任人摆弄,被解开的双手见了血迹,无力的搭在桶边,由着婢子为她上药。
身前被磨破的肌肤,同样不能见水,颜霁被半扶着上药,身上的淤青显了出来,瞧着便十分可怖,令人不敢轻易触碰,她只能再一次忍受着疼痛,任由那一层层药膏刺激着伤口。
片刻,婢子将她扶起,擦拭过后,裹着干净的衣衫,将她缓缓送到那张床榻之上。
同样送来的还有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颜霁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婢子,她甚至都不知道送来的又是什么?
“娘子,请用药。”
那两婢子又跪在了脚踏前,举着手中的汤药,只有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药?”
颜霁刚问出口,就看见他们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避子药吗?”
好像除了这个,没什么药是要在这种时候吃的。
看着他们的反应,颜霁心中了然,起身一把接过,又一饮而尽。
这样的好药,便是多来几碗她也能喝得下。
两婢子看了眼这么痛快的人,悄悄退到门外,同小裴掌事交代起来。
裴荟听完,也不敢冒然猜测,这二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之都是他得敬着的主子便是了。
第45章
等颜霁迷迷糊糊醒来,入眼还是那青色帏帐,眨了眨眼,顿了片刻,感受着浑身尽是那酸软无力,她才想起昨夜发生的噩梦,起伏不停的胸口,不得不张大的嘴巴。
这一刻,颜霁再次明白,自己如今已是那砧板上的鱼儿,离了水源,连这片刻的呼吸都都是奢侈。
颜霁再也忍不得,只觉得这窄小的床榻之间,是困住她的牢笼,她慌乱的起身拨开了帏帐,露出尺寸大小的空隙,屋外已是大亮的天色,瞬间刺到了面前。
颜霁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遮,却一眼就看见了手腕处的伤口,低头再看,不仅是两个手腕,连自己身前,尽是泛着粉嫩的伤口,其间还掺杂着成片的青紫。
垂落的帏帐再一次遮挡住了那仅有的光亮,颜霁盯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眼睛里忽然泛了酸。
一直在屏风外守着的绿云听见了动静,悄声进了内室,瞧见那微微晃动的帏帐,她上前小心问道,“娘子,可是要起身?”
床榻内没有声音传来,绿云静默片刻,正要转身离去时,才听自那床榻里传来了一句嘶哑的声音,“我想洗澡。”
还不容绿云琢磨明白什么是洗澡,床榻内又传来一句“沐浴”。
听得吩咐,绿云立刻应道,朝外悄声嘱咐了叩香,忙捧着新衣入了内室,掀开帏帐,又问,“膳食已备下了,娘子可要用些再沐浴?”
颜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饿。”
尽是腹中空空,颜霁也没有一点食欲,她只想尽快处理掉自己身上的这些印迹。
绿云不敢再劝,只是低垂着头伸出了手,却不见娘子就此起身,又听她问道,“我的衣衫呢?”
颜霁昨夜沐浴擦了药后,倒是被这两婢子伺候着穿了一身,可这不是她自己的衣衫,再好颜霁也一点不愿意穿,这些无时无刻都会提醒她昨夜发生的噩梦。
绿云却是不明所以,只当她是要换一身新衣,忙将织造房连夜赶制的新衣都呈了上来,供她挑选。
可颜霁仅仅看了一眼,便摇了头,“我的包袱呢?那里面有我的衣衫。”
昨日离开前,为了不惹人怀疑,阿娘和青萍为她做的衣衫一并都留在了这里。
绿云顿了下,昨夜间她和叩香匆匆被小裴掌事寻来伺候娘子,匆匆给娘子沐浴擦药后,两人便退去了外间,她还当真不知娘子的包袱放在了何处。
看着缩在床榻内的颜霁,绿云只得禀告请罪,“娘子可稍待会儿,婢子这便去寻。”
颜霁不是那等平白为难人的,她点了头,看着人要出去寻,又开口把人拦下,“应该还在内室。”
绿云明白这话是对她说的,回过头向颜霁施了一个谢礼,又从那紫檀嵌螺细花鸟顶箱里翻出了一个包袱,解开,里面果然是成衣。
绿云挑了两身,捧到颜霁面前,“娘子,您看穿哪身?”
“就这身罢。”
颜霁指了一身胭脂点绣花袄,衣衫上照旧绣着娄氏惯常做的绣活儿。
桃红杏粉。
绿云没有丝毫的犹疑,将颜霁选好的衣衫奉至面前,伺候着颜霁穿好了衣衫,梳洗过后,只待叩香那边捯饬好,两人又将人扶进了浴桶中。
颜霁坐定,将人遣了出去,她不喜有人在身边看着自己。
至于昨夜,是她实在无力,更无心沐浴。
温热的水浸泡着身体,渐渐缓解了身上的酸软无力,颜霁顾不得热水会刺激手腕和身前的伤口,只是不停地揉搓着,试图将那痕迹全部擦去。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体上有这样的痕迹,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昨夜的噩梦,那一切都让她觉得羞辱。
不单单是对沈易没有守住贞操的愧疚,更多的是对自己,对自己被当成一个毫无尊严的玩物所带来的羞辱。
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颜霁愈想,手上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重,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脱离出来。
而此刻一直守在浣尘外的绿云率先感受到了不对,时间太长了,这不像是正常沐浴。
她对叩香眨了眨眼,低声说道,“时间久了些。”
还未同颜霁打过交道的叩香也不是个傻子,她二人虽然不明白这位娘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看着小裴掌事的态度,她二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叩香点了点头,两人才问道,“娘子,时候到了,可要净身?”
内间没有声音,只有水花撞击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绿云再问,“娘子,您还未用膳食,时候久了对身子不好。”
又是沉默,水花撞击的声音愈来愈烈,两人眼中露出了担忧。
“还是进去看看。”
绿云开口,拿了主意,两人这么等下去不是个办法,里面但凡出了点事,只怕都能摘了他们的脑袋。
且不论这位如今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可他们家主头一位在松雅山房幸的娘子,可是板上钉钉了。
想来,日后便是迎了主母进府,这位娘子的造化也不会小了去。
这般想着,绿云同叩香一并踏进了内间,却不想撞见的是一血色场面。
本是清明一片的浴桶,此刻却成了红色漫漫,倚靠着浴桶的娘子低头揉搓着身体,鲜血自两个手腕处汩汩流出,身前的伤口不断变大,微微渗出的血迹染在了垂落在身前的长发。
绿云看得有些心慌,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却不敢冒然问出,嗫嚅半天,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娘子,伤口可是裂了?伤药还有,婢子扶您出来出换药可好?”
她的沉默在绿云的意料之中,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她就这么看着,贵人伤体,是他们婢子的罪过。
叩香见状,也上前走到了另一侧,“娘子,时间久了对身子不好,婢子这便扶您出来。”
可颜霁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人,她盯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手上丝毫不肯放松,仿佛擦出别的伤痕来,便能遮盖住被那个疯子留下的印迹。
“娘子!”
扑通一声,两人跪在了浴桶边上,他们强迫不了颜霁,可他们也承担不了贵人伤体的后果。
“娘子,您出来罢!”
直到此刻,颜霁才恍若初醒般回过了神,她注意到了被染成血色的浴桶,却没有看到血从何来,极致的疼痛,令她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娘子……”
这时,颜霁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两人,她下意识的便说,“快起来,怎么能随便跪拜?”
听到这话的绿云和叩香虽然不解,但也只是想到这位娘子大抵是个好性子的,不容他们多想,颜霁也注意到了自己手腕处还在冒出的鲜血。
“娘子,可慢些。”
绿云同叩香见机将人扶了出来,不敢抬头,匆匆擦去身上的水珠,还未换上中衣,先是拿了伤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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