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忱深吸一口气,本来早上就火气大,这粘人精还这样不知死活地撩拨自己。
他猛地扣住女子的后颈,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翻身将她整个人笼在身下。
月梨猝不及防地被他扑倒,肩膀撞在床榻上,随即下巴就被掐着抬起来。
“陛下...”月梨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唇,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手心。
鹤砚忱眸色骤然沉下来,寒冷至极点。
月梨胆战心惊地颤了颤眼睫,声音弱弱的:“嫔妾好像...好像来了癸水...”
“你给朕滚!”
靠在门上打盹的季明只听里边突然传来男人的怒声,他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拂尘差点摔地上。
还没等他站好,就见鹤砚忱气冲冲地走出来。
季明震惊,今日大朝会,好久没见陛下起得这般早了。
鹤砚忱冷着脸梳洗,他现在一肚子火气,非得去朝堂上骂几个老东西出气!
知道鹤砚忱去上朝后,月梨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回笼觉。
半个时辰后,连翘进来唤醒了她:
“主子,该去请安了。”
月梨抱着软枕滚了一圈,可恶,还得去请安。
回想上辈子活着的最后一年,那时有了鹤砚忱的纵容,她也开始狐假虎威、兴风作浪起来,把后宫搅得是天翻地覆、乌烟瘴气,太后和皇后早早就免了请安。
两人一个折腾前朝,一个折腾后庭,很快就把自己也折腾完了。
月梨坐在菱花镜前梳妆,连翘知道她爱美,拿了许多首饰给她挑选:
“主子觉得这个怎样?”
月梨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她心思全不在后宫中,反正后宫那群人没她漂亮也没她会争宠,上辈子就争不过她,这辈子更是不足为惧。
最主要的还是得想法子规避两年后那场叛乱。
贤王能造反,不就是因为鹤砚忱当政的时候,朝堂和百姓积怨已久,这才师出有名。
只要能改变鹤砚忱,让他当好这个皇帝,就可以避免这一切。
如果实在改变不了,那她就提前打探清楚琢玉宫后面那条密道,到时候自己提前溜了算了。
这次可不能再脑袋一热回来找死了。
虽然鹤砚忱很好,但她的小命更重要。
劝他好好上朝,再想办法提醒他注意贤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月梨想通这一切,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另一边。
沈昭仪从颐华宫出来,正欲坐上轿辇去请安,便听身后有人唤她。
江容华快步走上前:“嫔妾参见昭仪娘娘。”
“妹妹不必多礼。”
沈昭仪示意抬轿的太监们退下,自己与江容华一同走在宫道上。
“姐姐可知,昨夜钰美人留宿在了麟德殿。”
沈昭仪轻声笑道:“钰美人素来得宠,也不是第一次留宿,有何惊讶的?”
“嫔妾只是听说,今早陛下去了大朝会。”
沈昭仪眸光不着痕迹地一闪,随即道:“这不是好事吗?”
“钰美人若能劝得陛下用心朝政,想必太后娘娘也会对她有所改观。”
江容华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特别是听到沈昭仪也为钰美人说话时,更是心里酸酸的。
钰美人出身低贱,为人又张狂,宫中没什么人和她来往,偏偏沈昭仪不知为何对她有几分亲近,隐有拉拢她的意思。
可明明她入宫前,自己和沈昭仪才是关系最好的。
她不仅抢陛下的宠爱,还抢沈昭仪的关心,简直可恶至极!
宫人们皆垂首立在两侧,连半点喧哗声都听不见。
殿内已经坐了许多嫔妃,众人都听说了陛下今晨一反常态地去了大朝会,忍不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昭仪和江容华迈进殿中时,便听丽婕妤在说话:“昨夜是钰美人在伺候陛下,陛下今晨早早就离开了,该不会是钰美人惹恼了陛下吧?”
沈昭仪侧眸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丽婕妤这意思,是认为陛下去上朝不对?”
丽婕妤一愣,讪讪道:“嫔妾可不是这意思,昭仪娘娘别污蔑嫔妾。”
沈昭仪面色不变,说话声也是轻柔:“那是本宫误会丽婕妤了,本宫还以为,丽婕妤对陛下去上朝有何不满呢。”
“钰美人能劝得陛下去上朝,下次丽婕妤可得学着些。”
丽婕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学什么?她可学不来扬州瘦马那些做派。
底下几个位份低的嫔妃鲜少见到沈昭仪出言训人,都忙不迭地住了口。
殿内一时有些安静,瑾妃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蔻丹,心中却是把月梨骂了几百遍。
那个蠢货为了争宠还敢装病,本以为陛下冷落了她几日,应是腻烦了她,谁知道她这一跑去麟德殿就留宿了一晚,当真是好手段。
见丽婕妤在沈昭仪那儿吃了亏,有人就想朝着瑾妃拱火。
仪嫔道:“这钰美人胆子着实大了些,还敢称病截瑾妃娘娘和大皇子的宠,害得陛下这些日子都没去见见大皇子,瑾妃娘娘可不能纵容这样的事情啊。”
仪嫔本觉得自己是在帮瑾妃打不平,谁知瑾妃根本不搭理她,甚至白了她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瑾妃收回视线,烦躁地蹙起眉尖,嚷嚷这么大声干什么?
很光彩吗?
烦死了,没一件让人顺心的事。
月梨卡着点到了凤阳宫,她刚走进殿内,皇后就扶着宫人从内殿出来。
“钰美人倒是来得早。”丽婕妤冷嘲了一句。
月梨行了礼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斜前方的丽婕妤道:“嫔妾是来得挺早的,还有一刻钟才到辰时呢。”
“也不知道丽姐姐来这么早干什么?”她睨了眼丽婕妤桌上空着的碟子,笑道,“该不会是馋皇后娘娘这儿的糕点吧?”
“姐姐都这么丰腴了,还是少吃些吧。”
丽婕妤一噎,又是生气又是尴尬:“你胡说什么?”
皇后闻言只是笑了笑:“好了,你俩一见面就吵起来,还让不让本宫清净了。”
“本宫这儿的糕点若合丽婕妤的胃口,待会儿让你的宫人带些回去。”
“谢皇后娘娘。”
皇后解了围,丽婕妤感激地起身行礼,再次落座时狠狠剜了月梨一眼。
月梨瞪了回去。
丽婕妤:“......”
气死了!
皇后听了会儿她们斗嘴,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都该像钰美人学学,伺候陛下的时候也要劝陛下多用心朝政。”
话音甫落,殿内众人眼神都变得有些难言。
向钰美人学习?
谁不知道她最是会花样百出地争宠,自打她进宫,就把陛下勾得魂都没了。
丽婕妤冷冷睨了月梨一眼,嘴角轻扬:“钰美人到底和咱们出身不一样,她的手段,嫔妾们可学不来。”
不等月梨呛声,德妃就笑着转移了话题:“皇后娘娘说的是,过些日子就是除夕宫宴了,如今前朝后宫祥和,太后娘娘定然会高兴的。”
又闲聊了半个时辰,皇后便散了请安。
皇后留了几个高位嫔妃商议除夕宫宴一事,沈昭仪也留了下来。
月梨刚走出凤阳宫,身后就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发现是崔昭媛和江容华。
“二位姐姐有事?”月梨知道江容华不喜欢她,但是江容华和沈昭仪关系好,而沈昭仪是宫中唯一一个和她关系好的人,月梨便也对江容华客气两分。
至于崔昭媛,是瑾妃的爪牙。
“没事就不能和妹妹一起走走吗?”江容华对月梨感情很复杂。
讨厌她,但每次看到她的脸还是忍不住惊艳一番。
只要她离沈昭仪远点,江容华觉得还是能忍忍的。
“今日丽婕妤说话真讨厌,你别放在心上。”
也别待会儿去找沈昭仪诉苦。
月梨一怔,说实话她确实没放在心上,她才不和那些歪瓜裂枣计较呢。
丽婕妤不就是嫉妒她漂亮又得宠吗?
扬州瘦马怎么了?还不是把她踩脚下。
踩踩踩!踩死她!
月梨用力在地上碾了下脚尖。
“江姐姐放心,我不在意的。”
江容华悄悄瞄了她一下,当真没在她脸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表情。
崔昭媛也笑了笑:“钰美人生性豁达,确实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心。”
“不过马上除夕宫宴了,这次太后娘娘也会出席,二位妹妹贺礼准备得如何了?”
江容华点了点头:“嫔妾托父亲在宫外寻了一个好东西。”
月梨上辈子就是叫宫女帮着绣了一盏有经文的屏风,她又没什么好东西,她有的都是鹤砚忱赏的。
这辈子她也打算这么干。
“钰妹妹若是没有头绪,可要本宫帮忙?”崔昭媛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月梨笑着摇了摇头:“嫔妾已经有想法了,不敢叨扰崔姐姐。”
“那就好。”
崔昭媛绾了绾鬓边的碎发,说道:“妹妹可知道京中有一珠宝坞,名唤‘玲珑阁’?”
“自然知道。”江容华接话道,“嫔妾在闺中时就常常去那儿,那可是京中最大的珠宝行。”
“姐姐怎么说这个?”
“本宫是听说最近那儿进了一批西域来的珠宝,其中有一套罕见的珐琅茶具,想来若是献给太后也是不错的。”
江容华点点头:“太后喜爱喝茶,定然会喜欢。”
崔昭媛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很快就和江容华聊起了其他话题。
月梨却陡然想起上辈子这场除夕宴上,仪嫔似乎呈上的就是一套茶具。
她记得这事是因为仪嫔被太后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番。
这么多皇亲国戚在场,太后一点面子都没给仪嫔。
若非仪嫔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又诊出怀了身孕,恐怕这次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月梨不太机灵的脑子难得动了动。
崔昭媛这是在说给她听?
知道自己没什么见识,想撺掇她去买这套茶具?
金銮殿。
众朝臣恭候已久,本以为今日圣上依旧不会来上朝,下方已经出现一些压不住的窃窃私语声。
有人悄悄睨了一眼站于文臣之首的左丞相,曾经的太傅卫承东,见他脊背挺直,哪怕双鬓已有花白,依旧稳稳地站在那儿。
右丞相袁彰余光瞥见他,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以前教导过陛下又如何,如今的陛下喜怒无常,连扶持自己登基的功臣也毫不留情地打压。
“袁大人,今日是否散了?”有人开口问道。
不等袁彰答话,卫贺辞便道:“陛下尚未来,季公公也未来传话,刘大人这么着急作何?”
这是卫承东的长子,正二品骠骑将军,被叫做刘大人的官员一噎,一时不敢反驳。
袁彰笑道:“卫将军消消火,只是这都辰时了,陛下...”
“辰时又如何?”卫贺辞生得不苟言笑,又因常年征战,一身的草莽气质,“陛下未开口,袁大人身为臣子,在这儿等上一日也是应该的。”
袁彰面上笑容不变,只是眼神慢慢阴沉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卫承东望着御座的眼神渐渐黯下来。
只是下一瞬,便听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陛下驾到——”
不少人眼神都是一亮,陛下竟然来了?!
身穿明黄色朝服,头戴冠冕披山河带的帝王,步履沉稳地走向御座。
下方朝臣们齐齐跪拜,高呼万岁。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京中七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大朝会,圣上久违地露面,下方臣子们卯足了劲地启奏。
袁彰垂首立于丹陛之下,握着芴板的手悄然收紧。
他使了个眼神,后方立即有臣子站出来。
“启奏陛下,兵部侍郎一位空悬已久,微臣有一人推荐。”
“张爱卿举荐谁?”
张尚书低垂着头高声道:“微臣举荐卫镇抚王戗。王戗武艺高强,在镇抚司多年,功绩可查,从前深受先帝器重,乃绝佳人选。”
鹤砚忱无甚情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淡声道:“看来张爱卿很认可他。”
“是,微臣斗胆举荐,请陛下裁决。”
鹤砚忱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剑眉轻挑:“这么好的功夫,留在兵部岂不是屈才?”
张尚书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听上首传来声音:“传朕旨意,遣王戗去驻守先帝皇陵,即日出发,无诏不得回。”
话音一落,金銮殿鸦雀无声。
张尚书嘴巴张张合合,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陛下,这...”
“怎么,张爱卿不是说王戗武功高强,深受先帝器重吗?”鹤砚忱声音散漫,“有他守在先帝身边,是先帝的福气。”
听到他的命令,卫承东本想劝告的话一下子咽回肚子里。
袁彰嘴角抽了抽,他闭了闭眼,去了皇陵,这人就彻底废了。
“张尚书,朕听闻兵部员外郎贪墨了武举考核的数万两银子,可有此事?”
张尚书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是,微臣已将其停职,等候大理寺查清后发落。”
“贪墨数万两纹银,只是停职?”鹤砚忱眼神陡然变得冷厉,“朕看你这兵部如今是官官相护,不成体统!”
张尚书腿一软,“砰”的一声跪下去:“陛下息怒,微臣只是想等事情查清再行处置...”
“朕看也不必查了,兵部员外郎即刻抄家,斩首示众。”
“至于你。”
鹤砚忱站起身,幽谭般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拖出去,就在金銮殿外,乱棍打死。”
张尚书顿时瘫软在地:“陛下!陛下饶命啊!”
不少朝臣也纷纷跪地求情。
鹤砚忱却直接拂袖离开,任由想要求情的臣子们跪在原地。
琢玉宫。
连翘端着一碗酥酪走进来,月梨正靠在软榻上发呆,慢了两息才回过神。
“朝会散了吗?”
连翘点点头,凑过来小声道:“主子,奴婢听说,陛下今日在朝会上,发配了一人去皇陵,抄了一人的家,还在金銮殿外杖毙了兵部尚书。”
月梨慢悠悠地品尝着酥酪,说道:“那肯定是他们犯了事。”
连翘一噎:“这...这倒是...”
“既然犯了事,陛下处置他们有何不可?”
月梨想,也就是如今天下太平,先帝在位时治下柔和,朝臣们一时不习惯鹤砚忱的铁血手腕罢了。
她对鹤砚忱有着很深的滤镜,不觉得他做错了。
他都救她的命了,能是坏人吗?
“陛下回了麟德殿?”
连翘点点头,又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反正没进后宫。”
月梨连忙放下瓷碗,从榻上爬起来:“快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见陛下。”
“主子,您昨儿才去了御前...”连翘有些汗颜,这御前在主子眼中怎么跟菜市口似的,说去就去。
月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自打她昨日重生归来,不在鹤砚忱身边时总觉得心里闹得慌。
她自顾自地换了衣裳,带着人往麟德殿去。
但在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凉亭中,瑾妃带着大皇子在玩耍,郑美人在一旁。
大皇子本是郑美人所出,然而郑美人位份低不能抚养皇嗣,于是便养在瑾妃膝下。
说来也奇怪,大皇子和林贵嫔的大公主皆是三年前鹤砚忱还未登基时,在潜邸出生的,他登基的这三年,宫中竟无一个嫔妃有所出。
上辈子也就是仪嫔短暂地怀孕了几个月,最终还是流掉了。
瑾妃的宫女琴心挡在了月梨面前。
“钰美人,瑾妃娘娘有请。”
月梨来到凉亭之中,屈膝行礼:“嫔妾参见瑾妃娘娘。”
瑾妃抱着大皇子,缓声笑道:“钰美人不必多礼,坐吧。”
“钰美人这是要去哪儿?”
月梨顿了顿方道:“今日难得放晴,嫔妾出来走走。”
瑾妃心知她方才的方向是往御前去的,却也没拆穿她。月梨这人美貌得宠,但身份低贱,若是能为她所用,不仅有助力,而且不用担心她踩在自己头上。
瑾妃想要拉拢她,难得放下身段和她聊着,偏偏月梨不知是傻还是装,就是不接她的话。
瑾妃脸色逐渐沉下来,她冷声道:“都说钰美人是聪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月梨羞涩地笑了:“哪里?都是姐姐们谬赞。”
瑾妃:“......”
见她那扭捏的模样,瑾妃一时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的。
她失了兴致,脸色冷下来:“本宫还要陪大皇子,钰美人先退下吧。”
“是,那嫔妾先行告退。”
月梨起身告辞,路过大皇子的时候却见他伸着小短胳膊就要来拽自己腰上垂下来的玉佩。
月梨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她可不敢让这唯一的小皇子碰到自己,免得他出什么事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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