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公的宠妾(沈沫sz)

左贺认真瞧着将军：“将军马上就要迎娶正夫人了，可不能太纵容姨娘。”
国公爷莫名的心下有些不顺，但他知道左贺也是好心：“多谢提醒。不过你茉莉姨娘不是那种人。”
左贺着急说：“人心不可测，属下是怕将军对姨娘太好，让姨娘生出非分之想来。”
国公爷肃着脸道：“若真到了那一日，爷第一个处置了她。”
左贺这才放心。

国公爷亲自将箱子送还回宫，见陛下还在大明殿，自是去道谢。
国公爷进了大明殿，冲陛下行礼道：“陛下操劳，切记注意休息。”
话刚说完，国公爷鼻端就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大明殿的花香味。
国公爷忍不住鼻子嗅嗅。再抬头去瞧陛下，就见陛下凤眸眼角染着红晕，面庞风流之色未褪，金龙纹团袍领也满是皱褶。
陛下手里捏着的奏章还是颠倒的。
国公爷以往猜不透，但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国公爷不动声色将目光从一侧偏殿的门上收回。那里刮过一片湘妃色衣角，显见贵妃娘娘还没走呢。
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突然登门，贵妃娘娘才仓促躲起来。
国公爷不想让陛下没面子，天色也不早，他打算改天再和陛下说说。
而陛下却是误会了，以为国公爷来者不善。陛下生怕他开口说些有的没的，决定先发制人：“国公可是来谢朕的？”
国公爷：“臣是。”
陛下又道：“那你可知朕借你的银钱是贵妃慷慨解囊。”
国公爷不知道呀。国公爷震惊看陛下。
陛下含笑冲他点头：“没错。朕向贵妃提了嘴，贵妃体恤国公爷为大祁劳苦功高，就连夜筹了银钱。银钱不够，就开了私库。国公爷今日虽没用上，但也是贵妃的心意。”
从宫里出来，国公爷真是好想再返回去再谴责陛下两句。陛下早说拿得贵妃的，他怎么可能要。
国公爷又懊恼，他早该想到的，陛下哪来这么多私房钱。
拿人手软。日后他严珂进宫劝诫，哪还说得出口。
国公爷是越想越后悔。
不过，等到和妾室安歇时，国公爷又有些理解陛下了。
不过谁让他是陛下呢。就要以身作则！
毕竟陛下很年轻，膝下又只有一个大皇子，国公爷倒不是觉得陛下太过好色。
国公爷只是和朝臣一样的想法，觉得陛下不应该在贵妃这一棵树上吊死。
放着宫里那么多妃子，还有皇后不宠幸，心里眼里只知一个贵妃，这就是问题。
还好这次银钱都还回去了。国公爷决定过段时日，他再进宫劝诫。
茉莉见他今日难得的在榻上都能分心，柔声问：“爷可还好？”
国公爷回神，说：“无碍。”
“那奴婢就放心了。”茉莉也没再问，将脑袋靠在国公爷臂弯，像只温顺听话的小猫。
国公爷瞧着眼前一派单纯柔顺的妾室，想起了左贺的话。国公爷心想就他这妾室，怕是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
国公爷不禁又担心起来，低声与她道：“待正室入门，爷会提醒她，别来招惹你。你不必害怕。”
茉莉睁眼，心想，他这是有多怕她会害怕。“爷这话和奴婢说过的，爷忘了？”
“没忘，只是怕你会胡思乱想。爷多说两遍无妨。”
“嗯。”
茉莉闭上眼，她忍不住眼角微湿。
国公爷感觉到，心下叹气，果不其然她还是害怕。
这可怎么是好。国公爷发愁。
第二日，茉莉睁眼，就看到了床边摆放着她交给国公爷的那只银钱木盒。
茉莉知道爷没用上，还她的，她打算放起来，觉察到不对劲。
怎么似乎重了点？
茉莉打开盒子，发现里面多了好几块银块，首饰也多了好几样。
瞧着算不得多贵重，也没多好看，但茉莉一眼喜欢上了。
她拿出一对凤尾花玉耳环，站镜前戴上，甩着耳朵，照了又照。
“姨娘，起了吗？三少夫人看您来了。”
茉莉赶紧一通收拾，怕怠慢了三少夫人，她只换了衣裳，又简单挽了个垂髻，跑到寝房前的堂间，请三少夫人入内。
三少夫人进门，打量了两眼主院堂间，而后惊喜奔向茉莉，抓着她的手道：“恭喜姨娘。”
茉莉惶恐问：“恭喜什么？”
三少夫人打趣：“姨娘当我不知嘛，姨娘如今都不回偏院，只在主院住着。想必是国公爷应允的。姨娘虽是妾室，但可是咱们国公爷的第一个女人，就算日后国公夫人进门，也不能怠慢了你去。”
茉莉更惶恐：“夫人这话可不能瞎说。奴婢只是个奴婢，不回去是……是……”
看她都急得结巴了，三少夫人暗叹她是真胆小。也难怪，毕竟是穷苦百姓家出生的丫头。
三少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与姨娘投缘，今日就说句不该说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说出去，尤其是国公爷。”
茉莉觉得自己不是很想听，
但为了和三少夫人和睦共处，茉莉只能点头：“夫人放心。”
三少夫人左右瞧瞧，才凑近她小声道：“再有几个月，罗家女进门，到时国公爷必定要照顾正妻，到时姨娘可就要当心了。国公爷要是喜爱罗家女，那姨娘会受冷落，国公爷就算不喜爱罗家女，可罗家女也是正妻，她要是说给国公爷纳妾，时日久了，国公爷仍旧会淡忘了姨娘。”
顿了顿，三少夫人才又说：“我想说的是，姨娘这时候就该有所准备。正所谓不打无准备的战。待罗家女进门，姨娘也不至于太被动。”
茉莉好奇问：“那夫人觉得茉莉该如何做？”
三少夫人瞧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骂了句“蠢”，嘴上却说，“姨娘有没想过生下国公爷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庶出，但总归是国公爷膝下第一个孩子，肯定金贵。”
茉莉吓得倒仰，和三少夫人摆手说：“三少夫人求您快别说这话，传出去被人听到会出事的。茉莉只想安安稳稳伺候在国公爷身边，不求其他。”
三少夫人叹气：“姨娘未免太天真。那万一国公爷厌弃你了呢？你就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后院苟延残喘，你再好好想想。”
茉莉点头，表示她会好好考虑的。
三少夫人见她吓得不轻，适时住嘴。转而又说别的：“说了这么多话，都差点忘了正事。今日是琪儿六岁生辰，晚上你记得来瞧瞧她。”
茉莉惊讶：“夫人怎现在才说？府里怎的一点消息也没？”
三少夫人：“三爷是庶出，琪儿又是个姑娘，就想着别太冒头，就谁也没通知。但谁让琪儿喜欢你呢，琪儿今天一早问了我好几遍，茉莉姨娘会不会来，我这才来请你。”
茉莉忙笑着应：“下午我就去。就是仓促了些，来不及给琪儿准备体面贺礼。”
三少夫人：“你人来就行了，那么小的孩子能需要什么。”
三少夫人说着起身告辞：“这话也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茉莉将人送到门口，三少夫人又回过头来，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姨娘多想想我说的话。”
茉莉点头。
三少夫人进堂间时，她身边的丫鬟喜枝搂着山茶的胳膊避去吃茶了。
这会儿三少夫人走了，山茶忍不住好奇问茉莉：“三少夫人跟你说了什么，那么神秘？”
茉莉拉她进屋，随后在她耳边说了。
山茶听完，震惊了一瞬，后又一脸顿悟：“三少夫人这话挺有道理。”
茉莉下狠手拧她脸颊：“有道理什么有道理。”
山茶拍开她的手，不服气说：“那你说怎么没道理了？你要是生了国公爷的孩子，咱们在这府里也算站稳脚跟了。咱们大不了偷偷生下，到时候是能将孩子掐死，还是将孩儿的娘掐死？放心，国公爷肯定舍不得掐死你。”
茉莉又拧住她另一边：“主母还有几个月进门，妾室竟然怀了。你这是想让姨娘我变成眼中钉是不是？还有国公爷那么守规矩的人，你拿什么保证我不被掐死？”
山茶痛的嗷嗷叫，使劲拍她的手。等茉莉松开，山茶才问：“你怎么会觉得国公爷会对你下毒手？你可是宠妾。”
茉莉指着自己：“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当宠妾？是长得倾国倾城，还是是才女，还是家世好？”
山茶：“但国公爷确实对你挺好的。”
茉莉整了整发髻和衣裳，恢复茉莉姨娘的端庄，说：“那是我够听话，几乎从不在他面前犯错。你知道什么才是宠妾吗？”茉莉问她。
山茶摇头。
茉莉：“宫里的良贵妃，那才是。不论她多骄纵，做了再不好的事，那个男人都会站在她身后。”
山茶想不通：“你说贵妃到底怎么做到的，宫里那么多女人，陛下只爱一个贵妃。听说贵妃也只是一个小官女，贵妃脾气还不好，长得再美，这一天天看多了，能有多美？再说贵妃年纪也不小了吧。难不成贵妃真会巫术？”
茉莉捂她嘴：“这里可是国公府。以后这种话不许说。”
恐吓完，茉莉才说：“不管怎么样，我和国公爷之间，比不得陛下贵妃。最起码，陛下贵妃已相处许多年，他们还有大皇子。可我和爷才认识数月，我不尽然了解他，他肯定也不了解我。咱们当奴才的，安守本分是紧要。”
这些日子，山茶发现只要她做的决定都没错过。眼下当然也听她的：“行，姨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没回国公府前，山茶和她置气，也会说这话“姨娘说什么就什么，总行了吧”，但眼下茉莉能听出来她是发自肺腑说的。
茉莉欣慰点头。
山茶不死心问：“可要是真像大少夫人说的，等那罗家女进宫，国公爷不找你了怎么办？”
早在她想方设法留在国公爷身边时，就想好了。
茉莉轻巧说：“那咱们就呆在后院，一辈子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不好吗？”

山茶仔细看她，发现她不似作假，真心这么认为的后，差点受惊过度。
指着姨娘鼻子质问她：“姨娘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转头又无奈妥协：“不过也行吧，总比我在外头饿死强。以前只想要个屋檐避雨，能大口吃肉，现在都满足了，没道理又想要别的。人要得太多，说不定最后通通都会被老天夺去。”
两人相视一笑。
山茶惊觉，什么时候她们俩关系处这么好了？
茉莉给琪儿做了一顶花环和一面花扇。
女孩子都爱美，但家里没这条件买头绳发钗，茉莉和小伙伴们就会去山上采各种漂亮的花，坐在石头上，看谁做的花环更好看。
国公府养的花又鲜艳又大朵，等茉莉的花环做好，送去三房的路上，收获了好多小丫鬟的惊艳目光和夸赞。
茉莉能保证琪儿肯定喜欢。
三爷是国公府几位爷中最穷的，由于生母还是娼妓，之所以进了国公府，又生下三爷。传闻是那娼妓用手段勾引了老国公，老国公被迫让其进府的。
茉莉听闻，在三爷十一岁时，那娼妓上吊自尽了。
是以，三爷在府里的日子可比其他几位爷难过多了，后来娶了三少夫人，也只是一个老秀才之女。
三爷和三少夫人膝下有一女，就是琪儿。三少夫人很疼闺女，每年都会给关起门来给琪儿过生辰。
三少夫人倒不是不想请，而是她知道请不来，别说国公府外头的亲贵，就是国公府内，谁又会真的祝福。
最关键的是，三爷穷啊。力所能及也就关起门来一家三口吃一顿好的。
三房是在北院，茉莉走的是一侧甬道，快到北院时，往小路里穿。
“……我不许你去！明知道他快来了，你现在怎么能走？留下我们母女，你怎么忍心？”
“放开！我不在，他来了又能拿你们怎么样？你怕什么？”
“可事情总要解决，总归住在一个府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想躲一辈子，我和琪儿不答应！”
“不答应也没用，爷说了算！”
“今天可是琪儿的生辰，本就只有我们陪着她，你忍心让她失望吗？就当我求你成不成？”
茉莉站在北院门口，脚步停住了。怎么办，人家夫妻吵架，她这时候进去说什么？
茉莉觉得自己不擅长劝架，正打算带着山茶在附近逛一逛，等过半个时辰再来时，被琪儿发现。
“茉莉姨娘！”
茉莉赶紧回头，给小姑娘一个大笑脸：“琪儿。”
屋里的争吵声和打杂声果然都停了。
茉莉叹气，只好抬脚进庭院。
琪儿扑过来抱住她双腿，小声说：“茉莉姨娘，爹和娘在屋里说话，咱们先别进去。”
“好。”茉莉答应她，摸摸她扎着一丝不苟羊角髻的圆脑袋，只觉得小丫头讨人喜欢得紧。
茉莉将花环递给她：“喜欢吗？”
琪儿眼睛似两只点燃了的灯笼，又不太确定问：“是姨娘做的？做了送给琪儿的吗？”
茉莉点头：“对，我特地做了一个晌午，拿来送给琪儿的生辰礼。”
茉莉又将山茶手里的花扇给她：“两个都是
你的。”
琪儿兴奋的转圈圈，听到房门打开，琪儿兴奋的冲开门的三少夫人喊：“娘，是茉莉姨娘送的！”
看到娘身后的爹，琪儿不太敢开口。
三爷脸上有被人撞破隐私的尴尬和羞愧，也有无法摆脱困境的恼怒。
三爷一下推开三少夫人，气急败坏踏门而出。
琪儿见爹出来，眼睛雪亮，举着花扇喊：“爹，这是茉莉姨娘……”
琪儿话没说话，就被三爷一掌拍开。琪儿一屁股坐倒在地，花扇也磕在了地上。
琪儿没顾得上自己的屁股，率先举起花扇检查。花扇掉了两朵花和好多片花瓣下来。
琪儿心疼的小心翼翼拍去花扇上的灰，又想将两朵花装回去，可不论她怎么鼓捣都不行。
“姨娘帮你。”茉莉赶紧上前宽慰。
花扇只要解开上头的绸带，就能将花朵绑回去。可花扇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
茉莉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转头道：“三爷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三爷自小出生在国公府，锦衣玉食，如今又有妻有女。三爷要想出去，那不如走的远一点，看看别人过的日子。”
三爷很想不睬她，但他心想她懂什么？一个后宅女人又怎么懂他心里的苦！她凭什么来和他说话？
三爷缓缓转头，都被气笑了：“你一个山沟里长大的野丫头，你懂什么？这世上有谁知爷的苦，爷的痛？爷宁愿没生在这府里！可爷没得选择。”
茉莉在自己喊住三爷的那一刻就后悔到想抽自己两巴掌。她强出什么头？
但话既已出口，茉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三爷掰扯：“三爷怎么会没得选择，只要踏出国公府的大门，从此三爷自由了。奴婢想，国公府应当没人会拦着三爷。”
三爷用凶狼般的眼神瞪她。
茉莉又说：“对了，三爷既然要走，那三少夫人和孩子，肯定也要跟着三爷。三爷这么有骨气一人，想必也不会让妻女留在国公府受委屈。”
三爷眼神喷火。转而又笑开：“爷我凭什么走，爷走了，好让他们称心如意吗？爷偏不走！是国公府欠爷的，爷就是当条蛀虫，也要烂死在这府里头！”
“国公府欠三爷的，可三少夫人和孩子没欠三爷吧？”
三爷目光微闪，不吭声。
茉莉接着说：“她们母女不仅没欠，反过来是三爷欠了她们。如今三爷在做什么？不敢去找欠了你的人，只敢在自己的院里头蛮横。三爷还觉得自己有理了？谁没个苦衷，就三爷有苦衷呗？”
午夜梦回，三爷也每每觉得对不住妻女，但只要天一亮，他又忍不住重复前一日继续做伤害她们母女的事。
三爷一下弯了脊背，瞧着更狼狈不堪了。
三少夫人抱着女儿，望了好一会儿茉莉的背影，才移开目光，去瞧三爷。
半晌，三爷跺脚：“来不及了，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今日必须走。”
茉莉纳闷，她明明都看到了三爷眼中的愧疚之色。茉莉赶忙说：“三爷就算有事要出门也不急着今日吧。至少陪琪儿过了生辰礼吧？”
三爷已经转头利落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和三少夫人母女说：“晚些我会回来。”
说完，三爷更是步履匆匆离去。
茉莉转头瞧琪儿和三少夫人，刚想着安慰两句，话还没开口呢，三少夫人忽地脸色一变，疾步往庭院外走。
茉莉以为她要追三爷，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爷正站在庭院外。
原本应该离去的三爷没能走掉，被左贺春立一左一右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