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先构思今天想要做什么样子的梦,然后等熟睡的时候,去开心享受着我构思的一切。
虽然现在的我,也和哥哥一样,不需要睡眠了。
——《江清欢的记录本》
纸根本包不住火, 即便地下室处理得非常干净,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后来,地下室里的事情果然还是败露了, 虽然没有确切彻查到江清欢的头上,但秦家的人在得知摧毁了那雕像, 并且吸收了雕像力量的卫晏池应该变为了传说中的“邪祟”,他们那贪婪的欲望还是不懂得如何去收敛。
传说中的邪祟力量可想而知,更何况还是融合吞噬了邪神的力量。
如果处理得当的话…
秦家人果然还是不想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准备继续动用卫晏池的力量去治疗秦岳砚。
地下室的进行工作已经被推翻了,重新开启的治疗方案计划里只有极少一部分处在权利中心的秦家人知道,这次他们学得聪明了些,并没有叫外人来帮忙。
既然那邪祟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连邪神都能吞噬进去的话,那么秦岳砚的眼睛和嗓子能够恢复好,只不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些秦家的核心成员们聚集在客厅里,大肆讨论着如何用卫晏池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惊喜来彻底治愈秦岳砚。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客厅角落里看书的秦岳砚, 听完了全部的过程。
他静静地躲在暗处,膝盖上摊开了一本盲文书, 手指无意识的停留在了那些凸起的点符上,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然而,那些兴奋的讨论声却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到了他的耳中,他听到了全部,也听到了秦家人无法抑制住的贪婪的目的。
那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秦岳砚发出了一声嗤笑,笑声很轻,但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
在秦家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秦岳砚缓缓开口了。他自行解开了蒙盖在他双眼之上的白布,随着布条的飘然滑落,他冷冷说道:
“你们的想法还真是荒谬,他既然都能将那邪神吞噬,难道就不会直接吃了我吗?”
被白色布条遮掩的眼睛之下,露出的并非是秦家人想象中的呆滞眼神,那是一双非常清明的眼睛。
眼睛逐一扫过了在场每一个定格住的身影,仿佛能透过最为肮脏的□□看穿每个人的内心。
紧接着,秦岳砚又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恢复我的视力,需要依靠别人的魂魄和生命来进行修复吗?真是愚蠢的可笑。”
秦岳砚的年龄和卫晏池相仿,那会儿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孩童的话语是天真烂漫的,然而从他口中吐露出的话语,却是烂漫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大家的视线却因为他的话语而定格在了他的脸上,这些惊魂不定的秦家人终于发现,秦岳砚那双暴露在光线之下的眼睛,就连瞳仁都并非是寻常的颜色,而是两枚泛着近乎透明的青白色,冰冷空洞。
可秦岳砚的视线似乎又能感知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震惊目光,他并未显露出任何的不适,只是又冷笑一声,抬起了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 ,用一种与他稚嫩面庞截然不同的冷静口吻继续说道:
“虽然我的这双眼睛看不见你们,但是我能从这里'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样子…”
说至此,秦岳砚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感知什么,复又开口:“如果你们刚刚口中讨论的那个人,已经将地下室那吵闹的东西成功吞噬掉的话,那么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秦家人如坠冰窟。
他们原本还报着即将治愈秦岳砚的欣喜,可听到秦岳砚的阐述他们才惊觉,秦岳砚并非是看不见也无法说话,他不是不想,他只是懒得与他们交谈。
他的眼眸并非是完全“看不见”,而是在用另一种更为可怕更为透彻的方式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甚至所有的阴暗算计,都被秦岳砚了如指掌。
而风暴中心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恪,他只是站在中央默默地抽了口烟。
白烟袅袅升起,将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完全笼罩在其中。
据说他以前是从不抽烟的,但自从长子秦岳砚以这副诡异的模样降生起,尼古丁就成为了他麻痹神经的慰藉。
如今客厅里烟雾缭绕,腥辣刺激的烟雾飘满了每一处角落,而这些烟雾则是在空气中扭曲分裂,化为了无数股如同拥有生命的漆黑气流。
他的目光扫过了在场那些脸色惨白的成员,最终还是将所有的目光落在了那位语出惊人的长子身上。
半晌,他方才挥了挥手,声音沙哑:“都出去吧。”
即便是到了这一步,秦恪最先考虑的依旧是家族的颜面与秘密,他警告着那些离开的人。
“今晚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一切,若有一字半句泄露出去…”
尚未出口的话语又隐没在了一团浓稠的烟雾之中,这是绝对不能被外人所知晓的,属于秦家最高的耻辱与禁忌。
资料也最终快要翻阅到了最后的结局,闻着纸张里散发出来的恶臭,江清欢注意到了底下有一行极其微小的字体。
上面写着,那晚之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只留下了秦满穗。只不过后来,就连秦满穗都因为重病去世了。
至于其他人,资料里也没有任何的记载,就如同被完全抹去了生活痕迹,和报告里给予的词语描绘一样。
[不知所踪]
那晚的事情不了了之,秦恪一夜未眠。
只要他一合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那尊被卫晏池摔得粉碎,浑身流淌着血液的邪神雕像。
雕像用祂那支离破碎的身体在秦恪的眼前晃动,伴随着熟悉的咀嚼骨头的咯吱咯吱声音,如此反复地折磨着秦恪的神经,让他终日活在了焦躁与恐惧当中。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秦满穗。
当时两人的结合的确是门当户对,秦满穗的家族所带来的资源与人脉,也为他早期的事业提供了相当巨大的便利。
然而此刻,这些所谓的便利却成为了压在秦恪心头的巨石。
他多方了解到,秦满穗的家族,是传承已久的阴阳家的一脉。
而正统的阴阳家,讲究世间的平衡与制约,又怎能会容忍他为了一己私欲去勾结邪神,甚至是默许参与那些用孩童魂魄和血肉去进行祭祀的活动。
一旦事情败露,他将面对的不仅是社会的强烈谴责,更多的则是来自妻子家族的,令他无法想象的清算。
种种的恐惧与负罪感交织蹂躏,使得秦恪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然而,懦弱与自私让他选择了最为可悲的逃避方式。
他把这种种的不顺与潜在的威胁,全都归咎于这段失败的婚姻,归咎于那个背后有着他无法完全掌控力量的妻子。
再三考虑之下,他向秦满穗提出了离婚。
多么可笑又卑劣的推卸责任的做法,他自己一手造就的罪孽,犯下的恶果,却又要把事情来怪罪到别人的头上,仿佛这样就能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割舍。
可秦恪并不知道的是,秦满穗至始至终比他看得还要透彻,从他最初接触到那位“大师”开始,到暗中进行的那些肮脏的交易,秦满穗全部了然于心。
他的离婚决定,在秦满穗的眼中,不过是这盘棋局之上,一个预料之中的落子点。
因为,她自己布下的局,早就在秦恪浑然不知的时候,悄然布好了。
而他的逃离,正是一步步走入了秦满穗所预料之中的方向。
所以面对秦恪提出的无理离婚要求,秦满穗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的身体因为长期潜心研究苍耳药剂的对抗方法而消耗颇大,但她并没有询问太多,干脆利落的在那份霸王条款的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在最后,她抬起眼,用那双和秦岳砚相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懦弱贪婪的男人,冷冷地下达了诅咒。
“要我彻底忘却一切,退出你的生活当然可以,但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好好对待秦岳砚。否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反噬在你自身和你真正在乎的东西身上。”那实际上秦恪好好对待了吗?那自然是没有的。
秦恪的大脑以及良知,早已被苍耳药剂的贪婪和长期服用药物的副作用腐蚀太久了。
他将秦岳砚视为自己一场失败的投资,是一件令他感觉到恐惧的失败品。
既然长子无法达到他预期的“完美”,那么秦恪就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落在了健康活泼的秦川墨身上。
他愚蠢的认为,秦川墨是全新的干净的希望,却丝毫不知,秦川墨包括他身边看似温柔的柳烟,都是秦满穗与她们背后力量布下的一个更大局面中的关键棋子。
而秦恪,只不过是其中一粒可以随意捏死的棋子罢了。
对于秦岳砚,后来秦恪只剩下了日益增长的恐惧。
他害怕看到那双眼睛,看到那双遗传自他,却又变得如此诡异的青白色瞳仁。
他总觉得,只要掀开那蒙眼的布条,与他对视起来,自己那些所有见不得光的罪行,都会在那片冰冷的目光中被彻底看穿,就会被秦岳砚窥见所有恐怖事情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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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其实对秦家的故事并不太熟悉,这会儿终于知道真相,并且接触到了,才发现,原来他们家的故事也远比我想象当中的罪恶。
当然,梳理完这些后,我已经和卫晏池去度假了。
度假的地点是一处颇有田园气息的小镇,小镇的旅游业并不发达,所以午后会有充足的时间去回忆起这些。
后来秦家的故事我就很少听到了,毕竟完全覆灭的家族并不值得去回忆这些。
我会在林姨的口中偶尔听到有关于柳烟的故事。她们据说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林姨通话聊天。
至于秦岳砚和秦川墨,两人的账号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手机里。
不过我并没有聊天的欲望。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151章
秦恪慌不叠的将秦岳砚送走后,没过多久就迫不及待的迎娶了温柔的柳烟进门,试图用新的家庭关系去覆盖掉那些不堪的过往与恐惧。
秦川墨的降生,则大大证明了他并非是个失败者, 极大程度的满足了秦恪的虚荣心和掌控欲。
他秦恪并非是只能制造出“怪物”的,他也能拥有一个健康正常, 符合世俗期望的完美继承人。
贪婪地只会做表面功夫的秦恪,假装把自己全部的爱都倾注给了秦川墨,精心扮演着父慈子孝的假象,
于是,当秦川墨某天提出想要去乡下居住,理由是那里的空气清新,适合玩耍时,秦恪几乎是想都没有就满口答应,直接安排了人手将秦川墨送入进了芩山村。
这也恰恰为后来秦家的彻底覆灭埋下了最为关键的基石。
秦恪亲手将这最重要的一环送离了权力中心,却又丝毫不知,将秦川墨又送入进了一个他的权利难以覆盖,更容易被柳烟林静云等人完全影响掌控的环境当中。
贪婪的欲望冲昏了秦恪的头脑, 而在秦恪的眼中,秦川墨除了身体似乎稍显孱弱外, 其他的几乎是堪称完美,是他血统的延续,是他证明自身价值的活体奖杯。
他发疯且无时无刻都在阴暗的想着,不管是这孩子的基因还是滚烫的血液,都将成为上好的良药,都能推动苍耳药剂的研究进程。
虽然这孩子的聪慧程度远远不及可怕的秦岳砚,但也毕竟足够了。
毕竟,秦岳砚那种洞悉一切的聪明, 早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控制的范围,会让他感到可怕。
这里的资料记载非常跳脱,就和先前的那些资料一样。
关于秦家的核心秘密显然还没有阐述干净,可后续的资料内容却已经是毫无过渡的直接转向了林静云的过往。
如此生硬的衔接,很难不让她怀疑,早在祂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人秘密的潜入过密室,并且精准地销毁掉了其中最为关键,最有可能指向秦家命门的资料。
不过到底又会是谁呢?
卫家这里布下的阵法错综复杂,是秦满穗还是芩矜亦或者是林静云,就连江清欢自己都不得而知。
她真正的眼睛并不能看到这些,况且,手中的资料里也没有流露出其他陌生的气息,这也是让江清欢感觉最为奇怪的地方。
她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现有的内容上。
不过后来的这些记录就没有前面那么多的混乱不堪,涂改的痕迹很少,字迹工整,就连叙述也变得连贯起来。
江清欢大致翻阅了几页,粗略概括了其中的内容。里面是有关于林姨林静云的故事。
她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林静云和柳烟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而临溪市和芩山村并非是她们原来的故乡。
她们似乎生长在一个拥有着特殊传承的村落,村落的制度…
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江清欢不可思议的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目前能够追寻到的村落踪迹位于我国的滇霞山。
短短的一行小字,涵盖着的核心内容极大。
江清欢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颤抖,能够得出的已知条件完全串联变为了一条条线索。
滇霞山,从滇霞山发现的蛾子…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纵使卫家与秦家编织下的网铺天盖地,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还有比这网涵盖更大的辽阔地带。
江清欢努力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自从林静云的师傅芩矜在某天突然不知所踪后,林静云便就继承了师傅的衣钵,在芩矜早年留下的指引里,她收养了卫晏池与江清欢。
林静云的手艺非常出色,无论是主持白事还是超度亡灵还是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净化仪式,都非常的可靠。
来到临溪市定居下来后,她的名声逐渐传开。
方圆百里的村镇,但凡有人去世或是需要举行重要的仪式,总会去请她出面。
也正因为如此,当周围的人们发现这位独来独往的林师傅家里,突然多了一对来路不明的兄妹时,纷纷感觉非常的诧异与不解。
不过对于周遭的疑惑与好奇,林静云也通常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她不会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一个人住终究是冷清的,养两个小家伙,也能给家增添些生气,解解闷。”
不过那会儿林静云的住所里,早已收养了不少流浪或是被遗弃的小动物,两个孩子的添入,更显得整个家里都是生机勃勃。
她话虽说的随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卫晏池与江清欢两个孩子日渐舒展的眉头,还有越来越多绽放出的灿烂笑容。
孩子们的笑容骗不了人,一看就是被精心呵护长大的样子…
合上有关于林静云的记录,江清欢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所有的源头,终究都要追溯到当年卫家的贪婪,那股无法丈量的贪欲,包括哥哥…
她曾经一度以为,是自己最初“选中”了卫晏池作为陪伴自己的玩具,才会使得祂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在与她的梦中,在她的生活中,才会逐渐变得特殊强大。直到此刻,江清欢透过这些冰冷的档案,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在卫晏池的力量深处,早已融合了当年那尊被祂在地下室里吞噬掉的邪神本源,然而从卫晏池如今的影子和性格上来看,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简单的“融合”。
那邪神并未改变哥哥的本身,反而更像是被祂彻底分解吸收,化为了独属于卫晏池存在的养料。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哥哥的触手形态会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因为里面还掺杂了更多属于哥哥自己的味道。
江清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卫晏池有关于这段记忆的过往。
那是从秦家的地下室里出来的场景。
卫晏池缓缓抬起了头,凌乱的发丝本应该遮掩住他的眼神。可在场的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人,都在那一刻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诡异景象。
就在卫晏池的眼皮之上,竟是紧紧附着两枚倒映着的瞳仁。
一横一竖,轮廓非常清晰。
甚至这两枚瞳仁都不会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而消散,反而在卫晏池每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两枚不同的瞳仁便会交替显露,看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而站在一旁那位被秦家人奉若神明的大师,此刻也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从容。
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带来的伟大邪神,竟是被一个孩子如此轻易的反噬殆尽,他再也无法维持住假象,控制不住的连连后退,手指颤抖得指着卫晏池,声音也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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