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雪把玩着手里的小玩具，灵力自带的调节温度能力让她感知不到气温的变化，直到系统出声提醒。
【你的大佬快中暑了】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见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再看其他人也是一个个汗如雨下，不禁沉默一瞬。
‘堂堂修仙界大佬，竟然连代替室外空调的法器都用不起？！’
对修仙界的滤镜碎了一层。
微生雪拾掇拾掇自己裂开一条缝的滤镜，施法催生了阔叶藤蔓，沿着座位在高台上搭起一个半封闭的植物走廊，正好将所有人掩在绿植下。
然后默默取出那把荷叶伞挂在与嬴政的座位中间。
降温不降温的她不在乎，主要是看中它清新空气的功能。
“神迹啊！”
有人低呼一声，旁边立刻有人拉住他，马上补一句，“句芒大神离去，也不曾留下弟子，自那以后已是许久未见这‘唤木之术’了。”
被提醒的那人也反应过来大秦的新设定，连声附和，与他同僚打配合。
看到听见他们对话的仙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才抹了把冷汗，把提起的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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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出现倒计时30分钟】
【海市蜃楼出现倒计时20分钟】
系统：你能说我功能不全，但不能说我运算能力不行！
这跟说一个人类生理性智障有什么区别！
抱着向宿主证明自己的心思，系统从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实时播报进展。
【滴滴滴，海市蜃楼将于15分钟后出现，请注意把握观赏时间】
被念叨了一上午，微生雪听到这一句不一样的提示音，下意识跟着重复：
“将于15分钟后出现，请注意把握观赏时间。”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她。
徐生的目光都带着惊诧，满满写了几个字“你在说什么”。
面对嬴政的疑问，微生雪沉默一瞬，在识海里狠狠揉了循环播报洗脑她的系统一把，才慢吞吞解释：
“海上之景将于一刻钟后出现。”
不可能！
徐生差点尖叫反驳。
这海上仙景出现全凭天意，时间、景象皆不可测。他也是靠多年观察才总结出一点规律。
但在场的其他人却都相信了。
仙人之间，互相传个消息，有联系再正常不过。
“还有两分钟。”
“一分钟。”
“来了。”
话音未落，云蒸雾霭间隐隐绰绰浮现出虚影，又渐渐染上色调，被裹在正午的阳光中，如隐于云雾之后的仙宫，带着隔雾看花的缥缈。
“仙宫！”
“是洞府！”微生雪认真纠正。
【你还没放弃呢，那真的就是个普通的海市蜃楼】
‘大秦的建筑风格不是这样的，那一定是投影过来的洞府！’
【……】
系统沉默几分钟，切换成莫得感情的电子音：
【海市蜃楼即将消失，倒计时30、29……】
“要走了。”微生雪轻叹声如呢喃，却被其他人准确捕捉。
站在下方的徐福默默垂头翻了个白眼。
装，你继续装。
然后一开口就是谄媚：“不愧是仙人，竟与洞府中的仙人相识，贫道在此数十年，都不曾得仙府主人一句指点。”
这滑跪之快，让人侧目。
话还没说完，海上仙景就已经缓缓变淡、消失。
“看来这位道友并不想与我等接触。”嬴政的话中带着些微的失落，但更多的是庆幸。
再来一个仙人，可未必会这么单纯了。
微生雪看到了徐生口中的海上仙境，满足了突然冒出来的好奇心后，便对大海没了兴趣。
她以前在开荒队实习时，连海洋覆盖率100%的星球都去过，也见过如峭壁悬挂的海，这种普普通通的海景，实在激不起兴趣。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盐场？”
早点在那边布置上阵法，早点让她吃到没有怪味的盐。
这话题跳跃的，连嬴政都差点没跟上。
“现在。”他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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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支起一口口锅，每口锅里都守着煮盐的盐民。
“你们的盐，不用晒吗？”
微生雪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全是烧着柴火的锅。
主管盐铁的官令丞立刻支棱起来，“仙人故土，如何从海中取盐？”
“晒盐。”
“晒盐？”
“对，晒盐，在海滩上挖坑，利用太阳把海水蒸干。”
“沙土有缝隙，如何能留得住水！”站在一旁的盐官指出关键问题。
这又给微生雪搞沉默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防止漏水的材料吗？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官令丞。
官令丞额头一滴冷汗滑下，拱手汇报：“以糯米汁拌灰土可防水，一般用于地宫。”
地宫，即君王墓穴。
跟死人抢东西，好像是有点不礼貌。
“防水之事交给我。”
微生雪从记忆中扒拉出一道石化咒，因为只适用于含水的沙地，限制太大，学完就被她丢在脑后，此时用在这里正好。
本以为问题都解决了，但几天后看到盐‘坑’，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微生雪深吸一口气。
——赚取功德之路从不简单，这一定是天道给她的考验！
第18章
等盐官完全理解晒盐法的关键与操作步骤，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海边的滩涂上由浅至深挖出了几口盐田。
作为试验地，这里由微生雪亲自施咒将沙粒变作了硬石，解决了沙子存不住水的问题。
晒盐非一日之功，嬴政离开咸阳大半年，也差不多到改回去的时候了。
在询问过仙人的意见后，他下达五日后启程的消息。
踏着绯红的晚霞与碎金般的夕阳，微生雪回到了临时落脚的行宫。
正见几人从牛车上搬下新制好的石磨，想到好久没吃的早餐标配，顺口吩咐：“明早要喝咸豆浆配油条，豆浆少加点醋。”
片刻后，收到命令的膳房苦思冥想，集合整个膳房的脑子把第一次听说的豆浆和油条猜了个七七八八。
“仙人称菽为豆，豆浆莫非是菽炖煮熬烂后的汤汁？”
“那油条顾名思义，应当是油里炸出来的条状物。”
“前段时间仙人传授的榨油之法已经制出两桶油，正好给用上。我们先用麦子粉试试，油炸品口感酥脆，麦子粉炸出的就有这效果。”
“石磨也可以试试磨菽，今日仙人进门时正碰上新的石磨送到，或许便是由石磨想到的膳食。”
对于这位把他们从刀下救回来的仙人，一众厨师都念着她的恩情，难得有机会报答一二，个个都卯足了劲干活。
第二天早晨，微生雪看到端上来的熟悉的豆浆油条，心情不错地享用了一次舒心的早餐。
“豆浆都磨了，豆腐应该也做了吧，中午就上一道香煎豆腐和豆腐鲫鱼汤吧。”
宫人把消息传到膳房，熬了个通宵才把豆浆和油条做好的大厨们顿时又哭又笑。
笑是因为他们做出了仙界的菜品，仙人很满意；哭是因为这豆腐真的毫无头绪，只能推测从豆浆里衍生而来。
中午就要……挂着黑眼圈的大厨们实在扛不住，纷纷撺掇总管去求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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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微生雪正躺在树下摇晃秋千。
这是嬴政特地安排的院子，有与泰山行宫类似的大树。
【宿主，我们又有功德入账啦】
系统看着能量槽里那些金灿灿的功德，声音都变得甜甜软软的。
‘我知道。’
微生雪用灵力推动秋千慢悠悠地晃动，裙裾披帛轻轻扬起，如在风中摇曳的红桃绿柳，微微勾起的嘴角显露出她的好心情。
‘我特地跑那一趟，就是为了赚功德，不然你以为我乐意在那儿费口舌？’
【！！！】
系统震惊，不得了了，我家傻白甜宿主学坏了！
‘什么叫学坏，这明明叫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而且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利益，算什么坏。
她坚决不承认系统的这句话，尤其是‘傻’！
有人来了。
一人一统同时停下拌嘴。
门外的宫人走近，在距离仙人两尺处停下，躬身行礼：“仙师，膳房总管求见。”
膳房总管？厨师的头头！
这帮最近脑洞大开的厨师又搞出什么新花样了。
“让他进来。”
膳房总管先依礼拜见，才斟酌着把请求说出口。
“诶？”
仙人比他们还疑惑。
“你们连豆浆都有，却没有豆腐吗？”
在她的认知里，豆浆、豆腐脑、豆腐等属于一条龙产物，谁也不会缺了谁。
膳房总管讷讷不敢言。
【宿主！】
‘系统！’
“我去看看。”
功德，我来啦！
根据她从小说里了解到的知识，远古时期的母星长时间缺少肉食，就是靠豆腐补充蛋白质，而且豆腐营养价值极高。
大人食用能促进新陈代谢，对小孩能强壮骨骼，而且它质地软嫩，哪怕是牙齿掉光的老人也能轻易抿开，在母星远古时期的餐桌上占据了极为广泛且长久的地位。
任何一项能被广泛接受并长期存在的东西，必定是符合利益的。
做出豆腐后推广，那这功德还不滚滚来嘿嘿嘿
【嘿嘿嘿……】
微生雪在心里跟系统对着傻笑好一会儿，脚下没耽搁地来到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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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盐卤点豆腐，妙啊！”
帮厨在不停搅拌铁锅中乳白色的豆浆，防止下面粘锅。
海边怎么会少了盐卤，没一会儿就有人带着一罐盐卤水回来。
按照仙人的指点，往豆浆中倒了一些，锅底柴火不断，锅中翻滚出白色的泡泡又随之破碎。
“起花了！”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乳白色的豆浆渐渐凝出一个个白色小团。
“倒出来拿模具压一压就是豆腐了。”微生雪坐在一旁看他们围着灶台叽叽喳喳，对着豆花发出一阵阵惊叹，提醒道，“我喜欢嫩一点的豆腐，少压一会儿。”
为了让压出来的豆腐表面更光滑，膳房总管特地取了几块绢布，作为包裹豆腐的豆包布。锅中的豆浆也是用细密的绢布过滤，才能有这样细腻丝滑的口感。
“豆渣还在吗？”
豆渣能做豆渣饼、豆渣包子、炒豆渣，能用来当肥料，喂猪能让更快长肉，喂鸡能缩短下蛋的间隔……总之用处多多，不能浪费。
“豆浆煮久了，最上面的那层皮也可以吃，用来炒菜、下火锅都不错。”
既然是来刷功德，她自然不会嫌麻烦，恨不得化身贴心顾问，让他们把所有的问题都说出来。
“膳房不见豆芽，你们这里有没有豆芽？”
膳房总管陪侍在侧，闻言忙回道：“有，仙师要吃豆苗？现在种下等三四天就能长芽，只是埋在土里土腥味重，味道不佳。”
豆芽还要往土里埋？
微生雪满头问号的看向他，他也满头雾水地回视。
好的，确定了，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
“豆芽就是……四五天……很嫩。”
微生雪指挥着让他们布置好发豆芽的装置，东西简单，材料更简单，只需要两块布，一把豆子，一个盘子。没有盘子就用篮子、托盘，不拘什么，能放东西就行。
“只要温度适合就能长芽……”
长年与食物打交道、脑子又活泛的膳房总管立刻反应过来，他脸色涨得通红，气喘如牛，胸口因狂喜而剧烈起伏，
“那，那岂不是说，冬日也能长，只要放在灶台上，或者暖炉边上，冬天也能长豆芽！”
微生雪理所当然地点头。
“啊！”他大叫一声，“大喜啊！”
“陛下，大喜啊！”
正殿外，有宫人连滚带爬地扑进大门。
“油炸！这个要油炸才香！”
膳房里不断响起微生雪的声音，对厨艺一窍不通，提起要求来一个不落，若是换了其他地方，早把她打出去了。
但在这里，膳房众人却觉得感动非常。
仙人不仅传授他们豆腐制作之法，连能作为传家宝的菜方子都大方分享！
好人，不，好仙啊！
而且她会直接说要求诶！
作为厨师，最怕的就是那种不说清楚要求，只会说‘不合胃口’‘差了点感觉’这类话的贵人了！
辛辛苦苦折腾一大圈，非但得不到赏，运气不好的时候，还得挨顿罚。
“多做点，给你们老大也送一份去。”
微生雪灌了半碗水，又吩咐一句。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做出新菜品却吃独食，怎么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她还指望嬴政把豆腐推广出去呢。
“你来啦，快来尝尝新菜式。”
嬴政一走近，就被热情招呼，还没等他说话，油炸食品特有的霸道焦香就铺面而来。
“这是豆渣饼，香香脆脆的。”
嬴政垂眸看向焦黄的饼，犹豫间没下筷，“炸完豆油后留下的豆渣？”
“不是，磨豆浆过滤的豆渣，还有豆腐脑和其他菜。”
豆渣饼被做成一口酥的大小，外焦里嫩，虽然调料品少，但滋味也美得很。
侍从端上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摆上配菜和蜂蜜饴糖，摆明了要将咸党甜党一网打尽。
大秦使用的还是分餐制，每人一张案桌，面前各自摆放了数道由豆腐制成的菜品。
微生雪自己动手往豆腐脑上加了酱料和醋，再撒了一小撮葱、碎油渣和切得细细的腌菜。
本来按照她的习惯，是要加酱油、榨菜和花生碎的，但这里没有，只能换成其他替代品，好在味道也不错。
豆腐脑嫩滑的的口感，搭配酱料调味的咸鲜，酥脆的油渣带来别样的口感，真是绝配啊。
嬴政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往里面加一堆料，在雪白的豆腐脑上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让人又上了一碗。一碗学着她加了酱料调味，一碗顺从心意加了蜂蜜饴糖。
尝一口咸的，皱着眉头地丢在一旁；再尝一口甜的，眉宇舒展，又吃了几口。
微生雪看到他的表现，在心里轻轻哼了声。
甜党，异端。
豆腐脑和豆浆都要吃咸的！
“这就是豆腐？”
解决完一碗豆腐脑，宫人又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乳白色汤品，雪白的小块在汤中沉浮，点缀着葱花，一看就非常清爽。
“是鲫鱼豆腐汤。”
鲫鱼很鲜，豆腐很嫩，专门配了调羹舀着吃。
嬴政微微吹了口，差不多凉了就吞了下去，顿时舒适地眯起了眼。
豆腐适配性很强，配上什么料就是什么味，吸饱了鱼汤的鲜美，带着豆腐独有的豆香味，轻轻抿两下，就在口中化开。
“不错。”
这豆腐无需咀嚼，软嫩可口，顿时让他想到在家修养的王翦蒙武等老将。常年征战沙场，如今年纪大了，所有伤痛都找上门来，短短几年，就从叱咤沙场的战神成了躺在床上牙齿松动的老人。
之前听闻两位老将军胃口越来越小，连肉都很少吃了，这豆腐倒正好合适。
他们正吃着，王绾就领着几人过来了。
好在豆腐做的多，让人再添几张饭桌的事。
豆腐菜得到大秦君臣的一致认可，酒足饭饱后，纷纷对磨豆腐起了兴趣，一个个挽起袖子去推起了石磨。
“我先来试试。”王贲解了外袍扔给一旁的宫侍，推着石磨转起圈。
王贲力气大，使用过海湿润的石磨又更易出浆，只推了两圈就看到石磨的中间流出乳白色的浆水。
“出了！出了！”
几个武将围着石磨想抢位置，王贲占着人高马大又地位崇高，死赖着不让，一群人在那里吵吵嚷嚷。
几位文臣另站了一圈讨论。
李斯：“豆腐材料寻常，制作出来后的成品却非同凡响，仙师无私传授，我等需投桃报李。”
治栗内史：“菽能饱腹却易涨肚，黔首多食用稷黍，或许可以把今年的税改成多收些菽。”
少府所属官令丞：“石磨容易做，点豆腐只需用盐卤，回去就下令让盐场那边多留点盐卤。”
一个个各说各的，倒是一点没耽搁。
“某六十矣，让某先来！”
武将群中一声大喝，王贲被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挤到一边。
刚才喊着自己年纪大的老臣，一摸到石磨的边就变了，鼓鼓囊囊的肌肉鼓起，蹭蹭蹭就推着转了好几圈。
虽然没一会儿就被其他人挤到一旁，但也不恼，几步跨到嬴政面前，笑着行礼道：“陛下，今日晚膳可否留我等一餐？”
在大部分时候，嬴政对臣子都挺宽容的，这点小请求自然也不会无故拒绝。
“今晚在行宫设宴，就用你们磨出的豆腐。”
“谢陛下。”老将行礼谢恩，转头就喊，“几十号人的豆腐，诸位可快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