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这个地方。
蒋昭突然豁然开朗,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下面东西的食物,一个活生生的人作为一样食物喂养了三个地方,还是主动送上门去的,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而覃序南的那种想法又让她琢磨了过来。
就算下面是吃人血的怪物,但归根究底,这东西是动不了的,不然也不可能大费周章让酿鬼人每六十年来祭祀割血一遍,要是能动,这东西肯定第一反应就跑出来把血都吸光。
“不挖了。”
蒋昭起身,给出了一个最终的答案。
******
虽然不挖了,但蒋昭还是没出去,她继续在这个洞里看来看去,时不时上手敲敲打打,试图找到些什么。
覃序南跟在后面,摸了一遍周边的土墙,毫无缝隙,这个地方好像那种监狱,没有地方可以逃走,除了那个洞口。
怎么感觉下面的不是什么大东西,应该是很微小的那种体型,不然也不会这洞里面密封成这样。
他和蒋昭说了自己的这种猜测。
蒋昭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敢相信这个人原来也那么聪明,特别能从一些别的角度思考问题给出一些另类的猜想。
“有可能。”
给出了评价之后,蒋昭继续在洞里找着,希望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但除了那个刚翻起来一点的地面,其他和之前一模一样。
她转向洞外面,当时祭祀闭着眼睛导致什么也看不见,那些虫子是从哪里来的,洞里面也没地方可以藏,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外面。
她毫无负担地指挥起覃序南:“你在那边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一堆虫子的。”
翻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那种据说可以藏下虫子的地方。
但当时,那些虫子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难不成那些虫子会是幻觉,只有那和枝枝一模一样的虫子是真的?毕竟自己也没碰过其他的虫子。
想着想着,还是一种连不上的感觉,蒋昭放弃了,这洞已经也没什么可以发现的了。
不过,都那么多年了,要是一下子就被自己发现了那又何必藏着掖着。
******
两个人走的时候都没有往后看,自然也没有发现地上那一小堆翻出来的土,像有生命一样又慢慢爬着填了回去,一如往昔,没有一丝凸起。
是时候应该要走了,这次相见,盘浣已经很满意了,她踮起脚把那块玉佩系在覃序南脖子上,又用手摸摸了那张脸,特别在眼睛那停留了好一会。
蒋昭说了句“走吧”。
覃序南都已经弯腰把头已经伸进回去的山肠里面了,但这个时候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人还在原地,一个人站在那里,背后山林厚重,显得她格外孤寂。
她一辈子在这个地方长大,没有出去看过世界,一个一个地送走身边的人,现在她依旧站在这里,要送走世界上她唯一的血脉,他突然觉得心里好酸涩。
这是世界上自己妈妈唯一的亲人了。
覃序南和蒋昭说了句等一下就钻了出去,跑到盘浣面前,给了她一个重重的拥抱。
“外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机会会回来看你的。”
盘浣拍了拍自己外孙的背,泪花也在眼睛里闪烁。
覃序南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取了下来,打算在上面刻些什么,但在袋子里找了找并没有找到什么尖锐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蒋昭就大概能猜出来他要做什么了,她递给他一把匕首。
世上的亲情,血浓于水,就算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总归是割舍不下。
覃序南在手链的内部小心翼翼刻了“南”一个字,接着笑着把它戴到了盘浣手上。
“就当是我和妈妈一起在您身边了。”
这次是真的说再见了。
盘浣久久站在原地,摩挲了好几下腕上的手链,刚刚字里行句间她没有一个字提到让序南留下来陪自己这样的话,虽然是因为两个人不熟悉,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那个诅咒。
谁也逃不掉的。
自己女儿的孩子,也依旧会继承那个诅咒,跟着镇蛊人走才会是他的生路。
只是难免,嗟叹落泪。
你说,人这一生怎么就那么苦呢?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的关于土壤知识,摘录修改自小红书中相关科普帖子。
◎被人控制和死去相比,你居然可以忍受失去自由吗?◎
回去的路上,正是凌晨,周围依旧寂静无声,雨也不下了。
覃序南把脖子上的玉佩扯了下来,单手递给了蒋昭,这是外婆和她做的交易。
蒋昭上手仔细摩挲了好几下,又对着灯光看了好久,她对玉佩了解的不多,这是翡翠还是和田玉来着。
覃序南在开车的余光中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稍微懂一些玉佩,要不让我看看,我们换个位置?”
“我不会开车。”
虽然这样说着,但蒋昭还是把玉佩递回给了他,覃序南把车子靠边停下。
这块玉表面光滑温润,光泽柔和,颜色自然,他打开手电筒——自从上次出来忘带之后,每次出门他都会顺手拿上——先让光源直射玉石表面,围绕着玉佩平移照射一周,透光亮度很好,内部均匀,没有黑点裂口杂质。
接着他把光源45度斜射,把手电筒拿远了些,远近移动,看清了絮状结构之后又换个地方继续移动,玉佩质地细腻,颗粒度不明显,都呈现出一样的絮状。
“是和田玉中的粉绿玉石。”想了想,他又解释,“这块质地很好,在外面的行价应该也挺高。”
蒋昭嗯了声。
一块质地很好的玉佩,突然出现在盘小楠手上,又被她留在了蛊山里,仿佛在借着盘浣的手留给什么人。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蒋昭把玩着覃序南又递给她的玉佩,问了一个很奇怪和现在毫无关系的问题。
覃序南边开车看路边回:“庄子《逍遥游》里面那句‘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我这一代取的是序字,我爸希望我是家里图南的那一个,寓意好一点而已,序图太难听了,就选择了序南。”
蒋昭笑了笑,低头看着玉佩,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你应该是你家第一个孩子吧?”
她怎么突然对自己的家里状况那么关心,覃序南回了声是的,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上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是我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声音,蒋昭伸了个懒腰,没回他。
又是这样,覃序南的神色不禁暗了暗,对于这位满身充满神秘感的酿鬼人蒋昭来说,自己就像是个被勉强挂上的拖油瓶,还是那种她有机会就想立刻甩掉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小宠物,高兴的时候脾气好一点冲他笑笑逗逗他,再讲些故事圆他的好奇心,不高兴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说,问些云里雾里的话,摆个脸色,不回他的话也毫不在意,当自己是一片空气。
用上自己的地方就语气好一点和自己说话,但也完全不告诉他那些重要的事情。
可能这些想法会让人觉得覃序南对蒋昭特别特别不满,但事实上,他对蒋昭一直很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命,让自己找到了外婆,又愿意带着自己上路,他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是同行人的关系了,那至少两个人之间是一种舒适的状态,而不是敌对的,不然要时候解除了命线后,她把自己丢下了怎么办。
毕竟和蒋昭说了那么多,她可没有明确地表示过会帮自己解除这个诅咒,她更多的是从局外人的视角在和他说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价值可以让蒋昭对他脸色好,换他自己他也不太愿意搭理自己这样被别人安排过来的人,但这不是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人吗,那就只能想个法子。
既然她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良善,那就直接坦白地说。
******
他停下了车,严肃地说:“蒋昭,我们俩得谈谈。”
蒋昭挑了挑眉。
发觉可能是自己语气不对,覃序南的气焰又低了一些,声音不自觉低了点:“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还在维持表面的礼貌,他了然于心,这段路不会是短时间能停下的,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别扭的一直到最后。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蒋昭这才冷下了脸,见惯了她各种笑着的样子,这个冷脸一下子把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都撕破了。
她很讨厌我,覃序南想。
她开口:“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直说了,我非常厌恶别人给我强加来的任何东西,刚好,你就是这样的东西,但是我现在对命线毫无办法,所以也只能容忍你在这里。”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你这里。”
覃序南解释:“可是我本人而言,我并没有想对你做些什么,我没有怀着那种坏心思来到你身边,我也是被命线推着走。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他觉得有些委屈,也的确表现得很委屈。
蒋昭听到这个荒谬的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厉声说:“我相信你?我们才见面多久,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你别忘了是我先杀掉的你……”
没等她说完,覃序南转头看向了枝枝的方向:“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的确对你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换作是我也会不相信自己。这样吧,你不是有蛊虫吗?把它放在我身体里是不是就可以控制我了?”
蒋昭一下子哑然。
他继续说:“归根结底,你就是不相信我,但是我的生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在你这里,我是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给我下蛊下毒,只要你相信我,什么都可以。”
“何况,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吧,至少我听话嘴严不是吗?你想做些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不是那种违法杀人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蒋昭这才正眼看了看这个人,她自然知道覃序南什么都不知道,但总归是因他而起,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迁怒也就迁怒了。
她很困惑地问:“被人控制和死去相比,你居然可以忍受失去自由吗?”
“蒋昭。”覃序南郑重地说,“我死过一次,过去我也以为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经历了那一个晚上,我承认我怕死,怕得不得了,我才二十几岁,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我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坦然。”
蒋昭还以为这个人会一直忍气吞声到结束的时候,半路他突然坦白,她也以为他会较着劲争一口气觉得大不了就去死,人总是这样极端的生物。但现在他的话,明明是因为贪生怕死而做出的决定,她却觉得他的形象突然间高大了起来。
覃序南:“你想让我做些什么呢?就当我们是个交易如何?毕竟我们两个都是被命线牵动的可怜虫。”
良久的沉默。
覃序南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慌乱得不行,糟了,最后一番话好像逼迫感太强了。
蒋昭叹了一口气,把玉佩递给了他,示意他戴上,也在另一种程度上表示自己认同他的想法了。
“可以,但是我本身脾气就不好,可能上一秒笑着下一秒生气,有些事情不是特意对你,所以你也别太玻璃心。”
她取了一些自己的眉间血,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用食指点了点覃序南的眼角,留下了一颗红色的痣。
结束了,覃序南摸了摸蒋昭碰到的那个地方,对着后视镜照了照,他眼角多出了一颗血红色的小痣,让这张脸显得更有攻击性了。
蒋昭一下子累极了,满脸疲惫。
“行了,回去吧,停车停的够久了。”
万千蛊虫之中,确实有些蛊虫拥有控制别人的能力,但这种控制也不是想象当中的那样能控制一切,而且这些能力一般出现在那些蛊王身上。
但蒋昭的那几只蛊王,已经都用得差不多了,何况她不相信那些蛊虫可以控制住他,她相信的只有枝枝,但枝枝不可能长时间待在他身上。
所以她把自己作为了蛊王,用眉间血代替自己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回到了酒店,蒋昭难得一进门趴在了床上,留下了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我先睡会,你看着办。”
覃序南想上前给她盖个被子,但枝枝却飞起来冲他叫着,不让他靠近。
“好好好,我不动。”
向枝枝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他远离了床,把凳子搬远了一些坐下了。
******
其实覃堂在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之前,特意和覃序南聊过一次,关于他以后的路怎么走。
自己儿子是个负责任有良心被自己养的很好的人,说的好听一点是良善,难听一点就是傻,自己总觉得还想要他过的快乐一些,怕他早死,没想到先死的居然是自己。
那过去的一切都不能帮助覃序南了,覃堂当时对覃序南的要求就是四个字——能屈能伸。
“南南,你别怕求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功利性的,你对别人有用别人才会对你有好脸色,要是以后你找到自己的生路了,记住,就算不要脸也要跟在那个人后面。”
至少这次,这条生路被自己抓住了。
覃序南心里惆怅了一会,就这样坐到了早上,他准备出门吃个早饭,于是留下了一张纸条,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上了。
林金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你之前用大价钱在我这提前预订了一些半山当铺的事情,现在我这有点消息了,你还要不要买?”
覃序南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要死了,也知道生路可能在哪里,这个消息来的有些迟了。
见对面迟迟没回复,林金又问了一遍。
“买!我买,是什么样子的消息?”
就算是留个后路。
“半山当铺有个大人物来广西了,她指定要人送个东西,所以问问你要不要去办这件事情,没准可以扒上这位大人物。”
送东西,但自己这样根本就离不开蒋昭,本来就已经很麻烦她了,还要她等我几天让自己去送个东西吗?
他都能预想到和她说之后蒋昭冷笑的表情,覃序南赶快拒绝了这个事情。
“这……我最近在外地,没时间,我先把消息钱转给你,你下次有别的消息了再跟我说一声。”
挂了电话后走下楼,那个来见过蒋昭的前台不在下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脸孔,覃序南装作闲聊式地问起之前那个前台怎么不在了。
现在的前台看了这位客人一眼,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强荣今天辞职了,我今天特意回来酒店代班的。”
原来他叫强荣,那昨天给他的那个神像也一定是物归原主了,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问了一下。
“我最近丢了一个神像雕塑,你这有看到过吗?”
“我这边没看到过呢客人,我登记一下,到时候问问别的客人。”
覃序南放下了心。
【作者有话说】
看玉那一段是网上搜的过程,参考自小红书百度百科等。
◎这个女人就是在假装自己很无害很乖巧◎
覃序南打包了一份早餐回来,还顺便去超市买了点东西。
床上没人,只有被睡得皱皱巴巴的被子床单,地上放了个被打开了的行李箱,一面拉着拉链,另一面是一些扔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浴室传来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水声。
看来蒋昭已经醒了。
覃序南把糖粥和包子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了窗帘,让光照了进来,今天又是个灰蒙蒙的阴天。
一首纯音乐响了起来,很熟悉的韵调,是菊次郎的夏天,浴室里的人喂了一声打开了浴室门。
蒋昭边接电话,边给自己扎头发,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编起来黏黏的,她对着镜子皱了皱眉头。
“你给我寄了个东西?寄到哪了,什么时候到?”
“另外其他事情呢,你查的怎么样?”
“行,这件事的钱我到时候打你那张卡上。”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电话中,蒋昭迅速扎好了一个头发,对着镜子描了描眉毛,打上了浅浅的腮红,挂完电话正好涂上了唇釉。
之前鱼蒲说女人打扮起来那可是一个钟头往上,难搞一些的还要磨蹭很久,这可是他多年来等老婆等的经验,覃序南记住了这个经验,毕竟招待的女游客里面也经常有化妆化很久的。
但今天亲眼看了蒋昭的速度,他觉得可能有些人就是动作快一些,而且打扮起来也一样好看。
蒋昭的长发被一根蝴蝶发簪卡住挽起来,动作间发间好似蝴蝶翩飞,换的衣服也是一套改良新中式,白色柔软衬衫,袖口那被白色的绳子扎紧起来,外面针织马甲上还缝着一朵朵姿势各异的杏花,如春日来信,下面一条浅红色系的宋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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