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佬在宫门前吵架的事不消片刻已经传遍皇城。
有人惊疑:“国公爷竟然为个姨娘得罪老尚书?”
又一人仰着天道:“你懂什么?试问这天下有多少人不将我们这些奴才当人,也就国公爷和所有人不一样。姨娘又何止是他的姨娘,对国公爷来说,那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也需要尊重的百姓罢了。”
“给国公爷当姨娘,好过进宫当娘娘。”
“听说那姨娘是国公爷在路上捡的,瞧着可怜才留在身边给个名分。说不定我也成。”
“你去,那我也去。我瞧过姨娘,长得一般,我总比姨娘长得美吧?”
国公爷知道尚书府没那么快登门,是以先去了趟守备营,过了午时,才打马回府。
一进大门,被老夫人抓着问:“国公爷可是提了?陛下如何说?”
国公爷便将陛下提出要退婚,他回绝了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老夫人后退两步,不敢置信指着他:“你就这么舍不得段家女?为了段家女,偏要和母亲作对?”
国公爷上前扶老夫人:“还请母亲见谅。儿子不能背信弃义。”
老夫人甩开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你既已拿了主意,又管我作甚!”
国公爷还是第一次见老夫人冲自己发脾气,但国公爷也没法。他叮嘱钱嬷嬷和桃儿照顾好老夫人后,又冲老夫人行了礼,抬步走人。
国公爷这态度,要说他不喜段家女都没人信。
而刚才,国公爷也没反驳。老夫人心下断定国公爷肯定看上了段家女。
这要等段家女入门,哪还有她老夫人坐的地方?
老夫人依偎在钱嬷嬷怀里失声恸哭。
桃儿和钱嬷嬷想到她们雅苑将来的日子,也忍不住跟着老夫人一道抹眼泪。
桃儿怕老夫人伤心过度,劝老夫人:“老夫人放心,也许姨娘能劝服国公爷的。”
老夫人虚弱摇头:“不可能的。我虽提醒了姨娘,不过也就随口一说。那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妾室,在国公爷心里,妾室难道还能重过我这母亲?我既劝不动,又何况她?”
桃儿一想也是。心说姨娘真可怜。
国公爷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说重话,但姨娘就不同了。过会儿姨娘指不定被国公爷怎么教训呢。
茉莉又不是傻子,哪可能老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只不过,她也想知道她爷会不会答应。
上一回,大夫人求她办事,教唆她等在床上时再和国公爷求情。她太心急,她爷一回来,她就行事了。
当然那回她阳奉阴违,故意让大少夫人失望。
这一次,茉莉决定到了晚上认真试一试。
国公爷没有等来尚书府的人。
转眼已是傍晚。国公爷坐在主院庭院内,沉着脸,十分不悦。
茉莉没想到呀。她爷今日貌似心气不顺,该不是刚在老夫人那受了气的缘故吧。
老夫人让他退婚,陛下也提了退婚,结果她爷主动向陛下恳求说愿娶段娘子。
她又有何试探的必要。
茉莉彻底丧失了信心。决定算了。
想到要放弃,想到段娘子进门后。
不行!国公爷和段娘子会不会举案齐眉另说。但如今她和段娘子势不两立,到时段娘子势必要给她穿小鞋。
茉莉攥了攥拳,上前,蹲在她爷身前,柔声道:“不早了,奴婢伺候爷沐浴吧。”
国公爷的脸依旧很臭,但瞥到姨娘时,脸色好歹缓和了些许。“嗯。”
国公爷起身,随着姨娘入寝房。
他张开手臂,由姨娘帮忙解腰带。他则垂眸定定望着姨娘。
茉莉察觉到头顶的视线,抬头和他对视,随即灿然一笑。
国公爷又瞧见了姨娘若隐若现的酒窝,国公爷觉得酒窝没有上一回见到的深,于是上手戳了戳。
姨娘不太喜欢和他钻一个浴桶,国公爷发现后,之后便不再勉强。
但今日,他坐进浴桶后,姨娘竟然也钻了进来。
玩了半天水,国公爷才抱着姨娘上了榻。
正抵着姨娘欲罢不能,就听耳边传来如那日在客栈姨娘冲着四歹人一般的娇柔声音:“爷可以不娶段娘子吗?”
国公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顿了下,沉着脸并未说话。
等这一波过去,才喘着气,双臂撑在姨娘头顶,目视姨娘,道:“不能。”
她就知道!茉莉明知故问:“为何?”
“既给了承诺,便不能食言。哪怕今日段娘子残了,瘫了,她亦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国公爷目露复杂瞧着姨娘,他还想和姨娘多说
两句,可又一时不知道还能继续和姨娘说何话。
茉莉又问他:“那段娘子和犟儿,爷会选谁?”
“你们不都在国公府内?”国公爷不懂这话的意思。
“犟儿是说,有一天犟儿想爷了,刚巧段娘子也想爷陪她。爷会选犟儿还是段娘子?”
国公爷不说话。
国公爷有些被这个问题难倒。照理他应该先顾着正妻,可他又怎能忽略姨娘?
从来没想过的疑难问题。国公爷从未有过的纠结。
他不说话,茉莉只当他默认会选段娘子。
这爷历来循规蹈矩,就是白日关起门来做点事都要谴责自己半日。出门在外,她要搂他一下,给他擦个汗,都要遭他训斥。
她一个妾室又如何和他的正妻比。
而段娘子还是他满意的妻子。
茉莉心很痛,痛的她想蜷缩起身子,谁也不搭理。
可她还尚存着两分理智。她弯起唇,笑开:“奴婢和爷开玩笑呢。奴婢和爷说实话,其实是老夫人逼着奴婢来问爷的。”
国公爷依旧愣愣注视着姨娘。
茉莉轻柔抚摸他脸:“爷不怪奴婢吧?”
国公爷又盯着姨娘许久,才道:“不怪。”
国公爷翻身而下,又给姨娘掖了掖被角:“睡吧。”
话落,国公爷被姨娘扑了。
昏暗的床帐内,风铃声缭乱破碎不绝于耳。姨娘紧贴着他,唇划过他的脸庞下巴,更上下其手,忙碌非凡。
“犟儿。”国公爷疑惑,试图推开她些,但姨娘一下又抱得更紧,“起码现在是属于犟儿一人的。”
国公爷更不知所措了。
第二日,老夫人知道姨娘失败的事,脸上毫无意外,也不生气。
茉莉心情却不怎么好。她筹谋了多日,原以为绑架段娘子,国公府和陛下都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
哪方面都顾虑到了。唯独她低估了国公爷对段娘子的情意。
他素来那么听老夫人的话,他这回为了段娘子,愣是驳斥老夫人两回。
更驳回了陛下。
茉莉第无数次想起大长公主府,两人四目相对,他瞧着段芷时不同于常的反应。
看来段芷是必定要进国公府的了。
那她该怎么办?
茉莉就躺在她那张摇椅上,胡思乱想了一整日。直到秀红不似往常稳重,撒腿跑进主院喊她。
“姨娘!姨娘!尚书府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您!”
秀红不知道尚书府找姨娘何事。但正是猜不到,她才尤其害怕。反正肯定没好事就对了。
正抱着点心啃的山茶听到这话,最先反应,左手的茶杯掉了,刚进嘴的点心也呛了出来。
山茶忙不迭扑向茉莉:“姨娘,他……他们来了,肯定来抓我们,怎么办呀姨娘……”
“怕什么?”
茉莉气定神闲望着主院洞门的方向。仿佛这都对她不是事儿。
但只有茉莉自己清楚她心口跳的有多快。
茉莉问秀红:“来了谁?”
秀红紧张说:“都来了。段娘子,段娘子亲爹亲娘,以及老尚书也来了。”
茉莉捏着袖子,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颤。
“国公爷回来了吗?”
秀红苦着脸摇头。
茉莉觉得自己这回要完蛋。
秀红想起来又说:“不过老夫人已经派门房管事去找国公爷了。”
山茶抱着茉莉手臂:“姨娘,要不我们等国公爷回来后再说?”
茉莉也正有此意,刚点头说“行”,又打算找个什么借口,拖延些时候,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人都朝门洞望去。
“姨娘,老夫人说不好让客人久等了。叫你准备妥了速速前去。”
前来的竟然是桃儿。
茉莉应下:“知道了,回禀老夫人我换身衣裳马上来。”
桃儿福了身,却是没走。竟然等着她。
茉莉没法,只得假模假样回了趟屋,换了衣裳,见桃儿还站在院门口,她深呼一口气,踏出门去。
前院客堂。
老夫人坐上首,左手底下是大爷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另一边则被段家人坐满了。
茉莉进去,一一福身行礼。
在面朝段家人时,无一不是冷漠探究打量她。
“你就是国公的姨娘?”
老尚书一派威严肃穆审视茉莉,好似眼前的人是无恶不作的罪犯。
“奴婢正是。”
“你样貌普通,身世贫苦,可是因此,才不忿芷儿当国公爷的正妻,嫉妒生事,绑架芷儿?”
声如洪钟,似乎茉莉要敢狡辩一句,就会将她拖下去斩杀了。
山茶吓得直接跪倒:“大人饶命!”
茉莉没有抬头瞧,只认真回老尚书的话:“奴婢冤枉。奴婢只是个手无缚鸡的后宅妇人,又怎敢行绑架段娘子这等事。奴婢就算有这胆子,但奴婢身旁只有同样胆小的一个丫头,奴婢又怎可能绑架得了段娘子?还请大人明鉴。”
段尚书见过太多的人,他眼下也不过存了心试探。要眼前的妇人语无伦次慌张磕头,他倒是信她无辜。
但,此女竟在他的审视下不疾不徐解释自己无辜。这就很有问题了。
段尚书确认此女真的有问题。
正待再恐吓两句,老夫人出声:“尚书大人这是作何,来国公府刑讯逼供来了?”
没出息的东西!老夫人瞪着茉莉,只差在脸上刻上这六个字。
国公府的人怎可随意跪他人?他尚书府又不是皇亲国戚。
老夫人嫌弃姨娘丢人。而她身为老夫人,当然不能够让姨娘继续丢人下去。
段尚书瞧着老夫人,脸色一如既往的威严:“刚才已与老夫人解释过了,国公姨娘是谋害芷儿的嫌疑犯。就算老夫人不信,那也该容人询问,老夫人又怎好包庇?莫非老夫人和姨娘有勾结不成?”
老夫人哪说得过在朝中有过几十年唇枪舌剑经验的一部尚书,当下瞠目结舌。
“谁包庇?谁勾结?”
老夫人霍然起身,想到眼前的人得罪不起,又缓缓落座:“国公爷没回来,我这当母亲的自是要替他护好人,有错吗?你可是老尚书,一上来行恐吓之事,这妾室胆小,旁人不知,还当老尚书是想赶在国公爷回来之前屈打成招呢。”
还真被老夫人猜对了,段尚书就是这么想的。
恐吓个小妇人是再划算不过的事。只要人吓住了,接下来也就不必再大费周折。
但既然没吓住。老尚书也有其他办法。“老夫人此言差矣。我又何需屈打成招。此事我已交给京兆府尹来查办,碍于姨娘是国公府后院中人,是以我已拜托府尹过府一趟。待府尹前来,事情必然清清楚楚。”
国公府众人都被这话吓得不轻。
京兆府尹要来国公府?!
难不成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茉莉姨娘就是凶手?
刚老尚书踏入门就和老夫人说明了来意,更说了怀疑姨娘是幕后真凶之事。
但老夫人和众人当老尚书只是怀疑。眼下听到老尚书说这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姨娘身上。
茉莉慌张喊冤,又无助的看向老夫人。却是不知从何解释。
而老夫人也吓得不行,更举棋不定,她心知老尚书不会毫无理由冤枉一个妾室,还亲自登门。
但国公府的尊严她必须守住!国公爷不在,也只有她守着了!
“府尹大人这不没来,尚书大人又何必心急。说不准府尹大人查出的结果和姨娘无关呢?”
“是不是无关,待会儿老夫人就知道了。”
“京兆府尹来了!”门房疾步进来通禀。
还真来了!
所有人起身恭迎。京兆府尹虽只绶正三品顶戴,但可直面陛下,权利相当。
老尚书拱手相迎,李府尹见状,快步上前,笑着将腰弓到底,转头又冲老夫人同样作揖行礼。
老夫人赶忙喊“不敢当,不敢当”。
既是来断案的,老夫人将李府尹引为上座。李府尹推拒一二,见推不过,只好从了。
段尚书言归正传,问李府尹:“关于老夫孙女被掳一事,不知府尹大人查得如何?”
李府尹一脸郑重冲老尚书点头:“本官都已查明。多亏段娘子那日事无巨细和本官说了经过,又帮着本官分析幕后真凶的动机。不然本官也不能这么快查明真相。”
段尚书同样满意点头,又冲茉莉道:“你可听到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此时若招了,老夫可饶你性命。若不然,你心知后果。”
茉莉又被恐吓了。
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招。
“姨娘!”
山茶小小声呼唤她。声音别提多焦急害怕。她以为别人不会发现,但眼下所有人都注视着茉莉的一举一动,又怎会错过她这姨娘的贴身丫鬟。
段芷开口:“阿爷,这丫头似乎有话要说。”
段尚书看向山茶:“你上前来。”
茉莉心下一紧,在山茶膝行到身旁时,声泪俱下道:“奴婢没做,就是没做,就算今日两位大人要打死奴婢,奴婢也不认!”
茉莉又抓住山茶的手腕:“我知你怕事,但咱们是冤枉的,就算尚书大人说了饶我一命。可认罪了,从此被当成过街老鼠,又与死了有何分别。如若那样,我宁愿一死。”
段尚书眸光更变肃然。
李府尹眼前一亮。国公姨娘果然不简单,难怪。
先前有些怀疑茉莉的国公府众人,这会儿心下确定是段尚书污蔑人了。瞧姨娘,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也没承认,那肯定不是姨娘做的呀。
主要大家也不信姨娘有这能力。
老夫人都快气炸了。不客气出声提醒:“她只是个不晓事的姨娘。若不然还是等国公府的一家之主回来后,尚书大人再问罪不迟!”
段尚书瞧了眼孙女,心知没有其他办法,才要点头应下。
这时段芷开口,瞧的却不是茉莉,而是山茶:“我知姨娘为何嘴硬,姨娘有国公爷护着确实不用怕。只姨娘可有想过帮着你一道为非作歹的丫头,国公爷可是也能护她?”
一顿,段芷又继续说:“还是说姨娘早想过,姨娘故意的?想着到时事情实在藏不住了,就找个替罪羔羊。只可怜了这只无辜的小羊。”
茉莉未瞧山茶,仍旧垂眉低眼回话:“奴婢不懂娘子何意。”
段芷起身,上前扶起山茶:“山茶,你将所知道的如实以告,念你将功赎罪,此事我既往不咎。你若想出府,我便给你一笔银子,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若不想,我亦有法子让你留在我身边。”
反了天了!这人还没过门,就要挖她国公府的墙角!
老夫人气炸:“还有完没完了?老身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你们祖孙是要强逼姨娘低头!国公爷不在,我这老婆子还没死呢!”
“茉莉,起来!”
钱嬷嬷得了老夫人示意,上前搀扶姨娘。
茉莉颤颤巍巍起身。
陆氏早已隐忍多时,自打赐婚圣旨下来,她受了这国公府多少罪。
见状,陆氏一拍茶几,喝道:“跪下!”
茉莉吓得又径直跪倒。
陆氏犀利眼神转向老夫人:“老夫人若再阻挠,就不得不叫人怀疑,妾室所为,皆因老夫人教唆。”
“少夫人慎言。”
国公爷的声音响在廊外。
客堂内争吵激烈,众人听到声音回头,这才看到不知何时站在廊下的严国公。
立时所有人起身。
国公爷抬步进屋。和老尚书和李府尹见了礼,李府尹要给让座,国公爷抬手,示意他不必拘礼。
转头走向大爷的位置。
大爷心领神会,毫无怨言起身让座。灰溜溜从后绕去了末席。
换了平日,大少夫人早有怨言,但这会儿她早被眼下的情景惊得魂不附体,都不知道瞧谁好了,哪又顾得上大爷。
国公爷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但说正事时,国公爷就是这副死样子的。
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陆氏只以为严国公是没看清老夫人的嘴脸。今日前来,她尚书府早已做好和老夫人撕破脸的打算,陆氏心知眼下正是机会。
于是陆氏道:“妾身无意冒犯老夫人,还请国公爷见谅。”
一顿,陆氏又接着冲老夫人说:“妾身知老夫人不喜这门婚事,但老夫人有何不满,可向陛下,向国公爷倾诉,又与我芷儿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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