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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是今)


“回禀将军,下人们并无可疑之处,周母的疯病也是真的。奴婢觉得他那位表弟吴慎有些可疑。他对奴婢莫名其妙有很大敌意,比周时雍还要急切地送走奴婢。他经常出门,一去便是大半天,回来时两手空空,并非出门采购物品,将军不妨多留意此人。”
“周时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和吴慎单独居住在后院,平素不让下人们过去侍候,奴婢暂时难以近身。”青雀略有点尴尬,低下头轻声道:“并非奴婢自夸,奴婢也算有几分姿色,在他面前也刻意温柔奉承,但他对奴婢,似乎并无什么非分之念。不知是因为奴婢的身份,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博图点头,“不急,你留在周家,慢慢打探,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遵命。”
青雀去库房领了银子,和周时雍一起离开王府。
此行无功而返。青雀悄然观察周时雍的表情,那张俊美潇洒的面孔,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和冷静,和平时并无两样。
马车缓缓驰入周家所在的玉龙街,周时雍对青雀道:“我得去一趟丽云堂向两位郦娘子赔个罪,你先回去吧。”
青雀善解人意道:“大人是担心王爷突然派人去丽云堂逼婚,郦娘子会对大人生出怨气么?”
“正是。”周时雍抱歉地笑了笑,“她百般皆好,就是脾气有些大。如今被迫匆匆嫁入周家,心里必定不快,只怕日后青雀姑娘在周家要受些委屈了。”
青雀嫣然一笑,“妾不过是个奴婢,何来委屈一说?王爷交代过,周大人对奴婢若是不满意,杀了便是,只是别退回去,让王爷脸上无光。”
这带着血腥味儿的威胁之语,的确是完颜洪的风格。
马车停在周家门外,青雀提裙下了车。周时雍放下车帘,对车夫道:“去丽云堂。”
云娘和檀汐正在店里招呼客人,骤然见到周时雍如此光明正大的走进来,还有些不适应。
他白日里突然来访,必定是有事发生。云娘对檀汐使了个眼色,笑吟吟道:“这里有我,你带大人里面叙话吧。”
檀汐撩开门帘,把周时雍领到了旁边的香料间,随口问道:“你伤好了吗?”
“好多了。”周时雍神色有点为难,欲言又止道:“我刚从南天王府出来,有件事必须要和你商议。你听了先不要生气。”
“什么事?”
周时雍把事情讲完,还好,檀汐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当场炸火发飙,只是冷着脸问:“你打算怎么做?”
“此事弄巧成拙,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周时雍解释道:“我若是再强硬拒绝,便显得我并不急于成亲,只是以你做幌子在说谎,他必定会怀疑到丽云堂头上,所以我只能先应允下来。”
檀汐长眉一挑,“什么意思?我得和你成亲?”她本不愿意和周时雍有太多瓜葛,可眼看着越陷越深,情不自禁急了起来。
周时雍怕她炸火,连忙说:“你放心,这场戏也不会演很久,等鬼不收到了上京,完颜洪便离死期不远。说来惭愧,这份假婚约本来是想帮你应付完颜铎的,没想到却用到我身上。”
檀汐心烦意乱的抱起胳膊,和周时雍假成亲,势必要住到他家里去,不仅要和他朝夕相处,还要面对周母、捷音和吴慎。以及应付青雀这个探子。
周时雍道:“等完颜洪一死,你随时可抛下郦浮生这个身份,离开上京,回到大昭。我会对外宣称,妻子因病去世,从此世上便再无郦浮生这个人。两地远隔千里,没人会知道你曾经在上京和人成过亲,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郦浮生。”
如果时间很短,倒也可以忍一忍。檀汐想了想,“那大人岂不是平白无故成了鳏夫。”
周时雍淡淡笑了笑,“在下并无成亲的打算,如此一来正好有了借口,从此可对外宣称,我对亡妻情深义重,难以忘怀,此生不再另娶。”
檀汐凝眸看着他,“大人为何不肯成亲?”
她曾问过他两次,均未问出答案。此事藏在心里良久,眼下机会难得,于是再次追问。
周时雍依旧不想回答她,敷衍道:“家母有病。”
檀汐不信,如果周母一直不好,难道他要因此孤单终老?何况他是周家唯一的儿子,周筹会任由他断了周家香火?
她实在好奇之极,直白问道:“莫非是大人身体有恙?”
周时雍:“……”
檀汐见他避而不答,开始朝着不好的方向胡思乱想,难道是太原城破的时候,刀箭无眼,伤到了某处?
周时雍见她眼神有些不对,不由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疯的吗?”
檀汐突然间明白过来,有些不敢直视周时雍的眼睛,低声道:“我听吴慎提过。”
“所以,我不会成亲,更不会生子。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除非,我能回到大昭。”
周时雍顿了顿,“那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不想牵连到无辜之人,更不想多增加软肋。”
檀汐:“如果找到杨复留下的东西,能将你母亲和妹妹送出北戎呢?”
“我父亲怎么办?”周时雍早已想过这些问题,苦笑道:“完颜冽和郎主对我的一份信任,也来自于我父母家人都在他们手上。我想离开上京不难,但不可能弃母亲与妹妹不顾,更不能置我父亲与险地。”
檀汐心里怒骂北戎这些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把周家人拆散在两地互相牵扯,控制于股掌之间。
她沉默片刻,正色道:“你若是信得过我,等你需要离开上京的时候,你给我传个信,我来接应你们。”
周时雍心头一热,垂眸看着她道:“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
他转头望着窗外,低声道:“只是,那不知是何年何月。”
“不论何年、何月,我都会来。”檀汐伸出手掌,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击掌为誓。”
周时雍转头先看了她一眼,目光下滑落到她掌心里的薄茧上,十年苦练武功的痕迹,一目了然。
周时雍笑了笑,没有与她击掌,只柔声说了句:“有你这一句话就够了。”

周时雍前脚刚走,博图便带着南天王府的人到了丽云堂,气势汹汹地通知云娘,南天王已经做主替周大人定了婚期,若是郦家胆敢不从,从此休想在上京容身,这丽云堂也休想再开下去。郦家若不想人死财空,三日后乖乖等着周家来抬人。
云娘震惊之余,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地先点头答应,送走这群瘟神后,立刻关了店铺,去后院和檀汐商议对策。
方才因铺子里有客人,檀汐送走周时雍时,还未来得及把事情原由告诉云娘,云娘听完之后,忐忑不安道:“周大人也没料到此事竟演变到这个地步,妹妹不会怨恨他吧?”
半年的相处,云娘已摸透了檀汐的脾气,这女郎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担心檀汐不会屈从,要么会像上次对待曹利金那样先斩后奏,要么干脆直接走掉,让周时雍自行想办法善后。
檀汐心里了然云娘的担忧,忍俊不禁道:“我干嘛要怨恨他,不过是假成亲罢了。”
云娘迟疑道:“虽是走过场,可外人不知道的,会认为妹妹嫁过人……”
言下之意,会影响檀汐的清誉,外人会认为她已非清白之身。
檀汐无所谓道:“嫁给周时雍的是郦浮生。等完颜洪一死,郦浮生这个名字便可以从世间消失,鹿山和上京远隔千里,日后也不会有人认出我。即便认出来,我也不介意。乱嚼舌根的,把舌头割了便是。”
云娘松口气道:“妹妹心胸开阔,有如此想法,自然最好。”
檀汐自嘲道:“并非我心胸开阔。只是为了复仇,不得不隐忍。我刺杀完颜冽就是因为太心急,未能想的周全,方才失手。”
“公主恨毒了完颜冽,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屈尊忍辱。金从玉厌极了连都,依旧与他举案齐眉,夫唱妇随。赫连音音恨不得生食完颜洪,为了报仇也能虚与委蛇。和她们比起来,我这场逢场作戏,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没什么大不了。”
云娘忍不住点头,“想要成事必要深思熟虑,百密而无一疏。妹妹比半年前成熟许多,沉得住气,也耐得住性子,报仇一定能成。”
檀汐默然心道,完颜洪已经离死期不远,除掉他之后,便轮到完颜冽了,刚好她这段时间住在周家,和周时雍有很多机会商议此事。
云娘犯愁道:“婚事如此突然,嫁妆都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檀汐无所谓道:“又不是当真要成亲,姐姐何必为嫁妆烦恼,随便添几床被子就好了。”
云娘失笑:“妹妹不知道这北戎的婚俗,和我们大昭完全不同。即便是走过场,这嫁妆也得装装样子。不能让人看着太寒酸。”
北戎原本是游牧民族,婚礼习俗十分简单,即便是王室娶亲,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不过,这些年北戎占领了大昭许多城池,也渐渐受了些汉人影响,在城中举办婚礼的新娘不再骑马前往夫家,而是换成坐轿。
周时雍撩开轿帘的那一刻,眼神被勾住了。
檀汐原本不苟言笑,是个冷美人,今日一身红装,薄施粉黛,又头戴北戎新娘的绒珠红花冠,说是美若天仙也不过分。
这一眼,大约看上一生一世,都不会感到久长。只可惜,“新娘子下轿!新娘子下轿!”街坊邻居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在身后催着他。
若有丹青临摹下这一幕,这一刻,这一副容颜,便好了。
周时雍心里闪过一丝遗憾,手伸到檀汐膝下,稍一用力,将她托了起来。他从未抱过年轻女郎,直到把檀汐完全抱进怀里的时候,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怎么会如此轻盈,如此纤细。
檀汐同样不曾如此亲密的接触过年轻的郎君,当周时雍有力的胳膊托着她的双腿,她的腰背都被他紧扣在怀里时,周身有一种被蚂蚁叮咬过的酥麻感,触觉变得格外敏锐和奇怪。
她搂着周时雍的脖子,和他的面颊相差半尺不到的距离,抬眸之间便能看见他的喉结和下颌,她不知不觉屏住呼吸,担心自己的气息会触碰到他。
一切都是假的,她如此告诉自己,来冲淡油然而生的羞赧和窘迫。而最让人难堪的是,北戎新娘既无盖头,也无纱扇。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街坊邻居的围观欢呼声中,被周时雍一路抱到正门。
两个石狮子边燃着两堆旺火,新郎抱着新娘从两堆旺火中穿过,跨入家门,迎面的庭院正中还垒着一堆旺火,宾客们围着旺火而坐。
幸好,因周母犯病未愈,周时雍只下帖请了韩云霄和几位枢密院的同僚前来参加婚礼,坐在庭院中观礼的宾客不多。
檀汐被周时雍轻轻放下来,和他并肩牵手,站在火堆前。也不知道是火苗烘烤还是别的原因,她感觉周身都有些发热,脸颊发烫,而周时雍的脖颈和耳后也有些泛红,看向她的目光比平素灼热许多。
徐娘子和幺幺给两人分别递上一壶酒,按照北戎习俗,新娘和新郎需朝火里祭洒美酒,先拜过火神,再拜父母双亲。
青雀在火堆旁边念念有词,檀汐听的半懂不懂,猜测应当是北戎古语,大意是请火神赐福,保佑新婚夫妻日子红红火火,昌盛顺遂。
周时雍担心母亲骤然见到许多生面孔,会受到刺激犯病发狂,未敢让母亲出现在前堂,拜了火神之后,他牵着檀汐到了母亲的院子里,向母亲叩头行礼。
周母今日换了新衣裳,被捷音打扮了一番,看上去端庄和善,唯独眼神还是不对劲,看人直勾勾的。她依旧认为儿媳就是檀汐,拉着檀汐的手,连着叫了好几声阿汐。
檀汐比上次镇定,并未显露异样和紧张,青雀就在旁边,周时雍怕母亲脑子糊涂,说出不该说的话,忙让捷音把檀汐送回后院,他先去前厅应酬客人。
枢密院的人都知晓周母患疯病,导致周时雍迟迟没有定下亲事,虽然这商户女和周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周家的情形,能有人肯嫁进来已属不易。
几位年轻的同僚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嘀咕可有人知道内情。韩云霄作为知情人,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把当日周时雍在丽云堂对郦家二娘子一见钟情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周时雍回到婚宴席上,众人便纷纷打趣,恭贺他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院里挂满喜灯,红绸从前厅一路扯到婚房的门廊下。檀汐进了婚房,打量着这通红的屋子,还有通红的被褥,有一种身在戏梦中的不真实感。虽然她今日和周时雍举行了婚礼,依照的却是北戎的风俗,没有揭盖头,没有喝合衾酒,也没有结发。这样也好,不至于让人恍惚之间分辨不清真假。
“郎君在前头陪酒,担心少夫人饿了,命我先给少夫人送些吃的。”徐大娘提了满满一食盒的饭菜进来。
檀汐骤然听见少夫人的称呼,脸色一红,轻声道:“多谢。”
“徐大娘是从太原府带来的自己人,嫂嫂不用和她客气。”捷音望着新嫂嫂,喜不自禁道:“哥哥能娶到嫂嫂这样的大美人,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捷音毫不含蓄的夸赞,让檀汐有些无措,低头红了脸颊,愈发显得貌美动人,活色生香。
捷音对新嫂嫂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倾慕和喜欢,守着檀汐吃完了晚饭,还粘在婚房里不走,直到徐大娘催了几次,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不多时,又有下人送了热水过来,请少夫人洗漱。
檀汐洁牙净面之后,让玉酒打开陪嫁的箱子,找出家常便服换上。
玉酒是云娘替檀汐买的一名陪嫁侍女,相比大昭女郎,这名北戎女子身形高大健壮,颇有一把力气,只是看上去不太机灵,有些憨头憨脑。但正因如此,云娘才一眼选中了她。放在周时雍和檀汐身边的人,自然不能太聪明,笨一些才放心。
檀汐在房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周时雍方才从前院过来,看来同僚们还算厚道,并未将他灌的酩酊大醉。只不过相较平时,他脸色红润许多,又穿了一身喜服,看上去唇红齿白,玉面生春,整个人愈发俊美潇洒。
站在门口的玉酒竟然看他看到失神,檀汐叫了她两声才听见。
檀汐道:“你去替大人打些热水来。”
玉酒应了一声就往外跑,也没想到要把房门带上。周时雍反手关上房门,问道:“这是云娘替你买的陪嫁使女?”
檀汐点头道:“时间匆忙,来不及调查她的底细,应该没问题。”
“我明日让吴慎去查一查。”周时雍正说着,突然停下,手指压在唇上,示意檀汐噤声。
外面传来捷音的声音,“哥哥嫂嫂,我给你们送了合卺酒来。”
周时雍打开房门,捷音带着徐大娘站在门外,徐大娘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对系着红线的木瓢。
捷音含笑道:“虽说哥哥嫂子的婚事按照北戎习俗来办,可合卺酒不能不喝。”
徐大娘也道:“老祖宗的规矩,新婚之夜一定要喝合卺酒的。”
檀汐和周时雍对视了一眼,周时雍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迟疑,成亲本就是假的,这合卺酒不喝也罢了。他接过托盘,敷衍道:“好,你们先回去吧,这酒,我们等会儿喝。”
徐大娘和捷音不肯走,非要亲眼看着两人喝完酒,再把两个瓢抛到床下看彩头。
周时雍无奈,只好道:“她不会饮酒,我替她喝了。”
徐大娘噗嗤笑了,“那不成,这合卺酒那有替喝的道理,新娘子多少也要喝一口。”
檀汐道:“那我就喝一口吧。”
反正只喝一口也不会醉,只不过这合卺酒的意义,让她有些抗拒罢了,眼看推脱不掉,她也没有扭捏,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口。
周时雍随后一饮而尽,把瓢里的酒都喝了。
徐大娘将两个瓢合在一起,双手递给周时雍,“请郎君抛到床下去。”
周时雍依言照做,徐大娘探头朝着床下看了一眼,喜不自胜道:“哎呀,一仰一合是大吉!天覆地载,阴阳和谐。”
捷音笑嘻嘻道:“哥哥明早一定记得,把这两个瓢扣在一起,用红线系紧。寓意是栓在一起,永不分开。”
檀汐和周时雍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捷音和徐大娘交代完毕,方才心满意足离开。周时雍率先打破暧昧的气氛,对檀汐道:“委屈你了。”
“周大人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拿出三个月俸禄作为补偿。”
周时雍失笑:“郦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财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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