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软、微热、还透着点淡淡的香气。
盛琮怀疑是床头花瓶插着的玫瑰的香气,浅浅淡淡,又有点勾人。
香气明明很淡,但落在人鼻尖,是闻到了最浓烈的酒香,有些醉人。
踏出第一步,似乎其他的也都理所当然。
他紧握住小姑娘不安的手。
小姑娘也很用力,紧紧抓住他的大掌,生怕他会跑。
黑暗中,两人十指相扣,热意悄然涌动。
床上的小姑娘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带着哭腔呢喃。
盛琮缓缓靠近,侧耳倾听。
唐柠似乎在喊……妈妈?
他想到母亲曾经告诉他唐柠的身世,心绪有些复杂,罕见乱成一团。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喊声,委屈又无助,惶恐又害怕,听的人心碎。
片刻,盛琮压低嗓音,沉沉应了一声。
“柠柠,别怕。”
“我在。”
男人嗓音低醇温和,似缓缓流淌的大提琴,悄然安抚着女孩的情绪。
女孩似乎寻求到一丝安全感,身子蜷缩的更紧,头悄然靠在两人交握的手侧。
娇嫩的肌肤摩擦着他的手心,酥酥麻麻,透着淡淡的痒。
炙热的气息似乎令她感觉很安全,眉宇间的惊惧霎时散去,花瓣似的唇缓缓上扬。
睡梦中,女孩蹭了蹭覆在自己掌心的大掌,姿态亲昵。
也……很乖。
盛琮只觉得那股淡香像烈酒灌入肺腑,热辣辣一片,冲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一整晚,他似醉在这种情绪之中。
盛琮一晚上就小眯了一会。
天边泛起一层浅光时,他就睁开了眼。
借着微光,他想看一眼时间。
刚抬手,手指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牵扯,他下意识卸了力道。
盛琮缓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昨晚握住小姑娘的手睡了一晚上。
似触及心底深处的某种忌讳。
盛琮强压下那股情绪,靠着多年来练出来的意识来保持克制清醒状态。
他缓缓把手抽了出来,不敢惊动熟睡的女孩。
朦胧的光照下,女孩子肌肤白的似打了一层玉质的光,五官柔和中又透着股妩媚。
似午夜绽放的昙花,香气浅淡,悄然中绽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盛琮见过几次司家大小姐,印象颇为深刻。
司家大小姐长得很美,还是那种十分具有冲击性的妩媚明艳之美。
大概是为了更好做管理层,她的打扮一向偏中性,头发也剪成很有职业味的齐耳短发。
穿着职业装时,那股子明艳妩媚被压下去,多了英气和干练,一看就是在商场厮杀的女强人。
唐柠继承了她的美貌,与司家大小姐有六七分相似,但五官更柔和温润。
剩下几分,大概是像了那个名满江南的亲生父亲。
女孩子现在年纪还小,面颊稚嫩,人也稚嫩。
一双眼眸澄清的像是没经过世俗污染,好似星空琉璃。
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大气。
只一眼,便令人不自觉想着过两年后,女孩五官张开,气韵成熟后,会是如何妩媚生姿、顾盼神飞。
这一刻,盛琮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偷窥者。
仗着是盛园的主人,也仗着养兄的名义,在黑暗中窥探了女孩的年轻和美貌。
他缓缓阖上眼眸,将一切欲望碾碎,让理智和克制占据上风。
昨晚,他越界了。
天亮之后,一切都该回归原来的位置。
片刻后,他松了松西装上的领带,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书桌时,上面摆着一张浅粉色渐变草稿纸。
微弱光芒照在上面,露出上面写了一行字,霎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一定不能喜欢盛先生!
女孩娟秀的字落在纸张上,最后两个字格外用力,可见她的决心。
盛琮说不出自己那一瞬是什么心情。
像打碎的调味瓶,酸甜苦辣在一瞬间杂糅,刺激的人皱起了眉头。
盛琮不得不承认,他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难熬。
刚压下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成倍成倍的叠加。
似潮水般汹涌,一遍遍冲击刚落下的防线。
这一刻,盛琮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情绪。
不悦,沉闷……慌。
喜欢上他,就是这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她就这么抗拒?
盛琮自认对唐柠挺好。
因为洛青瑶的叮嘱,他也从没训过她,甚至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结果这小姑娘一来盛园就对他退避三尺,后来又百般嫌弃,怕他怕的不行。
好不容易说开了,小姑娘又对他恢复疏离冷淡态度。
生怕靠近一点,就会沾染上他的气息。
盛琮前二十八年的人生,从未遇到过这样性格的女孩。
说他庸俗也罢,说他狂傲也罢。
他确实是因为唐柠一开始的疏远,才对这个小姑娘多投了几分关注。
这小姑娘来盛园,步步谨慎,时时刻刻谨记‘他的禁忌’,倒是把自己活的越来越好。
上次还提醒他注意分寸,不要过度关照她,要守着兄妹的界限。
明明她温柔乖巧,身上没有一点刺。
可盛琮却觉得她从来盛园,就把所有刺都刺向了他。
盛琮确实生气了。
他承认,他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步步后退,反倒是以退为进,困住了他。
心绪翻涌半天,盛琮缓缓叹了口气。
算了,他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还太小,也太敏感易惊。
等她再大些,对盛园和他更熟悉些,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拿起笔,沉敛许久,在粉色的纸张上写下几个字。
放下笔后,盛琮步履从容,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只是刚出门,就对上一双复杂的眸子。
盛琮眼底浮现惊讶,又在片刻压了下去。
他缓缓出声,斯文礼貌:“妈。”
洛青瑶直勾勾盯着盛琮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阿琮,我们聊聊。”
盛琮语气从容:“正好,我也想和您聊聊。”
他情绪稳定的甚至都没问洛青瑶一句‘您怎么回来了?’。
洛青瑶望向盛琮的眸光有些复杂,率先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两人都有默契的放轻脚步,不去打扰屋子里熟睡的女孩。
洛青瑶是匆匆赶回来的。
下午容姨一个电话过来,说唐柠和盛琮闹了点小矛盾,她就有些担心。
容姨又提起唐柠淋了雨。
她担心小姑娘生病,匆匆赶了最晚一趟飞机回来。
谁知道因为这场大雨,飞机延误五个小时,她才会在凌晨五点回盛园。
这个时间点,盛园万籁俱静,大家都应该在休息。
洛青瑶压低脚步声,悄然上了楼,随意往唐柠房门一瞥,霎时怔住。
她向来寡淡沉稳的儿子,垂眸盯着床上熟睡的女孩。
因为背着光,洛青瑶看不清盛琮的表情,却也能感知到他浓烈深沉的情绪。
再仔细一看,视线不由自主被两人紧握的手吸引。
这个时间点,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很难不让人多想。
洛青瑶没出声打扰屋子里的人,只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似乎想看出这场闹剧中,谁占据主导地位,又是谁先失了分寸越了界。
结果和预料中的一样。
她那个一向禁欲沉稳的儿子,没了对待盛君时的冷酷狠厉,反倒变得优柔寡断。
盛琮,先越界了。
四目相对,洛青瑶对上盛琮成熟英俊的面庞,心下叹了口气。
她这辈子,大概就是没有女儿命。
来到书房,洛青瑶把手上的包放在一旁,随意往沙发上一坐,姿态优雅,语气温和。
即便再多的震惊和不解,半点都不曾显露在脸上。
“阿琮,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在柠柠的房间?”
盛琮语调和缓:“她今天生理期,淋了雨后又发烧,我路过发现,就叫了医生。”
洛青瑶瞬间理清思路,温声道:“你该和医生一起离开。”
盛琮:“担心她又发烧,我就多陪了会。”
洛青瑶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和严肃。
她语重心长道:“盛琮,你在柠柠房间待了一晚上,她知道吗?”
洛青瑶是个很温和的人,她作为母亲,也作为盛园的女主人,十分注重盛琮在外面的脸面和威严,很少直呼盛琮的名字。
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盛琮沉默片刻,才道:“她不知道。”
见盛琮一脸镇定冷静,洛青瑶唇瓣微动,“你要知道,柠柠现在是你的妹妹。”
“你这样的行为,叫性骚扰,和当初的盛君没有任何区别!”
盛琮心绪翻涌,又在顷刻间归于平静。
“妈,我有分寸。”
“不,你没有!”洛青瑶冷静且理智道:“从你今晚待在柠柠房间一晚,你的分寸早没了。”
“盛琮,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盛琮眸光深邃,天际将明降暗的光落在他轮廓幽深的脸上,满是成年男人的内敛和儒雅。
他沉默良久,似一扇厚重沉闷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露出幽深难测的一面。
“妈,唐柠还小。”
洛青瑶骤然失神,“你……”
她叹了口气,“算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是阿琮,柠柠以前在京城司家的日子很苦,你不要欺负她。”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女儿。”
盛琮恢复一贯的沉稳:“妈,我不爱欺负小姑娘。”
“你还要知道,柠柠的亲生母亲还在京城司家,她要知道,不会轻易饶过你。”
“我正准备去京城见见她。”
一晚上,盛琮想了很多。
他这样的人,走一步看三步,又怎么会给自己留隐患?
洛青瑶眼底浮起惊愕,没有继续聊天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更需要花点时间缓一缓。
刚要走,就听到盛琮开腔:“妈,小姑娘心思敏感,要是知道今晚的事,怕又要多想。”
洛青瑶有些错愕,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倒是管的宽。”
“今晚我什么都没看见,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柠柠虽然小,但却十分有主见,你不要过于自信了。”
“感情的事,绝不能勉强半点,否则伤人伤己。”
这是洛青瑶以过来人的经验给自己儿子的提醒。
盛琮沉声道:“妈,我一向很有耐心。”
洛青瑶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第二天,唐柠幽幽转醒,身子还有些虚弱。
她躺了会才准备起身去洗漱。
余光瞥到桌上那张浅粉色花纹的纸,霎时注意到上面多出来的几个字。
她睁大眼睛,顾不得虚弱的身体,几步冲上去一看。
纸张最下面一行,多了三个字。
知道了。
唐柠吓的魂都没了。
这字落笔沉稳凌厉、遒劲宽博,一眼就能猜出主人是谁。
简简单单三个字,唐柠却好似已经想象到盛先生看见她写的纸张,顶着一张严肃古板的脸,写下这三个字了。
唐柠抬起双手轻轻捂住脸,试图压下心底的那股羞耻感。
给谁看见不好,偏偏是盛先生。
昨晚盛先生还好心照顾她,帮她喊了医生。
转头看见这张纸,只怕更生气了,要暗中骂她没良心、忘恩负义了。
要不就和盛先生扯谎,说她昨天烧糊涂了,乱写的?
可是盛先生这么聪明睿智,会相信她的谎话吗?
唐柠纠结了片刻,顿时就抛在脑后了。
她现在身体虚的很,没时间纠结这些。
唐柠在床上躺了半天,快用午餐的的时候才知道洛姨回来了。
洛青瑶来看她时,还带了个胡子全白的老中医。
洛青瑶还没开口,容姨已经笑着道:“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唐柠小姐昨晚发烧了,还痛经,惊动了家庭医生。”
“今天一大早,盛先生就让人找了危神医,专门来给唐柠小姐调理身体。”
唐柠有些惊讶:“危神医?”
“是南陈北危的危神医吗?”
洛青瑶笑道:“柠柠也听说过危神医?”
唐柠乖乖点头:“以前痛经痛的厉害,爸爸带着我到处找老中医,听说过南陈北危的名号。”
“可惜危神医退休好多年了,找不到人。”
容姨笑道:“危神医最近一直在给商家老爷子调理身体,先生连夜让人去找商老爷子,把人借了过来。”
唐柠讪笑:“盛大哥真好。”
对比起早上那张纸,越来越显得她像是个小白眼狼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洛姨很沉默,很少提及盛先生。
倒是容姨格外热情,话里话外总离不了盛先生,说他的各种好话,生怕他们‘兄妹’生出嫌隙。
危神医给唐柠把了脉、看了舌苔,又开了个药方让她先喝一个疗程的中药。
唐柠以前为了解决痛经的毛病,没少喝过中药。
越喝越苦,越喝越怕,这会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容姨得了方子,立马去熬厨房盯着阿姨给唐柠熬药。
洛青瑶陪了会唐柠,精神头不太好,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叮嘱唐柠:“柠柠你要是身子虚,午餐我就让人给你送到房间里吃,不用逞强下楼用餐。”
唐柠乖乖点头,只是觉得洛姨有点奇怪。
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唐柠吃完午饭,又喝了中药,下午沉沉的睡了一觉,身体才好转。
她趁着这个时间点,敲响了盛先生书房的门。
容姨给盛先生说的好话太多了,唐柠内心愧疚占据上风,还是想找盛先生道个谢。
她不想当白眼狼。
“请进!”
盛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连语气和声线都维持在一个幅度。
唐柠推开门,乖乖喊人:“盛大哥。”
盛琮神情稳重,容貌深邃,一点都看不出昨晚熬了一晚上。
唐柠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这件事。
“有事?”
唐柠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恍惚。
好像他们之间,这样生疏客气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不过两人之间的态度一次比一次……熟稔。
姑且当做是件好事吧。
唐柠抿唇:“盛大哥,我看到你留的字了。”
盛琮放下手上的定制钢笔,宽阔的肩膀往后一靠,姿态成熟慵懒,“所以你是想当面再提醒我一遍,注意分寸?”
“还是想告诉我,你一定不会喜欢上我?”
唐柠:“……”
她看起来像是有这么大狗胆的人吗?
唐柠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是来道谢的。”
“又来道谢?”
盛先生的语气很平缓,但唐柠就是察觉出一丝……调侃?
唐柠:“昨晚多亏了您,我才熬过去。”
“要是不亲自道谢,总感觉很愧疚。”
唐柠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就算您是我哥哥,不管多少次,该道谢还是得道谢。”
盛先生慢条斯理松开挽起的袖子,动作不急不缓,稳重中透着优雅。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叫我哥哥。”
男人成熟浑厚的声线满是认真,和唐柠对话时像是在商场上正经讨论一单生意。
他太正经了,以至于唐柠根本不敢多想。
唐柠脸色有点红,羞愧道:“是我逾矩了。”
盛先生的妹妹早就没了,另外一个妹妹,应该是盛君。
她其实是没有资格喊盛先生哥哥的。
“不是这个原因。”盛琮云淡风轻道:“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个称呼。”
唐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不喊了。”
虽然她觉得盛大哥和哥哥这两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区别。
盛琮缓缓开腔,矜持稳重中透着几分满意:“乖。”
唐柠听到这个字,耳廓莫名发烫。
其实盛先生这个字语气很温和,不带半点暧昧,和夸红糖和姜茶时的语气一样。
但唐柠就是控制不住耳热。
唐柠醒了醒神,立马道:“不过,盛大哥,我知道有些话你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说。”
“我昨天说的是实话,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又有盛君的事情在前,我们之间……应该控制好距离。”
唐柠并不傻。
她只提醒盛先生相处间应该有距离和分寸,半句没问昨晚盛琮为什么会进她的房间。
那个时间点,盛先生不应该敲响她的门。
她不问,盛琮也不会解释。
似乎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只是你生气归生气,但也别往心里去……这件事就是我不对。”
盛先生回答的很快:“我不会当真。”
唐柠总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像是应了她的话,又像是什么都没说一样。
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还是不会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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