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立满面错愕。
茉莉冷笑,走近问:“是国公爷让你看着我?”
他这是怕她逃了?茉莉心里更堵得难受。
春立不假思索点头:“是。”
茉莉麻木抬脚往前。
春立心情复杂,站了片刻,快跑回去复命。
茉莉被人押送回了长平侯府。
回来的路上,茉莉将整件事的经过想了好几遍。
那万娘子肯定故意的!假惺惺伸手救她,好显得自己良善单纯。谁想到她真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了下去。
眼下又知道了她是国公爷的姨娘,万娘子又岂能放过她。
指不定回头要怎么算计她。肯定会诬陷是她要害她。当时又只有她们姓万主仆三人和她在亭子里。
茉莉觉得自己怕要百口莫辩。
她脑子转飞快,想着对策。
对了,那只猴子。
看到国公爷的身影出来,正站在长平侯府庭院里的茉莉赶忙上前解释:“乌棚亭后山有猴子,那亭子许是猴子的地盘,被我们占了,冲我动手。是万娘子来拉我,才不慎一起掉下去的。爷若不信,可以找人蹲守,是个白唇短毛猴子,见到猴子,就说明我没撒谎,万娘子是真的不当心掉下去的,跟我没关系。”
“万娘子没说是你。”
国公爷的一句话,让茉莉顷刻噤声。
国公爷如墨眸子瞧着她:“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你怎样。她明确说了与你无关,是她心甘情愿救你。你既不愿道谢,就走吧。”
茉莉始料未及。怔怔望着他。
国公爷背过身去。再不理会她,进了廊下。
“爷人走了。”春立探头望了一眼,和国公爷禀报。
国公爷未置声。
长平侯夫妇听了女儿的话,又看在她是国公爷前姨娘的份上,就让国公爷做主。
国公爷抬步进客堂,和长平侯夫妇致谢。
春立和左贺站在廊外。春立满面困惑,小声说:“姨娘竟似变了一个人,你是没看到姨娘多凶。”
左贺并无过多反应,冷酷说:“我早看出来,是你们不信。”
春立点头:“你说的没错。为了一个姨娘,爷最近都变得更沉默了,也不知道何时能好转。”
左贺:“放心吧,一个女人罢了。还是个不讨喜的女人。只要姨娘不出现,顶多一两个月。”
上回就是没信他。这回春立毫不犹豫站在他这边:“我信你。”
左贺:“眼下当务之急是别让那女人再出现。”
春立点头。
“严某多谢侯爷,侯夫人宽宏大量。”
长平侯夫妇赶忙跟着作揖回礼。长平侯:“国公爷客气了。索性穗儿无事,这又是她自己的选择,国公爷不必放心上。”
国公爷再度拱手。
侯夫人笑道:“穗儿自来是个心善的,往日瞧见路上小猫受冻,非得带回家不可。想来真如穗儿所说,是个误会。只不知姨娘怎会出现在法华寺后山?”
国公爷岂有不知,既侯夫人问了,他自不隐瞒:“此女是跟过来的。”
夫妇俩震惊。
侯夫人:“臣妇听闻国公爷和姨娘早无瓜葛,姨娘……莫非是后悔了?”
何夫人的话,在场的人都懂。
茉莉自请离开国公府,转投何佥事府,更与何佥事订婚的事早不是秘密。
而侯夫人之所以清楚,是在陛下赐婚后,她就细细调查了有关国公府的一切。对于国公爷唯一的茉莉姨娘,侯夫人当然更是了如指掌。
姨娘能后悔什么呢,当然是后悔离开国公府,想要和国公爷重修旧好。
侯夫人有些担忧国公爷会答应姨娘。照理这种水性杨花忘恩负义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回头。但刚才国公爷竟然为了姨娘来和他们道谢。
这事不同寻常。
国公爷不是很想再说,可他仍旧开了口:“不必管她。就算她真要回头,国公府也容不得她。”
侯夫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喜笑颜开,开口留国公爷用过晚膳再走。
国公爷以尚有要务委婉拒了。
走出长平侯府时,雨幕依旧密集。
春立递上伞。
国公爷望了会儿天,推开伞柄,跳上马,斥马离去。
身后左贺春立等守卫纷纷跟随。
茉莉是雇马车出来的,但回来时坐的是侯府的马车,眼下回去,自当要两条腿走回去。
好在南福街后巷离得不算远,走快点,兴许能赶在天黑前回家。
茉莉正抱着头紧赶着往前,耳中听到马蹄声,她面上燃起希冀。转头,就瞧见国公爷带着人由远及近。
“爷……”
茉莉才吐出一个字,就被马蹄过处的泥水溅了满头满脸。
了一把脸,转头再瞧时,人已然从旁经过,又跑远了,转眼消失无踪。
茉莉欲哭无泪。
快到家门口时,山茶远远望见她,撑着伞冲过来:“娘子,怎么搞成这样了?”
知道她不赞成,茉莉瞒着她去的法华寺后山。茉莉本不想掉眼泪的,但山茶抱住了她。
“没事了,山茶陪着娘子呢。”
茉莉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靠在她肩上。
听娘子讲完一路的艰辛,山茶撇嘴,一副欲言又止样。
瞧着娘子可怜兮兮的样,山茶没忍心说她,转而说起万家娘子。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要不然今日国公爷怎会不理娘子?好绝的招数,娘子怕都不是对手。”
茉莉一早也这么想,但怎么说万穗儿被她连累,差点没了命,转头也没怪她。
茉莉替万穗儿说话:“我瞧着不像。”
山茶痛心疾首:“什么时候娘子变得这般好糊弄?”
“放心吧,娘子我没那么容易放弃的。”
山茶一听,更绝望:“怎么,娘子还要和姓万的争男人?娘子别忘了,你眼下可是何府的未过门媳妇。”
茉莉:“再过两天,我自去退婚。”
山茶想不通她:“娘子真的想好了?宁肯回国公府当妾,也不愿当何大人的正妻?”
茉莉不说话。
山茶叹气,又说:“行吧,何夫人那么难相处,在她手底下过活咱们日子也难。娘子要想回国公府,回便是了。只是娘子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茉莉欣喜她这么快肯站她一头。抱住她:“好山茶!”
把人搂急眼了,茉莉才说开:“我打算让万穗儿尝尝当恶女的滋味。要成功了,说不定这桩婚事都能告吹。要没成功,大不了让她进门,国公爷觉得我可怜,我也能回去。”
“恐怕有些难吧?娘子不是不知,眼下娘子才是那个坏女人。谁信啊?”
茉莉信心十足说:“国公爷信就成。”
山茶心里还是觉不靠谱。万穗儿是高洁贵女,而娘子的名声烂透了。国公爷除非脑袋磕失忆了,不然怎么可能再相信娘子。
但娘子既然不死心,让她试试也无妨。
国公爷约万娘子第二次见面是在茶楼。大概是为了避开姨娘,国公爷没有选最负盛名的东顺茶馆,而是去了距离皇城有些远的西顺茶馆。
最先发现姨娘的是春立。春立以为自己眼花,等姨娘拴好了马绳转头走近,确认是姨娘无疑,春立连忙招呼左贺。
和左贺一左一右上前将人挡了。
茉莉行礼:“两位将军好。”
左贺举着刀鞘,面无表情道:“还请姨娘自重。”
春立撞了他一下,左贺才反应,眼前的姨娘可不是姨娘了!
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左贺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冷酷无情,试图以此来吓退姨娘。
春立随后也冷着脸说:“这里不是娘子该来的。还请回吧。”
好不容易找来的,茉莉当然不可能走人。站着不动说:“茶馆被国公爷包了?”
茶馆当然是没包的。不是他们包不起,而是这种权贵做派就不是他们爷能干出来的。
两人都没说话。
茉莉一笑:“既然没包,那民女进去喝杯茶怎么就不可以了?”
俩人还是站着没动。
左贺:“娘子来此作何自己心里清楚。还请娘子不要为难我们。”
茉莉无奈,只好又一脸诚恳说:“我只是想和万娘子道谢,那天没来得及,登侯府又怕万娘子不肯见我,还请两位将军通融。道完谢我就走。”
俩人似是没听见,茉莉看向春立:“山茶让我转告韩将军,是她不配,还请将军勿要伤怀。”
春立一下破功,垂下刀鞘,急问:“她……为何?”
左贺瞪春立:“她骗你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春立正要失望。
茉莉又说:“信不信随你。我说的是真的。山茶知道你好多日借酒消愁,不敢去找你,只能拜托我。”
春立又一下来了精神。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丰富。激动到自语:“她心里是有我的。不止有姨娘,还有我。我错怪她了,错怪她了。”
茉莉瞅准空隙,从春立那边一溜烟穿过。
左贺眼睛又一瞪,要去追,被春立拦住。
“你做什么?”
春立:“她只不过是要去道谢,爷又没说拦着,算了。”
左贺恶狠狠指着他:“你就不配留在爷身边!”
春立好说话的哄他:“是,我不配,只你配行了吧。”
茶馆二楼,一间两边通明的包厢内,国公爷正和万娘子对坐着品茶。
作为武将,国公爷当然是没耐心只为喝茶而喝茶的,但眼下时候不同。他要和万娘子培养感情,只能顺着万娘子的脚步来。
两人正静静品茶,万穗儿刚想问问国公爷可喜欢这茶,冷不丁包厢门前冒出一人。
“茉莉娘子?”
国公爷眸光渐冷,起身问:“你来此作何?”
茉莉心抽痛,一脸委屈说:“我是来给万娘子道谢的。上回犟儿被爷吓到了,忘了道谢,这才过来了。”
国公爷脸色稍霁:“既如此,上前来。”
茉莉冲他一笑,走上前。
姨娘脸上稍纵即逝的浅淡梨涡让国公爷有一瞬的失神,好似最近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如今梦醒,瞧见甜甜的姨娘依旧伴随自己身侧。
茉莉一点不含糊,上前就给万娘子行礼:“那日多谢万娘子出手相救。是茉莉害得万娘子险些伤了性命。茉莉很抱歉,茉莉给娘子磕个头。”
说磕就磕。
茉莉双膝跪倒,“咚咚咚”,动作是迅速又干脆。
万穗儿还懵着呢,国公爷已然将人拎起:“够了。”
茉莉垂着头时忍不住弯起唇,等抬起脸,又是一副欲语还休,瞧着国公爷:“犟儿无事的。不过爷心疼犟儿,犟儿好高兴。”
国公爷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心疼她吗?国公爷扪心自问。
好像是的。
以往只要她受人欺负,跪着,国公爷总会心里有火气。
国公爷不懂的是,明明今日是姨娘错在先,是姨娘活该,可他仍旧不愿看她受委屈。
国公爷正在心里谴责自己。就听姨娘又开口了。
“还请万娘子勿要在意,国公爷就是这般会心疼人。等娘子进了国公府,想必爷会更疼娘子的。”
万穗儿尴尬站着,脸上带着两分紧张,脸色也苍白些许。她没吭声,身后的丫鬟却道:“放肆。你怎敢在我家娘子面前污言秽语!”
茉莉吓得后退,刚巧退到国公爷怀里,缩着肩膀靠在国公爷胸前。
下意识的,国公爷揽住了姨娘瘦削的肩膀。下一瞬,国公爷手一僵。
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姨娘了。但垂眸瞧着她,国公爷却不忍推开她。
她素来胆小。有心悸的毛病却是不假。
这些日子,怕是单独在外住小院太过害怕,才想他陪着。但他不仅不理解,还训了她。
“犟儿,对不住。”
国公爷想到道歉,当
下便真的开了口。
茉莉疑惑问:“爷可是因着那日拒绝犟儿才道歉?”
不等她爷说话,她又忙摇头:“是犟儿考虑不周。和爷无关。”
两人旁若无人郎情妾意起来。万娘子的脸色愈发苍白,俩丫鬟急得不行,可又不敢得罪国公爷。
茉莉微微笑看向万娘子:“今日茉莉就想给娘子道谢。事办完了,那茉莉先行告退。”
茉莉又冲国公爷道:“犟儿告退。”
“你如何有两个名字?”
万穗儿不想问的,但她实在好奇。
茉莉瞧了眼国公爷,垂下头不语。
万穗儿更加疑惑不已来回瞧两人。
国公爷便说:“此女倔强得很,‘犟儿’这两字很配她。”
万穗儿就知道了。原来是国公爷给姨娘娶的爱称。
男人给妾室取爱称,总不过是宠爱有加。
茉莉退后走人,行至门框处,忽地摇摇欲坠,好在及时抱住了门框,不至摔倒。
国公爷见状,疾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怎么回事?”
换了三爷四爷,都要以为姨娘耍的小把戏,这装晕倒多么老套的伎俩!
这年头哪个男人还会上当。但国公爷是个例外。
而茉莉也确实没有装。毕竟刚才的效果已经拉满了。她没必要多次一举。
她是真晕。
茉莉自己也困惑,是以国公爷问时,她摇头。
“可是那日淋了雨病了?”
国公爷说的那日,就是踏青那日,茉莉被带回长平侯府,又独自一人淋雨赶回的那日。
茉莉回去后就喝了姜茶,泡了澡,没生病,别说这都过了好几日。
茉莉又摇头:“犟儿没事。”
国公爷没说,但他心里却是懊恼不已。觉得姨娘肯定就是那一日受了凉,没好全导致的。
那日他丢她在雨里,又是临近傍晚,想到她淋着雨受着伤一路走回去。国公爷自那日懊悔至今。
“改日严某再约万娘子。今日先行一步。”
话落,国公爷又低声问茉莉:“可还能走?”
茉莉呆愣。他为了她要丢万穗儿一人在此吃茶?
国公爷见她不语,拦腰将人抱起,大步转出廊下,下楼。
“岂、岂有此理!”
俩丫鬟气坏了。紧张瞧她们娘子,却见她们娘子面容苍白呆呆站着。
“那不过是个贱婢,娘子勿气。”
万穗儿不愿她们着急,配合的扯起笑脸点头。“咱们也回吧。此事万不可告知父亲母亲,免得他们担忧。”
“可娘子……”
“婚事是钦赐,谁也改不了,只会害父亲母亲忧心。更何况我也相信国公爷的为人。”
俩丫鬟互瞧一眼,这才惆怅答“是”。
国公爷将茉莉送回了南福街后巷,由于不知道该拿姨娘怎么办,一路上国公爷并未说话。
一直到将人送回后巷,才开口:“爷命人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不必。”茉莉回绝。
姨娘回绝的声音果断中嵌着一丝心虚,国公爷忽地意识到不对味。隔着院门,他打量着姨娘,蹙眉问:“你装的?”
茉莉一愣,又忙摇头:“没有!我是真的头晕!”
国公爷显见起了疑,又如何会轻信她。“那为何不愿大夫上门?”
“我只是……害怕看大夫。”
国公爷确定姨娘就是假装的。
早知她是这种人。他还能再三上当。
国公爷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日她出现在西顺茶馆,说给万娘子道谢,实则是另有预谋。
她说的那些话怕也是为了给万娘子添堵。
想清楚后,国公爷再不置声,拂袖,翻身上马,斥马离去。
茉莉倚着院门懊恼不已。
须臾,才转头。
她貌似肚子饿了。边往里进,边喊:“碧月汐月,有吃的没?算了,还是升灶做饭吧,多做……”
一晃眼,瞧见站在廊下的人。
茉莉惊讶问:“你怎么来了?”
何从德面色不愉:“进屋说话。”
茉莉跟在他身后进了客堂。
何从德紧盯着她:“你如何还与他来往?”
茉莉琢磨着要不然今日和他说清楚算了。
不行不行。才答应,就反悔,这也太不是人了!
还是等给他找个京都城数一数二美貌才情的女娘后,再提为妥。
第74章
茉莉解释:“路上偶遇的,我头晕,国公爷就将我送回来了。你知道的,国公爷这人最是热心肠。”
一听这话,何从德脸色缓和许多,点头:“你说的没错。听闻严国公路上碰到摊贩的车倒了都要停下扶一把,还要给摊贩一些钱补偿。”
话头就这样揭过。茉莉转而问:“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何从德又面有郁色:“无事就不能来瞧你了?”
茉莉赶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大人可是大忙人,有空前来,别说我,就是碧月汐月都奇怪吧。”
“你可是怪我?”
茉莉:“怎会。何大人都是为了社稷,为了百姓。以后何大人要实在忙,不必来瞧我。”
何从德欣慰笑:“百香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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