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并不跟他们掺和在一起,她单独把雪橇拉在一边,展开自带的兽皮搭起了简易帐篷。
小玉它们早就习惯了在山里应对各种恶劣天气,它们围在白杜鹃身边,跟着一块忙活。
大嘴和黑风咬着固定帐篷的牛皮绳,用力拽着防止它被风吹跑。
金锭和小玉扯着兽皮的另一端。
大白原地转了好几圈。
它也想帮忙,可是它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它忙前忙后地想要参与,可是被其他狗子们排挤开了。
原因无他,只要大白掺和了,就会变成倒忙。
还不如不让它帮忙。
孙大富带了几个民兵冒着风雪进了那片林子。
白杜鹃知道孙大富对熊瞎子有想法。
她装作不知道,也不问。
帐篷搭好后她就提着小斧头出来砍树,制作火种罐。
火堆燃了起来,带来了一丝温暖。
狗子们全都挤进小帐篷后就显得拥挤了,空气里充斥着狗臭味。
白杜鹃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难闻。
狗子身上热哄哄的,贴在一起十分的暖和。
白杜鹃拿出铁皮小锅,装了些雪在里面,放在火堆上煮开了,把饼子扔进去煮开,搅和碎后变成粥喝。
朱连长他们也都生好了火,开始煮东西吃。
白杜鹃吃饱后抱着猎枪,靠在萨摩耶的身上闭着眼睛打盹。
天渐渐黑了下来,风雪越来越大了。
孙大富带着几个民兵从林子里回来后一直很兴奋,他们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风声很大,她一句也没听清。
暴雪风下了一夜。
白杜鹃半夜出来清了三次雪。
不然她的小帐篷早就被雪埋了。
就算这样,等到天亮她还是被雪困住了。
四周都是雪墙,树也都被埋到半截,根本没有路,想去哪得自己现挖。
朱连长和林爱国带人挖了一条通道,找到了白杜鹃。
几匹马都活着,但是扒犁被雪埋了,找不到。
朱连长和林爱国又带人四处挖掘,寻找被掩埋的扒犁。
“看样今天天气不错。”孙大富抬头望着云层里透出的阳光,嘴角带着笑,“你们有谁想跟我去把那熊瞎子打了?”
白杜鹃早就看出来孙大富这点心思,她没吭声。
“白杜鹃,你要不要来,打了咱们平分熊肉。”
白杜鹃摇头。
孙大富诧异道,“你真不去?”
“累……”白杜鹃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挖了好几回雪。”
孙大富看出来这是她在找借口,不过他没有点破。
有她和狗子们在,打猎有保障。
不过现在人多,就算少她一个,也没啥。
人多枪也多,一人一枪也能把熊瞎子干掉!
“朱连长你来吗?”孙大富问。
朱连长其实挺想掺和一脚。
打了熊瞎子就能分肉吃。
不过白杜鹃不去,这让朱连长心里敲起警钟,“不了吧,挖扒犁可把我累坏了,我得歇歇。”
“既然你们都不去,那我们就走了,哈哈哈,到时肉不跟你们分你们可别后悔。”孙大富笑道。
朱连长手底下有几个民兵跃跃欲试。
朱连长警告他们:“跟着去的话我不拦着,打到的话肉我也不会问你们要,但如果有什么损伤我们大队也是不负责的。”
像他们这种上山的搜救队,如果在搜救时出现意外,大队也是要帮一把的。
可是你半路跑去打猎要是伤了,大队就不管了。
那几个民兵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还是听朱连长的话,不跟孙大富他们一块去叫仓子。
孙大富和林爱国带人挖着雪一边往林子那边走,白杜鹃对朱连长道,“咱们也得走。”
“去哪?”朱连长不解,“咱们不等孙大富他们了?”
“不是,我们到后面的高岗子上面去躲着。”
朱连长回头看到身后的高岗。
那上头离地足有好几十米。
“能告诉我为什么上去躲着吗?”朱连长问。
“我担心黑瞎子跑出林子,这么厚的雪都能把狗子埋住,真要是黑瞎子冲出来,狗子根本派不上用场。”
朱连长激灵打了个冷战。
是啊,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刚下了一夜的雪,雪的厚度比狗子的身高还要高。
狗在雪里跑根本露不了头。
这种情况下猎狗根本没办法发挥作用。
而熊瞎子就不一样了。
它的体型本来就高大,站在厚雪里它也一样能有半个身子露在雪外面。
而且这么厚的雪,人也没办法跑起来。
熊瞎子真要是追上来,一口一个。
一咬一个哎呦喂呀。
朱连长越想越害怕,变了脸色,“我得去告诉孙大富他们。”
白杜鹃没有拦朱连长。
老话说的好,听人话,吃饱饭。
但还有句老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有些人命该如此,不管你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朱连长跑去劝阻孙大富。
白杜鹃站的远,听不清朱连长说了些什么,不过她看到孙大富脸色变的很难看。
林爱国动摇了,也开始劝孙大富。
孙大富脸色越来越红,和朱连长吵了起来。
狗子们觉察到朱连长和孙大富之间的气氛不对,它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尾巴都不摇了,全都盯着孙大富。
它们熟悉朱连长,它们认为朱连长是自己这边的人。
尽管朱连长没办法和它们的主人比,但朱连长也算是它们的同伴。
自己一方的同伴跟别人吵了起来,它们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于是小玉带头叫了起来。
小玉一叫,其他狗子也跟着叫。
它们全都冲着孙大富龇牙。
只有大白一脸茫然地蹲坐在原地,东看看,西看看。
大白:发生什么事了?
为啥大家都在骂街?
最终,朱连长愤愤地回到白杜鹃身边:“这人真他娘的是个犟种!“
白杜鹃同情地看着朱连长,“林爱国怎么说?”
“他也在劝孙大富,可是孙大富不听,他们是一个大队的,林爱国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那意思就是他们还要一块进林子叫仓子。
“行了,咱们爬到高岗子上面吧。”白杜鹃带着狗子转身就走。
林爱国正在安抚暴躁的孙大富,突然看见白杜鹃他们往后头的高岗子上爬,他推了推孙大富,“孙哥,你看他们。”
孙大富鼻子哼了声:“我原以为白爷的孙女会是个人物,没想到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林爱国:“孙哥你别这么说,她还是挺厉害,要不然咱们也找不到失踪人员。”
“那是她的本事吗,那是狗的本事!”
“那狗是她驯出来的啊。”
“那是白爷驯出来的!”孙大富说越越激动,“你猜她为啥劝我别叫仓子,她那是故意‘拿把’我!”
(注:拿把,东北方言,意思是刁难,摆架子)
林爱国:“不会的,白杜鹃不是那样的人。”
“你咋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好言好语的邀请她跟咱们一块叫仓子,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跟咱们一块。”
“怎么可能,孙哥你别冲动……”林爱国为难的不行。
他知道孙大富的性子,他现在说的话不一定是真心话,但是他一上头就管不住嘴。
在他们大队,孙大富这张嘴曾经得罪过不少人。
原本好好的朋友,就因为孙大富一时上头,恶言恶语一出口,对方直接恼了,从此绝交。
孙大富过后也后悔,他也想改。
可是没用。
林爱国劝了半天,孙大富气鼓鼓地背着枪带人挖雪,往林子里走。
白杜鹃和朱连长他们爬到高岗上头,看着孙大富和林爱国他们进了林子。
孙大富是个有经验的老猎人,不过他是那种独自一个挑大梁的,平时也不跟别的猎人合作。
就是有合作的,也会在某次的争吵中闹的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孙大富也习惯了一个人打猎。
现在他带着林爱国他们一帮人叫仓子,总是信不过这个,看不惯那个。
大伙为了有熊肉吃,也都忍了。
他们挖了一通雪,把树下面的雪清出了一块。
点了一堆火。
孙大富挑了个跑的快的民兵上去叫仓子。
那人哪干过这个,刚敲打两下树干就吓的往回跑。
要不就是熊瞎子刚吼一声,他就跑了。
一来二去,熊坐了殿。
(注:坐殿,指的是不管怎么叫仓子,熊就是赖在树洞里不肯出来。)
孙大富看着火大,又换了个人去叫仓子。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依旧是叫不出来。
孙大富一怒之下,“砍树!”
众人开始砍树。
这棵树的树洞位置太高,人们很难爬上去,所以孙大富打算从树的下方开一个洞出来,把熊逼出来。
白杜鹃远远地看着,眉头紧锁。
“有什么问题吗?”朱连长小声问。
“他们应该先用两根木棍把上面的树洞交叉堵住,才能在下面砍树。”
朱连长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对啊,你不封上面的树洞,光在下头砍。
砍着砍着,熊从上面跳下来,这不是直接跳到人头上吗?
孙大富也是过于心急。
其实他有点后悔,不应该那么冲动和白杜鹃他们闹的太僵。
作为猎人,他太想搞一头熊了。
以后说出去多风光啊,还能有肉吃。
可他没想到那白爷的孙女根本就不想跟他合作叫仓子。
她是看不起他吗?
孙大富越想心里越堵的慌。
他偏要证明给她看。
下头众人还在砍树,忽听孙大富大喊,“来了!出来了!别砍了!”
下面砍树的人来不及抬头,忽觉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duang地砸在雪里。
有一个民兵点背,正好站在熊的下落点上,直接被熊坐进了雪里。
远处高岗上的朱连长等人看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
有几个民兵甚至忍不住高喊出声:“快跑啊!”
他们离的远,就是喊了也没用。
说时迟那时快,熊从高处的树洞跳出来,直接落进了人堆里。
熊与人近在咫尺。
孙大富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头熊站起来比他还要高出半个人来,两只前爪张开,就像一堵墙。
孙大富本能地端起枪,也顾不上瞄准,直接冲着熊瞎子开了一枪。
“砰!”
距离很近,他打中了。
他心中顿时一喜。
是啊,他慌个什么劲呢!
这么近的距离,打死就好了。
他这么想着,却看到眼前这头熊中枪后不但没有倒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扑向他。
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熊就扑到了眼前。
孙大富听见其他民兵开枪的声音,但这一切都好像是画外音一般,听的不真切。
在他的视角里,他看到了熊挥来的利爪。
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大富醒过来。
他茫然睁着眼睛,片刻后他猛地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
“有熊!”他想坐起来抓枪,可是身体却不听指挥。
旁边传来朱连长的声音,“老孙你醒啦?”
孙大富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马拉扒犁上,身上盖着破旧的军大衣。
扒犁正缓慢地前进……
“我这是……”孙大富再次想要坐起来,但是一股剧痛传来,疼的他差点喊出声。
他颤抖着伸出手把盖在身上的大衣揭开一点。
他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肚子。
“别动。”朱连长按住他,“幸好杜鹃带着我们大队小苏大夫制作的止血药,不然你这条命就交代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林爱国他们呢?”孙大富只觉得大脑像是断片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朱连长冷冷道:“你们去叫仓子,被熊瞎子给一锅端了。”
孙大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什么意思?一锅端?”
朱连长看向扒犁后方,“为了救你林爱国和另外几个民兵都被熊瞎子咬死了,只活了你和其他三个民兵,不过他们三个能不能撑到回去还不一定……杜鹃带的止血药就只有一瓶,全都给你用了,他们三个……只能听天由命。”
孙大富如冰水浇头,他拼力撑起身体,望向扒犁后面。
在他们后面跟着另一辆扒犁,上头横七竖八装满了……尸体。
孙大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朱连长叹了口气。
这次砬子大队损失惨重。
两个负责人一死一重伤。
民兵全军覆没。
回去了孙大富肯定没法交代。
白杜鹃和朱连长把队伍带回了公社,把失踪邮递员的尸体上交。
临走前,她把装着气味源的铝饭盒拿出来,悄悄放在邮递员的尸体边。
砬子大队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在看到孙大富他们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林爱国死了,民兵也全都死了。
看他们身上的伤,全都是被熊瞎子咬过的痕迹。
“朱连长,你别走,你得跟俺们说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砬子大队的大队长扯着朱连长不放,眼睛发红,“凭啥死伤的都是俺们大队的人啊!”
朱连长十分同情砬子大队的大队长,他耐着性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砬子大队的大队长听完后气的直跺脚。
孙大富躺在担架上,人还在昏迷着。
砬子大队的大队长恨的想要上去踢他,但是又怕一脚踢死他,自己要担责任。
砬子大队的大队书记问朱连长:“那头熊瞎子最后被打死了吗?”
“没有,它跑了。”
“你们没有把它打死?”大队书记震惊。
“我们离的远,再说那块雪厚一米,我们带的猎狗根本施展不开。”朱连长无奈道,“我们劝过孙大富,可他不听,非要去……熊瞎子从树洞跳出来直接坐死一个,孙大富他们开枪了,没能打中要害,反而激怒了它……”
砬子大队的两位领导黑着脸,默默把不满咽下去。
人家熊皮沟大队的人把事情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人家该提醒都提醒了,也帮着把死去的人带了回来,还尽力救治了重伤的。
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啊。
朱连长把事情交代完就带着白杜鹃回去了。
路上朱连长问白杜鹃,“孙大富那个伤……用了小苏大夫的药,真能活下去吗?”
“应该可以,谨慎哥的药很管用。”
朱连长:???
“谨慎哥是谁?”
白杜鹃觉得这句问话似曾相识。
杨建设之前好像也问过她同样的话。
“是……苏毅安。”
“为啥叫他谨慎哥?”朱连长不解。
“他很注意自己的名声,生怕被女知青给……那啥了。”
朱连长差点笑出声,“真不愧是小苏大夫,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旁边几个民兵也跟着嘎嘎地乐:“小苏大夫的身体真的是太弱了,真要是结了婚,估计没几天就被榨干了。”
朱连长假装咳了声,冲他们瞪眼,“胡说八道些啥玩意儿,杜鹃还在这呢!”
大伙这才想起白杜鹃还没成亲,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荤话不太好。
白杜鹃回到家后喜迎两只小羊羔。
白杜鹃推开门就看到两只可爱的小家伙,喜欢的不得了。
“啧啧,好可爱呀。”白杜鹃搓着双手,把手搓热后凑上前抚摸小羊羔。
小羊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
一旁稻草动了动,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把身上的稻草扒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苏毅安。
白杜鹃惊讶,“你怎么睡在这里?”
苏毅安扒开身上的稻草,坐起来,“我怕母羊把小羊踩死,晚上就睡在这里。”
白杜鹃没想到苏毅安这么负责,不禁有些感动,“要不你一会跟着这两小羊一块喝口热奶?”
苏毅安:???
让他直接跟小羊一块吃奶?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给你热一大碗,在这陪着两只小羊一块喝……”白杜鹃解释道。
苏毅安瞪着白杜鹃,“说实话吧,你其实就是想让我直接在母羊身上喝。”
白杜鹃嘿嘿笑了两声,“只要母羊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苏毅安:“我介意。”
“那行,我拿碗给你盛。”
白杜鹃最后热了两大碗羊奶,和苏毅安一人一碗,捧着小口小口的吹着喝。
没有经过加工的羊奶味道很膻,在困难年代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有些人家生了孩子后没有奶,就会想办法从乡下弄只奶羊来,用羊奶喂孩子。
白杜鹃和苏毅安吃惯了野味,两人都对羊奶的膻味接受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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