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咱们南诏的大象不光能打仗,这修建商道的时候还能运载物资,他们的马哪里有这么多作用。”
蒙诺此次前来,带了侍女与护卫,都是会功夫的。
蒙诺舒展了身子,“这一路奔波,确实有些累了,本公主先歇息歇息。你们去打探打探可有书画娘子最近的消息。”
西平的使臣这边,则是聚在一间屋子里。
“陛下说让我们看看这中原新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是心存忌惮。”
“不如我们先换上中原的服饰,出门逛逛。”
“可是换服饰,我们就得换发型啊,我这辫子昨日才编的......”
“那能怎么办,拆了呗。”
“听闻中原的食物颇为美味,我们不妨尝尝。”
使臣们换上了中原服饰,虽说看着还是几分怪异,但不会像之前那般走在大街上引人瞩目。
几人刚走出没几步,就有一郎君手里抱着册子,热情的上钱道。
“几位可有兴趣看小说?我这有一本《我做龙傲天的那些年》可以借阅,借三日只需要十文钱。”骆九兴致勃勃的推销着。
骆九后来才得知,当时不想将他写的书还给他的就是那逆贼卓正初。
骆九后怕之余又觉得,这不就从一个神奇的角度印证了自己的小说是好看的吗?
这逆贼看了都不撒手,说明他的书是有市场的。
骆九出生富贵人家,并不缺钱,故而自己花钱找了印刷厂印了好几本,怀揣这几本龙傲天与自己的梦想,他来到了安京。
他势必要让自己的小说在后世之中留下姓名。
西平的娱乐活动匮乏,连个话本子都不常见,斗蛐蛐都是稀罕事,哪里知道什么小说。
使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使臣伸手掏钱。
“我租三日。”
骆九利落的给了书,随后又问了几人的身份,打算让他们交押金做担保。得知是西平来的使臣,他一下子慌乱了。
骆九犹犹豫豫:“方才不知诸位大人竟是西平来的使臣,实在是冒犯,这书要不还是算了吧。”
租书的使臣已翻了几页,不由得看入了迷。
他摆手道,“方才明明已经说好了要租,哪里又出尔反尔的道理?”
骆九没办法,只得缩了缩脖子。“那大人便交押金,三日以后在对面的书铺还书。”
其余使臣好奇的看了看被翻开的一页,只见什么复仇,全家死绝的话语,大呼晦气。
“这便是大安的小说?怎得这般咒人。”
“就是就是。”
租书的使臣将书往怀里一放,“陛下让我们来了解大安的风土人情,自然是要从方方面面入手,一本书而已,我回去慢慢看。”
几人又在路上说起在住处所用的香皂,不由得叹气。
“西平哪里有这些好东西,就算是贵族,沐浴也用不了这么好的皂角。”
“甚至闻着还有鲜花的香气,也不知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所以这次我们要与大安互通商道,我们怎能落了南诏去?”
林肆初登基不久,安京的变化尚且还不算明显,但也足以让西平的使臣惊叹连连。
在西平,布是很难得到的东西,因纺织技术不发达,就算是麻布,也是十分昂贵的。
使臣几人看到棉布时候,以为这是同绫罗一般贵重的布匹,谁知一问价格,竟比麻布价格贵不了多少。
使臣不解:“这棉布比麻布各方面都好太多,为何价格却相差不大呢?”
衣铺的伙计笑道:“这便是陛下的用心良苦之处,若是这棉布价格也是昂贵的,普通的百姓哪里还能穿得起舒适的衣服呢?”
几人顿时恍然大悟。
然后便大手一挥订购了好几匹棉布。
使臣们走累了,便进得一家樊楼吃饭。
蒙诺刚好也在此处吃饭,在得知这边也能喝到奶茶,蒙诺直接点上了一杯,喝的美滋滋。
就是这个味道,她在南诏想了好久!
樊楼内的伙计表示,这是他们家的店主特意去的陵州,与黄氏茶肆谈的合作,味道都是一样的,只是价格贵一些。
蒙诺完全不在乎价格,喝了一杯又点了一杯。
吃完饭走出包厢时,正好和西平的使臣碰上。
蒙诺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怎么上哪儿都能遇到这群土包子。
第二日,礼部在皇宫为使臣接风洗尘,宴席按照林肆的要求,不用太过奢靡,只需将花样弄多一些即可。
王瑛按照林肆的要求列出了菜单。
西平的使臣与南诏的使臣刚好坐在两边,林肆则是坐上方主座。
南诏的使臣率先行礼下跪,“南诏恭贺陛下登基,陛下贤德聪慧,得此明君,乃是大安百姓之幸,愿南诏与大安和平共处,互通有无。”
紧接着拿出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
“这是南诏赠与陛下的薄礼,恭祝大安国运昌盛。”
西平使臣见状也不甘落后,同样下跪行礼,说祝词,送贺礼。
林肆让太监将礼物都收下。
“诸位使臣平身。”
西平的使臣脑子昏昏沉沉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昨日回去便看起那小说,谁知一看就没停下来,一夜没怎么睡。
但偏偏他还得负责同大安的皇帝说和西平通商道的事。
于是他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臣等此次前来,还有一件要事想与陛下相商。”
林肆看了他一眼。“所为何事?”
“西平想与大安互通商道,还望陛下准许。”
林肆当然准许,如今整个中原已全是她的地盘,她要开设的作坊和厂有很多,商品能够往外销当然是最好的,她还想过几年将这些东西销往海外呢。
蒙诺的整个心思就未在这宴席上,她假扮侍女自是不能上桌吃饭的,但看着那些个在陵州都未曾见过的精致菜肴但自己吃不着。
反而是自家几个使臣一个劲的吃吃吃。
她心情不爽,只能将目光放在这整个大殿上。
好的,没有美男。
更不爽了!
一场宴席吃到结束,南诏使臣与西平使臣在太监的领路下准备出宫去。
但双方一向交恶,遇到一起说话难免夹枪带棒。
南诏使臣:“这修缮商道,可又需要钱还需要人,西平莫不是想让大安出钱吧。”
西平使臣怒道:“这位使臣慎言!这是利于两国的好事,西平怎会如此厚颜无耻。”
“此话并非空穴来风,遥想先皇在位时,西平也是这般说的,说南诏的纺织技术好,织出的布精致又漂亮,想互通商道交易,谁知最后却出尔反尔,不出钱也不出人,商道最后也未修成。”
西平使臣明显咽不下这口气。“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将你们的布价格定的那般高!吾等昨日已在大安看到了便宜又好穿的布,不稀罕你们南诏的布!”
“是是是,你们不稀罕,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西平有人专门做卖南诏布的生意!”
双方越说越激烈,竟当场扯起对方的头发。
两边都带有武功高强的护卫,但是进皇宫,这护卫便没跟进来。
蒙诺气的想笑,这里是大安的皇宫,岂容他们乱来?正打算出声制止。
小太监们吓的脸都白了,连忙打算跑着告中央禁军。
下一秒,从屋檐上飞下来一个人影挡在两位使臣的中间,一手扯着南诏使臣的手,一手挡住西平使臣的头。
钟地厌冷声道:“大安皇宫安全准则第五条,严谨打架斗殴,还望二位使臣冷静。”
“听见没,叫你冷静呢,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胡说,是你先动手的,你把我这块都扯秃了!”
钟地厌见两个人冷静不下来,只得使出杀手锏。
等中央禁军小跑赶到的时候,只见西平使臣和南诏使臣正手牵着手,两个人的表情都快吐了。
钟地厌站在他们面前,好看的脸面无表情。
“既来了大安,就得遵守大安皇宫的规矩,凡打架斗殴者,双方需得十指紧扣牵手罚站。”
蒙诺这下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打架的几个使臣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们非常嫌弃对方但又不敢松手。
他们自己想想也后怕,是他们有错在先,这可是大安的皇宫!
钟地厌见状,便让他们松开双手,出宫回去。
使臣里飞快的撒了手,表情里带着十足的嫌弃望向对方。
等使臣们一走,中央禁军茫然发问。“钟首领,敢问这哪条安全准则有打假斗殴要牵手罚站啊?我等背诵的时候没记得有这一条啊?”
“当然没有,因为这是我瞎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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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昨天晚上大暴雨写到一半停电,急的我在家团团转[可怜]
张代自从被叫做张工以后, 他的学习之路就未曾停过。
张代逐渐从数理化中体验到奇妙的世界,更是和丁蒲天天在技术司的衙门里搞各种实验。
其中最近搞的一样便是玻璃。
若是要最粗糙的玻璃,用海边的沙子都能烧制出大致的样子, 但要想玻璃烧出来成色好, 不显绿,那里头的学问便是很多了。
虽南东路的玻璃厂只搭建了厂房,其余什么都还未正式开始, 但张代已经在想象以后用玻璃茶杯喝水的样子。
他甚至想着, 等他从南东路出差回去,就去找莫静连,告诉她将这些个透明的杯子狠狠加价卖给南诏和西平。
尤其是西平。
此次出差需要好几个月, 会发不少补贴。
张代已经想好了,等补贴发下来, 他要将这些钱拿一半给封凌,免得她三天两头嘲笑自己靠着她养。
各州县的县令和知州的公务考试已结束,大部分已换成原来中学堂毕业的学子们。
那公务考试招聘下发下去时,张代也看过。
报白直需要中学堂毕业证书、报考县令需要毕业证书和一年以上的工作经验,知州则需要毕业证书和三年以上工作经验。
故而便有许多白直去考县令, 县令考知州, 当然也有白直直接去考知州的。
张代这次要去出差的玻璃厂是两县合建,两个县的县令都是新上任, 张代只看了名字,一个叫陈穗, 一个叫聂从雁。
他都不认识。
他又去问封凌, 想知道这二人好不好相处。封凌只摇头,说自己不认识。
张代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南东路榆岛县。
张代自出生起就被师傅养在山里,后来下山又被骗去南诏, 从未吹过海风,也未见过海。
张代掀起帘子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吹着凉爽的海风,只觉得肆意又舒适。
接他进城车夫是榆岛县百姓,百姓肤色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咧着个大牙笑道:“大人是第一次见海吧。”
张代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海岸线上忙碌的渔民,一边看一边点头。“再次之前,确实从未看过海。”
坐在马车里陪同的小吏指了指前方,“陈县令告诉我们,这里以后会修建一个大大的港口,到时候会有许多货物咱们南东路进出,不光卖给南诏和西平,更卖给海另一头的外国人。是小的愚昧,这海的另一边哪里还有什么外国人。”
这个张代是知道的,梁相开会的时候说过,海上丝绸之路嘛。
“这个计划陛下确实是提过,但若是真正实施起来,要好几年后了。”
榆岛县与南东路其他州县一样,除了靠海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里的百姓一样缺衣少食,还有渔民没有固定住所,吃住都在船上,靠捕鱼为生。
因此两县联合建玻璃厂,算是一个大项目了。
要知道别的县要建厂和作坊,都得先递交计划书到梁相哪里,写清楚建厂成本招工待遇能解决多少就业人口才能通过。
而南东路是陛下点了名要建玻璃厂的。
陈穗当时在宜县搞糖厂搞的很好,年底还评了优,故而这次考哪个地方的县令,她也是多加考量了的。
最终选来选去,她选了南东路。
陈以和黄秋白一听,觉得地方太远,海边风吹日晒的,不是个好地方。
陈以甚至觉得自己闺女考陵州知州也是可以的。
陈穗无奈:“阿父,考知州要三年工作经验呢,我没有资格,而且陵州知州的位置定然是贺郎君的,咱们争也争不过的。”
黄秋白心疼女儿。“那你也不能选南东路这么远的地方啊,你从小到大就没下过水,万一掉进海里怎么办?”说完还拿帕子擦了擦眼泪。
陈穗:?
“我好端端的下海做什么,我选南东路就和我当初选宜县一样,这里更好做出成绩,能让我被梁相和陛下注意到,我要凭借着这些成绩青云直上。”
黄秋白这下不哭了。“我儿好志气。”
陈以也被陈穗这番说辞说动了。“好好好,你去。阿父和阿母得空便来看你,你阿母最近同安京的商人谈了生意,等得空了我们便来。”
陈穗初来南东路的时候确实不习惯,这里的吃食大多都是海鲜类,主打一个清淡可口。
陈穗吃着清淡的海鲜,就馋陵州的陛下同款暖锅。
张代此刻面临着和陈穗同样的境地。
这一桌子海鲜,鲜是鲜了,但是味儿淡啊。
但是张代又不可能说自己吃不惯,只点头说好吃好吃。
陈穗给张代倒水。“聂县令得明日才能过来,今日张工是想先歇息,还是想在榆岛县转转?”
“我想去海边转转,看看海边的沙子。”
榆岛县有几个白直都是中学堂毕业考过来的,陈穗便安排和张代一起去。
几人在路上闲聊。
傍晚的海边风景很美,偶也能看见渔民。
张代抓了一把沙子细细查看,这榆岛县的沙子确实不错,颜色很白。
身旁的白直们得知张代是从安京来的,有些打探地问道如今安京那些岗位还空缺。
张代一心钻研数理化,除了封凌和工部的人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认识。
哪里能回答这些。
白直们见套不出话来,只能暗暗叹气,没成想这竟是个不懂得钻研的。
几人默默的在海边走着,偶尔遇到渔民同白直们打招呼。
渔民们很是感激新的县令以及这些新上任的白直。
不光说话客客气气的,还告诉他们以后会给他们建房子住,渔民们做梦都想在岸上有个屋子,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想一辈子都住在与渔船上呢。
张代一边看沙子,也和渔民闲聊。
渔民好奇。“这沙子有什么看头,竟还值得钻研一番?”
张代微笑:“这位老翁,很快这里就会建一座大大的玻璃厂,到时百姓可进去做工,你们也可出卖劳动力搬沙子,都是有工钱的,有了工钱,大家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渔民像听到什么惊天的消息。“你没骗我吧,搬沙子还给工钱啊?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吗!”
九月, 西广路的天气十分炎热。
自新帝登基以后,西广路因温度适宜,日常充足, 被划为棉花种植区域。官员组织百姓开垦了不少荒地, 将地租给百姓种植棉花。
百姓们早晨出门,一家人先去土豆和红薯的地,随后推着板车去收棉花。
百姓们望着雪白的一片棉花地, 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这些棉花县衙全部按价来收,而且绝不缺斤少两。
他们现在的县令是个好人呐!
严玄清成功上岸县令,从前不被重视得孩子一跃而成了家族的希望。
她现在整个严家唯一的官。
严玄清拎得清, 果断报了个离家最远的西广路,若是公务繁忙起来, 两三年都不一定能回一趟家。
她家中老辈知道后追在她屁股后面一边追一边骂她怎么报的岗位。
就算不能报户籍所在地,也有好几个距离最近的路可以选。
对此严玄清解释,说西广路能够干出成绩,以后高升有材料,这才躲了过去。
严玄清在西广路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隔壁县的县令是她昔日同窗丁水, 二人报岗位时也未曾商量。
等双方在开西广路廷议会的时才偶遇。
正规场合丁水想笑又不敢笑,丁水低头捂嘴清咳一声, 算是打招呼。
整个西广路都有种植棉花的指标,这些棉花有的会在西广路新开设的纺织厂就地织成棉布, 有的则是运往别处纺织厂。
严玄清听说明年会推行水利纺纱, 那时纺纱效率是人力纺织的十倍。
不过那都是明年的事,今年她得写计划书。
如今南诏和西平都要与大安互通商道,订单应接不暇, 各地都要按需开设工厂。
至于开设什么工厂,那就要各地县令知州因地制宜,自己写计划书交上去。
西广路现在是棉花种植基地,自然是开设纺织厂最好,能够就地取材,说不定还能打出个西广布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