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娘只有你一个亲儿子!你这是要娘的命啊!你只要醒来,娘什么都答应你,娘的儿啊!”
 国公爷去守备营必将路过家门口,往常他都是不会停留的,但今日情况特殊。
 国公爷隔老远就听到老夫人的嚎哭声。走近了,看清确是老夫人无疑,他利落翻身下马,跑上前。
 “母亲,出了何事?”
 老夫人不睬他。还是下人将事情经过叙述了。
 陆氏母女冲国公爷行了礼,随后便打道回府。
 四爷的西院。
 府医明确表示四爷无大碍。
 老夫人不信,还要国公爷递帖子进宫请御医。御医来看过,也确认只是额头磕破了皮,并无其他问题后,老夫人才放下心。
 又半刻,老夫人总算清醒过来,冲国公爷笑着解释:“你四弟不似二郎,他没本事,也自来吃不起外边的苦。母亲这才日常担心他。在母亲心里,你们四个是一样的。”
 大少夫人听闻此言,第一个翻白眼,扭过头去。瞧见大爷一副被感动的模样,伸出手狠狠掐了把大爷手臂。
 大爷不明所以看自己的媳妇。
 大少夫人第无数次懊恼,她这么智慧超群一女娘,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一个傻子呢?
 她嫁谁不好?大少夫人觉得上天真是对自己不公!
 国公爷理解的点头:“现下老四没事,母亲也可安心了。”
 老夫人打量国公爷的脸,确
 认国公爷脸上一如往常肃然随和后,她才宽了心。
 而屋内的四爷恰恰这时醒了。刚巧听到老夫人说他无用的话,四爷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当即砸了手边药碗。
 屋内“哐啷”声传来,老夫人当即和国公爷道,“国公爷快去忙自己的事。这里母亲看着就好。”
 国公爷扶着老夫人双臂往旁边一拨,他大踏步进了西院寝房。
 门被推开。
 “滚!”四爷看到进来的人影,狰狞无比的脸一僵,周身的气势也身不由己的萎了下去。
 四爷抓着被角,痛恨这样的自己!
 见国公爷又上前去,老夫人生怕四爷挨揍。要追上去,又见国公爷站在离床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
 国公爷背着手,眸光严厉:“你还要闹到何时?母亲担心你可是错了。你有何不满,冲我,不必冲母亲。”
 不容置喙的话,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四爷只觉无比狼狈,梗着脖子才没让头彻底垂下。
 得知四爷无事后,老夫人的眼泪早干了。但这会儿又忍不住泪眼婆娑。她心口发紧,脑子里滚过无数的画面,庞杂无序。
 国公爷又道:“我看你是太闲了。我会和尹尚书说说,多给你派点活。”
 这话一出,老夫人四少夫人以及四爷都错愕。而后,四少夫人和老夫人脸上都燃起惊喜。
 唯独四爷冷哼说:“尹唯觉得我无用,是靠着国公爷的裙带关系才入的他门。尹唯那人,心硬血冷,谁都不放在眼里,国公爷以为仅凭一句话能行?”
 国公爷:“又不是给你升职,身边多个苦劳,他有何可拒绝。你且等着吧。”
 国公爷说完,也不再继续耽搁,转头就走。行至老夫人身旁,又宽慰道:“母亲也不必留在此。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心头又一酸,连连点头。随即一个眼神也没给四爷,便随着国公爷出去了。
 “爷要不躺下歇会儿?”四少夫人待寝房门关上,才走至床沿,“国公爷也许真的能办到。”
 四爷嘴比身体哪部分都硬:“你没听到是让老子当苦劳。他这是要羞辱老子。”
 四少夫人沉默不语。
 四爷心里又烦杂了一瞬,而后抬头瞧着四少夫人,问:“今日究竟出了何事?你好端端的作何惹恼母亲?”
 国公爷和老夫人道了别,再和姨娘说一声,便打算去守备营的。
 谁知转头,他就瞧见了姨娘裙摆上的土。
 老夫人还当她会向国公爷告状,惊奇她竟然没有。
 莫非是碍着她这个老夫人,不敢说,想晚上偷摸和国公爷告状?
 老夫人觉得肯定是这样。但她也不怕。老夫人相信国公爷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个母亲这边的!
 老夫人最后冷冷扫了眼茉莉,转头走人。
 “哪受伤了?”
 “奴婢未曾受伤。”
 “那便好。爷出去了。”
 茉莉将她爷送出门。看着人翻身上马,赶马离去,才回了。
 “姨娘不告诉国公爷,可是怕国公爷发现姨娘是个坏心眼之人?”
 茉莉冷眼瞥她,而后才说:“没错,被你猜中了。”
 山茶一本正经点头:“的确是不能说。在国公爷心里姨娘善解人意温柔乖巧,结果发现这都是假象,姨娘其实是个奸险狡诈,心眼贼多的虚伪女人。试问国公爷又怎能接受。”
 茉莉脚步迅速往前,山茶追着她又说:“不过姨娘放心好了,男人靠不住,但姨娘至少还有山茶。山茶会永远支持姨娘的。”
 茉莉给她一个笑:“那真是多谢你了。”
 就像山茶说的,茉莉害怕国公爷会发现她的猫腻。
 一旦国公爷知道,不用猜,她什么下场也一目了然。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想什么都不做,等着让段家女进门,等着看段家女和国公爷成亲洞房。
 她做不到。
 眼下,如她料想的,四少夫人帮着她将陆氏母女引来园子,她送段家女花扇,段家女受伤,老夫人惩戒她。
 她再牵扯进四少夫人,老夫人得知后为了不让陆氏母女以为她偏袒四房,果然要罚四少夫人,而四爷果不其然也上套了。
 接下来,就看陆氏母女的了。
 陆氏母女发现老夫人和国公爷关系不差,就想要讨好老夫人。可眼下又发现老夫人心里其实只有一个四爷,陆氏母女想来是会退避三舍的吧?
 老夫人发现后,又会如何做?
 茉莉心知自己没这个能力。要老夫人真和陆氏母女站一起,倒霉的怕只有她。茉莉当然不能够成全她们。
 她必须要借老夫人的手阻止这场婚事。
 老夫人自打从四爷院里回来,就一直感慨。先是说起亲生的四爷,她哭诉该拿他怎么办。后又说起国公爷。
 “这不是亲生的都比亲生的孝顺。二郎这般懂事,我这心里难受。”
 老夫人是真的难受呀。她有时候倒宁愿国公爷对她不好,那她心里也不会这般纠结和为难。
 可正因为太好,且是谁都能看得到的真心实意的好,老夫人是又愧疚又不知所措,当然更多的是得意和欣慰啦。
 以至于眼下,老夫人眼泪是抹了又抹。
 老夫人又和钱嬷嬷说起国公爷小时候。
 “……那是我嫁进国公府六年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才到我腰间。他亲娘自他出生就没了,爹又去了守边,只派了一帮人盯着他读书习武。他看到我,竟然知道我是谁,开口说‘母亲安好’。”
 老夫人和钱嬷嬷郑重其事又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不想好好照顾他,可他爹不允许别人靠近他打搅他,那时候我也是没法子。”
 钱嬷嬷瞧着这都已经抹了两个时辰泪,眼瞅着帕子都湿了七八条。
 钱嬷嬷心知劝慰不了,灵机一动,转移老夫人注意,道:“大事不妙啊娘子,您说陆氏瞧见今日一幕,可会又误会娘子?”
 老夫人眼下被提醒,这才想起还有更重要的。
 可不嘛。
 陆氏之所以来示好,是觉得她老夫人和国公爷关系亲近。可今日四爷一闹,加上她说的那些糊涂话,陆氏铁定得怀疑。
 就算国公爷不介意,陆氏要知道她这个老夫人偏袒亲生的四子,怕是照样会想避嫌。
 “我……今日应该也没说什么吧?”老夫人完全想不起来,抱着侥幸问。
 等钱嬷嬷说完话,老夫人又想抹泪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日,陆氏没有再找老夫人。
 老夫人等呀等。想着时日还短,也许过两天。但就这么过了两天,又两天。
 要知道之前一个月,陆氏每隔三天就要给她送个东西,或是下帖子给她。但眼下,已经一连过去十日,陆氏那仍旧一点动静也没。
 老夫人已经等够了。她决定试探一下,要是陆氏真的决定和她划清界限,那么她老夫人也得换条路走。
 老夫人给陆氏下了帖子,说是三日后国公府要办茶宴,让陆氏带着段芷勿必前来。
 陆氏隔日回帖表示必定来。老夫人还当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直到茶宴前一日,陆氏又派人来给老夫人送信,说段芷吃坏了肚子,她这个当娘的实在不放心,这回不能参加老夫人的席宴,但下回一定参加。
 老夫人又不是傻子。这不明摆着推脱。
 大长公主府一次,茶宴又一次,两次她老夫人被未来的国公夫人怠慢,传出去谁还将她这个老夫人放眼里。
 老夫人心中气极,当下开始想解决陆氏母女的办法。
 她老夫人出手,太过兴师动众。还得借一双手不可。
 不多时,老夫人开口:“段家娘子病了,国公府总得找人去探望。就让大郎媳妇和茉莉姨娘跑一趟吧。”
 钱嬷嬷迟疑,问:“娘子,让姨娘去是否不大妥当?姨娘也挺乖巧的,那日被娘子罚跪,姨娘回去至今可是一声没坑。”
 老夫人不满:“你何时和那妾室关系这么好了?”
 钱嬷嬷急忙否认:“哪能呢娘子。老奴无非是担心国公爷。万一姨娘有闪失,岂不让国公爷烦心,国公爷在外公事已然忙不过来,家中之事能避免则避免。娘子说呢?”
 “就你心疼国公爷,我这当母亲的就是个冷心冷
 血的。”
 “娘子说的哪里话。没谁比奴婢更知道您对国公爷的体贴了。”
 老夫人叹气道:“她不过就是个妾室。这个妾室没了,再换个,但凡进了主院,国公爷也定当一视同仁。二郎对那妾室好,不过是尽责罢了。”
 钱嬷嬷细想想:“娘子说的也有道理。”
 老夫人:“那妾室,我总觉得不是个安分的。”
 “娘子此话怎讲?”
 老夫人摇头:“说不上来。照理你这老东西都能瞧出来乖巧。可真乖巧的人,定是躲在后院,怕出门。”
 钱嬷嬷:“老奴瞧着姨娘也挺不爱出门的。”
 老夫人:“可她想着讨好段家女,还撺掇四郎媳妇帮她。还有之前,她可没少和罗家女来往。要不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老三串通孙娘子绑的人,又是罗家女从中作梗,我都要怀疑,国公爷和罗家女的婚事闹掰是她在背后捣鬼。”
 钱嬷嬷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也想起一些事来。但她不能瞎猜,就算在老夫人跟前也一样。
 钱嬷嬷只道:“娘子的话有理。那咱们不用提醒国公爷吗?”
 “不必。再怎么她也不可能会伤害国公爷。眼下没证据,且走着吧,她要真的不是个省心的,日后总会露出马脚。”
 “是,娘子。”
 家里办茶宴,而茉莉和大少夫人被派去探望段家娘子。
 今日茉莉穿了大少夫人送她的水杉红留仙裙,头上簪了好几朵珠花,瞧着明艳不少。
 大少夫人瞧见的第一眼都愣了愣。
 茉莉问:“好看吗?”
 大少夫人当然说好看啦。这衣服可是她挑选的,能不好看么。
 段娘子照旧对茉莉盈盈浅笑,亲疏有礼。但陆氏对茉莉的态度,与在大长公主府时的热络亲切大相径庭。
 要说在大长公主府,陆氏对茉莉像是当娘的对失散多年的女儿,那眼下就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少夫人对一个犯了错的婢子。
 茉莉知道为何。
 而陆氏对大少夫人同样的疏淡。
 大少夫人都感觉到了自己不受人家待见。她虽是商户之女,那从小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
 大少夫人也知不能翻脸,当下和陆氏皮笑肉不笑说:“段娘子无大碍就好,时辰不早,那我们回了。夫人和娘子勿送。”
 茉莉随在大少夫人身侧行了告退礼,和大少夫人一道转身走人。
 “慢着。”是陆氏。
 大少夫人转头疑惑问:“夫人可还有事?”
 陆氏只瞧着茉莉,开口问:“你头上戴的发簪是哪来的?”
 茉莉摸着头,神情有些慌:“茉莉只戴了珠花,没有戴发簪哪?”
 茉莉将头凑到大少夫人那边:“大少夫人,有吗?”
 大少夫人皱眉,低声问:“出来时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戴的金簪子?”
 要换了平时,大少夫人才懒得管她呢。但眼下,面对陆氏母女,她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茉莉闻听此言,更慌了。摇头说:“我不知。”
 山茶眼疾手快,将金簪从姨娘头上拔下,随即藏进了袖中。
 等到陆氏起身,走过来时,茉莉头上的金簪已经不见了。
 但妾室和丫鬟的举动,陆氏瞧得一清二楚。
 陆氏黑着脸问茉莉:“你一个妾室怎可带着金簪招摇过市?”
 茉莉膝盖一软,跪下解释:“茉莉不是故意的。定是走得匆忙,不小心拿错了。还请夫人勿怪。”
 姨娘的骨头也真够软的!大少夫人嫌弃得不行。大少夫人又想,她们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尚书府的少夫人来教训?
 大少夫人当即上前一步,挡在茉莉姨娘身前:“少夫人别忘了,段娘子还未入我国公府大门呢。少夫人教训姨娘,怕是早了些。”
 陆氏目光犀利瞪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话落,又一把将茉莉揪起来,故意大声和姨娘说:“你可是国公爷的宠妾,出门在外,随意冲人下跪,丢的可是国公爷的脸。戴金簪怎么了?戴就戴了呗!那可是国公爷送姨娘的,肯定是国公爷默许姨娘戴的。”
 大少夫人又目光挑衅瞧陆氏:“国公爷默许的,夫人不答应,莫非夫人觉得国公爷做错了?”
 一个国公府庶爷媳妇和一个姨娘,竟敢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陆氏哪能咽下这口气:“妾室不戴金,是大祁约定俗成的规矩。她但凡出门,人人说得。本夫人又有何不可?大少夫人不必拿国公爷压人,本夫人既在理,便没什么好怕的。”
 大少夫人声音尖利,又问:“那少夫人待如何?是打姨娘一顿,还是将我们都拘留了?”
 “我自是要找老夫人评理。”陆氏显见毫不退让,和大少夫人道,“还有大少夫人今日的慷慨陈词,本夫人倒要一并问问老夫人是如何当家做主的。”
 大少夫人心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后,又绷着身子站稳了。心里虽打鼓,但这气势绝不能输。
 段娘子听到动静,再不能忍,从里屋跑出来。抱着陆氏胳膊:“娘,要不算了。”
 陆氏指着大少夫人:“是她们先在此叫嚣,今日咱们若算了,日后你进了国公府,指不定怎么被她们这些小人磋磨。不能算。”
 她们母女声音小,奈何大少夫人耳力好。听到被叫“小人”,是陆氏瞧不起她这个庶爷夫人,当即大少夫人气又上来,回怼道,“少夫人话别说早了。指不定段娘子和罗家女一般。”
 陆氏气极。刚因女儿劝阻,消下去的火气,也一下冒上来。回头和段芷说:“你在家好好歇着养病。娘这就去趟国公府。”
 段娘子紧紧抓着陆氏的手,陆氏将其挥开,甩袖大步出门。
 大少夫人瞧着陆氏毫不妥协的背影,心里别提多忐忑。左又一想,陆氏这是针对的老夫人。天塌下来老夫人顶着呢。
 大少夫人心下才安了些。忙不迭也往前。
 茉莉冲一脸焦急的段娘子福了福身,打算离去,听到段娘子的声音:“姨娘身上的衣裳真好看。姨娘的金簪应当不是戴错了。”
 这话并非问话。
 笑话。茉莉又怎可能承认。她一脸无辜,回头:“茉莉不知娘子这话何意。娘子可还有事?若无事,恕茉莉先走一步。”
 茉莉说着又福了福身。
 段娘子又追问:“金簪真是国公爷送你的?”
 茉莉点头。
 段娘子:“国公爷为何送你金簪?”
 茉莉:“爷说,茉莉是第一个进门的,不能委屈了茉莉。”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信。”段娘子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
 茉莉不喜她这种,怎么招惹,都无动于衷的样子。茉莉心里有些恼,但她装得极好:“是,爷不是对茉莉,或许换个人是他姨娘,他必定也这般对待。茉莉告辞。”
 茉莉转身走人。
 段娘子的眼眶终是忍不住泛了红。
 她早知道了的。他有姨娘。
 以他的品性,既然迎进了门,必定会对姨娘呵护有加。
 可她先前不爱他。而眼下,她将心落下了。
 段娘子觉得自己好痛,从未有过的痛。
 茶宴是特地为了陆氏母女办的,陆氏母女不来,人都请了,老夫人也总不能都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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