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一晚上的赵翦,再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撩拨。
他迅速转身,握住她的肩,将人压在身下,音色沙哑:“我吵醒你了?”
姬禾抬手,搭上他的手臂,一路向上抚摸,最终攀上他的肩头,环住他的脖颈。
她将他按在胸口,发出柔声一叹:“王上睡不着,我如何能独自安眠。”
赵翦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击溃。
他闷在她怀中,低声发笑,而后上下其手,一边解她的衣带,一边启唇,用齿咬开她的衣襟。
久未亲热的二人,如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霖。
在私密小天地,做着私密之乐事。
姬禾不得不承认,赵翦带给她的快感,也让她无比贪恋。
持续了三次,姬禾累到疲软,她想动动微麻的腿,却不经意蹭到他的腰腹。
令本来纾解了的男人,再一次振奋,又压着她进行了一次相当漫长的深入浅出。
姬禾怕昨夜一晌贪欢,会睡过头误了时辰,于是天还没亮就醒来。
有史以来,同榻而眠,她第一次比赵翦起得早。
她略微收拾好自己后,才叫醒了赵翦,而后唤宫人入殿,伺候他洗漱穿衣。
君王冕服过于繁复,她一个人搞不定。
中单蔽膝、玄衣纁裳,白罗大带等等衣裳样式,层层叠穿,再佩六彩绶带,金钩玉环,组玉佩。
姬禾在另一边,由稚辛为她梳妆、穿戴世妇礼服。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穿戴完成。
赵翦还差个冕冠,他想让心爱的女人为他戴上,他含笑望着她:“阿禾,过来摸摸,这是我们一起赢得的王冠。”
两人之间,十分默契,赵翦一个眼神,姬禾就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顶九毓珠串冕冠,抽出其上玉簪,踮起脚尖,为他戴在头上。
姬禾小心地将冕冠居中罩在赵翦的头上,再将玉簪插回冠中固定住,接着为他系朱缨于颌下,拂正了垂在耳旁两侧的充耳。
从前她年幼时,经常看母亲为父王戴冠。
时至今日,她也在为一国之君戴冠。
她不知母亲那时的心情,但她此刻的心情是激动的。
姬禾的眼中有些湿润,为了这顶王冠,赵翦付出了很多,她也付出了很多。
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跌跌撞撞,浑身浴血,才触摸到这顶王冠。
赵翦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她眼眶微红,眼中含泪,不禁伸出手指,轻轻为她拭泪。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问:“你怎么了?”
姬禾嫣然一笑:“我为王上高兴,不禁喜极而泣。”
赵翦也随之一笑,停在她眼尾的手,向下一滑,停在她颌下。
他抬起她的下巴,而后略俯身,低头吻上她的唇角。
也仅止步于此,两唇相贴,没有进行下一步更具侵略的动作。
姬禾察觉到他的克制和尊重,片刻之后,她微微张唇,轻咬他的唇。
也许是今日他登基,她很高兴,便允许了他的亲吻,将更亲密的深吻,嘉奖给他。
赵翦得到意外的回应,眼睫一颤,旋即扣住她的腰身,紧抱于怀,情难自禁地加深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吻。
一切自然而然,唇齿交融,唇舌相依。
时而轻柔如风,时而急切如雨。
后来的赵翦,时常想起那日。
记得的并不是自己登基为王的喜悦,而是心上人主动回应的那个甜蜜一吻。
五月初一,赵翦登基。
那日天朗气清,诸事顺利。
后宫之中,遍传着新王登基那日,他是从姬姓女子的宫中出来的。
一时之间,姬禾成了前朝后宫争相巴结的对象。
她的穿衣打扮,被宫人效仿。
连带她手背上,那个如枫如火的图腾,也被别出心裁的宫人,用颜料仿照,绘画在同样的位置。
后来,渐而衍生出画在眉心、额间、眼尾,面颊之上的不同花色,被时人称为’美人妆‘。
自从姬禾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后, 她的门庭就没有冷清过。
络绎不绝的各色宗亲外戚的女眷拜帖,层出不穷。
姬禾并未与擅自接见那些人。
她只是刚刚冒出头,那些人想巴结的自然也不是她, 而是她背后的赵翦。
所有人都想在她面前混个脸熟,企望通过她的枕边风, 将她们或者她们背后的男人, 吹到赵王耳边。
姬禾太明白这种利益纠葛, 若是此刻来者不拒,被有心之人利用,她保不齐会落得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这于她没有半分好处。
但这不妨碍, 她在宫中被众人捧为风头无两, 力压王后芈颜的存在。
风言风语, 也传遍宫中内外,人道是那位王后被自己的陪嫁丫鬟,压得抬不起头。
姬禾的往事也被众人翻出来, 在私下议论。
都说她是欺芈姓王后当初年纪小, 于是以色侍人,踩着王后上位, 俘获君心。
倒是有日, 芈颜偶然听到两个宫人咬耳朵,诋毁姬禾, 气得叫人当场将那两个嚼舌根的人杖毙。
如此一来, 仿佛更加坐实了王后不得宠,对姬美人心怀怨憎的传闻。
姬禾无暇也无心, 理会那些言论。
她因对气味敏感, 导致越多的食物难以下咽,整个人食欲不佳, 平日又容易疲倦。
好不容易等到清闲下来,本来打算宣太医瞧瞧。
奈何一日,她在宫中散步,路遇一棵杏树,见到枝头上沾了雨水,颜色尚青的杏子,忽然没由来的,馋得口腔中疯狂分泌唾液。
她连忙叫稚辛给她摘了一颗,用帕子擦净后,送入口中。
青杏酸涩,咀嚼在口中,却意外地比珍馐还开胃。
姬禾还觉不过瘾,又让稚辛摘了好多,带回宫中当零嘴。
稚辛见她吃的欢,不由也捡了一个吃。
一口咬下去,炸开一嘴的酸涩汁液,霎时酸到牙根,令她打了个寒颤。
稚辛立刻吐掉,见姬禾没事人一样,如此嗜酸,奇道:“姑娘,这么酸的酸杏,您是怎么下得了嘴?”
“酸,但好吃啊。”姬禾嘴上刚回完,心里却顿时浮起一个古怪的猜想。
之前赵允出使鲜虞,怀着身孕的叶槿暂住东宫,见她平日里,随身的荷包中都是备着酸梅酸杏等果脯。
加上,她那不准的信期,足足四个月没至。
姬禾意识到这点,眼睫轻颤,神色有些慌乱,手里的青杏也不香了。
如同烫手山芋,她连忙将手中还剩半颗的青杏,丢入草丛,对着稚辛催促:“快丢了,都丢了,不要了。”
这事一出,一时之间,她倒是不敢叫太医请脉。
她怕万一,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太医一把脉便知。
届时,是瞒不住的,她就无法做主,要不要都不由她说了算……
她没叫太医诊脉,自己去了太医署。
在那问人要了一些医书。
人在找书的时候,她随意在此走动,然后看到了那满满贴着一墙的柜子上,摆满的病案。
她借由照顾赵登的名义,调阅了他的病历档案,自然而然,也要到了姬蘅的怀着他时候的病案。
病案带不走,她只能在这里观阅。
于是她让稚辛配合,去拖住那个帮她找医书的人。
姬蘅的那册病案上面详实记录了从发现怀孕开始,每一次请脉安胎的情况,和所用药物。直至,她生产的那一天。
姬禾粗略看了前面的,迅速找到她生产那段时期的记录。
但上面并未记录什么别的东西。
那三味催生药,不被记录在上面。
显而易见,用药可越过太医署,这样的人,在整个宫中,也没有几个。
当时的赵王,王后,以及还是太子的赵翦,都有这个权力做到。
先赵王绝不可能做这件事。
而那药渣是芈鹭交给她的,自然也不会是出自她之手笔。
排除掉他们,所以……只剩下了赵翦。
姬禾心中有些发堵,她将病案卷轴默默放回去,带着医书回到住所。
夜间,灯下研习医书的时候,姬禾走神思索,假如真是赵翦做的,那她大概知道他的目的。
当时是她去求赵翦,帮一把姬蘅。
接着没几天就出了姬蘅早产的事情。
如今结合种种,其实都有迹可循。
所以当时芈鹭,会好心将这件事和药渣告诉她。
她早该猜到了。
姬蘅被先赵王看中,纳入后宫,是因为当时的王后,为了次子赵煊,一直在前朝给赵翦使绊子。
赵翦为了制衡王后,于是策划了一出春日宴,将酷似珵环夫人的姬蘅送到先赵王面前,送到他的后宫。给芈鹭施加危机感,让她专心盯着后宫的事,无暇顾及前朝之事。
之后,芈鹭又找来一个一样长相的卫美人,制衡姬蘅。
所以,当时的后宫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姬蘅淡泊不争,只想守着腹中孩儿过日子,却被王后同党卫美人,视为竞争对手,对她横加刁难。
送她入宫之后,姬蘅就开始沦为赵翦的弃子。
他本任其自生自灭,并不会加以干涉。
是她,她去求的赵翦,才让他再度出手。
她能猜到赵翦下催生药的目的,只因当时他是太子,不便直接插手君父的宫闱之事。
于是造成姬蘅早产,本意是引起先王的注意,再由先王直接知道姬蘅身处后宫的艰难处境。
只是,姬蘅本就畏寒,那样的寒冬腊月,她身怀六甲,还没有足够的温饱,身体本就孱弱。
那样的她,如何受得住那化瘀利生的催生药。
姬禾捋清这些前因后果,心中悲痛万分。
要不是她去求赵翦,她的蘅姐姐,就不会受到这样的苦难……
都是她,都怪她……
姬禾想到这里,悔恨交加,自责不已。
她好恨!
恨赵翦。也恨自己。
真相绽开的刹那,压断了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
她再也无法冷静,伏倒在桌案上,埋首臂间,嚎啕大哭。
稚辛听到哭声,连忙赶过来慰问,发生了何事。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崩溃的姬禾。
从前听闻先生身陨,她也只是隐忍泪光,无声啜泣,一个人独自在殿中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出来时,她眼中的悲伤虽在,但绝不落泪,执拗地坚信没见到尸首,她绝不相信先生故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稚辛,一日没找到师傅的尸首,我便相信他还在人间一日。”
当时姬禾让稚辛带人出宫,去那个地方,寻找范奚。
此后一别经年,往事如烟,当初那个坚韧少女,历经沧桑,如今第一次卸下所有坚强,哭得哀痛欲绝。
稚辛不知她为何而哭,却也深知她的脾性,此事必不简单。
她跪在姬禾身旁,以手抚拍她纤瘦的背,静静陪着她。
那日之后,姬禾开始郁郁寡欢。
她时不时发呆,连续两天,整日坐着一动不动。
稚辛问她什么,她都不理,只是点头摇头。
直至稚辛说去给她请太医,姬禾空寂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波动。
她及时反应,迅速拉住稚辛:“我没事,不必麻烦太医。”
姬禾郁结在心的,不光是姬蘅之死。
压着她的,还有另一桩事。
她私下照着医书给自己把脉,发现脉象波动流畅,如圆珠滚落,是孕中的滑脉无疑。
她简直觉得,上天是在故意作弄她。
她刚发现,赵翦也有份害死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
这边,就发现自己又怀了他的孩子。
简直可笑。
她不知如何对待这个意外的身孕。
叫她生下来,她不愿意。
莫说她本就不愿与赵翦有孩子,如今得知他间接害死姐姐,她更加万万做不到给害死姐姐的人生子。
但若是堕胎,于她而言,也是凶险万分。
她之前已经流掉过一个孩子,已经给她的身体带来了隐患。
而这一胎,已经四个多月,接近五个月的胎像,早已过了堕胎的最佳时期。
这个月份强行堕胎,她怕自己这条命也就此交代。
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在这之前,她要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这两日,她便是陷入怀孕这件左右为难的事之中,思索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未知结果。
她那日抑制不住的痛哭,传到赵翦的耳中。
这日忙完政务,赵翦过来看她。
见她神色淡淡,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姬禾此时见着赵翦,胸腔之中,只有怨憎,差点连明面上逢场作戏的敷衍,都难以维持。
她脑中与自己做了好久的斗争,才稳住那不多的理智,随意捏造一个借口:“那日小憩,忽梦故国故人,醒后徒觉悲凉,以至压抑痛哭,不是什么要紧事。”
听罢,赵翦揽她入怀,温声软语安慰着她。
姬禾心中烦躁,脸上还得维系正常的情绪,继续对他虚以委蛇,强颜欢笑。
虽然她佯装没事,他仍是在那明艳的脸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他当她或许是触景生情,记挂起那位,多年来占据着她那颗心的’故人‘,才如此反常。
赵翦心中冒出些不快,想着让她的日子过得丰富些,才不至于常陷往事之中,影响心神。
于是他道:“近来入夏,湖中的新荷初露头角,你若忧思烦闷,不若召那些给你递了拜帖的人进宫,陪你聊天解闷。”
她强颜欢笑应好。
一码归一码,那些堆积如山的拜帖,确实需要处理。
如今得他授意,正好接见那些想来攀龙附凤的人,使她不至于冷落她们,得罪人,也不至于擅自接见,落人口舌。
赵翦见她神情稍加缓和,便努力找着话题,与她闲话家常。
姬禾一一听着,适时应声,装得一派如常。
赵翦觉得气氛渐渐融洽,揽在她腰间的手掌,紧了紧。
他握住她的腰肢,发觉好似比往常略丰腴了一些。
这般想着,他笑道:“阿禾的腰,还是像现在这样刚刚好,从前太瘦了些。”
听到这个,姬禾无比敏感,生怕会被他发现自己这一天比一天明显的肚子。
她状若无事地接过话题,揶揄道:“那我日后多吃一些,吃胖点儿来。”
赵翦见她还能开玩笑,以为她没事了,揽着她就往床榻而去。
姬禾将手握在他的手臂,止住他的意图:“王上,我身上不适,这些天无法侍寝。”
前些天,她不知自己怀孕,与他整夜胡来。
现在想来,她真是命大,孕初期如此孟浪,所幸未曾伤到腹中胎儿,否则吃苦受难的还是自己。
如今既然知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不敢再乱来,便借口那从不准时的月事在身,能拖一时是一时。
之后再慢慢想办法。
总归,绝不能叫赵翦知晓,她怀有身孕。
她这个借口,确实没有让赵翦为难她。
是夜,他虽未做其他,却依旧抱着她入眠。
姬禾心中积压着两块大石头,被赵翦拥在怀中,同塌而眠,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巨大折磨。
孕期中的人,本就情绪敏感,易悲易怒。
她睁眼闭眼,全是赵翦对姬蘅下催生药一事。
以至于,好几次,她都险些控制不住,想跟他撕破脸皮,去质问他。
黑暗之中,她死死咬着手指指骨,让疼痛转移心中的愤恨,让自己保持冷静。
好恨啊。
可是偏偏她一无所有,若是离开赵翦,她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她需要赵翦。
需要借他举国之力,去达成心中夙愿。
几日后, 姬禾就着赵翦的提议,弄了一个赏莲会。
她一碗水端平,并不厚待哪一个, 也不轻视哪一个,将那些递了帖子的, 一一宴请进宫。
芈颜得知此事, 眼巴巴等了几日, 都不见那赏莲会的请柬递到自己手中。
于是她忍无可忍,风风火火闯入了姬禾的寝宫,一通指桑骂槐地大闹。
宫人们战战兢兢, 都当她是容忍不了姬美人的专宠, 才来这里找麻烦。
姬禾曾伴随芈颜多年, 十分了解她的性子。
听了一通,就明白了她的生气点在哪里。
她有些好笑,屏退左右之后, 做小伏低哄着那个气呼呼的华服少女:“我以为你喜清静, 不愿和我玩,便没想着去打扰你。这事是我不对,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姬禾现在向王后赔罪, 请王后大人不计小人过,望您赏脸一同入宴, 不知王后愿不愿意?”
芈颜撇了撇嘴, 故作矜持,半晌后点了点头, 拂袖离开。
那日赏莲会, 众人见王后也盛装出席,与姬禾相处融洽。
那个关于她们二人不合的传言, 不攻自破。
那些人见着风向,便知姬禾如此盛宠,不光是有君王的青睐,也得益于王后的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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