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淌着血沫子,说话含混不清,像含着个热茄子:“妖……妖仨银呐!你……你闷泽些窜军皮的……不管……不管呀?!”
(要杀人了!你们这些穿军皮的不管啊!)
“放肆!”警卫员厉声呵斥,声音洪亮,“污言秽语,诋毁军人!”
“哎呦我的亲娘哎……没活路了啊……”李英屁股往地上一墩,拍着大腿嚎啕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撒起泼来。
徐宴礼偷瞄着李建国肩章上的星,心里越发虚得慌,只想赶紧把这丢人现眼的妈弄起来,“妈,您快起来,别……别这样……”
他伸手去拽,语气带着强压的不耐烦。
谁知,阮安安的哭声也陡然拔高了,比李英的更凄楚,更抓人心肝:“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的眼了?要这么往死里作践我?”
她泪眼婆娑地转向苏清月,仿佛痛心疾首,“嫂子,我知道你金贵!你怀了徐家的骨肉,是徐家的大功臣!我……我念着这份情啊!婶子们心疼我给我的红糖,我一口没舍得吃,巴巴地都拿回来,想着给你补身子……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往我身上泼这么脏的污水啊?呜呜呜……”
“你放屁!”苏清月被戳到痛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脸色煞白,“谁……谁怀孕了!你少血口喷人!”
“你怀了啊!”阮安安像是被她的否认惊呆了,瞪大了泪眼,带着一种“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的委屈和不解。
“我有……我有你的单子啊!”
说着,她抖着手从旧棉袄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边缘都磨毛了的纸片。
那张纸被抖开,上面“苏清月”三个字和后面跟着的“孕8周”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是阮安安之前收拾西屋时,在徐家偏房犄角旮旯里无意翻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刘婆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这“苏清月”、“孕”、“8周”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大伙儿快瞅瞅!白纸黑字写着呢!孩子都揣上俩月了?!我的个亲娘!那岂不是说,这对不要脸的玩意儿,在徐团长‘牺牲’的信儿还没传回来的时候,就……就滚到一个被窝里搞上了?!丧良心啊!”
“还给我!”苏清月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就要抢那张纸。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
罗桂芬早就憋着火,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打得苏清月一个趔趄。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两个月前?徐团长为国捐躯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吧?!你肚子里这野种是谁的种?!说!是不是那时候就跟徐家老二勾搭成奸了?!啊?!”
“同志!”李建国的脸色彻底黑沉下来,语气严肃得能结冰,“军区档案记录得很清楚,从未收到过苏清月和徐团长的结婚申请报告!所以,这是苏清月同志的个人作风问题,这与徐团长毫无关系!请不要混为一谈!”
“啊?!”刘婆子吓得赶紧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敢情……敢情这女是假借徐家老大未婚妻的名头搞破鞋?”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苏清月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
她看着周围鄙夷、唾弃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对阮安安的恨意滔天,几乎要将她吞噬。
可眼下,不仅罗桂芬和刘婆子护着阮安安,连那些穿军装的也明显站在她那边。
她再恨,也只能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假哭,试图博取最后一点可怜的同情。
苏清月哭得梨花带雨,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确实容易让人心软。
李建国眉头微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一下……
“报告李政委!”民兵队长带着几个队员,一脸正气地快步走了过来,“我们都调查清楚了!这位苏清月同志和徐家老二徐宴礼,不仅长期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严重破坏社会风气,还仗着住在阮安安同志家隔壁,利用阮同志心善老实,强行霸占、骗取了她家不少值钱的家当!有街坊邻居的证词和部分赃物为证!”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李建国心底那点刚冒出头的对弱者的怜惜。
他看向苏清月的眼神瞬间只剩下冰冷的鄙夷和厌恶。
搞破鞋还骗军属财产,罪加一等!
李建国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破坏军属名誉,骗取军属财产,数罪并罚!民兵同志,依法执行!该抄的抄,该封的封!”
听到命令,几个膀大腰圆的民兵冷着脸朝徐家住的屋子走去。
李英也顾不上嚎了,“噌”地从地上弹起来,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门口,声嘶力竭:“干啥?!你们要干啥?!反了天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民兵队长毫不客气,一把将她搡开,力道大得让她一个趔趄:“滚开!别妨碍公务!”
李英被推得差点摔倒,又立刻扑回来,死死扒着门框,脸红脖子粗地尖叫:“那些东西!都是阮安安心甘情愿孝敬给我的!是我的!你们凭啥抄我的家?!”
徐宴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强作镇定地帮腔:“是啊,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和安安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那些东西……是她主动提出来,怕放自己那儿招贼惦记,特意‘拜托’我们‘保管’的。是不是啊,安安?”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李英使眼色,让她配合。
李英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心领神会。
她脸上瞬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几步冲到阮安安面前,伸手就想来抓她的手。
被阮安安嫌恶地躲开也不在意,她假惺惺地哭嚎道:“安安啊!阿礼跟清月他们……他们也是没办法啊!要不是……要不是你这身子骨不争气,生不了娃,断了徐家的香火,清月她……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能这么委屈自己,豁出名声不要,就为了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给徐家留个血脉吗?”
“对!安安!”徐宴礼也立刻凑上前,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是你自己说,手里捏着那些东西,心里不踏实,怕被人惦记,才求着我们帮你收着的对吧?”
说着,他又往前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自以为是道:“你做这些,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吗?只要你让这些人走,把这事儿平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碰苏清月一根手指头。行了吧?”
苏清月心里恨得要死,面上也做出一副柔弱无辜的模样。
眼圈红红地看着阮安安,声音细软得能掐出水:“安安妹子,千错万错都是嫂子的错!嫂子…嫂子就是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想给阮家留个香火根苗啊!你消消气,嫂子这就收拾包袱回乡下,绝不再碍你的眼!”
说着,作势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阮安安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纯真”地看着苏清月,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惊喜:“真的呀,嫂子?那你现在就去收拾?我这就求求李政委,看能不能借辆驴车…哦不,派辆军车送你?乡下路远道颠,可不敢让你腹中的孩子‘磕着碰着’了”
装,接着装!看你还怎么接?
苏清月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眼珠子都瞪圆了。
派军车?这死丫头难道真想把她撵走?
不,打死她也不要去乡下!
这么想着,苏清月泫然欲泣看向徐宴礼。
“阿礼……”
徐宴礼哪受的了这样的眼神,立马冷下脸看向阮安安。
“阮安安……”
不等徐宴礼开口,阮安安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打断他:“阿礼哥,你别急。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说。”
徐宴礼刚刚翻腾起来的愤怒被压了下去,腰杆都挺直了三分。
他就知道这女人离了他活不了,现在闹这出就是争风吃醋而已!
这么想着,他冲着民兵队长抬了抬下巴得意道:“你们不信我的话,不信我妈的话,总不能不相信阮安安的话吧?”
李英抱着胳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三角眼里淬满了鄙夷,上下扫视着阮安安。
小贱骨头!离了我儿子你就得死!
搁这儿演大戏给谁看?
不就是眼红清月怀了娃?
呸!我儿子勾勾手指头,你还不得像条哈巴狗似的爬回来摇尾巴?
苏清月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怨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贱人!装模作样!等过了这关,看我怎么收拾你!
民兵队长看着徐家母子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转向一直低着头的阮安安,声音沉了沉:“阮安安同志,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阮安安像是受惊的小鹿,浑身抖得筛糠似的,头埋得更低了,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我……我觉得妈……妈她兴许是……是好心……”
她怯生生地抬眼飞快瞥了下李英,又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肩膀瑟缩得更厉害。
“妈…妈对我…可好了…真的…她知道我爱俏,怕长胖了阿礼哥嫌弃…所以…所以家里有点油水肉星子…她都…她都端去偏房给大嫂补身子了…说大嫂怀了娃…金贵…”
“还有…还有我妈留给我的…那几口箱子…”
她仿佛鼓起极大的勇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说…我年纪小…胆子又小…怕…怕我守不住这些值钱玩意儿…招贼惦记…就替我抬走藏得严严实实的…”
阮安安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看着就让人心疼。
没有人看到,她眼底藏着的骇人的寒霜。
老虔婆,等着吧!你吃下去的肉,吞进去的钱,今天都得给我连本带利吐出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英被这番“掏心掏肺”的“好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唾沫星子横飞,指着阮安安的鼻子跳脚道:“小贱蹄子!你…你是不想进我徐家门了是吧?!”
阮安安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猛地向后一缩,差点瘫软在地。
李建国一个箭步上前,像座铁塔般挡在她身前,怒视李英。
“阮安安同志!别怕!有党和政府给你做主!我看今天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民兵队长也跟着上前:“阮同志,你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威胁你!”
“我,我……”阮安安在李建国身后,只露出一双惊恐含泪的大眼睛,嘴唇哆嗦着,仿佛被吓得失了魂,只是拼命摇头。
徐宴礼急了,他挤开人群上前一步,强压着烦躁,自以为深情地放软了语调:“安安,听话!只要你老老实实跟队长说明白,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好!至于清月…”
他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苏清月,咬咬牙,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诱哄:“你不就是膈应她吗?行!我让她走!立马收拾东西滚回乡下去养胎!眼不见为净!这总行了吧?”
先打发走清月,哄住这蠢女人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她那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能忍,这点台阶总该下了吧?
徐宴礼这薄情寡义的话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苏清月心里。
她脸上血色尽褪,把心一横,猛地扑到阮安安脚边,“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双手死死抓住阮安安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哭嚎起来,声音凄厉:
“安安!千刀万剐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不能……不能因为恨我,就把阿礼和妈往死里坑,往局子里送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塌地陷
“我走!我现在就走!我这就滚回乡下去!这辈子都不在你眼前晃了!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
“哎哟清月啊!你怀着身子呢!快起来!地上凉啊!”
李英心疼得直抽抽,扑过来就想拉苏清月。
苏清月却死死跪着,甩开李英的手,眼底的泪光都带着倔强。
“妈!你别拉我!安安不消气,不原谅我…我…我就没脸起来!”
徐宴礼看着苏清月跪地痛哭的样子,心里也揪了一下。
毕竟肚子里是他的种!他怎么忍心真的不要?
但想到自身的处境,他还是硬生生别开脸。
裤脚上传来的拉扯力道,像毒蛇缠上了小腿,阮安安低垂的眼睫下,寒光凛冽如刀锋。
好一个情深义重!好一个忍辱负重!
跪我?扯我?PUA我?道德绑架我?
行啊苏清月,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顶级绿茶!
这么想着,阮安安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脚边哭嚎的苏清月,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下一秒!
“啊——!!!”
凄厉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划破空气!
只见阮安安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搡,毫无征兆地、重重地朝后摔倒在地。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一脸错愕茫然的苏清月,“嫂…嫂子?你…你为什么推我?”
刘婆子第一个冲上去,心疼地把摔得“七荤八素”的阮安安搂在怀里。
见阮安安大腿擦出一道血痕,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清月脸上。
“政委!队长!你们可都看见了啊!这黑了心肝的毒妇!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都敢下死手推人啊!这青天白日都敢这样,背地里…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磋磨我们安安呢!安安身上那些青紫印子,搞不好就是她掐的!”
苏清月彻底懵了,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阮安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摔了?她怎么摔的?!她根本没碰她!
她急得语无伦次,声音都劈叉了:“你们血口喷人!我根本没碰她!是她自己摔的!她装的!!”
“我呸!”罗桂芬叉着腰,朝着苏清月狠狠啐了一口,“装!接着装!你那点花花肠子,老娘隔着二里地都能闻着骚味儿!”
她转向李建国和张队长,指着苏清月和李英,嗓门洪亮:“领导!你们瞅瞅!瞅瞅这姓苏的,吃得一身白花花的膘!脸盘子油光水滑的!再瞅瞅我们安安妹子,瘦得跟麻杆儿似的!”
她故意拉长调子:“李婆子,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安安好,让她减肥。可怎么不给你这‘心尖尖’上的好儿媳减减肥?啊?”
旁边的邻居立刻帮腔:“就是!我们昨天可都亲眼看见她俩躲在偏房里,抱着那么大个酱猪蹄啃得满嘴流油!那偏房里,啧啧,三四口大水缸摞得比人还高!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是阮家祖传的金华火腿、上好的腌肉!那味儿,隔条街都能闻着香!都是她们从安安娘家扒拉来的!”
李英气得浑身肥肉乱颤,脸红脖子粗地跳脚:“放你娘的罗圈屁!你们这群挨千刀的!红口白牙污蔑好人!那是…那是我们老徐家自己攒的!跟阮家有个屁关系!”
“污蔑?老娘今天就让你现原形!”
罗桂芬早就看这老虔婆不顺眼,一个箭步冲上去,薅住李英油腻腻的衣领子。
随后“刺啦”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带着老式花纹的金项链被罗桂芬扯了出来。
李英感觉脖子一凉,随即看到金链子到了罗桂芬手里,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了。
她捂着被勒红的脖子,拍着大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抢劫啦!光天化日抢东西啦!没王法啦!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罗桂芬高举着金链子,像举着胜利的旗帜送到李建国眼皮子底下,声音铿锵有力:“政委!您看!这可是阮家太太,安安亲妈当年压箱底的宝贝!上头还刻着阮家的老字号印记呢!”
她指着链扣处一个细微的标记,“老徐家?祖上八代贫农,穷得叮当响!她李英浑身上下刮不出二两油!她哪来的钱打这么大一条金链子?啊?”
李英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抢:“贱人!还给我!那是…那是安安孝敬我的!是她自愿给我的!”
这时,被刘婆子搀扶着的阮安安,虚弱地抬起头,看着那金链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滚落,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这条链子我妈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的……这是我对我妈唯一的念想,我……我怎么会……把它送人……”
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撕碎!李英彻底癫狂了,所有的怒火和恐惧都指向了“罪魁祸首”阮安安!
她面目扭曲,不管不顾地扬起蒲扇大的巴掌,朝阮安安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狠狠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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