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一样的沉静。
赵曦亭不疾不徐坐到椅子上,双腿交叠,手肘撑在椅子上,金尊玉贵的手指冉冉腾起雾,他神色松弛地扫了扫孟秋,又看向林晔,轻笑,仿佛局外人。
他好心提醒。
“要不你托人问问,在美国那件事,怎么解决的?”
林晔仿佛明白过来什么,脸几乎是瞬间失去血色,像被捅了一刀,疯了似的冲上来要揍人。
孟秋自尊心羞愤地滚了一遭。
她没想到赵曦亭会直接说出来,以行恶到底的姿态,惩罚她的沉默,同样也存心不让林晔好过。
眨眼间,她看到林晔暴怒地冲过来,她惊慌地瞪大眼睛,几乎没有思考,挡在赵曦亭前面,抓住林晔的手臂。
他不能打他,真的不能。
但凡他拳头落下来一下,赵曦亭都会弄死他的!
“林晔,你今天先回去冷静一下,别冲动。”
林晔不知道她会挡上来,力没收住,孟秋踉跄了一下。
孟秋看到林晔怒目横眉,仿佛心里又痛又急,紧握的拳头迟迟不放。
林晔强压最后一点冷静,心痛地低吼。
“让开,孟孟。”
“你让开!!”
孟秋用力地拦住他,用上吃奶的劲拽他的袖子,双脚摩擦地面,像起跑前的姿势,顶住了,不让他过去。
她心脏砰砰地跳,大喊:“林晔,我情愿的,我跟他在一起,我情愿的。”
林晔几乎是一瞬间卸了力,失神地看着她。
赵曦亭听着这话,笑了一声,面容却没一点愉悦。他薄唇吐出一口,目光看向烟,拇指和食指捏着烟,中指抵着一头,慢腾腾将烟翻跟头,最后捏着烫的那一段,把玩,直到火星熄灭,搓了搓指腹上的灰。
放纵地感知那股灼烧往心尖扎。
林晔脸慢慢涨红起来,像强忍着什么,脖子青筋直爆,最后终于压抑不住,两只手捂住脸,头往后仰,低声说。
“对不起,孟秋,对不起。”
“他说的没错,我是废物,我没法保护你,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带给你的只有伤害。”
“你打我吧,好不好,你打我,我真的对不起你……”
他哭得脊背往下滑,几乎要跪下去,朝孟秋的腿跪下去,孟秋拽着他手臂,不让他跪。
林晔太沉了,她一只手拽不住,就用两只手,最后她整副身子都要被拖下去。
孟秋突然撒开手,提高音量:“你跪我做什么!有点志气,林晔!”
“不要让我后悔救你!”
她也顾不上赵曦亭是不是在,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说出来:“对,我是怨你和章棕走得近,我们之间问题也很多,但我不是傻子,我去求他,自然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做,因为我怕后半辈子睡不安稳,你明白吗!”
“既然你觉得愧疚,更应该去成为让我值得的人,而不是像落水狗一样被人打击得抬不起头!”
林晔双膝从往前到向后倒,沿着椅子翻倒的腿坐在地上。
赵曦亭事不关己地抽烟,时不时吐出一口,看戏一样漠然地看着。
房间里只剩下林晔低低的啜泣声。
他蹲着哭了很久,突然站起来,腿似乎有点麻,踉跄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手机,浑身都在抖,背对他们,沉默了许久,嗓音滚烫,“我明白了。”
“谢谢你,孟秋。”说完,他就离开了。
门的余震持续了很久。
孟秋杵在房间的中心杵了很久,手指动了动,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心里空落落的,不为林晔,而是真正落幕的青春。
堵在他们三个人中间的每一环节点,在刚才没有硝烟的纷争中,一个个被拆解。
她完成了一场真正的告别。
在这整个过程或许只有十多分钟,她记不清了,是紧张,拉长了时间的凝滞感。
她对林晔说了这么许多,心上一直有一道黑色的影罩着她,追随她,她不敢去看。
“吃饱了吗?”赵曦亭突然开口问她。
孟秋点了下头,小腿折甘蔗一样往回扭,她直觉今天的事还没到句号,僵着脸,不大自然:“你……有没有想和我聊的。”
赵曦亭很平静,“没吃饱带你去吃夜宵。”
孟秋觉得他不该是这个反应,“不用了。”
赵曦亭站起来,拎起她的包,揽住她的腰往外走。
司机从车上下来,给他们开车门。
赵曦亭手指往车门一抵,眉眼沉静,静得反常,“下班吧李叔,我自己开。”
孟秋意外地看着他,“去哪儿?”
赵曦亭给她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进去,毫无波澜地扫了扫她的脸,低睫把安全带锁在她胸前。
孟秋脊背紧紧抵着靠背,视线从他的头顶到漠然的神色,冒出点钻入囚笼的危机感。
赵曦亭说话做事不大顾忌。
有司机在,她好像被人旁观了他对她的狭玩心思,精神和——常常是剥离的,不自在。
但现在,她又有点想念司机,好过两人全然僵死的气氛。
路口的红灯有点漫长,赵曦亭开了窗,让外面的暑气吹进来。
南方的潮热并未熨帖车里的冷意,反而让那股僵化更虎视眈眈。
孟秋瞥了眼主驾的方向,赵曦亭手臂搭在车窗上,他的眉眼和鼻梁也揩了一丝幽腻的红,一挪一晃,在阴森中跳舞。
相对于泛冷的面容来说,压抑的诡谲。
外面有人指过来。
往赵曦亭的方向,惊鸿一瞥似的拉了同伴一起来看。
不含恶意。
红灯还有三十多秒。
赵曦亭似被看得不耐,升上车窗,手搭回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提速很快,直接冲了出去。
在四面停靠等红灯一众车辆中,他们这辆车显得格外张狂醒目。
孟秋愣了愣,试图提醒他:“是红灯……”
赵曦亭眉眼轻描淡写,“所以呢?”
孟秋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惊住了,怔怔地看向他。
红灯就得停的。
这是规则。
但显然,对于赵曦亭来说,他乐意的才是规则。
不愿意,规则就是摆设。
红灯刚亮着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一会儿,后面仿佛是等累了,不愿意等了。
只顾自己高不高兴直接闯了。
孟秋眼睁睁看他越开越快。
他已经无视第四个红灯了。
从酒店出来后,他就很反常。
孟秋紧张起来,转了一点头屏息地去探查他的情绪。
车外巨兽喉咙一样的夜色喷在他脸上,路灯像牙齿,白而明朗地晃着尖,一合上,光不见了,他的脸又很快暗下去。
她看不清。
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秋双腿原本还松弛地曲着,现在拘谨地靠了靠座椅,往窗外看。
霁水很小,照这个速度很快驶到郊区,再这么开下去就开到邻市了。
现在快十点了,他要带她去哪儿?
孟秋有点怕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说:“赵曦亭,我想回家。”
她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他。
车子发动机猛地发出嗡声,像跑车的引擎,疾驰起来,冷白的车前灯将长夜撕开一道口子。
孟秋感受到车子剧烈的推背感,推得她直往后躺,她紧紧抓住安全带。
她听赵曦亭淡着声,平澜无波地回答她,和他野性的驾驶方法完全相悖。
“不是说情愿和我在一起么,男朋友接你出去外宿,一晚不回家不是很正常?”
“打电话给你爸妈请假。”
“你要开不了口,我来也行。”
车里的空气被越来越快的车速冲刷得稀薄。
孟秋拘着肩膀,挤在车座里,试图疾驰的车速中找一些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又躲。”
赵曦亭叹息了一声,往旁边一停,全然不顾后车的喇叭,伸手挂在她后脑勺,把她抵过来看着他。
他眼里的攻击性很浓,像是全然不再顾她的感受,释放他磅礴的强势。
“我们几天没见了?”
“这段时间我唯一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是在你爸爸的电话里,说了声回来了。”
“今天你和我见面以后,开腔第一句话,是不用了。你对我永远是不,是拒绝。”
“孟秋,做女朋友不能这么残忍吧。”
可是他自己说要给她一个月自由的,不见面不是很正常吗?
今天他强迫她,叫上林晔一起吃饭,她也如他愿了。
她不是每一步都听他的话了吗?还要她怎么样?
孟秋眼睛有些泛红了。
他这么霸道,她连这些话都不敢和他争执,他要她怎么做他女朋友。
赵曦亭顿了顿,平和地望着她,像张望扯不回来的风筝。
“这么多天,你有想到过我么?哪怕一瞬间。”
孟秋抿起唇。她的想和他的想不一样。
赵曦亭盯着她低垂下去的头轻笑了一声,眼眸转瞬变冷,发动车子,一脚狠踩了出去,直接越过红灯,往夜色里飙去。
孟秋几乎能听到外面尖利的风声刮擦车面。
转弯的车像被他吓住了,停下来猛按喇叭,赵曦亭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飙越快。
横栏外的景物急速后退,孟秋几乎没来得及看是什么,车子已经越过百八十米。
他在飙车。
不顾死活的飙车。
孟秋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紧抓安全带像抓着救命稻草。
“赵曦亭……开慢点,赵曦亭!”
她转过头看他,他寒着脸,盖着一层霜,那层霜像夏夜里发了疯的瓷釉,毫无章法地困着他的面容。
仿佛那裹着他的那霜一旦破裂,浓艳的冷色就会调掉下来,将这场夜弄得污遭。
她紧促感达到巅峰,去看他的表盘,已经超过一百二了,正在往一百五的速度加,前车似乎感知到他的疯,率先避让。
孟秋每每发现车子要撞上,吓得几乎尖叫,他却面色从容,她见赵曦亭扫一眼后视镜往旁一带,她心脏被逼出失重感。
“赵曦亭……”
她想去拉他的手,但她不敢碰他。
太危险了。
真的太危险了。
孟秋急出哭腔,“我没有说不陪你过夜,真的没有。”
“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谈恋爱了,突然在外面睡,他们会担心。”
赵曦亭言语寡淡。
“真谈假谈啊。”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专心回答我,想着我是么?”
他直往一百七十码飙。
在这个时刻。
路边的景物像被刷子刷出一横一横模糊的影子。
几乎听不见风声了。
他们就在风里。
孟秋感觉她脆弱的神经暴露在疯狂的速度下,引擎的轰鸣让她没有办法思考什么。
他们的车像一条扎进路面的蟒蛇,它摆尾时,她的——会变成一滩泥,血液跟着沸腾,肾上腺素跟着飙升。
仿佛她一眨眼,整个世界就会失控。
她胡思乱想。
这个失控是赵曦亭带给她的。
他希望她专心地想着他。
他确实做到了。
他驯服了她的心跳,精准掌控她下坠上抛的起落点。
他在她神经上写满了他的名字,她细小的毛绒都在因为他而尖叫。
她整副身体都在因为他而干涸。
赵曦亭突然停下。
时间静止了。
孟秋还在极致的失控感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的唇被堵住了,他充满野性地探进来,占有她,像塞上的风,她刚才一直被空虚追赶着,猛然间摔进温的潮汐中。
他的唇堵住的不仅是她的嘴,还有那一阵惶惶然无措的空虚。
他放纵地,发泄地,霸道地,朝她索取。
好难受。
好难受好难受。
孟秋心尖拔开一丝压抑的,泫然欲泣的失重感。
孟秋不知道把心慌安放在哪里,漂浮不定,居无定所。
是这里吗?
她仰起头,像刚被绳子抽打完的小孩,想要安抚神经上的痛感和刺激。
她双手乖巧地摸上他的颊,眯着眼睛,学他的样子,把整副身体送上去,吮他的舌,吸他的气味,用他的液体,填补身体的空茫。
还想要。
她迫切地把自己和他的身体黏合,感受他的体温,胸膛,想要他抚摸她的头发,肩颈,以及发凉的皮肤。
赵曦亭垂眼看她的表情,从她的唇上离开,她还要凑上来,他捏着她下巴,收了收。
孟秋迷茫地看着他,赵曦亭盯着她眼睛,他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像埋伏着什么,危险而疯狂的掩藏着。
她有点渴望。
赵曦亭继续俯身亲她的唇角,温柔的,平和的,不再鞭笞她,这是一个情人间的吻。
孟秋慢慢冷静下来,疼痛的神经终有所缓,她低睫柔弱地转过头,被他强势地挪回来。
他嗓音低徐,催眠一样蛊惑她。
“这点速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舍不得和你做亡命鸳鸯。明白没。”
“可是孟秋,记住这个感觉,失控想我的感觉。”
他春色满堂地望着她,又低了点头,舌尖不甘寂寞地舔她的唇珠,指腹摁住她的下唇,不让她闭上,指尖偶尔伸进去刮摩她的牙尖,他像是在品尝战利成果,不急着马上吃掉,一下一下,亲出声音。
“没事的,别躲。”
“你也可以享受我。”
“就算不爱我,你也可以享受我。”
“你刚才享受得很好。”
孟秋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赵曦亭求索得多过分,他的气息几乎让她喝醉了,手背挡在唇上。
但她的沉沦多半还是因为他卑劣的手段。
赵曦亭没给她躲避的机会,让她看他的眼睛,带着蛊惑,“和我接吻是不是很舒服?”
他凑近她,像趁虚而入的浪子,剥离她作为人的道德观,“我甚至愿意做你的第三者,记得么?”
他拉起她的手,带领她摸他的脸,他的脖子,让她的指尖,划过他的下颌,甚至是喉结。
孟秋手指蜷缩起来,想要躲避。
赵曦亭不让她躲,让她的掌心覆在他的喉结上。
他吞咽了一下。
“我亲你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状态。”
情绪太浓烈了。
孟秋有点喘不过来气。
再往下是衬衫领。
赵曦亭捏起她的食指,挂住,挂在他衬衫上,调情一样往外扯,勾不住了就挂到他的纽扣上。
他的纽扣有点凉。
赵曦亭气音贴着她的耳朵,边磨纽扣,边轻佻地告诉她。
“这里。”
“你可以脱。”
“除了我自己,只有你可以脱。”
“什么时候脱都可以,我给你这个权利。”
孟秋侧过脸,脖子绷紧了,往上仰,不肯听。
赵曦亭带领她的手往下,先是肌肉,最后孟秋摸到了金属扣,挣扎地要缩回去。
赵曦亭笑了一声,握着她手腕碰那根皮具,垂眸看她紧紧闭着眼的面颊,看了好一会儿,鼻尖缓慢刮磨她的耳骨,时不时探进去洞里,又出来,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最后一下堵住她的耳朵口,喷出点绵长的鼻息,潮热地探进去,激得孟秋一激灵。
像浑身触电一样。
他低声问:“学会了么,孟秋。”
◎在怪我。◎
如果情绪有颜色,现在一定是浅红的,氤氲像炭火燃烧最炽热那一段,细小的爆炸,溅起来的碎屑很烫人。
引燃炭火的是赵曦亭。
孟秋则是炙烤的那一个,她不肯说话。
她闭着眼睛,头顶往靠背耸,想躲开这些话。他固定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整副身子压过来,埋在她肩膀,沉迷地吮她的脖子。
她耳边除了赵曦亭强迫渡给她的呼吸声,还有头发挤挨座椅的声音。
窸窸窣窣。
细微清楚地提醒她。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凌乱极了。
赵曦亭这个人实在危险,以前他威胁她,要她屈服便时不时强来,经过这段时间,他不断学习进阶,似乎在不停地摸索一个合适地对付她的法子。
刚才她那样不受控制地想要他,像是被他驯服成依赖他的生命体最成功的案例。
孟秋自知不是他对手,也招架不住他,不敢再听这些刺激性的声音,两只手来到他的衣领上,推拒他。
她挡不住自己的皮肤,挡住了也会被拉开,只好摸索着挡他的唇。
两只手交叠捂上去。
赵曦亭的唇是温的,软的,任由她贴住。
孟秋思虑再三,决定好好坦白,像将将要断掉的桥,告诉行人真的不能往上走了一样。
“我吃不消了。”
赵曦亭开始啄她的手心,沿着纹路来到她的腕,舔她皮肤最薄,经脉最密集的那一块。
“怎么吃不消了?”
“哪儿吃不消了?”
他连问两句逼她,吮得更厉害。
孟秋痒得发抖。
赵曦亭拽住她的臂,强制她的腕留下,留在他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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