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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忽然听到外边嘈杂的声音,随即有人跳入水中,而后,忽然有只手拉起了她。
小鱼被人救起,连拉带拽拖到岸边,她战栗的伏在草地上,晕晕乎乎地呛声咳出水。
她看了看救自己上岸的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宫人,怕她们追问自己怎么落得水,连忙解释:“多谢相救,我路过此地,不慎落水,还好有你们的救援。我、我先行一步。”
说罢,她起身就欲走。
有声音喊住她:“姑娘慢走,跟我们走一趟。”
小鱼顿住脚步,一个激灵,“去、去哪?”
“奉王后之命,带你去一趟。”
夜间,用完膳后,芈颜就借口支开知秋,让她带柔嘉去歇息。
这期间,她接见了企图投湖自尽的小鱼。
小鱼见到芈颜,颤颤巍巍,伏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后。”
她一直以为,知秋的吩咐就是王后的意思,自己是在为王后做事。
中午知秋才下令要她自戕,此刻就被芈颜的人带到这里,她十分不解,但还是哆哆嗦嗦磕头,卑躬屈膝地为自己证明:“奴婢绝对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请王后明鉴。”
白日里,知秋前脚走,芈颜后脚就派了一个人跟去暗中观察知秋。
听到了她与小鱼的一切对话。
芈颜才知道知秋,背着她所做的这些。
是以,她后面又派了人暗中去跟着小鱼,才有了她一跳湖,就被救起来的事。
此刻听到小鱼这样说,便明白了她是误会了,以为这是自己的意图。
芈颜开门见山,厉声喝斥:“不论你是受人挟持,还是心甘情愿与人合谋,犯下那等事,你都不可能轻易死去。从实招来,知秋让你下的什么药?你们又瞒着我进行了多久?”
一番审问下来,芈颜就从小鱼口中知道了一切。
几个月前,负责给庆陵台送饭菜的她,受到知秋威逼利诱的指使,在送给姬禾食用的饭菜中下了东西。
她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很害怕,但是碍于父母都在知秋手上,她不得不做。每一次下药,她的心中都会愧疚。但一段时间过去,没听说庆陵夫人有什么头疼脑热,中毒身亡;而知秋也没有下一部动作;于是她就开始在每一餐的食物中,减少了药物的用量。
直至今日中午,知秋忽然来跟她说,不用再下药了。
她知道自己参与,并且知道了太多,一旦事情结束,肯定没有好下场。
但她没料到,自己为虎作伥所做的,竟然只是一个中宫的尚宫独自密谋的事情。
这一刻,小鱼恨不得自己在刚才落水就立刻死去,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东窗事发被王后知晓。
给王太女之母下药,那可是牵连好几族的大罪。
她哆哆嗦嗦说完一切,不断磕头哀声诉求:“求王后开恩,奴婢人微言轻,命如草芥,不敢不听命于知秋姑姑,奴婢是没得选啊!奴婢知错了,自知自己罪该万死,死不足惜,但奴婢的家人实在无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求王后开恩,饶恕奴婢的家人。”
芈颜揉了揉额头,吩咐身边的人:“堵上嘴,拖下去关着,别让她死了。”
人散去,殿内恢复了宁静。
芈颜久久未语。
知道是一回事,此刻亲耳听到小鱼的控诉,又是另一回事,也才更令她心寒。
为什么啊?
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生了二心,为什么要这样?
芈颜静坐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
然后,她才让人去叫知秋过来。
知秋哄睡了柔嘉,给她掖好被角,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摸了摸她滑腻的小脸蛋。
这么乖巧漂亮的孩子,就应该养在中宫,养在她的公主的膝下,叫芈颜母亲。
此后,等这个孩子长大继位登基,她就该奉芈颜这个嫡母,为王太后。
她的公主,就该一生尊贵。
想到这里,知秋不由微笑。
忽然听到殿门开合的声音,知秋连忙缩回手,站起身来。
见来人是中宫的上等宫女,知秋便知是芈颜要她回去伺候了。
在来人开口之前,她对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放轻了脚步向外走去,小声道:“别吵着小殿下,是王后有吩咐了?”
“是的,王后召知秋姐姐回去。”
两人轻轻走出这里,开关殿门,疾步前去见芈颜。
芈颜在其他宫人的伺候下已经洗漱完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知秋进来,见到静坐在梳妆台前的贵女,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玉梳,轻轻柔柔给她梳发。
芈颜透过镜子看着知秋,忽然问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知秋略一思索,笑道:“奴婢虚长公主几岁,八岁进宫,跟在公主身边,陪着您一起长大,算到如今,大概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真久啊,足够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转眼我们来到赵国,也有七年了。”芈颜感慨,“知秋啊,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都只有你。那么你呢?对我是否也是忠心如初?”
知秋不假思索,“奴婢对公主始终如一,忠心不二。”
芈颜并没有从镜子里看见知秋脸上有任何异样,但是听见她这样悖论的话,陡然就生了一阵怒火。
她猛然拍案而起:“既然忠心,你怎么就背着我,去谋害庆陵台了呢?”
她带着所有的失望,咄咄逼人,“既然忠心,你怎么敢对付我与交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知秋略微一愣,随即佯装不懂,依旧语出坚定:“公主、公主您在说什么?奴婢什么都没做过。”
芈颜忍不住红了眼眶,按住知秋的肩膀,“给庆陵台送餐的小鱼,我见过了,她把什么都告诉给了我。知秋,你为何要如此?”

她还是想问:“您是怎么会怀疑是奴婢的?”
芈颜告诉她:“自从她被禁足以来,庆陵台的膳食, 我都是让你去跟进的。如果饮食真的有问题,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 你根本没有按照我的话去做, 才会令其他人有机可乘, 在她的饭菜中下毒;二是,那就是你做的,只有你才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
她痛彻心扉地问:“知秋, 其实我很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你这么做, 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跪拜在地, 对着芈颜虔诚叩首:“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芈颜满目震惊,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见她, 陌生极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我与姬禾姊姊情同姐妹, 互相扶持,从未想过要害她。这些你都知道不是吗?何来的为了我而去害她这一说?”
知秋慢慢开口:“奴婢奉先王命, 一世照顾公主, 为公主赴汤蹈火。”
“先王?父王?”芈颜听着越发觉得疑惑,“父王让你这样做的?”
知秋点头:“在公主出嫁前夕, 先王曾交代奴婢, 要奴婢好好盯着随您陪嫁的姬氏姐妹。先王本不同意您带着她们嫁到赵国,无奈您铁了心, 要死要活, 执意要如此;先王疼惜公主,不忍见您带着不高兴的心情远嫁异国, 便同意您的要求。”
她打开回忆,对着芈颜娓娓道来:“虽然鲁国覆灭,姬氏姐妹看着安分守己,但先王还是担心这两个亡国奴,只是隐忍蛰伏,卧薪尝胆;若得契机,她们有朝一日终会噬主,做出伤害您,伤害楚国的事情。是以,先王交代奴婢,若是发现她们起了异心,就绝不姑息,留不得她们。”
“先是姬蘅被先赵王看上,摇身一变就成了后宫夫人,成为您的长辈,还怀有赵氏王嗣;奴婢怕她母凭子贵,会凌驾于您之上,便买通稳婆接生时,蓄意失手,造成难产,令她大出血致死。”
芈颜听后呆愣住,原来姬蘅的死,竟然也是知秋一手促成的。
“至于姬禾,是奴婢发现的太迟了,本该在当年她被封为东宫美人的时候,就对她下手。但是当时她舍身去救您,流掉了一个孩子,加上她抗拒那个册封,奴婢就以为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那只是她迫于权势承受的;便一时恻隐,没有对她动手。后来赵煊之乱,她与您同甘共苦,那之后您与她和好,您对奴婢袒露心扉,看在您的面子上,奴婢才留她至今……
“直至去年,赵王立姬禾所出的公主为王太女,他前往洛邑与齐王会盟伐楚,奴婢才察觉了到不对劲。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不是她没有野心,而是她一直都在伪装,装得与您交好,装得贤良淑德,人畜无害。公主您心性善良,对她掏心掏肺,真心以待,可是她呢?抢走了您的丈夫,日日在赵王面前吹枕边风,才会令赵王背弃赵楚几代人的盟谊,转交齐国,忽然仇楚,南下伐楚。”
今夜,知秋所说的一句比一句,都犹如一个个震天响的炮竹,令芈颜无比震惊。
她喃喃道:“不,不是的,赵翦他不就只是去洛邑会盟的吗?怎么就去伐楚了?楚国是我的母国,更是他母亲的母国啊……”
知秋摇头,继续粉碎她的最后一丝保留幻想:“齐赵会盟只是明面上的说法,为了掩人耳目,赵王临行前才没有大张旗鼓……而共同伐楚,才是会盟的目的。”
她心疼又怜悯地看着芈颜:“我的公主,您就是这么单纯,总是这么轻易就信了别人。”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打算一直都瞒着芈颜。
她的本意是,她为芈颜谋划好一切,执行好一切,最好一辈子都不会让芈颜知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的公主天生单纯,如果能一辈子都无忧无虑,那就最好了。
可是,她竟然还是对庆陵台的那个女人,推心置腹,全力以赴,竟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说到这里,知秋眼神坚毅,透露着凶光:“奴婢只是后悔,没有早点除掉姬禾,让她在赵国为所欲为,甚至连她的孩子都要成为赵国未来的君主。她只是一个亡国之奴,何德何能,让楚国因她而被毁灭?”
芈颜从知秋口中接收了这些信息,已经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自以为与自己最亲近、自己又信任的人,都各自有极为深沉的城府和打算。
知秋对自己处处维护,但一直都是听命于父王;姬禾对自己恭顺友爱,却在背地里算计要毁掉她的母国。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她们,都让她感到异常陌生和恐怖。
比起这些,芈颜更担忧楚国。
她从未参与过国家大事,也不懂这些政/治手段。
可是楚国是她的家,一个曾经放眼列国,独霸天下的上国强楚,就要这样被赵齐瓜分了吗?
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向自己逼近。
同时,她的脑子很乱。
若是她的父王还在,今日也不至于是这个局面。
若是楚国倒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赵翦本就与自己没有任何情谊,现在想想,他能让自己一直待在后位之上,也是碍于此前看在楚国的份上。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刚个两国联谊的吉祥物,稳稳当当地待上一辈子。
若是楚国倒下,自己会被赵国弃如敝履,还能否留得一条命在,都不好说。
知秋看着芈颜蹙眉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开口说出自己的谋算。
她低声蛊惑:“公主,既然您不喜欢赵王,不愿与他生儿育女,恰好又喜欢那个孩子,不如将她据为己有,等庆陵台的女人一死,您不仅是她名义上的嫡母,还将会是她依赖的母亲,如此,就算日后您的背后没有楚国做依靠,您的膝下也会有王太女这个筹码做倚仗。”
“你要我抱养柔嘉?”
知秋继续鼓励:“公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您最好的一条后路。”
芈颜垂眸沉思,良久之后,她开口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有道理。”
听见她认同的回应,知秋喜上眉梢:“您能够这样想就太好了,除了抱养柔嘉殿下,您也要多多与王太后联络感情,她与您一样,出身于楚国,同您之间,本就有着格外的厚谊,加上她是赵王生母,即便日后没有楚国的倚靠,能够得到她的喜爱与支持,您也不用愁您的后半生了。”
芈颜顺着她的意思,点头:“这些想得都很完美,难为你了,一直都在背后为我谋划。只是,这一切都得先建立在庆陵台能够腾出空位的基础上……知秋,你给她下的什么药?到底能不能确保她必定会身亡?毕竟将近半年了,好像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还有,这毒有没有解药?到最后,不会被太医发现吧?”
她的一连串担忧的询问,让知秋知道她的立场,终于与她一致。
于是知秋连忙实话实说,打消她的顾虑:“公主放心,那药是奴婢在宫外采买时找到的,给我药的人说,这药是慢性剧毒,一次两次没什么大碍,只要长期服用,就会令其身体气血亏损,油尽灯枯。等人死了,毒已入髓,什么也发现不了。”
当时,是在姬禾沾染景跃一案,被禁足的第七日。
知秋意外得知赵王外出会盟的真正目的,便对姬禾起了杀心,于是外出购买毒药。
芈颜追问:“还有剩余的药吗?给我看看?”
知秋面露疑难,“白日里怕公主发现,奴婢将剩下的药倒了,手上没有剩余的药。但是瓶子还在。”
说罢,她从衣袖中拿出那枚还未来得及销毁的小瓶子,双手奉上。
芈颜用巾帕包裹住瓶子接过,仔细观看。
她蹙眉,幽幽问道:“这药被你倒了,没有都用完,是否说明,她也许中毒不深?还不足以致死?”
知秋以为她是担心不足以毒死姬禾,连忙补充道:“奴婢会另外找其他的毒药,依样画葫芦,继续下在她的饮食之中。”
“这样啊,”芈颜握住那个小瓶子,忽然笑了一声:“你真的对我很好。只是,知秋,我其实并不想要她死啊。”
知秋瞳孔一缩,才知道刚才的那些,都是芈颜为了套话,才假意迎合她的计划。
她脸色一变,跪在地上,以膝挪行,朝着芈颜靠近,神色激动地拉住她的衣袖。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进行劝谏,企图说动芈颜改变心思:“公主,您糊涂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对她心慈手软,视她为知交,可这样城府深,心机重的她,日后一旦利用完您,必定会对您赶尽杀绝的!您就让奴婢在赵王回来前,帮您解决了她吧。”
“够了!念在你伴我多年,为我着想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你歇了这个心思,就还是我的心腹。”芈颜不悦,一把甩开她的手,肃声撂下话,“否则,我就只能赶你出宫了!”
知秋跪伏在地上,不断苦苦哀求:“公主,公主啊,请您三思,听奴婢一句劝吧……”
芈颜不想再听到她的任何忤逆之言,生气地走开,疾言厉色令声道:“来人,知秋犯错,速将她带下去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想明白知错能改了,再着恢复尚宫一职。”
自从那日之后,姬禾虽然有摆脱芈颜帮忙查,但是此后一直没有收到任何芈颜的回应。
她不知是柔嘉没有将信息带到,还是芈颜暂时没有查到什么。
出于警惕,送到庆陵台给姬禾的那一份饭菜,她们都倒掉,不再食用,姬禾只与稚辛,共用下人的餐食。
期间,除了为她复诊的太医,再没有人进来过。
不知是太医的及时干预,还是没有再用过被下了东西的食物,姬禾的体虚疲乏和’失忆‘之症,有所好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数月过去,春去暑来,她记囫囵起了一些往昔碎片。
那些如碎片的回忆,有时候出现在她的梦中,像一颗颗珍珠,串起一条逐渐明晰的线。
那些事迹,跟稚辛告诉她的大差不差。
让她记得一些自己在楚国的岁月,记得自己为什么而想办法跟随芈颜陪嫁来的赵国,又是如何成为得赵翦的枕边人。
以及那个被她曾在她心上,后来被她遗忘,在此时又忽然想起来的——范奚。
她想起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抱膝坐在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细想,去深刻那些画面。
原来自己只是为了复仇,才一步一步成为的这赵宫之中的女人。
怪不得太后对她如此怀有偏见,对她不喜,趁着赵翦外出,就迫不及待想要了她的命。
第二日早上,稚辛进寝殿伺候姬禾洗漱,见她枯坐床边,眼下乌青,担心的问了一句:“姑娘昨夜睡得不好,可是哪里不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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