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女儿不会的。”段家娘子撇开令自己不开心的,只想自己开心的,“那日国公爷对女儿也挺好的。兴许国公爷就是阿爷说的那种随和之人,对姨娘好,只不过姨娘进了他的后院罢了。娘不是说国公爷对无亲无故的继母也十分有孝心吗?”
 瞧着女儿明媚的笑脸,陆氏一颗心别提多酸涩疼痛。她的女儿何时要这般委屈。
 可没办法,这桩婚事她们做不了主。再多的苦也只能往肚里咽。
 陆氏唯有跟着点头:“芷儿说的没错,咱们兴许都误会国公爷了。他只是对谁都随和罢了。娘就是看到他对老夫人有孝心,这才想着讨好老夫人。日后咱们要换个路子,之前考虑的怕行不通了。”
 陆氏先前考虑的是国公爷迟早要和国公府其他人分家,而老夫人是没亲没故的继母,想着国公爷必定不会和其一条心,那么段芷作为国公爷的妻,当然要帮着国公爷,摆脱老夫人的掌控。
 可眼下看来,国公爷对继母是有感情的。她们便不能再考虑先前的计划。讨好老夫人是第一步,之后还得再取得老夫人的信任。
 陆氏又说:“眼下,咱们必须得讨好了老夫人,之后,再见机行事。”
 段家娘子点头:“娘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陆氏:“至于那妾室,咱们就当她不存在。只要国公爷不为了妾室为难你,咱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家娘子继续点头:“娘放心。女儿不会给娘,给阿爷,给尚书府丢脸的。”
 “爷给段娘子的回信,奴婢越想越觉得段娘子会看出来。”
 茉莉又说:“爷怎会写那样细致的话,就算段娘子看不出来,段母肯定也会发现的。爷,这可如何是好?”
 国公爷正擦拭刚练的铁枪,听到姨娘的话,转头瞧去。
 姨娘的表情惶惶,身态局促,显得十分自责。
 国公爷拎着铁枪,上前道:“无碍。发现就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茉莉就等这句话呢。
 这时候她也不好表现的太高兴,为转移她爷的注意力,她上前去抢她爷手里的红缨枪。
 “爷,奴婢帮您收起来。”
 “重,你拎不动。”
 国公爷话落时,红缨枪不慎已经被姨娘眼疾手快夺了过去。
 国公爷没料到姨娘有这一招。
 果不其然,眼瞅着铁枪和姨娘要倒在他面前,国公爷赶紧伸手,一手抓住铁枪,一手揽住姨娘的腰。
 茉莉不信邪,站稳了,和国公爷说:“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说着呢,国公爷就见姨娘的两只爪子又伸向了自己的铁枪。这回国公爷抓紧了没放手。
 但姨娘的眼神带着恳求,国公爷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姨娘怎么就和这杆枪杠上了。
 见姨娘偏要,国公爷只好妥协。他提醒:“小心。”
 茉莉这回不仅用上了两只手,还用肩膀顶住了铁枪。待国公爷松了手,这回她只是后退了一步,就稳住了。
 像拔萝卜一样,将铁枪从地上拔起来,就着当下的姿势,她怀抱着铁枪,一脚高一脚低进了廊下。
 国公爷不想嘲笑姨娘的,但眼下实在忍不住。
 他随在姨娘身后进屋。
 陆氏先是给老夫人送了一块西域寻来的软枕,据说人睡一晚起来能感觉自己年轻五岁。
 睡两晚,当然就是十岁!明显的身轻如燕。
 接着老夫人回礼。再接着是陆氏邀请老夫人出去听戏。之后老夫人又邀请陆氏母女来府上作客。
 山茶坐在矮椅里,凑在姨娘耳边嘀咕:“咱们还想着看鹬蚌相争,咱们好得好处。没想到这鹬蚌成好朋友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茉莉从躺椅里翻半个身,看她:“且看看这对好朋友是否真心。”
 山茶:“要人家真心的呢?”
 “实在没得利用,那只能走险招。”
 茉莉定定望着山茶:“你可想好了?真到了那一日,就算我说跟你没关系,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现在后悔怎么来得及?”山茶好奇。
 “我找个理由把你轰出主院。当然你想离开国公府也成。”
 “我还当姨娘有什么好主意呢。”山茶当下拒绝,“我不走。姨娘下次最好别再说这种话,否则我翻脸。”
 “行吧。”茉莉答应她,“走,咱们去找四少夫人。”
 茉莉伸手,山茶将她从躺椅里揪出来。
 茉莉没有去西院,而是和山茶往西院的必经之路走了一段,停在岔路口晃悠。
 山茶瞧出姨娘在故弄玄虚,也不多问,跟着假装赏花斗鸟。
 不多时,四少夫人带着婷儿远远过来。
 “茉莉?”
 茉莉刚巧摘下一朵花别在山茶耳边,闻言,转头:“好巧,四少夫人也来赏花吗?”
 四少夫人笑着摇头:“今日老夫人宴请段家大少夫人和娘子,我这要赶去陪着说话呢。要不咱们一起走。”
 茉莉神情沮丧:“老夫人没叫茉莉。”
 四少夫人怔了下,也不尴尬,又捂着嘴和茉莉说:“我还懒得去呢。还是茉莉走运。”
 “不瞒四少夫人,我其实想去。若是眼下和段娘子培养好感情,那将来等到段娘子入府,也不至于太过尴尬。夫人说对不对?”
 四少夫人点头:“你的顾虑是没错的。”
 “我打算做个花扇送给段娘子。夫人能否帮个忙?”茉莉生怕四少夫人为难,赶忙又说,“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想让四少夫人带段娘子来这园子逛逛即可。”
 四少夫人点头:“这么点小事,交给我。那一个时辰后,咱们在这里集合。”
 “茉莉谢夫人慷慨相助。”茉莉激动福身。
 “那我先过去。”四少夫人笑着转身,待走出一段,四少夫人忍不住弯起唇角。
 婷儿见状,跟着夫人一起乐:“娘子可是想到好主意了?”
 四少夫人高深莫测道:“我还打算去找姨娘呢,没想到她主动送上门来了。妾室和主母又岂能处好关系,就算姨娘能忍,可段家娘子呢?”
 婷儿问:“咱们可要做什么?”
 四少夫人:“不必,等着即可。段芷是万不能进国公府的。母亲竟然因为陆氏的假意逢迎,就想妥协。她真是老了。”
 婷儿多嘴说:“奴婢觉得老夫人不是老了,而是更偏袒国公爷。”
 四少夫人冷冷瞥了婷儿一眼,又讽笑道:“你这话也没说错。她怕是嫌弃四爷无用,想放弃四爷。她是有退路,可我没有。要让段芷进了国公府,老夫人活着还好说,可要是老夫人没了呢?呵。”
 茉莉现采的花,现编的花扇。
 最后一朵花绑好。她轻轻摇动湘妃底染紫花扇,香风扑鼻,更美不胜收。
 茉莉在园里等了会儿,山茶忐忑问:“人会来吗?”
 “会。我相信四少夫人。”
 茉莉瞧着眼前的小道,就这样又站了小半时辰。
 “别让花扇晒了太阳。”茉莉回头提醒。
 “罩着布呢,姨娘放心。姨娘,来了!”
 茉莉没等人走近,赔着笑脸迅速迎上前一一福身行礼:“老夫人,段夫人,段娘子好,奴婢茉莉叩安。”
 在场只有茉莉一人在笑。站在茉莉面前的人都脸上紧绷着。
 茉莉没听喊起,就着福身礼又说:“奴婢做了一支花扇,想到段娘子的花容月貌,就想送给娘子。山茶。”
 山茶端着装着花扇的托盘上前。托盘上罩着一块红布。
 “请恕奴婢失礼。”茉莉说着,起身,揭开红布,接过托盘,亲自送到段家娘子面前,“望娘子能喜欢。”
 茉莉屈膝福身送上。
 段家娘子瞧了眼陆氏,这会儿脸上已然带了浅浅笑意:“快起来吧,扇子很漂亮,我很喜欢。”
 段家娘子说着,才要伸手,被陆氏拦住,段家娘子疑惑转头,陆氏笑着瞧茉莉:“姨娘有心了。琥珀,还不快替娘子收下礼。”
 “是,夫人。”叫琥珀的丫头上前。
 茉莉还当她会连着托盘一起拿走,岂料琥珀只拿花扇。
 琥珀小心的拿起花扇柄,奉到陆氏和段家娘子面前。又小心的转动扇柄。
 瞧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母女俩互看一眼。陆氏心猜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也对,众目睽睽之下,这妾室又能做什么。
 无非是真的来讨好她们母女罢了。陆氏点了下头。
 段家娘子这才笑容灿烂接过扇子:“这是姨娘亲手做的吗?真的好漂……啊!”
 花扇“吧嗒”掉落地上。
 段家娘子捂着血流不止的手,陆氏着急忙慌抓着女儿的手察看。
 四少夫人赶紧喊话:“快,叫府医。”
 老夫人则瞪着茉莉。
 茉莉要去捡扇子,老夫人呵斥:“你住手!”
 随即示意钱嬷嬷去。
 茉莉双膝一弯,跪倒请罪:“不是奴婢,奴婢没有要害段娘子。奴婢是无辜的,老夫人相信奴婢,夫人,娘子相信奴婢……”
 老夫人的雅苑。
 茉莉跪在廊下。
 偏房内,陆氏陪着段家娘子,正在由府医探看伤势。
 “夫人娘子勿必担忧,只是花刺,挑了,不出两日便好。”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陆氏母女还当真的是这妾室要跟她们鱼死网破,下毒呢。原来只是花刺。看来这是意外。
 老夫人也害怕呀,陆氏母女是她请来的,这要在府里出事,她喊破天,怕也没人相信她无辜。
 四少夫人打量着屋外跪着的人,若有所思。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她想干什么?四少夫人想不通,只能相信这就是个巧合。
 纵然府医说了段家娘子只是被花刺刺了手,这事和她茉莉无关。但老夫人还是十分不高兴。
 要她不出现,不送这什么害人花扇,段家娘子就不会出事!
 老夫人是故意没叫她。先前是想利用她,这才带她去的大长公主府,眼下陆氏母女真心求和,老夫人当然不敢再放姨娘出来给陆氏母女添堵。
 但没想到,这不省心的东西,竟然上赶着!
 自打得知这妾室在大长公主府自己跑路后,老夫人越看她越不顺眼。眼下跪在廊外,默默垂泪的样子像极了当初老国公后院那几朵白莲花。
 老夫人最痛恨白莲花。
 当即也不叫起。
 老夫人都想好了,就等到国公爷回来前,放她自由。谅她今日闯了祸,也不敢向男人告状。
 谁知这时,茉莉自己爬了进屋。
 老夫人疾言厉色道:“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茉莉一脸欣喜说:“老夫人可听到了,府医说段娘子无碍,只是被花刺了手!奴婢真的无辜,求老夫人饶了奴婢吧。”
 她越求饶,老夫人越不想轻易放过她。“你还敢求饶你!要不是你那什么花扇,段娘子的手又如何会受伤?”
 “可奴婢不是故意的呀。奴婢只是一片好心做了花扇送给娘子,奴婢别无他想。”
 老夫人被这话提醒:“我问你,你为何会在园子里?你可是知道我们
 要去逛园子,故意等在那里?”
 茉莉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跨进了门,冲老夫人道:“不瞒老夫人,奴婢是故意的。但奴婢只是好心,想着讨好段娘子。段娘子是国公爷未来的嫡妻,奴婢想她接受奴婢,仅此而已。”
 茉莉忽地瞥见四少夫人,四少夫人心中一跳,就听她又说:“此事是奴婢求的四少夫人,和四少夫人无关。老夫人要怪,就怪奴婢一人好了。”
 怎的,这事还牵扯到了四少夫人?
 才进屋的陆氏和段家娘子一头雾水瞧四少夫人。
 四少夫人原本都没想到自己,陡然察觉茉莉的眼神,听到茉莉的话,四少夫人立时从座位上起来,解释:
 “母亲,夫人,是姨娘哀求妾身说想见一面段家娘子,妾身心软才答应。妾身没想到段家娘子会因此受伤,妾身要知道,断不会答应此事。”
 茉莉紧赶着又说:“是,四少夫人所说句句为真。此事真的和四少夫人无关。老夫人要惩罚,就惩罚奴婢一人好了。奴婢……奴婢这就出去跪着!”
 茉莉又慌忙爬出去,爬出门槛时,手肘还剐蹭了下,她也不在意,又接着往外,直到在刚才的地方跪结实了。
 陆氏道:“难怪,刚才聊着天,四少夫人突然说起园子里的花好看,要带我们去看。四少夫人倒是和姨娘关系匪浅?”
 四少夫人没想到,眼下自己变成了众矢之的。她来不及多想,又忙解释:“夫人误会,妾身并没有和姨娘很熟,只是……只是日常有些来往罢了。”
 老夫人生怕她越解释越叫人误会,开口:“你别说了。今日段娘子的手受伤,你也是罪魁祸首。你也同去跪着!”
 四少夫人惊呆望着老夫人。似是没想到会从老夫人口中听到这种话。
 她做错了什么要跪?就算她真的做了错事,她还是尚书府嫡女,长这么大谁敢叫她跪?
 “母亲……”
 老夫人横眉怒目下令:“去,跪着。”
 陆氏笑着开口劝老夫人:“芷儿无大碍,老夫人就莫追究了罢。”
 老夫人心知,她今日随便饶过一人,她都有包庇的嫌疑。毋庸置疑说:“犯了错,就该罚。国公府厉来如此。”
 老夫人又瞧着陆氏,目光柔和两分,继续说:“日后待娘子入府,这国公府迟早由她当家,今日立好了规矩,日后娘子也能少操心。夫人就别管了。”
 陆氏笑着点头,表示老夫人说得对极。
 而四少夫人听到老夫人说的话,一时面如死灰。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跪!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自打进了国公府,已经受尽委屈,一退再退。
 如今要是因着这么点小事跪了。她在国公府还有何颜面可言?
 “母亲,我没错!”
 老夫人也是没想到四少夫人平日看着聪慧乖顺,这会儿竟然胆敢忤逆她。
 “今日你不跪也得跪。子娴,动手。”
 老夫人口中的“子娴”,喊的就是钱嬷嬷。
 钱嬷嬷会意,眼神指挥了边上站着的两个丫头,三个人一同使劲,将四少夫人送到了廊外。
 “四少夫人,得罪了。”钱嬷嬷压低着嗓子在四少夫人耳边说了一嘴,随即脚尖踢在四少夫人腿弯。
 四少夫人随即跪倒,要站起来,又被两个丫头摁住了。
 钱嬷嬷又在四少夫人耳边劝诫:“老夫人这都是为大局着想,四少夫人得理解才是。”
 但这时,满心只有羞愤的四少夫人,又哪听得进去话。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谁知四爷不知从哪听闻了四少夫人被罚跪之事,匆匆闯进来。
 四爷平日是和四少夫人有矛盾,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妻,怎么着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老夫人虽不是外人,是他亲娘,但谁让老夫人为了未来的国公夫人,惩治四少夫人。
 这,四爷决不能忍呀。
 一瞧四少夫人当真跪着,四爷也不顾下人阻拦,当即一脸怒容冲进屋内。甚至都没行礼,直接冲老夫人嚷:“母亲这是作何?”
 老夫人沉着脸,气得拍桌子:“你滚!”
 四爷环顾一圈屋内,冷笑说:“母亲当真要为了未过门的国公夫人,不顾咱们的母子情?”
 四爷目眦欲裂又说:“母亲给句痛快话。究竟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母亲要说没有,从此母亲就没亲儿子了。”
 “啪唧”一巴掌。
 四爷被打偏了头。
 老夫人也似没想到,自己竟然冲他动了手。从小到大亏欠的孩子,这下欠的更多了。
 四爷眼里没有仇恨,只有叫人胆寒的冷漠。他未看老夫人一眼,抹了抹嘴角,转头大步离开。
 “四郎!”
 钱嬷嬷示意下人赶紧去追四爷,随即安抚老夫人。
 老夫人尚能冲着陆氏母女笑:“让你们见笑了。无碍,咱们聊咱们的。”
 陆氏又不傻。笑着表示时辰不早,恐怕家里惦记。这就回了。
 老夫人当即劝说她们多留会儿。“平日我这院子来的人少,时常寂寞,今日有夫人娘子陪着,才觉得这时辰过得尤其快。夫人不妨多留会儿,留着用午膳如何?”
 陆氏刚打算开口说话,这时外头有下人疾步进来。
 钱嬷嬷呵斥:“作何这般莽撞?”
 “不好了老夫人,四爷被车撞了!”
 “啊!”
 老夫人当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没等被人扶起,又自己爬起来,不顾形象往外跑。
 边跑嘴里边喊:“我的儿,我的儿啊!”
 陆氏母女赶紧追出去。
 四爷刚出府门口,就被马车撞了。当场头破血流,昏迷不醒。
 下人不敢随意搬动。府医前脚赶到,后脚老夫人也跑来。推开下人,瞧见四爷的惨状,又不顾形象哭天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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