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死了，它撵了我那么久，我还给它搓澡，才不要。”
“它也是帮你减肥，要真撞的话，你早就飞咯。”
我仿佛当初的外公一样，这样讲道。小河被叔叔怂恿着，表情悲痛地走了出来，他有点忌惮地看着白牛，绕着对方走了一圈，然后站到我的后面。
小河说：“还不如狗呢，所以狗才是宠物。”
我嘘了一声，“别这么讲，当心它不高兴。”
将水管接上水龙头，我递给小弟，他拿着软管的头，一瞬间冲出来了水，浇到了暴富的头顶上。
小河吓得大气不敢出，暴富倒是没顶它，只是白了一眼，然后转个身让水流冲到脊背上。
松了口气的孩子在我的教导下学着给牛冲洗，冲了几分钟，他突发奇想道：“哎，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说完，他就好奇地弯腰去看暴富的下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觉得有点微妙。
因为暴富避开了，用牛角顶开了小河，我连忙解释道：“是公牛。”
“那它嘎蛋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也有点说不准了，“不知道，它是野牛，捡回来的时候外公应该没有给它绝育。”
“难怪脾气那么差，说不定是想要找母牛了，哎！不是，怎么又顶我，啊啊啊——”
我觉得暴富应该是嫌他烦了，直接拒绝小河的搓澡，将人给顶走了，两米之内不能近身。
“干嘛不和我好，姐，它是不是重女轻男。”
“那倒不是的，之前也撞我。”
“哈哈哈哈，这样啊。”
“你别说讨嫌的话，也别惹它。”
“我也没讲什么，就是嘎蛋蛋啊。”
暴富一记眼刀射过来，感受到气氛变化的小河立正了，害怕地躲到我后面，还要放狠话。
“小气，谁稀罕和你玩。我找别的宠物去！”
小河哼了几声，气呼呼地走了。反正他在村里如鱼得水，根本不需要担心安危。
我拿着刷子继续给暴富搓背，看烦人精走了，它便安心地趴在地上享受。
这次我检查了它四条腿上的伤口，上面覆盖了牛毛，完全看不到疤痕了，来回抚摸着这一块皮肤骨骼，它侧躺着，也不管我的行为。
打上沐浴露，再来几遍搓澡，把它的牛角也刷干净，最后拿上水管冲刷。
它在水流中来回翻腾，一副快活得起飞的模样。
一个多小时的搓澡服务结束，它走到远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就在烈阳底下进行日光浴。
妈妈看到我这么伺候牛，她憋不住地感慨，“你对对象拿出对牛的态度，哪里会分手，又哪里会一直单到现在。”
“人和牛又怎么能相比。”
“你是觉得人还不如牛是吧。”
我抿唇一笑，话是没这么说，但就目前来看，有些男人确实不如暴富。至少它都会保护我，在有蛇的时候驮着我离开。
动物有时候比人简单多了，不然现在也不会多了那么多单身养宠物的人。
“不过这牛确实不和小河亲，就和你亲些。”妈妈过来也摸了一把牛角，暴富看她一眼，没避开。
“一开始也不让我摸的，还是要相处。”
“是啊，所以男人也得相处啊，下次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你要线下接触，知道不。”
“……你又是在哪里给我物色了。”
“反正还在选，找到了你就要去接触，最近还有考试吗。”
“没了，就等着笔试成绩出来。”
再多聊几句，又要变成单方面被训，还好叔叔把妈妈叫走了，算是解了我的危机。
中饭是叔叔和妈妈做的，简单地炒了牛肉炒饭，配了一碗蛋花汤，还有一盘甜口的腌萝卜。
我给小河打电话，他带着智能手表，是能接电话的。不过这孩子没接，我还想着出去找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狗的叫声和小河嘻嘻哈哈的大嗓门。
“快看！我到蔡伯伯家抓到了小狗狗，它可喜欢我了，给摸又给抱，才不像家里的牛！”
抱着发财跑来的小河偷感满满，但他无疑是非常高兴的，不受牛的欢迎，但是受狗的欢迎，这就给他找回了自信。
有一种他故意做给暴富看的感觉，小河拉着我，“姐，你也看看啊，发财多可爱，比牛可爱多了。”
发财多可爱，我当然知道，像个猕猴桃似的，一旦吸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可我隐约有种感觉，这要是和小河一起吸发财，我可能又要被暴富甩脸子。
我转头看了眼家里的牛，它正眯着眼打量这边，牛脸阴晴不定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
抵抗不住小狗的魅力，我顺手搓了两把，然后就艰难地不摸了，说道：“小河，快去吃中饭了。”
“外公外婆咧。”
“去串门了，在别人家蹭点。”
“姐，你帮我抱着发财，我去装点饭。等我回来啊！”
他顺势就把狗塞到我的怀里，我被动地接过，看到发财还对着我晃尾巴，这毛茸茸的小黄狗看得我心荡漾。
莫名觉得如芒在背，我回头又看向牛，想了想，走过去商量道：“暴富，你和发财也是有缘，这名字多登对。我把它放你这，你作为大哥照看一下，我也去盛饭，你肯定会照顾好小弟的对吧。”
试探地将小狗放下，暴富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狗儿倒是欢快地绕着它跑，它便甩起了牛尾巴逗狗。
“真神奇。”
看来是能相处好的，不用担心牛欺负狗。
我回了灶房盛饭吃，和小河一样都拿了大碗，但他的碗底还要深一些。
他看到狗和牛在玩耍，不爽道：“发财过来，别和牛玩，它一脚踩扁你，就变成狗饼了！”
发财没理睬，不过只要嘬嘬嘬，小狗还是会扑回来的。
小河撒了一些米饭给发财吃，乡下小土狗没什么讲究，有啥吃啥，尾巴摇得飞快。
我要是把吃的这么随便丢在地上，暴富根本不会吃，就连青草，它也是吃的上层的，最下面一层根本不碰。
吃了饭，小河被强制要求洗碗扫地，他叫得像怨灵一样。
狗是他抱回来的，我得送回去，免得弄丢了。我将发财抱起，暴富居然也站了起来，跟在我的身旁走出院子。
“你和我一起送它回家？”
“哞。”
“那我俩一块去吧，回来给你吃冰棍。”
第20章 20 钓鱼 偷得浮生半日闲
把小发财送回蔡伯伯家，我和暴富往回走了几步，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
[我们去镜子山河里钓鱼去，你叔叔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也给你带了水和零食，你别回来了，直接去山里的石碑那里集合。]
听得出妈妈的语气里满是兴奋，估计是给大家的钓具都准备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我就答应了。
“暴富，我们去镜子山钓鱼，不回去了。”
摸着牛角调转方向，我指着小路延伸的尽头，绿意渐浓的大山里格外吸引人。不过想到之前碰到两条蛇的事情，我又毛骨悚然起来。
赶紧给妈妈回拨了电话，说要带些驱蛇虫的喷雾，也绝对不要去树丛太多的地方。
暴富瞧出来我的畏缩，便将我挤到一旁，自己走到了我的身前开路，好像是在庇护我。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这么想一想也是心中感动，我对你好，你对我好，多么简单的关系。
跟着牛牛走，心情自然好，想来我的名字，当初也是寓意很好的，爸妈也是开心过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执着，以后也不需要过多窥探，踏实地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
在暴富的身边，这样的通达念头就会冒出来，哪怕有一时，也是一时的愉悦。
之所以那么喜欢它，除了它反馈了情感，也有我羡慕牛儿的淡然吧。
进了镜子山的范围，在石碑处等着。我也没有刷手机打发时间，而是挠着暴富的皮毛，感慨手感的顺滑。
“姐！姐姐——”
老远就听到了躁动的声音，青少年就是如此精力旺盛，第一个跑来的是小河。胖墩墩的他戴着草帽，脸蛋更显得椭圆了，背后还背着好大一个包。
“我背了好多零食，还有果冻，咦，牛怎么也在。”
看到我旁边的暴富，小河昂扬的语气急转直下，一个急刹车，在我面前一米处停住，生怕被顶飞。
我走到了暴富侧前方，也是防止它顶对方，“来都来了，一块钓鱼去。”
“牛钓鱼啊，哈哈哈哈哈。”
张嘴就说了出来，大概觉得自己说得很搞笑，小河走到一边嘿嘿笑。
他从包里拿了零食递给我，“妈和爸一会儿就来了，吃巧克力。”
我接过来打开，还没咬上一口，暴富就下嘴了，我惊得立即抽手，巧克力被它叼走半块。
也不知道牛能不能吃巧克力，我去掰它的牛嘴，“别吃，别吃，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夺食成功的暴富凑过来把我手里另半块也吃掉了，我忙着和它做斗争，那半块拿得不稳，根本没想到它会不退反攻。
“这巧克力十几块，牛就这么吃了！”小河指指点点。
“我赔。”吃都吃了，巧克力不会被反刍回来吧，没办法再夺，我只祈求暴富不会闹肚子。
“我要它的牛肉赔。”
“我给你买别的牛肉干吧。”
“那算了，前阵子去外面买了好多牛肉吃。我怎么会要你赔，我这里还有抹茶味的巧克力，我找找。”
他打开背包的拉链，还想给我找，我连忙抵住他的书包，“免了，不用给巧克力，有薯片吗。”
“有的，还有柠檬汁。”
递过来一包什锦坚果、一罐柠檬汁、一盒烧烤味薯片，我得了这几样东西，感觉喂牛也是安全的，毕竟这些都吃过。
也就十分钟左右，拎着东西的叔叔和妈妈就来了。
我给身上喷了些防虫喷雾，又看向暴富，“来，别动，我给你也喷点。”
暴富乖乖站着，喷的时候还把脖子扬起来，我配合地将它喷了个遍。
妈妈也在黄连村好些年，工作以后就比较少回来，但她对镜子山是熟悉的，读书时代也进山放过牛。
听到了溪流的声音，沿着这溪边，我们找到了好几条山涧。下雨时这里就会涨水，不过山里的天气很难讲，我们没有在低洼处停留，而是去找河水。
走了几里地，叔叔找到了心目中满意的地方，是平缓地带的一条小河流，绕着山地流淌，有深有浅。
一看到这处地方，暴富就不管不顾下水去了，叔叔还想阻止，怕它惊扰了鱼，然而他慢了一步，水牛已经入水，并且快活地潜水了。
无可奈何的叔叔又往上游走了几百米，找个隐秘的地方用饵料打窝，看这专业的架势，是没少钓鱼。
阵仗摆开，叔叔已经进入角色，仿佛与这自然融为一体，只等着鱼上钩。
开钓之前，他还拜托我让白牛不要游到这边来。还好暴富很给力，就在下游挺自在的。
我和小河钓了半小时，没有鱼上钩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妈妈陪着叔叔钓，我去下面找牛。
我把薯片打开，水面下的阴影冒出来，一颗牛头探出，向着我这里靠近。
牛也不和小河亲近，他就自己去附近玩，捡了一根树枝到处打草丛。
“小河，你不要走太远，镜子山还是很大的，野生动物也有些。”
“除了蛇还有什么。”
“暴富就是山里来的。”
“那除了野牛和蛇还有什么。”
“搞不好有野猪，总之别走远。”
小胖墩还是听劝了，没有走太远，但他开始想爬树抓蝉，也是一刻都静不下来。
我整理着草帽，找了处阴凉地，坐在河岸边看着暴富游泳。吃过薯片、果冻，它又下潜了，这次也不拉我下水。
看它这么悠哉，我就想拍视频，然后偷偷发在自己的账号上，设置为私密，只给自己看。
不知不觉，账号上面已经有许多暴富的照片，我笑着一张张浏览，感叹这奇妙的缘分。
频繁感慨，像是某种初老的征兆，一想到在网上看到的这些信息，我先是感到焦虑，随后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瞧见暴富冒出来的牛角，我又笑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就这么看着暴富潜水也很好玩，会觉得生活挺好，没什么执念。找对象不是必须，上岸不是必须，好好活着才是正经事。
还是老话说得好，早睡早起，保持好心情。
我给妈妈发信息，问她钓了几条鱼，她拍了鱼护的照片，里面没有鱼，倒是有些水草。
“姐，快看，我抓到蝉了！”
带着尖叫的蝉跑了过来，小河的帽子都戴歪了，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
他将合拢的手掌打开，让我看到蝉，以前小时候还在山里捡过蝉壳去卖，后来就没怎么做这些了。
水里的牛又上浮了，小河动了心思，把手里的蝉丢过去，“暴富，请你吃！”
暴富才不张嘴，蝉被丢到半空中，自己振翅飞了。
我拿纸巾给小河擦擦手臂上的脏污，“你去妈妈那边看看，钓鱼去呗。”
“钓鱼又不好玩，坐那么久屁股都痛了。也没见爸爸钓上来，要是钓到了，他早就哇哇叫。”
知父莫若子，他这么嘀咕着，拿起小石头想丢河里的暴富，我抓住他的小胖手，“这可不许，一会儿他把你撞河里去。我这是救你，说不定它已经记仇了。”
“……”
他手软了，把石头放下，跑去上游拿零食，他说这些给暴富，让对方不要生气。
这次他拿了果冻条，轻声慢哄地跪在河岸边伸手喂牛，这虔诚信徒的样子让暴富满意了，它游了过来。
小河总算成功投喂暴富，一看对方吃了，他就忍不住给更多。
我看他半个身子都倾向河边，有些担心，抓住他的裤腰带，毕竟衣服太薄了，我怕撑不住。
担心什么就发生什么，小胖子脚下的石头松动，一个打滑就整个往水里栽进去。
“哎哟！”胖墩惨叫。
暴富正好在他的下方，用脑袋给他柔软的肚皮顶了一下，将人给顶回了岸上。
在这电光火石间，小河已经往后摔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拿着果冻条。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暴富接了一下，才解救了小河。它甚至没有用牛角顶胸口，而是选择了用自己的脑袋顶柔软的部位。
“你也太神了吧。”
缓了几秒，看小河没事，我对着暴富比了个钦佩的大拇指。
这个小插曲过去，小河成了暴富的小迷弟，还跑去和他爸爸炫耀刚才被牛救了的事情。
奈何叔叔现在心情不太美丽，一条鱼都没有上钩，脸色惨淡。
“哗啦——”
我还想着要等多久才会有鱼，暴富在水里顶了一条鱼出来，灰色的一条，鱼鳞也挺大，还挺肥美。
完了，牛都抓到鱼了，叔叔还没钓到。
第21章 21 绝育 离家出走
在暴富顶上来一条小臂长的鱼后，叔叔就好像开张了一样，开始陆续钓上来鱼，个头不是很大，有的巴掌那样长短，有的就指头那么长，种类也各不同，我都不太认识。
但不管是什么鱼，只要不落空就是好的，叔叔看起来高兴多了，妈妈将那些鱼全部放入鱼护中，包括暴富弄到的这条最大的。
在这山里消磨了几个小时，五点多时太阳还是很烈，我们收拾东西回去了。
刚才就给外婆打了电话，叔叔说自己做晚饭，要把今天这些鱼都做成菜。
晚饭还挺丰富，小鱼做成了炸鱼，大的那条做了清蒸，酱料没有直接淋在鱼肉上，而是各自配了一个酱料碟子。这样可以照顾到不吃辣的两个老人家。
暴富现在就算不进牛棚，也不会被赶进去了，毕竟它实在是太有分寸。
它在我旁边趴着，湿润的眼珠望着香喷喷的菜肴，炸鱼香酥脆爽，入口就咔嚓响，就连鱼刺都是脆的。
别人家是狗守在餐桌边，外公家就变成了牛守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去注意暴富的情况。小河本来想和牛加深感情的，被叔叔讲了两句吃饭不要分心，也就不逗牛了。
我咬了一口炸鱼，暴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用牛角撞我的椅子。
视线挪到它身上，我夹了一块炸鱼晃到它的上方，它居然张嘴了，现在吃得真是五花八门，像极了人类。
它先前吃巧克力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如果不给它吃，难保它不高兴。
筷子松开，喷香的炸鱼落入它的牛嘴里，它尝了一条后，满意地躺平了，大概是知道大家都要吃，所以它只是尝尝鲜，而不是全部吃。
饭后收拾又没有我的份，小河被叫去干活，除了锻炼生活能力，也能让他减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