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屈能伸:“求你。”
五条葵哈哈大笑。
似乎被你的举动逗乐。
他捂着肚子,笑得差点打跌。
一时间,和室里充满他快活的笑声。
“有趣!”
“真是有趣!”
“一个自诩普通人的人类,竟然妄图借住诅咒之王的力量,”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有趣的人,耀哉,你从哪里找到她的啊……”
五条葵随意抹去眼角溢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边冲产屋敷耀哉感叹,边从灯芯草叠席铺就的地面上站起身来。
产屋敷耀哉放缓了心神:“羽衣阁下的确是很非常出众的女子。”
他话音未落,五条葵手掌就已然攥握成拳,裹挟着烈烈风声,直扑你面门而来!
“葵君!”
产屋敷耀哉大惊失色。
作为家主,他非常明白自己这位友人体内,究竟有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他本能从蒲团上坐起身,想要阻止你血溅当场。
你自然也看见了。
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缩。
咒术师都是打拳的怪物。
你这样小胳膊小腿儿的普通人,要是这一击落实了,恐怕在接触
到的瞬间,就会变成墙上的一滩蚊子血。
纵然你不觉得五条悟的先人会是个乱杀普通人的混账,可心跳还是骤然乱了频率。
你眼睁睁看着拳头裂空而来。
无形的碰撞骤然在你眼前炸开!
狂乱奔涌的气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和室里置物吹得东倒西歪,也将向着这里本来的产屋敷耀哉径直吹飞了出去!
唯独你。
明明身处风暴中心,安逸得却像处于暴风眼。
别说被吹得狼狈了,就连发丝衣角的凌乱都近乎无。
五条葵动作迅捷。
腾身后撤,一把抓住无辜被波及的产屋敷耀哉,没让他摔个屁股蹲,冲他努努嘴,示意他看向你:“早就告诉过你,虽然你迟早都是要死的,但也不能太不顾忌自己啊……什么猫猫狗狗都朝家里领,都当做自己人,瞧,这次看走眼了吧?”
你脸色不变。
呼吸却不由发紧。
就连搁在腿上的双手也微不可查得动了动。
对于死亡的恐惧,会拉长意识对于时间的感知,并让意识在死亡降临的那段时间里,变得异常活跃。
你刚刚正是经历那个过程。
一些想不通的事,一些不起眼的线索,以及一些肉眼可见的违和,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可能你成功诅咒了继国缘一。
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咒灵们,很可能是被继国缘一斩杀了。
本该将你砸成一滩烂瓜的拳头,很可能是被继国缘一挡住了。
而让你不被狂乱奔涌的气流吹倒的,也很可能是继国缘一。
所以,你才并没有反驳五条葵的话。
就在你心绪起伏之际,产屋敷耀哉非常不赞同地睇向自己的好友:“刚刚那一击,你是认真的。”
“葵君,你这么做不对。”
“羽衣阁下只是来请求你的帮助,如果不愿意的话,大可以不出手,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吓唬人的试探。”
“如果隐藏在羽衣阁下身体里的力量没有出手的话,现在的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未查明真实情况,就擅自冲人行驶杀招,这是……”
“好了好了。”
五条葵才不管那么多。
一只手轻易就堵住好友句句在理的嘴,“虽然我没有六眼,没办法使用家族祖传的无下限术式,但对于反转术式这种根本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招式,我闭着眼都会。”
“那个过怨咒灵不出来就不出来好了。”
“我完全有能力在她濒死的瞬间,用反转术式治好她,并祓除那个没眼色的过怨咒灵。”
五条葵的话印证了你的猜测。
你艰难咽了口唾沫。
上下牙齿死死扣紧,脑海中不停回忆起往昔痛苦的回忆,才勉强压制着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你:“你刚刚是真的准备杀我?”
五条葵:“哎呀哎呀,你不还是没死吗?再说了,这个时候,是该我质问你吧?哼,一个身负过怨咒灵的人类,寻找诅咒之王的手指,内心里究竟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就从叠席上爬起来,拍拍衣角的尘土,走近:“反转术式很厉害吗?”
五条葵得意地仰起下巴。
用鼻孔看你。
整个人散发着洋洋得意的气息。
活像只没经过任何社会毒打的花孔雀:“当然很厉害啦!只要我想,就可以把任何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哼哼,我可是五条家的……”
自得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敏锐察觉到一抹刺目的寒光,正直冲身侧好友胸膛而来!
冰蓝色的眼珠骤然一缩。
五条葵完全没想到你竟会冲他无辜的好友的出手!
即使出手快如闪电,也已经牢牢攥住你持刀行凶的左手,脸上也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
他很生气。
可不等他恼怒发飙,自己胸口却陡然泛起一股凉意。
五条葵滞了滞。
略微低下头。
映入眼前的一切,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你微笑:“很厉害,是吧?这种根本不致死的小伤,肯定能用反转术式一瞬间就治疗好吧?所以……为什么要冲我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呢?”
“我又不会反转术式。”
“就算你在我眼前一点点血尽而亡,我也救不了你哦。”
你就看着刚刚还牛气冲天的五条葵,无比弱气地哽住呼吸,紧接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就被朦胧水雾占据,颗颗晶莹的泪珠濡湿长睫,顺着少年意气风发,如今却惨淡异常的俊朗侧脸滚滚而落。
你:“……”
五条葵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在你跟吃了苍蝇一样的匪夷所思表情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得情难自已:“你、你真是太可恨了!我就说你不是好人,耀哉非但不信,还不停冲我说教……”
好一通闹腾后。
五条葵就像是记仇的小孩子,无论产屋敷耀哉如何从中调和,也无法让你们重归于好。
五条葵:“看见了吗?这就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我丢掉,给咒灵吃掉,也不借给你用用!”
他神气极了。
边冲你挤眉弄眼,边嘚瑟抛掷两面宿傩手指。
很显然。
就是要馋坏你。
就是要让你悔不当初。
你也不气。
反倒认真思考起来,如何从他手里夺得两面宿傩手指。
直接杀了的话。
那么,未来那个同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当代最强咒术师五条悟,很有可能就出现不了了。
虽然他不出现最好,那样就不会妨碍到两面宿傩了,但他不出现的话,两面宿傩也可能在受肉虎杖悠仁的第一时间,就被咒术高层判处死刑。
可不杀的话。
你可能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熊孩子,带着你儿子的手指,嘚嘚瑟瑟从你身边跑掉,尽给你添堵了。
冥思苦想许久,你终于下定决心。
既然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那就干脆直接动手抢罢。
然后在按照他反抗的强度,决定究竟是把他腿打断,还是把他打个半死。
倒不是你狂妄。
天晴了,雨停了,就觉得自己能硬刚咒术师了。
而是继国缘一就在这里。
曾经的挂逼天花板,就算被迫成为咒灵,应该也是首屈一指的。
就算真发生打不过、抢不到的这种事,也没关系。
了作为道歉,让五条葵把他祓除掉。
不行的咒灵可没有什么存在价值。
就应该被咒术师祓除掉。
不仅再也不可能给你添堵,也再不会有任何得救的可能。
只可惜。
继国缘一虽然有点没用,但也没有那么没用。
没有六眼加持,根本用不了家传术式的年轻五条葵,根本不是挂逼天花板的对手,很轻易就被抢走了手指。
“身为诅咒,他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五条葵并没有因为失去手指而恼火,反倒是非常好奇地凑近打量你。
在明确你是真的一点也看不见诅咒之后,那双冰蓝色的眼珠更是吃惊地瞪圆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你明明都看不见他在哪里唉,为什么还能驱使他?”
“稀奇……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这只咒灵的?”
你撩起眼皮:“想知道?”
五条葵使劲点点头。
冰蓝色的眼珠里闪烁着好奇的神光。
“我也不知道啊。”
你好好欣赏了一番少年陡然失落丧气的脸。
心里的恶趣味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才慢条斯理吐出后半句,“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罢了。如果不是你过来试探,我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跟着这么一只奇特的咒灵……不过,对于他究竟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我倒是有一点点头绪。”
五条葵:“什么头绪?”
你:“我如今的丈夫,就是一名咒术师。”
闻言,五条葵眉头立刻皱起来。
一直端坐在侧的产屋敷耀哉不解:“怎么了?”
五条葵摇摇头。
你多少能猜出来一些。
却也只是笑了笑,喟叹般描述自己的丈夫:“他真的非常厉害,多亏了他,才能从凶恶的咒灵手里保护我不被伤害。”
“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在很早之前,就被咒灵吃掉了。”
“这只咒灵,没有伤害我,反倒在保护我……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就是我丈夫留给我防身用的吧。”
五条葵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出身御三家,可太知道咒灵什么德行。
你越是深情款款,他心里的违和感就越浓重,到最后,直接打出声断你:“他,你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你:“宪伦,加茂宪伦。”
五条葵眉心立时拧成死结。
沉吟片刻后,他再次重复了先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想要得到诅咒之王的手指?”
“当然是为了让我和丈夫过得更幸福啊。”
你攥着两面宿傩的手指,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盈盈瞅着露出不属于少年神情的五条葵,慢悠悠吐出爆言,“我是个没用的女人,根本无法诞下与心爱之人的孩子,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我能生下与咒灵的孩子。”
“虽然,在遇见宪伦之前,我无故妊娠诞下的孩子也是个死胎,但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心理压力太大,才会导致胎死腹中。”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只要宪伦变成咒灵,那我就会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我相信,我们的孩子再也不会像之前九胎一样,尚未孕育完成,就流产死掉。”
你双手捧着两面宿傩的手指。
脸上浮出憧憬痴迷的神光,仿佛已经不可逾越的时间长河,窥见了属于自身的美好未来。
“我会得到幸福。”
“我们一家人终将永永远远在一起。”
说完,你没在管在场的两个神色各
异的愣神少年,微微颔首致意,便带着两面宿傩的手指离开。
而等你踏出宅邸,就眼尖瞥见了羂索。
他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中央。
穿着深色和服。
双手矜持地揣在袖口。
神情平和。
姿态优雅。
就这样静静望着你,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你回视着他。
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倒大大方方冲他笑。
羂索也笑了。
你朝他走去。
脚下越来越快,直到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跟前。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毫无芥蒂拉起他的手:“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羂索点点头。
他握你手指,领着你回家去:“是啊。是我不好,不该离开你太远,以至于让你再次受到了伤害。”
他没问你为何会从别人家里出来。
也没有对你消失这几日的经历多加质疑。
只是非常歉疚地向你道歉,将罪责完全揽在自己身上,仿佛他多有男德似的。
“等我察觉到异常,匆忙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从宅邸里消失了,家里只剩下满地狼藉的残秽……羽衣,我很害怕。”
这样说着,他更紧地握住你的手,“我害怕你会遭遇不测,也害怕……我会彻底失去你。”
你偏头望向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着痕迹掠过他额头上的缝合线痕迹,噙满温柔缱绻的爱慕神光,深深望入他眼底。
“不会发生那种事。”
你微笑。
半是承诺,半是安慰,“虽然我是个没用的女人,但也还不至于一无是处。咒灵们会缠上我,却不会杀了我。只要你不放弃我,别不要我,那不管遭遇什么事,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刻。”
你们互相说着情人之间的爱语。
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此生最在意的人。
而情到浓时,有情人就很容易去做些快乐的事。
你们也是如此。
曾经的羂索,是个风雅出众的阴阳师。
在人才济济的平安京,能被炙手可热的光源氏看重遣使,足见他各方面都是顶尖。
虽然如今的他变成舔舐者脑花,占据的躯体也是普普通通毫无亮色,但所幸,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身材足够有料。
是大叔。
却不是身材疏于管理的中年大叔。
而是经历岁月沉淀后,充满个人魅力的欧巴。
可惜啊。
你是只足够挑剔的颜狗。
可以不在意性别、不在意种族,也可以不在意年龄差距,却唯独不能不看脸。
单纯的身材魅力,根本不足以让你将就。
唯一能让你意乱神迷的,只有好看的脸!
如果是千年之前的羂索,你倒是不介意跟他做些开心的事,试试他在自己的历任前夫中,综合素质究竟能达到哪种水平。
念及此,你心下叹了口气。
在他抬手解开你腰带的同时,双手按住他肩膀,腰身发力,一个出其不意,就将他压在身下……
细软柔顺的长发如瀑散下,几缕顺着鬓角肩颈落于胸前,
随风拂动的发丝间,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凝睇着身下的羂索。
片刻后,你笑盈盈俯下身。
樱花般柔润的唇贴在他耳畔,呢喃着他的名字,轻声诉说着自己的缱绻心思,“我仰慕着你,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更想跟你一起孕育属于我们的孩子……这样的话,哪怕终有一日,我将孤身一人去往彼岸,也再无任何遗憾了。”
“我亦是如此。”
羂索笑声低沉优雅。
并没有因为你反客为主的举动露出异色,而是纵容地搂住你腰肢。
温柔抚慰着你后背,修长结实的手指一点点解开你腰带,继续做着他想做的事。
你非常开心。
偏头亲了亲他的脸。
感觉到他搁在你腰上的手掌力气重了几分后,眸底笑意更深,眼波微微流转,便恶劣咬住他近在咫尺的耳垂,含在嘴里噬咬,却又在紧要关头,再次拒绝了他。
羂索呼吸微沉:“……怎么了?”
你:“我想给你生孩子,只要能跟你孕育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羂索,我心爱的丈夫,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羂索抬手抚慰你的脸。
大拇指无比暧昧地摩挲着你湿漉漉的唇瓣,眸光幽暗:“是啊,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开启全新的世界……我一直如此期待着。”
“呵,我也是。”
你笑了。
在他想再次将你拉入**的深海之际,缓缓掏出被自己体温熨热的两面宿傩手指,拉起他的右手,稳稳放在他掌心,“我想生下跟你的孩子,羂索,我心爱的丈夫,变成咒灵吧。”
“你之前跟我讲过的,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只要不被他力量的取代,就会变成类似咒灵的受肉。”
“这样的话,我就能顺顺利利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了……”
图穷匕见。
不外如是。
而羂索,一个活了千年的怪物。
跟那个光长心脏,不涨心眼的鬼舞辻无惨不同,他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时时刻刻维持着一副从容不迫,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风度。
哪怕是听着你说出这般堪称可怕的话,他没有露出什么惊异费解之类的情绪,反倒是无奈叹了口气。
像是看着一个天真懵懂的傻孩子。
语气纵容又宠溺。
“对于人类来说,两面宿傩的手指是剧毒。”
“千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承受住那份毒,成功受肉。”
“而且,就算能成功受肉,也没有谁有实力,可以跟被称为诅咒之王的男人抢夺身体控制权……”
这样说着,他眼底浮出丝丝缕缕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