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大段文字告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她一时半会儿也反应不过来。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卫宅的周围布下的阵法非常古老复杂,但更为棘手的是卫家现任的那位幕后掌门人。这么多年来,他疑心极重,早已不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所幸卫家家大业大,日常事务大多交由旁支来打理,而他本人更是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在人前露面。而且,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被祂灌溉过的卫宅,本身就是活的,它也只会认人。可以说,如今还真正居住在本真里的人,只有卫昀洲一个。 ]
卫昀洲?
江清欢的视线落在了最后一个人名上,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传递到身上的感觉就和刚刚听到宋家的消息一样,熟悉而又陌生。
而这么一长段文字的口吻,并不像平日里林静云的叮嘱。
她刚要打字追问,那边林静云的下一条消息就已经跳了出来。
[卫昀洲,就是卫家现任名义上的家主。但就像是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从'太岁'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以那种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换句话说,就连卫昀洲这个名字,也只不过是用了很久的代号,或者说… ]
消息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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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哥哥是什么?我时常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然后得到的答案是一团乱麻,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去形容想要的感觉。
我偶尔会觉得卫晏池是“妈妈”,好吧,虽然我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大多数时候,祂确实很会去弥补我缺失的那一部分,然后让我心安理得的待在祂的哺育袋里,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情。
烦心事情早就会被解决完毕,我也乐得清闲。
但很多时候,我又觉得卫晏池只是在扮演好哥哥这个角色。无微不至到过了头的关怀,还有每天的叮咛嘱咐,似乎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
突然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138章
江清欢眼睁睁地看着对话框的顶部,那个代表“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旋转丝毫不会停歇的黑色圆圈。
刚刚还畅通无阻的通讯信息,此刻却再次陷入了那种被拦截的状态。
江清欢不由得握紧了手机,抬眼望向了一片死寂的庭院。
林姨还未发送过来的信息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信息。可是目前遗留下来的问题就已经足够多的了。
江清欢有些摸不着头脑。所有的线索组成到一起,只会是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准那个切入点,对症下药。
她拿着手机等待了片刻,林姨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发送过来,沉默的聊天框显得越发惨白。
江清欢退出了聊天界面,切回到了卫晏池的内容上。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属于卫晏池的账号则是密密麻麻不知发过来了多少条消息。
江清欢顺势点开一看, 里面的内容全是毫无意义的乱码字符和破碎的甚至分辨不出偏旁的符号, 从中提取不出任何的线索, 反而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键盘上胡乱敲打而残留下来的痕迹。
如此的混乱不堪, 占据了一整页的屏幕。
很显然, 这绝对不可能是卫晏池留下的信息。
江清欢努力辨认了一些乱码,还是从中提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后,索性选择了放弃。
她将手机放回了口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后,她选择按兵不动,开始仔细打量起了周围。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江清欢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宽敞的游廊之下。
和大多数的园林一样,卫宅的廊桥做得格外弯曲,而延边廊柱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年代久远,露出了内里破败的木芯。
回廊外是一片枯萎的园林,看不出任何的生机,就连挖去的池塘也是干涸的,表面堆满了枯黄发黑的腐叶。
江清欢记得这样的场景,很像是多年前,她与卫晏池相遇的地方。
她当时,似乎就是在这样一棵类似的大树下,找到了那抹蜷缩的身影,也就是在这棵树下,不知道多少次和卫晏池重逢相遇,然后轮回扭转,想起了背的一首古诗,于是也顺便给卫晏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可如今,江清欢徒劳的扫视着眼前枯败的庭院,试图从那些面目全非的树木中辨认出最初的那一棵。
但时过境迁,所有的树木早已失去了生命,她也无法再找寻到当年的那棵树木了。
天空中,那浓稠的漆黑水幕正悄无声息地褪去,只在天空留下了一片沉闷压抑的铅灰色天光。
整个天都完全沉甸甸的压了下来,像是个巨大的锅盖,倒扣着扣在了卫宅中空的庭院里。
江清欢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眯起眼眸认真望去,前方蜿蜒曲折的长廊里,竟开始弥漫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那烟雾的色调并非是寻常的灰白,也不是天空中浓重的漆黑,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缥缈的紫色。
说是紫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江清欢也无法一时半会儿找准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这个颜色。
更为奇怪的是,那缥缈的紫色烟雾竟是在空中扭曲凝聚,逐渐勾勒出了模糊不堪的人形轮廓。
这轮廓就如同卫宅软绵绵的边缘一样,没有五官也没有任何的细节,只是会维持着大致的人形,在江清欢的面前无声地浮动,甚至因为注意到了江清欢打量的目光,烟雾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迅速弥漫而来。
还未等那烟雾触及到身体,江清欢就嗅到了一股子奇异的暗香。
味道熟悉又陌生,甜腻里带着一点陈腐味道,像是放置久了发霉的书籍混合着花香的味道,嗅多了会感到臭,更容易让她晕头转向。
突然,那紫灰色的烟雾却是翻涌收缩,颜色变得无比的刺眼,竟是瞬间化为了如同油彩般碧绿的色泽,裹着泛滥的阴冷气息,朝着江清欢猛地扑了过来。
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刚刚还想赞叹的暗香浮动月黄昏,此刻只剩下了惊险的刺激。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柔软的手臂从侧后方环住了江清欢的腰肢,将她往后方一带。
天旋地转间,眼前的所有景象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流淌过江清欢的面前。
预想中被烟雾吞噬的痛楚并未到来,在经历过短暂的失重感后,江清欢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冰冷却又格外熟悉的怀抱。
“轰隆——”身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
紧接着,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了微弱的灯,摇曳的光晕只能堪堪照亮脚下的一片天地。
惊魂未定中,卫晏池那熟悉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急切,直接在江清欢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清欢,用真正的眼睛看我]
真正的眼睛?
江清欢依言闭上了双眼,为了确保让真正的眼睛看得更为清晰,她甚至主动用冰冷的手掌彻底覆盖住了自己的眼帘,将所有的视觉隔绝在外。
耳畔刮过了微风,应该是属于卫晏池沉重的呼吸。
凌乱的发丝被吹乱,时不时的擦过江清欢的脸颊。呼吸声听不真切,所有的感官都在向内收缩,额头中央那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能感觉到,卫晏池正在轻轻地贴近她。
冰凉滑腻的触感,像是细腻的丝绸,一点一点缓慢地试探性的流连过江清欢的皮肤,所到之处更是激起了她一阵轻微的战栗。
江清欢瞬间意识到,这是卫晏池在以触手向自己传递信息。
视觉被蒙蔽后,最初眼前的黑暗是纯粹的。但随着卫晏池的呼吸愈发的急促,也随着江清欢意识的集中,那片黑暗开始一点点褪去,如同墨汁在宣纸上逐渐干透。
另一种全新的“视野”在江清欢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这并非是通过属于她人类身体的眼球来进行观看的,而是直接呈现在了她的意识之中。
她完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她与卫晏池此刻正身处在一间极为宽敞的书房里。可能是刚刚的碰撞导致架子上书本的滑落,所以地上稍稍显得有些凌乱。
空气中的异香散去了不少,更多的则是被陈年纸张以及油墨香的味道覆盖,尘土气息很重,江清欢在这样的空间里稍稍喘息了片刻。
地上散落着大量的卷轴以及线装古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冲撞而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是本来的样貌就是如此,许多都摊开在这里。
这些纸张普遍都泛着不均匀的焦黄色,边缘卷曲破损,显然都已年代久远。
而书架上同样是塞满了各种各样薄厚不一的册子,上面的文字在江清欢的“注视”之下微微扭曲,看上去并不像是汉字。
除此之外,更让江清欢感觉到惊讶的是,在这堆满古籍的书架之间,地面之上,乃至是每一寸可以落脚的空隙,竟是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无数的符咒。
而这些符咒并非采用的是统一的黄纸朱砂,而是由各种不同的材质不同颜色的纸帛绘制而成。
从符咒上绘制的图案来看,也并非是寻常的符文。
江清欢与林静云生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林姨有绘制过这般恐怖复杂的皱纹。
扭曲繁杂的图案,偏生要从中间敞开一条狭窄的口子。这么一看,贴在书房各个角落的符咒,更像是一只只用以监视镇压的眼睛。
哪怕是墙壁上,也都贴满了这种类似的符咒。虽然每张符咒上绘制的图案不同,但从细节上去观察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类似之处的。
这里的符咒就和摆放在书架上的古籍一样,些许年代久远,甚至都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江清欢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为这里也品不出一丁点活人生存过的痕迹。
除了书籍,就只剩下了无风自动的符咒。
就在这时,一道极轻的呼唤传递到了江清欢的身边。这声呼唤不是来自脑海,而是真真切切的响彻在了江清欢的耳畔。
“清欢…”
江清欢转过头去,这下终于看清了卫晏池。
卫晏池就站在她身后的位置,恢复了非人的原身形态,身躯庞大,占据了室内大部分的面积。
祂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湿润的暗色黏液,正随着哺育袋的呼唤,不断地从内里滚落,流淌到了江清欢的脚边。
虽然哥哥的头部还在努力维持着人类的形态,但是祂的头发早已变得很长,又变回了最初遇到的那样。
拖地的长发像是海藻般卷曲,正随着卫晏池的动作,而化作了无数蠕动的光滑触手。
大概是注意到了江清欢的目光,那些构成头发的触手立刻变得活跃起来。它们纷纷扬起了自己的顶端,如同感知到了主人的小蛇,亲昵调皮的朝着江清欢乱窜了过来。
卫晏池的整个身体也和那时一样,是漆黑深邃的,像是被碾碎在画板上的银河。
此刻,随着祂模拟而出的呼吸,江清欢能看到透过其中透明薄膜的哺育袋,看到旁边堆放着的古籍和书本。
哥哥大概是很想靠近她,可是只要一动身,旁边摆放着的书籍就会扑簌簌往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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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多种形态的哥哥我都非常喜欢,因为是不一样的风味,所以我会感觉很多时候哥哥也会变换不同的形态,去努力讨好我。
玩耍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还有一起工作的时候…
卫晏池喜欢变化成各种各样的样子来面对我,我很喜欢祂这一点,这会让我本就平淡的日子里,增添了几点不一样的色彩。
——《江清欢的日记本》
第139章
江清欢收回了打量周围的视线,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卫晏池,她轻声询问:“这里算是卫宅的什么地方?”
卫晏池沉默片刻,环绕着她的触手微微收紧。将宝宝更深地拥入到了自己冰凉的怀抱当中后,祂一边轻柔地拍着祂的后背,一边慢吞吞地解释起来。
只不过碍于祂此刻化为的原形, 所以就连发声方式都不是自口中发出,而是直接改用了哺育袋。
哺育袋不断地鼓起然后又迅速地皱缩下来,混合着震颤的嗡鸣声,江清欢听到了卫晏池的解释。
“这里是卫宅的阵法里比较薄弱的一块…”卫晏池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又像是碍于现状的限制,就连说话都显得有几分吃力:“但是这里恰恰也是最危险而又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藏匿了太多的线索在这里,妄图用这些符咒来掩盖住这些。”
“线索?”江清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卫晏池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 一条灵活滑腻的触手精准地从旁边散落的古籍中, 卷起了一本, 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江清欢的面前。
古籍的封皮是深褐色的,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标注。随着触手送来的,还有满满的尘土气息。
卫晏池的触手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 替江清欢打开了古籍后,祂的声音很轻:
“你那天在梦里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触手轻柔地翻开了厚重的页面。映入眼帘的皆是粗糙泛黄的纸张, 上面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甚至被大量的墨迹与无法辨认的污渍所完全覆盖。
看起来杂乱无章,如同天书。
可当江清欢凝神看去,她再度打开了自己真正的“眼睛”。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混乱模糊的字迹,在她的注视之下,原本覆盖着的脏物,竟是一层又一层的褪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虽说上面记载用的应该是墨,但每翻开一页,江清欢都能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扭曲的墨迹消失了,显露出了底下锋利的笔触。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开篇的几行字里,赫然就是与她梦中无意识道出的文言文对上了。
那是文言文的后半部分了,江清欢也得以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然其异处,犹不止于此。”
“族人试割其肉,仅方寸许,然不消数日,创处血肉自生,复完如初,竟似取之无竭!举族骇然,继而狂喜不能自抑,皆伏地叩首,涕泪横流,高呼:'此乃天赐,佑我卫氏!'”
“遂取太岁之肉,或烹而食之,病疴立愈,耄耋老者亦觉精力复萌,如壮年时;或浸于清泉,须臾间,水色澄澈甘冽如琼浆,饮之则神思清明,亢奋竟日,不知疲怠…”
文言文的内容并不难理解,至于接下来的部分,江清欢知道卫家人依靠着这块从圣山上开采而来的太岁肉,成了当地乃至是官场上的名门望族。
权倾朝野,富甲一方,甚至为了大批量的去开采太岁肉,专门搞了个队伍,昼夜不休。
据说,最初的卫家本来就是个快要没落的贵族,没想到依靠着太岁肉又东山再起。
但人类的贪欲毕竟是如壑难填,既然早已知晓太岁肉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那他们就只会更加大力的去开采,去发掘太岁肉更多的用处。
“后有机缘,将些许太岁肉献于御前。帝初疑之,试服后,沉疴尽去,龙颜大悦,以为祥瑞,乃降天恩,特赐氏族改'卫'为'卫…”
这或许就是卫宅名字的由来。
短短的一本古籍里,上面记载的信息丰富,基本上可以概述那实验室药剂的由来。
江清欢的指尖随着触手的翻阅,轻轻抚过了那些粗糙泛黄的页面。在真正的眼睛之下,这些记载的文字更像是后世覆盖上去的,有着被刻意涂抹篡改过后的感觉。
偶尔翻阅到了的几页里,也是大面积的涂抹痕迹,几乎一整页都是漆黑的墨团。
但是江清欢能清晰地看到,在这层层叠叠的墨迹之下,竟是隐藏着用古拙的手法绘制而成的图画。
比起先前的文字,这些图画显然年代更为久远,线条都因为岁月而有些模糊。
那正是被卫家先祖从圣山上挖掘出来的,最初“太岁”的完整形态!
祂(?)被笔墨描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难以形状的肉块,正静静匍匐在山体深处的洞窟之中。通体呈现出了一种介于玉石与血肉之间的质感,透过画面看去,仿佛还在微微的跳动。
祂(?)的轮廓更是难以描述,江清欢总感觉这样的外观应该是在哥哥的身上看到过。因为介于固体与流体之间,表面遍布了天然却又触目惊心的纹路。
江清欢感觉自己总在哪里见过。
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
对了,她在实验室里见过! ! !
那些浸泡在药剂里的小块样本,那些无论被切割多少次都会再生出来的组织。
苍耳药剂就是从太岁肉里提取出核心成分的浓缩精华,甚至也是最初,被强制性的注射入她与哥哥体内的那些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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