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得到的只有一句。
“黎县?黎县这学期已报满了,没位置了,要读只能在陵州读呢。”
王侍郎眼睛瞪大,“一个位置都没有了?”
白直摇头,“一周之前就没位置了,你们来的太晚了,现在只有陵州小学堂还有位置,你们报不报?”
“报报报。”
王漾之前也听阿父说过,说这黎县是陛下曾经的封地,黎县的中学堂出了不少人才。既决定要去读书了,那总归是不要落后于人才是。
但谁承想黎县小学堂居然满员了!
报完名,白直还十分贴心的问。“你们是要住校还是自己租宅子住?”
“我们自己租宅子。”
“行,那我就不给你们报住校了,手续办完你们可以走了。”
所有东西弄完,三个人又累又饿,便找了家食肆吃饭。
王漾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斜挎包,这一路上也没瞧见卖,莫非要自己缝一个吗。
王侍郎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这下子上学一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王夫人也去打听了消息,“我听闻这陵州还有个黄氏茶肆,说是喝茶和学习的好地方,待会咱们去看看。”
王侍郎好奇。“这喝茶就喝茶,一边喝茶一边学习岂不是三心二用。”
三人吃完饭出来,便看见有娘子在路边大喊。“斜跨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陵州读书必备斜挎包,装书装笔装衣服什么都能装。”
王漾立刻兴冲冲的跑到小摊上挑选起来。
卖斜跨包的用的是棉布加麻布缝制,颜色比较单一,无非就是蓝色紫色蓝紫色三种。
这和王漾在牛车上看到别人背的斜挎包一样,她挑了个蓝紫色的,付了钱,背在身上,竟真有几分学生的样子。
买了斜挎包,由于王夫人极力好奇那黄氏茶肆到底是什么样子,三人一路问到了黄氏茶肆。
结果人满为患,店员女郎在门口十分抱歉地说“:“三位来的真是不巧,若是喝奶茶和果茶可以点单带走,若是要进去坐着喝恐怕不行,里面实再是没位置了。”
王漾垫着脚往里头看了看,坐着的人全是桌子上一杯茶,然后拿着本书在看。
对于从安京来的人来说,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王侍郎就好奇。“什么奶茶和果茶,这不是乱来吗,茶与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能好喝吗?这简直是在玷污茶文化,我倒要尝尝!”
“这奶茶竟别有一番风味,至于这果茶嘛,清新可口,竟也意外的不错。”
王漾看着自家阿父和阿母喝的起劲的样子,无奈开口。
“阿父阿母,你们都喝了两杯了,别喝了。不是还要去看宅子吗。”
全大安上下的官僚体系忙的不可开交, 唯独被裁了不少岗位的礼部相比之下任务轻松。
毕竟礼部的职责主要是负责吉礼、祭天、宾礼外交事务等。
现在皇室人少,没人成亲,没有什么大婚等大型的事务让他们一展身手。
而且直属礼部的钦天监司直接被取消了, 原本的钦天监丞也死于这次安京的动乱。
钦天监司的衙门都被工部那几个什么技术员占了去, 和礼部的衙门离的很近。
成日里说着什么原理什么度数什么凹凸的,偶尔还会听见他们发出激动的怒吼,说什么成了成了。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成了。
礼官们听得云里雾里, 只觉得工部一直在挑衅。
于是乎每次礼部的官员下朝回衙门的时候, 都要狠狠白一眼旁边的工部。
就这样窝窝囊囊的生了许多天的气后,礼部的官员终于迎来了继登基大典后的第二个重要事宜。
那便是外交。
西平和南诏得知中原有新帝登基,要派使臣前来祝贺。
礼部官员们那叫一个激动, 一个个都和打了鸡血似的,势必要将这外交事宜做好。
没办法, 他们明眼看的出来陛下对礼部不太重视,对什么吉礼和祭天等祭祀也不在意。
这对他们礼部很不利!
于是礼部将使臣的安置等各项事宜写了折子,希望林肆看得出来他们办事情的用心程度。
南诏与在从前时就与她的领地有所往来,所以南诏会派使臣来祝贺,林肆不意外。
反倒是西平让她有些在意。
原著中的后期, 只说卓正初与西平苦战, 最终灭了西平,具体是怎么苦战的, 没细说。
但林肆认为西平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毕竟他们占领了西北马场多年, 手下骑兵众多。
林肆看了一下午的折子, 等着春意端下午茶的点心。
昔日县主府的王瑛一直负责林肆的饮食,林肆入了安京,她自也成了尚食局的头。
林肆一边吃点心, 一边听春意说起宫中的趣事。
如今春意是林肆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好些个太妃身边的宫女变着法从她身上打探消息。
春意道:“那些太妃无非就是想知道这取消殉葬制度是不是真的,我真是觉得好笑,您都在登基大典上说了,那还能有假啊,那些宫女就悄悄和我说,他们听说取消的是活人祭祀。我又仔仔细细的和她们说,她们这才相信呢。”
林肆点心吃到一半,伸手将碗放下。
“如今事务繁多,等闲暇之时,我将皇亲与后妃召集起来开个家庭会议,将有些事情摊开了说明了,他们也就不会成日里多想了。”
春意点点头。“那奴来安排时间。”
这个家庭会议参加的人除了后妃以外然还有林寻、平阳公主林芷。以及眼瞎腿瘸的世子林绛。
后妃们忐忐忑忑,林肆登基以外事务繁忙,虽同住在这宫中,她们还未曾有机会见过。
林芷前三个月身子不适,但林肆的旨意,她又不敢不来。
她的驸马在安京动乱时正在外面逍遥,等她得知消息时,人已没了。
林芷正悲痛不已时,皇兄父皇接连惨遭毒手等噩耗便传来。
她没想到林肆居然会登基,她怎么能登基呢?自古以来哪有女郎做皇帝的先例?
林芷对林肆的厌恶是从小到大的,她看不起林肆这个父不详的姐姐,更厌恶她当初因为和亲的事与皇兄决裂。
林芷始终相信,林肆登基是因为皇室现在没有合适的人员,让她登基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要她将头三个月稳住,成功生下个儿子。
她也是皇室血脉,林肆都能做皇帝,她的儿子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她的儿子登基,那么大宸的国号便能改回来了。
林绛的眼睛看东西看不清,腿走路又有些一瘸一拐,因此平日里很不愿意出门。但林肆的旨意,他是不敢违抗的。
众人在殿内等着,神色各异,都不知道林肆今日召他们开这家庭会议所谓何事。
直至林肆款款而来,上位主座。
“陛下万安。”众人齐齐下跪行礼。
林肆看了一眼由身边小厮搀扶着下跪的林绛。
“平身吧。”
林肆也不说废话,直接开口道:“朕今日召你们来此会议,也是为了将一些事务告知你们。其一,活人殉葬这一落后的制度存在不合理,理应废除。”
林寻看向林肆的目光更崇拜了。
林芷不满地看着因为这句话而如负重释的后妃,咬着嘴唇没反驳。
林绛看不清东西,只点点头。
后妃们你看我看你,眼里全是对自己能够活下来的喜悦。
林肆接着开口。“其二,大安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不管是公主还是宗室女。”
若不是这算是重要场合,林寻都想扑上去抱住林肆的大腿大喊陛下真是我的好阿姊了。
后妃们都是女人,对于和亲这一事,她们并无力改变,除了叹一声去和亲的公主命苦,便也就没了。
这一点她们是非常赞同的,甚至望向林肆的目光更多了几分佩服。
要知道从古至今,还未有哪个皇帝能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众人齐声道:“陛下英明。”
这句话连林芷都是发自内心说的。
主要的两个事情传达完毕,林肆端起茶杯。“诸位太妃还有什么异议吗?”
最重要的生存大事解决了,其余便无关紧要,她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林肆便让春意遣了三个小辈走。
当宫里只剩下后妃们的时候,林肆指了指窗外蔚蓝的天空。
“先皇与先太子都已不在人世,若是有人不想在这后宫之中寥寥余生,想要出宫。便在此刻告知于我。”
后妃们面色惨白,全部集体下跪。
“陛下,臣妾们对先皇和先太子绝无二心。”
林肆摆摆手。“都先起来,我只是觉得,女郎没有为郎君守活寡的必要,就算对方是先太子和先皇。”
一后妃苦笑道:“陛下,臣妾已在这宫中待了几十年,就算是出宫去,也无处可去了。”
“多谢陛下好意,但臣妾的父母早已不在,剩下的弟弟也并未有什么来往,就算出宫,又能去何处呢,还不若在这宫中,至少还能和大家闲聊解闷。”
这群人都是前任皇帝的妃子,年岁不算小,在宫中几十年早已习惯,林肆也不勉强她们,只对着另一边太子的妃嫔说道。
“那你们呢。”
林猷的妃嫔都还很年轻,有些连二十岁都没有。
太子的妃嫔们脑子翁了一下,她们确实没想到林肆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林肆也不着急,喝着茶慢慢的等。
半响,终于有个太子妃嫔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臣妾谢陛下恩典,放臣妾回归母家。”
林肆勾了勾唇角:“你安心归家吧,你母家那边,朕会敲打的。”
有人当出头鸟,并且还得知林肆会敲打母家以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站了请求归家。
也有不愿走的,不愿走的都是被送给林猷的女郎,本就无依无靠身若浮萍,她们就算出宫也无处可去,不如在这宫中待着,也算是个好归宿。
一场家庭会议圆满结束,还在宫中的人都吃了颗定心丸,众人脸色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殿外出宫路上,林芷看着林寻,语气带了丝讥讽:“林寻,父皇和皇兄才走几日,你为何一点悲痛的神情都没有?”
林寻从小就被林芷欺负,若是往日她也就忍了,但今日她偏偏就不想忍。
“阿姊莫要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悲痛?若不是我亲眼瞧见陛下杀了那逆贼,我如今只怕还哭的起不来床。”
林芷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却撞上了看不清的林绛。
林绛慌忙道歉:“我是想走近些听听你们在说什么.....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林芷护着肚子,气得发笑:“眼睛不好使就在府里待着!”
林寻上前扶住林绛,天真道:“阿兄,我听闻那位祝大夫很是厉害,为何不让她瞧瞧你的眼睛和腿呢。”
林绛苦笑摇头。“我这病,当年寻了多少名医都治不好,不必麻烦那位祝大夫了。”
林绛虽不是先皇帝所生,但到底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宗室子,他若是眼不瞎腿不瘸,林肆登皇位不可能这么顺利。
若是被治好了,他还有命活吗?更别说根本就治不好。
但他若有一丝想要治好的心思,被林肆知道了,也有可能要出大事的。
他已听闻陛下手下有暗卫能窃听探取消息于无形。
林绛任由着身旁的小厮搀扶着他往前走。
霞雾已在一旁等候多时,及时上前道:“世子,陛下让您去议事阁。”
林寻在一旁委屈巴巴,“我也想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
林绛要被吓死了,他脑子里不停的盘算和林肆叫他过去到底所为何事,难道是要赐死他?
林肆比二人先回,已在看折子了。
林寻能够有和林肆相处的机会,很是高兴,二人行完礼,便坐下。
林绛的面色很惨白,他在等着林肆给他审判。
是要他死,还是给他一块封地永不回京。
林肆抬起头,走上前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林绛。
“朕已好奇很久了,你这个眼睛,其实是高度近视吧。”
林绛哪里知道什么高度近视,表情懵懵地抬头。“陛下....何为高度近视。”
林肆指了指窗户。“你能看见窗户的大概轮廓,但是非常模糊对吧。看东西若是离的很近看,应当也是勉强能看清的。”
林绛点头,“确实如同陛下所说,臣弟记得小时候依稀还能看清,随着年岁的增长,就越来越模糊,现在成了如今这样,寻遍了名医,吃了不少药也未曾治好。”
林肆背着手坐回了主座。“那便是高度近视了,可惜,若是从小干预,度数应当涨不了这么快。你且等等,工部的技术员应该快到了。”
林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陛下的意思是,臣弟这眼睛能治?”
“不是治,只是有个东西能让你看清,你若想看清就得时时刻刻带着这个东西。”
林绛情绪激动了起来,但又看不清东西,差点摔倒,慌里慌张的就要给林肆下跪。
“多谢陛下,只要是眼睛能看得清,臣弟这条腿就算是一辈子废了也没关系。”
这是在向林肆表忠心了。
林肆微微一笑。“先试试工部的东西能不能用吧。”
张代带着有度数的玻璃来到议事阁,他一脸茫然。“陛下,叫臣来所谓何事啊?”
林肆指了指林绛。“朕怀疑世子眼睛看不清是因为近视所致,所以让你带着有度数的玻璃来试一试。”
张代哦了一声。“这样啊,臣将各度数的都带来了,最高的有500度,我都给世子试试。”
“你直接试500度吧,朕怀疑他度数高的离谱。”
林绛坐好,只见两块透明的圆片被放在了他的眼睛面前,他一下子就觉得世界清晰了很多,虽看向窗外的鲜花还是模糊的,但好歹看近能看到了。
他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林肆的脸。
要知道他之前看林肆都是一片模糊的一片,只能看个人形,五官都看不清。
张代问。“世子,您觉得如何,能看清了吗?”
林绛捂着胸口,“能!能看清陛下以及阿寻的脸了。”
“窗外呢?”
“窗外的还是模糊。”
但林绛觉得这种程度已足够了。
张代收了镜片,“世子的度数是有些高,再高度数的还需制作才是,但是臣过段时间便要去南东路即将建造的玻璃厂出差了,此事便交给丁工了。”
林肆点头。“先将这500度的镜片寻个之前你们制好镜框安好给他戴上,等更高度数的制作出来再来确定一下他大概的度数。”
林绛这下什么也不管不顾了,“陛下,臣弟愿拥护您一辈子!”
蒙诺赖在陵州不肯走, 南诏的人三催四催她才磨磨蹭蹭的跟着回去。
如今南诏与大安的商道已修好,双方互通贸易往来,许多南诏商人嗅到商机。
蒙诺回了南诏, 虽也能用到大安的那些东西, 每月也能看到黎县月报。但是南诏没有书迷会,没有奶茶没有果茶,大街上不会随机出现美男。
蒙诺只待了一个月就茶不思饭不想。
就是在陵州大街上看陵州人和黎县人吵架也比在公主府里待着强啊。
于是乎, 当她知道林肆成功登上皇位, 改国号为大安的时候,蒙诺便吵吵着要伪装成使团去安京。
怕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不答应,她特地想了一套说辞。
“如今大安新帝登基, 我们还不知她的态度如何,待儿臣前去试探一番。”
“自有使臣前去祝贺, 哪里用得着你去?”南诏皇帝无奈。
蒙诺见说不过,便又开始绝食以表抗议,不光绝食,还日日哭闹,总是是不去大安不罢休。
南诏皇帝没办法, 只能允了。
蒙诺此次是三入中原, 好巧不巧,刚到安京, 便遇见西平的使臣。
南诏与西平一直都是不对付的。
蒙诺在使臣中扮做婢女,冷冷的瞧了西平使臣一眼, 心道。真是土包子进城。
南诏的服饰多为银饰与精妙的刺绣为主, 风格偏中原。
西平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的衣着以及发型都非常有自己的特色。
总之蒙诺欣赏不来,只觉得丑。尤其是这发型。
她就不懂了, 为何一定要在头上编这么多辫子呢,他们自己就不照镜子吗?这好看吗?
只怕是每日早晨都得提前起来梳这个奇怪的发型吧。
礼部官员们好不容易等来一件大事,自然是想好好办的。
他们也知道南诏和西平不太对付,故而这住处也是特意安排的两处,两拨人住的离了八竿子远。
到了安排的住处,蒙诺入座上座,二郎腿一翘。“真是晦气,竟与西平的使臣同一日进安京。”
“公主息怒,西平不过仗着自己占了西北草场,他们的骑兵自是比不过咱们的象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