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日仍旧办了起来。
 国公府后院客堂热闹非凡。夫人娘子们齐聚一堂。
 有一个角落,几位妇人正探讨怎么没见陆氏母女,一人正说“该不是闹掰了吧”,就在这时陆氏气汹汹走来。
 客堂内顿时一静。
 老夫人只是想让茉莉去给陆氏添堵,再等着陆氏自露马脚,她就好收网。
 可老夫人没想到,陆氏这么快就上门了呀。
 要陆氏在此时露破绽,再好不过。
 但老夫人不敢将事情想得太顺利。尤其眼前的陆氏一瞧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老夫人转眼瞧跟着一道出现的大少夫人和茉莉,一时没瞧出不对劲。
 这时,陆氏行了礼后,开口:“老夫人,今日妾身前来是为两件事。其一为大少夫人在我尚书府大放厥词,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她,故来向老夫人讨公道。”
 “谁大放厥词了?明明是少夫人你不将人放眼里,污蔑人!”
 “我话还没说完,还请大少夫人等一等。”
 “我……”大少夫人左右瞧瞧,她怎么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点怪。似乎都信陆氏,不信她?
 陆氏继续道:“其二,国公姨娘茉莉竟敢戴金簪出入我尚书府。妾身请问这岂是国公府的规矩?”
 所有人又望向茉莉。今日来的女客中不少也去参加了大长公主府周岁宴,是以都见过茉莉。
 今日陆氏亲自登门,而陆氏所言若是真事,那等眼前的女客走出国公府的大门,怕是国公府的脸丢大发了。
 老夫人眼下被动。但陆氏却是有备而来。老夫人凝视着陆氏,开口道:“少夫人大可放心,若真如少夫人所言,老身必给少夫人一个交待。”
 老夫人随即又看向大少夫人:“大爷媳妇说说怎么一回事。”
 大少夫人早迫不及待了,嘴皮子利索的将她们上门探病,但陆氏态度极其冷淡,还让茉莉姨娘下跪,呵斥她这个大少夫人的事详略得当说了。
 陆氏态度不好,让姨娘下跪,并训斥她的事,大少夫人说的极其详细,至于其他的,大少夫人全部通通略过。
 陆氏冷笑连连:“大少夫人怎的不说妾身为何要出口训斥夫人,而姨娘又为何下跪。你既不说,那妾身来说。”
 陆氏于是将发现茉莉姨娘头戴金簪,茉莉姨娘下跪认错,而大少夫人帮着姨娘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呈现众人。
 “我尚书府虽不比一等公侯府,但也并非人人欺得。小女与国公爷的婚事乃陛下亲赐,若有人不满大可去向陛下请示,又如何再三找我们母女的麻烦?还请老夫人为我们母女做主。”
 她说的不满的人不就是她老夫人?还假惺惺要她做主。
 今日跑来,怕是故意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要她老夫人难看的吧?
 老夫人总算是明白过来陆氏的用意。
 而陆氏今日倒并非要和老夫人作对,她是真的被大少夫人和姨娘气坏了,只是想逼迫老夫人给自己做主惩治了两人罢了。
 老夫人心下打定主意是不能退缩的。还没进门,就试图骑到她头上,进门了还了得。简直做梦!
 老夫人看向茉莉:“姨娘说说怎么一回事。”
 茉莉这时才开口,将她不小心戴错发簪的事说了。
 “戴错?姨娘瞧不见后脑勺,丫鬟还瞧不见吗?可见就是故意的。还有姨娘身上的华服,别人不知,还当姨娘是正头夫人。”
 茉莉哀求瞧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不敢欺瞒,衣裳是大少夫人送奴婢的,奴婢想着今日府中有宴请,老夫人又让奴婢去段府,心知不能丢了国公爷的脸,这才细细打扮。至于发簪……”
 姨娘的脸上羞赧自责清晰可见。
 陆氏强势追问:“至于发簪怎么了呢?姨娘倒是将话说明白了。”
 老夫人神情严峻,心猜莫非姨娘真的故意戴去段府炫耀?
 姨娘是国公爷从外头带回来的,这事闹大了,影响的可是国公爷的名声。
 老夫人及时出声:“少夫人又何必咄咄逼人。段娘子将来是国公正妻,如何还未过门,就容不得一个孤苦无依的妾室?传出去话可不好听。”
 陆氏一听这话,就知老夫人要偏袒自己人。那这事她还真不能算了。
 索性今日人多,陆氏直言道:“老夫人这是在怪责妾身不是?可妾身不觉得妾身有错。今日众位夫人也在,老夫人何不让众位夫人一道评评理。”
 老夫人没想到陆氏竟这般执拗。看来今日她是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老夫人沉着脸,一时未说话,只和陆氏眼神交锋。
 须臾,老夫人打算退一步。她理智尚存。心知事情闹大了,对国公府没好处。她今日受的气,改日再报不迟!
 “今日众位夫人是来品茶的,又如何叫众位夫人为难。今日,是老身之过。是老身念着段娘子病重,才命大郎媳妇和姨娘去探望,谁知还办了坏事,惹了少夫人的不快。老身在此,向少夫人道歉如何?”
 茉莉垂着眉眼,心中意外了瞬,老夫人竟是这样的老夫人。轻而易举妥协了?
 那她暴露自己,岂非白暴露了?
 陆氏见老夫人肯退一步,她便也打算退一步。刚要开口说“只罚姨娘就可”。
 就在这时,姨娘爬到了老夫人脚前:
 “老夫人,这和老夫人没有关系,这件事都怪奴婢,是奴婢牵累了老夫人和大少夫人。您罚奴婢吧。是奴婢惹了少夫人和段娘子的眼,是奴婢命薄,老夫人要将奴婢发卖了,奴婢也无怨言。”
 老夫人没说不罚她呀。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呢嘛。
 她这不等着陆氏开口,陆氏接下来肯定说“老夫人无错,错的只是姨娘”,那老夫人就好顺其自然罚姨娘。
 到时国公爷说起来,她就好说被陆氏胁迫。
 没曾想,姨娘会突然跳出来自请罪罚。
 而姨娘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这不就是在说她段大少夫人肚量小,要对妾室赶尽杀绝。
 陆氏眼下确定,这妾室真的不简单。
 罚她怕是轻了,得将人撵出府去,她才能心安。
第51章 
 她心知不能主动提,得让老夫人说罚姨娘才行。陆氏瞧着老夫人道:“老夫人亲自道歉,妾身实不敢当。此事妾身便交给老夫人,相信老夫人会给妾身做主。只是今日之事,还请姨娘把话说清楚。姨娘头上的金簪究竟怎么一回事,若是不当心戴错,那便是丫鬟的错,若是其他原因,又究竟是何原因?”
 “那自是丫鬟的错。姨娘又瞧不见自己的后脑勺。”
 老夫人话落,姨娘嘴快道:“不是这样的。奴婢说实话,金簪是奴婢故意戴的,丫鬟给奴婢梳好了头,奴婢打发了丫鬟,奴婢偷偷戴头上。不过奴婢没想过戴着出门,只是簪子太好看,奴婢一戴上,结果忘了取下。奴婢有罪,奴婢该罚。”
 比起“戴错”,姨娘眼下的话,众人听着才觉得真切。
 毕竟自古女子都爱俏。尤其闪亮亮的金子戴头上又有哪个女娘能不心动。
 “姨娘没这胆,却有这心。”陆氏瞧老夫人,“老夫人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才好?”
 这是赤果果的逼迫呀。老夫人早知道陆氏不是个好惹的。但没想到如此难缠。
 老夫人打定主意,等今日这事了了,她非得想个一劳永逸解决这对母女的办法不可!
 “竟真是你这丫头!平日里瞧着乖顺,不曾想只是表面的。好啊,今日看来不罚你是不成了。来人,将姨娘拖去祠堂反省三日。少一个时辰都不许!”
 “是,老夫人。”立时上来两个粗使嬷嬷,作势要抓茉莉。
 “慢着。”
 这时陆氏道:“妾身没想到国公府的规矩这般宽松?姨娘不知规矩戴着金簪招摇过市,只需反省三日。妾身试问众位夫人府邸可都是这般?若都是,妾身无话可说。”
 这当然不能够。
 哪个夫人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没本事管好后院。哪怕真有,也得假装没有呀。
 于是,有和陆氏交好或想讨好陆氏的夫人跳出来说话:“这怎么可能,要是我那后院,姨娘敢这么做,早撵出去了。”
 “可不是。姨娘要敢这般蹬鼻子上脸,岂容她活路。”
 “没错。”
 老夫人脸色比之先前更难看许多。陆氏这是要逼着她将人赶走。
 老夫人心里也想把妾室赶走。但她不能,起码不能由她下令。
 老夫人还不能承认她是害怕国公爷会怪罪她。她只能挺起胸脯,抗下非议:“老身并非要驳少夫人之意,只是姨娘素来乖巧,又时常在老身身边侍奉,不怕各位笑话,比之几位媳妇都做的更好,老身实不忍心撵她出府。一个小妇人,出了国公府的大门,这就是要她的命。
 还请少夫人多担待。”
 老夫人越包庇姨娘,陆氏心下越不痛快。老夫人加一个姨娘,她芷儿岂能对付得了?怕是被害死在这府里,她这当娘的都不能及时得知。
 国公爷正直方正,就算事后得知是她陆氏所为,得知缘由,想必也不会怎样。就算国公爷心中有怒火,也必定不会牵扯芷儿。
 待芷儿入了国公府,朝夕相处,有了感情,谁又还记得今日之事。
 想清楚后,陆氏明言道:“妾室不知尊卑,乃大忌。就是贵妃当年在潜邸也是不敢随意戴金钗招摇。难不成,老夫人以为国公府的一个妾室比贵妃还尊贵吗?”
 要了命了!老夫人何时被人这般为难过。这陆氏欺人太甚!
 不过既然陆氏开口提了,老夫人觉得也不是不行。老夫人便故意说:“姨娘又怎可和贵妃娘娘同日而语。少夫人说得极是。那少夫人以为,该如何惩处姨娘才好?”
 茉莉越听越不对劲。她心知这事闹过头了。她想让老夫人和陆氏闹矛盾,借老夫人之手除掉陆氏母女。
 但她可不想被赶出府。
 瞧老夫人的样子,这是要答应呀。
 茉莉又只好扑到陆氏脚下:“少夫人,求少夫人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陆氏哪想到她头一扭就冲自己来了。吓得赶紧后退。却被一双手抱住了脚踝。
 “奴婢保证,日后一定不再犯错,待娘子入府,奴婢也会好好侍奉娘子。您就当奴婢是一只可怜的阿猫阿狗,成吗?”
 姨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众夫人不觉得姨娘可怜,相反看着姨娘想起自个府中的小妖精,对姨娘的这种举动更是嫌弃。
 但眼前可不是在她们府里,就另当别论。个别为了讨好老夫人,又看到国公爷和姨娘相处画面的夫人当即开口为姨娘说话。
 “瞧姨娘多可怜。少夫人要不网开一面算了。”
 “打杀了,或是将人撵出府,的确都过了点。要不少夫人退一步如何?”
 陆氏心知今日她不可能如愿。既然赶不走,那她也得让妾室记住她的手段,她的芷儿身后可是有她这个母亲在。她要妾室从此都不敢再招惹芷儿。
 陆氏俯视着妾室,道:“既然众夫人给你求情,姨娘又知错的份上,我这便饶你一回。但姨娘也该受回教训。”
 陆氏又冲老夫人道:“妾身觉得罚跪或是罚干活都太轻了,还请老夫人准许杖责姨娘三十。也好让姨娘记住这回教训。”
 山茶眼看着姨娘被人拖走,她想追上去,又被人拦住。
 她不懂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众夫人齐聚廊下,瞧着姨娘被人绑在凳子上,公然处刑。
 “姨娘!你们凭什么打我姨娘?还不如将姨娘赶出府呢!”山茶被打过,知道这痛。还没那么容易好。以为好了,又破口,出汗了又破口。
 真好全了,还会留奇痒难耐的疤。
 她宁愿姨娘被赶出去。等国公爷回来,她们再求一求,没大事。
 可被打了,就是被打了。
 山茶被两人反剪了双手,嘴里又及时被人塞了一块布,她再嚎不出声。
 茉莉趴在凳子上,她没发觉难堪,只想着自己究竟哪里没考虑到。
 看来她准备的还是不够周全。这不,想咬人,结果被人咬了。
 茉莉也一点不懊恼。这也许就是她自作聪明的恶果。
 吃一堑长一智。
 “啊!”
 可是真的好疼。
 耳边的锤打声异常刺耳,光听着声音就够疼的了。前五下是刺痛,等到第六下,变成了钝痛。
 茉莉感觉后腰有些麻木,她怕不是被打成泥了吧?
 她会死吗?
 不过三十大板,也死不了人。
 不想就不怕了。
 茉莉逼迫自己去想旁的事。她今日之所以挨打,是她没料到老夫人竟然是个怂货。
 还当老夫人会为了保住国公府的尊严强势到底,哪怕讨厌她,但她可也是国公府的人,打她就相当于打国公府的脸。国公府又怎好让旁人轻易拿捏?
 这大半年以来,原来她都看错老夫人了。
 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她一定得更谨小慎微。
 或许她该这样做。
 她可以两头示好,再“不当心”在老夫人面前说陆氏母女的坏话,再假装“不当心”在陆氏母女面前进老夫人的谗言。
 等到两头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好渔翁得利了。
 只可惜,没有重来的机会。
 汗浸湿了眼睑,一片模糊中,茉莉看到了她爷。
 她伤了胳膊,摔跤了,她爷都会很担心。要是知道她被打。她爷一定更心疼。
 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会心疼她。她运气可真好。
 茉莉发现,屁股好像真没那么疼了。
 国公爷进门时,姨娘的三十大板刚刚好打完。国公爷去抢板子,结果下人畏缩道:“国公爷,打完了。”
 身旁不少人向国公爷问安,老夫人也问国公爷“怎的这时回来了”,还试图解释些什么。
 但国公爷哪有心思管别的。水杉红的衣裙染上了刺目惊心的赤红,而姨娘一动也不动。
 他不敢抱她,蹲下身,轻唤:“犟儿?”
 出口的声音国公爷自己都觉得别扭。
 他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探姨娘的鼻下。
 茉莉伸手抓住到眼前的手指,艰难转头,弯唇:“犟儿没死呢。”
 国公爷一愣,而后放声笑开:“没死、没死就好。”
 茉莉冲国公爷伸手,国公爷无从下手,索性将姨娘连着板凳扛起就走。
 独留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钱嬷嬷凑在老夫人耳边说小话:“娘子放心,咱们既向国公爷告了信,国公爷必然不会怪娘子的。”
 “可他刚才……”
 老夫人的话没说下去,但钱嬷嬷能懂。“国公爷担心姨娘死了,救姨娘都来不及,又哪听得到旁的话。娘子不必担心。”
 他眼里竟只有姨娘。没给老夫人行礼,更没有和在场的人寒暄,竟直接抱着姨娘走了。
 陆氏觉瞧着国公爷消失的背影,觉不可思议。
 “你们放开我!”山茶被堵了嘴,含糊嚷。
 山茶挣扎,还是老夫人开口放话,山茶才被放开。
 拿掉嘴里的布,她呸了两口,撒腿追姨娘去了。
 众夫人想着告辞,结果听老夫人开口:“想必少夫人心里的委屈还未消散,刚巧国公爷回来了。少夫人也别急着走,等和国公爷述了委屈再走不迟。”
 只听陆氏气势十足回:“老夫人放心好了,妾身不会走的。”
 众夫人于是也不急着告辞了。反正时辰还早,回去也没事干,看场好戏再走不迟。
 国公爷并未问姨娘,只盯着府医指挥丫鬟给姨娘上药,确认姨娘死不了后,就让姨娘好好休息。
 国公爷便转头出去了。
 她爷没问,茉莉也不敢主动说。毕竟是她咎由自取,她也懒得撒谎。
 瞧见国公爷出去,茉莉探头就和送走国公爷,慌张跑回来的山茶对上眼。
 山茶凑到她身边:“国公爷会站咱们这边吗?”
 茉莉丝毫不忐忑。早在决定暴露自己时,就想好了要如何面对她爷。
 茉莉也是再三试探过的。她穿得华丽,国公爷不仅不生气,还夸她好看,她当着国公爷的面戴金簪,他也只当做没看到。再说这支金簪就是国公爷送的那套头面中的一件。
 她不小心戴出去的,她爷又怎会真的因此事怪她。
 再则,她如今可是挨了打。那就更不会了。
 茉莉安抚山茶:“放心吧,没大事。”
 虽姨娘这么说,山茶还是很紧张就是了。
 国公爷被叫回府时,就在路上听门房管事说了来龙去脉。
 是以国公爷清楚陆氏为何为难姨娘。
 昨晚,国公爷就听姨娘说了要和大少夫人去探望段娘子之事,姨娘还问他穿哪一件衣裳好看。
 国公爷选了水杉红那件。觉得姨娘那样穿比较精神,脸色都显得红润了。
 门房说姨娘戴了金簪,才被陆氏揪着不放。妾室不能戴金之事,国公爷刚回京时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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