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小玉表现的十分激动,叫的口水乱喷。
笨笨也叫的很凶,但它却表现的很怂,尾巴夹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小玉的身后躲。
“小心了,有野兽靠近。”白杜鹃一把抓起猎枪。
乔奋斗和杨建设也都抓起枪。
不过没人知道危险来自何方。
狗子们还在吠叫,萨摩耶除外。
拉扒犁的马匹也开始躁动不安地跺着蹄子。
乔奋斗不得不上前拉住笼头,迫使马匹安静下来。
白杜鹃背靠着大树,警惕地盯着四周。
远处就是之前她和朱连长爬上过的高岗,就在那座高岗上,有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它窜了一下,又匍匐不动了。
白杜鹃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建设,你看高岗上面那个灰白色的东西是啥?”
杨建设盯着看了半天,“好像是只猫。”
“什么玩意儿?”乔奋斗猛地转头看向高岗。
在深山里头,看到“猫”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城里,猫都是慵懒的,优雅的。
但是在林海雪原里,猫的出现却代表着掠食者。
高岗上的灰白身影终于又开始移动,这次大伙都看清了。
那是一只“大猫”,大小就跟一条半大的狼狗差不多。
它的四肢长而粗壮,尾巴很短,就像被刀砍掉一截似的,尾巴末端是黑色的。
它的身上长满了灰白色的毛,耳朵尖上有一撮黑色的毛,像一对小天线。
它有着一对黄绿色的眼睛,眼神冰冷而专注,它似乎是被熊血的气味吸引而来,警觉地盯着白杜鹃他们这边……
在东北民间,一些地区会把猞猁称为土豹子,也有叫山猫的。
别看猞猁体型不如老虎,也不是真正的豹子,但它在山林里也算是顶级的捕食者。
能猎杀狍子等一些中型动物。
小玉它们还在吠叫不停。
白杜鹃相信,如果不是有这些狗子在,这只猞猁绝对会找机会,从后面偷袭他们。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鲜血混在雪里,将积雪融化,形成一洼冒着微弱热气的红泥。
猞猁被这气味吸引至此。
“看体型是只成年的土豹子。”乔奋斗小声问白杜鹃,“打吗?”
这个距离射击,根本打不中高岗上的猞猁。
白杜鹃轻轻摇头,“打不着。”
乔奋斗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想也是。”
白杜鹃道,“有猎狗在,它不会贸然偷袭咱们,快点收拾东西走人。”
杨建设把最后一筐熊肉搬到了他的雪橇上。
地上还剩下不少熊骨,上面残留着一些肉。
这些白杜鹃他们都不打算带走。
白杜鹃乘上雪橇,最后望向高岗上的猞猁。
它是那么美丽。
厚实的皮毛,流畅的肌肉充满爆发力。
那双黄绿色的眼睛冷静而漠然。
它注视着白杜鹃,以及那些狗子。
眼底涌动的杀意慢慢地平复下来。
它知道,这次它无法袭击成功。
猞猁的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人类背后的猎枪上面。
它闻到了火药的气味。
那是一种不祥的味道。
代表着死亡,终结。
它的喉咙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呼噜声,像是权衡,又像是不屑。
小玉它们拉着雪橇离开了林子。
狗子们一边奔跑,一边频频回头张望。
它们仍然闻得到猞猁的气味。
一直等到马拉扒犁消失不见后,猞猁这才从高岗上直起身体。
它把两个前爪按在石头上,舒展身体,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雪地上还有剩下的熊骨与残留的熊肉。
它轻盈地从高岗上跃下,进入林子。
祭山神的树枝上还挂着熊的肠子。
它嗅闻着食物的气味,在确认新鲜后便开始进食。
不一会,山林深处响起其他野兽的吼叫声。
猞猁舔了舔沾了血的嘴角,悄无声息地跃入更深、更密的灌木丛。
枝杈上挂了一缕它灰白的毛,随风轻轻晃动。
眨眼间,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远处林山中,雪橇和马拉扒犁在疾驰。
杨建设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枪口终于放了下来,手心里全是汗,“我还以为它会追上来呢。”
此刻他的心中有紧张,也有遗憾。
其实他在看到土豹子时就有一种狩猎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在山里遇到土豹子。
作为猎人,他很想将它收入囊中。
乔奋斗也有相同的冲动。
白杜鹃望了望后方。
雪橇向前,林间只余空寂。
猞猁并没有追上来。
她松了口气。
她今天已经有了收获,再多一只猞猁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收益。
猞猁的皮毛的确能卖钱,但是最近几年局势紧张,她很少往外卖兽皮。
所以她今天根本没有杀死猞猁的打算。
她不是慈悲,而是敬畏。
山林里孕育出这样美丽的生灵,在不久的以后,它们的数量会越来越少,甚至绝迹。
她狩猎,她杀生,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斩尽杀绝。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那些美丽的大猫能在这片严酷的天地间继续生存下去。
白杜鹃他们回到熊皮沟大队时,天都黑透了。
刘向红没想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回来,家里没有留饭,只能披衣起来煮了点面条,让白杜鹃他们三个凑合着吃一点。
三人吃了一锅面条,出了一头汗。
乔春娣小心翼翼地揭开兽皮包裹着的熊头,看了一眼,吓的叫了一声。
“别看。”刘向红忙把兽皮重新包上,“大晚上的看了当心睡着了做梦魇着。”
乔春娣拍着胸脯,“太吓人了,这么大的熊脑袋,建设哥你们不怕吗?”
杨建设实在道,“当然怕了,所以才不让你去。”
乔春娣又问白杜鹃,“姐,你怕吗?”
“不怕。”白杜鹃淡定地喝着面汤。
乔春娣眼睛亮晶晶的,“姐,你为啥不怕,给我说说哩。有什么秘诀?”
白杜鹃放下空了的饭碗,“你只要见过更可怕的东西,就不会再怕什么熊瞎子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乔春娣觉得这话很有深意,但她无法理解。
“早点休息吧,明天杜鹃还要去砬子大队给林家送熊头。”刘向红催促大伙去休息。
乔奋斗回苏毅安那去了。
白杜鹃带着熊头和小玉它们回了自家小院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后不久乔春娣就来叫她去杨家吃饭。
昨晚他们回来的晚,杨建设也起的晚了。
白杜鹃进门时杨建设才刚洗完脸,顶着鸡窝似的脑袋坐在炕头准备吃饭。
吃完饭白杜鹃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这是给建设和乔叔的。”
刘向红和乔春娣也都愣住了,“什么钱?”
“林家给的……”白杜鹃把一叠钱分成两小堆,“建设和乔叔每人五十块,林家给了我一百六十块钱,还有一些票子。票子我有用所以就不分给你们了,这些是你们两人的份子。”
杨建设不想拿钱,但是白杜鹃告诉他,熊胆她有用,就不给他们分了。
熊胆是苏毅安预定的,从她手里买去做药。
杨建设还想拒绝,刘向红笑道,“行啊,既然这样你就收了吧。”
都是自家人,她平时多给白杜鹃开些小灶也就是了。
吃完饭,白杜鹃套上雪橇,独自前往砬子大队。
她除了带着那颗熊脑袋,还专门去买了几刀烧纸。
林爱国家的院子里挂着白,老远就能看见。
白杜鹃的雪橇一出现,好多孩子追着跑。
她到了林爱国家门口时,早有孩子腿快跑去报了信儿。
林爱国的父母都迎了出来。
不少社员也都闻讯赶来,想来看一看那只咬死林爱国还有十个民兵的熊瞎子,到底长的啥样。
同样是被熊咬死的那几个民兵的家里人也都赶来了。
他们也恨这头熊,认为是它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白杜鹃看着他们面对熊脑袋咬牙切齿的样子沉默不语。
她很想说,其实害死你们的不是这头熊。
而是争强好胜好胜的孙大富,还有人心的贪婪。
你们若是不贪心想要叫仓子,就不会跟孙大富一块去。
林爱国的大舅晚些时候也进了院,他看到熊脑袋后眼圈红了。
他想对白杜鹃说些什么,话没说出来自己先哽咽住了。
白杜鹃把她买来的几刀纸放下,这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吧。
因为家里有白事,林家人不好把白杜鹃往家里请,白杜鹃也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她到院外整理雪橇准备离开。
林爱国他大舅追出来,“杜鹃姑娘,你等一下……”
白杜鹃停下来,“还有什么事?”
“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那片通往淘金地的大酱缸吗?”
(注:大酱缸:指的是荒芜人迹的沼泽地。)
白杜鹃一愣,“大酱缸?你指的是大甸子上的那片沼泽?”
前几年她作为向导带着一支队伍到了大酱缸那里。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又不确定前路在何处,所以寻金的队伍又原路返回。
这几年因为局势动荡,那支寻金的队伍再也没有来过。
“对,就是那片沼泽地,听说你以前做过向导,带人去过那里。”
白杜鹃谨慎地盯着对方,“是去过,你想跟我打听什么?”
“是这样,我有个在林场干活的朋友,他最近救了个被拐的孩子,他想送那孩子回家,但那孩子太小说不清楚家具体在哪,但他提到了大酱缸,我那朋友想找个熟悉路的向导,他想送孩子回家。”
白杜鹃本想拒绝,但她想到自己手里的那份藏宝图。
藏宝图里标注的位置也要经过那片大酱缸,她正好有借口顺路去一趟。
“你那朋友在哪?”白杜鹃问。
“他正好在我家住着。”
“行,你带我去吧,我没法马上答应,要和他聊过再说。”
她去了林爱国他大舅家,见到了那个要送孩子回家的人。
那人看上去30出头的年纪,个头不高,长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身上披着羊皮袄。
白杜鹃一眼看出对方也是个猎人。
那人原本坐在炕上,听见院里狗叫披上羊皮袄出来查看。
小玉它们拉着雪橇进了院子,那人看到这么多狗一下子来了精神。
“嘿,真是好狗!”
林爱国他大舅先向白杜鹃介绍对方,“他是陈保柱,他在林场干活,闲来无事也打猎,不过他不像你养猎狗,他养的是猎鹰。”
陈保柱笑道,“我那都是小打小闹,打的都是兔子狐狸一类的,可比不上你这猎熊杀虎的本事。”
白杜鹃愣了一下,“陈叔,你自己驯猎鹰?”
“别叫叔,把我叫老了,叫哥就行……嗯,我是驯的海东青。”
“我能问一下,你是跟谁学的驯海东青的本事吗?”白杜鹃好奇地问。
“是跟一个老婆婆学的。”
白杜鹃心中不由得一动,“你说的不会是一个满族的婆婆吧?”
“对,她叫甄佳,她教会了我驯鹰的本事。”
白杜鹃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甄佳婆婆的徒弟。
两人有了共同话题,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
不过白杜鹃的心里还是存着警惕。
对她来说,陈保柱还是个陌生人,她不可能一下子完全信任对方。
陈保柱端详着小玉它们,赞叹道,“以前我也认识一条猎狗,它老厉害了,它叫炭头,它还救过我的命呢。”
白杜鹃再次呆住,“炭头?它长的什么样?”
“它啊,浑身黑色的毛,油亮油亮的,真的是一根杂毛都没有,它正好是49年出生的,我记得可清楚呢,不过它应该已经不在了,要是现在还活着估计也得有17岁了。”
白杜鹃简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陈保柱居然还认识年轻时的炭头!
“炭头的确不在了,我爷把它埋在了山里面。”
这次震惊的人变成了陈保柱,“我靠,你叫白杜鹃是吧,你姓白……难道你是白老头的……”
“我是他的孙女。”
“我靠!”陈保柱一拍大腿,“侄女。”
“啥?”
“啊不是,差辈了,妹啊。”陈保柱郑重和白杜鹃握了握手,“白爷是我的大恩人,我当年从拐子手里逃出来后进了山,差点饿死,是炭头发现了我,它还打猎喂我呢,逮住个林蛤蟆叼着硬往我嘴里塞……嘿,它真是条好狗啊,我一定要去山里祭拜它!对了,白爷现在……身体还好吧?”
陈保柱紧张地望着白杜鹃,生怕她说出白爷也不在了这句话。
白杜鹃点头,“嗯,我爷身体好着呢,烤熊肉一顿吃的比我都多。”
“嘿!白爷威武。”陈保柱这才放心地露出笑容,“我要买几瓶好酒去看他,他还住东屋呢?”
“嗯。”
“咱明天就去,行吧?”
“可你不是说要送一个孩子回家?”
“对了,你等着。”陈保柱从屋里抱出一个五岁的孩子给白杜鹃看,“就是他,我从拐子手里救回来的。”
“你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公安局去?”白杜鹃问,“他们也会帮着给孩子找家人。”
陈保柱摇头,“拐走这孩子的是乞丐行的,公安他们根本找不到这孩子的家人。”
想到陈保柱说过自己小时候也被拐过,白杜鹃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要知道陈保柱小时候那会还没有解放。
他被拐还能活下来,自己逃出来活着回到家,这简直就是奇迹。
陈保柱道,“这孩子说的话没几个人能听懂,恰巧我懂一些,所以只能我带他去找回家的路。”
“他是少数民族?”白杜鹃问。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十分胆怯,但他却很信任陈保柱,紧紧搂着陈保柱的脖子不放手。
陈保柱对那孩子说了句什么。
那孩子小声说了几个字。
白杜鹃一个字也听不懂。
陈保柱道,“我猜这孩子是恰喀拉人,他们就生活在那片沼泽上面,想给这孩子找家,就只能去找恰喀拉人。”
……………………
(注:恰喀拉人,以下是搜集的相关资料。)
“恰喀拉”是满族的一个特殊支系,有着独特的历史与文化。
恰喀拉人(Qiakala)是满族的一个重要分支,也被称为“东海女真”或“森林女真”的后裔之一。
“恰喀拉”在满语中的含义可能与“居住在山崖或洞穴附近的人”或“用木篱笆阻挡的人”有关,这暗示了他们最初的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
历史上主要生活在俄罗斯远东滨海地区(锡霍特山脉以东)和中国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东部(今珲春市一带)的深山老林中。
如今,他们已完全融入满族或汉族,其独特的文化特征基本消失,仅存在于历史文献和老一辈人的记忆中。
陈保柱和白杜鹃一见如故,当即要带着孩子跟着白杜鹃走。
林爱国他大舅本想多留他住几天,可是陈保柱却直接从屋里把自己的猎枪背了出来,一手抱着孩子,“不了,我还想去见见白老头,就先走了。”
林爱国他大舅只得送他们离开。
陈保柱带着孩子来到白杜鹃的雪橇前。
小玉它们都不熟悉陈保柱和那孩子。
不过它们对孩子没什么敌意。
狗子们本能地知道这是幼崽,它们没有冲幼崽叫,吓唬他。
但是对陈保柱,小玉它们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狗子是群居动物,它们当中必须有明确的等级划分。
对于新加入的同伴,它们都会试探一番对方的强弱。
如果很强,它们会臣服。
如果很弱,那就不好意思了。
欺负的就是你!
上雪橇之前,狗子们试探了陈保柱一番。
包括但不限于,试探地闻他的裤脚,假咬。
故意靠近,想看看对方会不会害怕的大叫或是后退。
陈保柱站在原地不动,友好地举起两只手,向狗子们示意他手里没有武器。
小玉它们围着陈保柱嗅来嗅去,最后判断这人对它们没什么威胁,也不惧怕它们。
很快,它们对陈保柱失去了兴趣。
白杜鹃展开狼皮褥子,让陈保柱把孩子包裹住。
雪橇跑起来后迎面风也是很冷的。
孩子太小,受不住这种寒冷。
陈保柱把孩子包裹好,抱着他坐上了雪橇。
白杜鹃站在雪橇后面,一声清喝,雪橇跑了起来。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熊皮沟大队。
陈保柱身上有介绍信,但是那孩子没有。
民兵上前盘查,警惕地打量陈保柱。
陈保柱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就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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