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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万人迷和人外的兼容性(别枝海棠)


厄洛斯意识到,蔚秀抛弃他的可能性在逐渐加大。
她怎么还不来电话。
他的侧脸靠着窗户,用折断的画笔在墙壁刻数字。
她怎么还不来电话。
她怎么还不来电话。
他的耐心在耗尽,等待的焦灼感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自暴自弃。
按理说,在死过多个盟友后,他积累了太多失望,不会再过多地关注新盟友的状态。
因为理智告诉他,没了蔚秀,雪淞镇还会进来别人。说不定别人比她聪明,运气更好。
她怎么还不来电话。
又一天过去。次日,天微亮时厄洛斯就醒了,他不怎么关注时间的流动,眼睛跟随着爬上枝头的太阳,对当下的时间有了大致的了解。
护士喊他去接电话。
八成又是兰道。
病房到电话亭的时间果然很短,短过他片刻的犹豫。
在厄洛斯犹豫着要不要接起那个啰嗦老人的电话时,他身体诚实地走到了电话亭,蔚秀明亮鲜丽的嗓音传入他耳内。
“厄洛斯。”
她喊了他的名字,声音高高兴兴的。“我又拿到了四张票。怎么样,厉害吧?”
“好厉害。”
他由衷地发出赞美,为自己拥有一个效率高的盟友感到高兴,也为她没有抛弃他而高兴。
他把自己的现状全部告诉她。“我也要出院了,去兰道家,陪兰道太太过生日。”
“宴会上见。”他缓声对蔚秀说,发自内心地期待几日后的宴会。“有事给我打电话。”
“……只要你不嫌麻烦的话,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打电话。我的时间很多。”
可电话亭使用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他等了好多天,终于等待蔚秀带来的十五分钟。
厄洛斯不舍得挂断电话,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蔚秀认真地听,他们聊得尤其开心。
但十五分钟过得快,护士催促厄洛斯挂电话,时间到了。
厄洛斯挂了电话,算算时间,距离离开病院还有三天。
三天的时间很长,长到他可以在电话亭给蔚秀打288次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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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吸血鬼弟弟要出来了[可怜]

蔚秀收到约茜兰道的邀请帖时,她正躺在缪尔大腿上看电视。
珠珠睡在沙发另一头,蜷缩着身体替她暖脚。
它可怜巴巴地瞧着她。
[又被……无视了……]
雪淞镇的老年电视机频道不多,蔚秀和黑白电影大眼瞪小眼。
缪尔剥了葡萄皮,将果肉送到蔚秀嘴边。
她吃果肉的时候,不小心含住了他的指腹。
缪尔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捏捏手心,继续剥葡萄。
伏应拖地,拖过沙发底下。“让一让。”
他从沙发背后走过,蔚秀翻了个身,视线绕开缪尔,偷看伏应。
他腰上缠着腰链,宽松领口下有一条金属脊椎。
伏应垂下眼,和睁圆眼睛好奇看他的蔚秀对视。
他拖地的速度放缓,不知不觉地盯着蔚秀沾着果汁的唇瓣瞧。
她明明都有恶魔了,看他做什么……
缪尔把葡萄递到了蔚秀嘴边,她张嘴吃了,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个方向。
缪尔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阒然发怒,掀起盘子丢向伏应。
“不准勾引她!不然就滚出去!”
伏应侧身躲开盘子,他无甚表情,大步跨过满地的葡萄。
“弄脏的地方自己收拾。”
等伏应洗干净拖把,擦着手再次回到客厅时,蔚秀正在扫地,她满嘴甜言蜜语,在哄缪尔。
“我怎么会喜欢他……他不露腰不露腿……而且机械体露出来的又不是肉,我怎么可能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你只喜欢我的身体吗?”缪尔生闷气。
蔚秀撒谎不眨眼:“我喜欢你的身体,最喜欢你的心灵。”
恶魔尾巴绕住她手腕,把人拉进怀里。
缪尔的怒气来得快、散得快,接过蔚秀手里的扫把,扫地。
蔚秀踮起脚尖,在缪尔脸颊亲了一下。
听见敲门声的伏应路过,开门。
她都有恶魔了。
还整日盯着他瞧。
他就不应该觉得蔚秀是个好人,毕竟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约茜兰道的邀请帖到了。
伏应将邀请帖递给蔚秀,冷淡地上楼。
他知道送请帖的是谁,姓兰道的古老家族。
兰道家的人拥有传说中永生不死的吸血鬼血脉。
但到现在,庞大的家族衰落。拥有正统血脉的吸血鬼死得只剩两个,一个是约茜兰道,另一个是她的儿子,厄洛斯兰道。
当年的兰道太太拥有一对双生子,两个都是男胎。
哥哥沉默寡言,天资聪慧,学习做事异常勤奋努力;小的那个性子霸道高傲,仗着出生晚些和能说会道,弟弟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喜爱。
后来弟弟掉进庄园的湖里淹死了,兰道太太把唯一的哥哥送去了精神病院。
镇里人都说是哥哥杀了弟弟,老管家亲眼见着了。
不过随着管家离奇死在家门口,这些传言逐渐被遗忘。
直到厄洛斯离开精神病院,属于兰道家的传言被拾起,不胫而走。
伏应砰一声关上门。
“谁惹他了。”蔚秀嘀咕。
她看了请帖,晚些时候又接到了岑诺的电话。
他支支吾吾地,认为他的姑母会对他图谋不轨,希望蔚秀能帮忙。
蔚秀不好推辞,她翻遍房子,找到件得体的紫色礼服。
在约茜兰道生日那日,她换好了衣服,带上珠珠出发。
怪物高兴地睡在她臂弯,它认为这是蔚秀在意它的表现。
约茜兰道住在旧城堡里。城堡位于雪淞镇角落,蔚秀坐了接近半个小时的出租车。
在一个世纪前,兰道家的土地比这多得多。他们有数不尽的仆人,一望无际的土地,和花不完的钱财。
一百年的时间让约茜兰道容颜衰老,家族荣光不在。
无穷无尽的财富如同冰块,在新时代的光芒照耀下逐渐融化,只剩下一小块。
约茜兰道是这小块领土的主人,她像只敏锐的年迈头狼,用浑浊却锐利的双眼巡视她的领地。
她注视着最后进屋的蔚秀。
仆人推开门,城堡里迎来了几十个客人。
音符跳跃,贵人们举起酒杯,优雅交谈。
听见不合时宜的开门声,他们转过头来,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蔚秀身上。
蔚秀笑得尴尬。她站在陌生人群中,冲厄洛斯招招手。
厄洛斯对她温和笑笑,他站在约茜兰道身后,暂时抽不开身。
蔚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仆人为她倒酒,按照她的喜好送上来一道杏仁布丁,布丁上洒着玫瑰花瓣和糖粒,味道可口。
约茜兰道看向她那不争气的假侄子,岑诺白长了一幅好皮囊,他眼神飘忽,在她示意下跑到蔚秀身边。
他杂乱的步伐惹得约茜兰道不满,贵族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不顾场合地奔跑,他们需要时时刻刻保持优雅。
见蔚秀吃完布丁,她目光四望,打量古堡,约茜兰道挺直脊背,带着得体的笑容,走向另一个贵族太太。
厄洛斯需要时刻跟在母亲身后,他余光跟随着蔚秀,宴会中抽空和蔚秀讲了两句话,又被叫走了。
等到舞会时间,他余光看见新来的叫岑诺的男人弯下腰,邀请蔚秀共舞。
蔚秀不会跳舞。
她把珠珠留到了沙发上。后者的触手试图卷住她裙摆,只擦过她裙边,看着蔚秀走向新来的男人。
[……]
蔚秀的手放在岑诺掌心,耳畔是舒缓的音乐,她在岑诺引导下小心迈动脚步。
像电视剧里的灰姑娘一样,她踩到岑诺的皮鞋是常有的事。
约茜兰道没有看错人。
贵公子岑诺在某些领域是个老手,他卸去书卷气,挂起绅士的笑容,单手扶住蔚秀的腰,引导她跳完整场舞。
蔚秀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剧和电影都喜欢拍男主教女主跳舞的情节。
转圈时,蔚秀身心轻飘飘的,她的裙摆飞起来,心跳加快。
岑诺的十指上好像牵着一根的透明线。
他游刃有余地将蔚秀拉近,当她几乎要扑进他的怀中时,转瞬,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远。
前路一片未知,蔚秀全靠腰背上的手撑着身体的重量,她好像脱离他的怀抱,又好像离他更近。
她学习能力强,渐渐摸到节奏,舞步从潦草到轻盈。
蔚秀的高跟踩着节拍,人群中央的她像一株绽放的紫玫瑰,刮过耳边的风都浪漫无比。
整个古堡都沉浸在浪漫的音乐中。
除了怪物和厄洛斯。
厄洛斯站在角落,目光凝视着蔚秀。
他自幼离家,中间十多年没有回到过这栋庄园。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蔚秀,她的手搭在岑诺肩上,紫色裙摆如同蹁跹蝶翼。
她跟紧岑诺的舞步,转圈,裙摆在低处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厄洛斯看见了蔚秀洁白的小腿。
她今天穿了双高跟,脚踝处系着蝴蝶结。
他的记忆随着蔚秀的裙摆翻飞。
犹记得,厄洛斯上次站在这个角落,他阴暗地注视着的东西,是弟弟手里拿着的新玩具。
对,他杀了弟弟谢兰里。
对于幼年的厄洛斯而言,父母和旁人的眼光代表了一切。
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胜过弟弟。
厄洛斯成绩比谢兰里好,比弟弟听话,比弟弟努力,比弟弟渴望得到赞赏。
明明他们的出生时间只差几分钟,但父母眼里只有弟弟。
谢兰里贪得无厌,他得到了亲情后仍不满足。但凡是厄洛斯喜欢的东西,谢兰里都要抢走。
玩具、食物、童话书……
忍无可忍的厄洛斯把弟弟骗去了湖边,他将谢兰里摁在湖水里,活活淹死了他。
厄洛斯忘却了自己如何从彻骨冷的湖水里爬起来,顶着老管家惊恐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回古堡。
他去到谢兰里的房间,将属于自己的童话书拿出来。
打开,白色纸张洋洋洒洒落下。
它被撕烂了。
厄洛斯崩溃大哭。
此后,厄洛斯身体内分裂出第二个人格。
那个人格叫谢兰里,他阴魂不散地缠着厄洛斯,叫嚣着要抢走他最珍爱之物。
那是医生的诊断结果。
但其实厄洛斯从来都不觉得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人格。
他觉得那是谢兰里的鬼魂。
厄洛斯看上什么,谢兰里的鬼魂即刻就会出现,他要毁掉厄洛斯喜欢的一切。
厄洛斯被谢兰里的鬼魂逼到发疯。父母半是失望和愤怒,半是无奈,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不再是孩子,他不渴望父母的爱,不需要童话书和玩具……
厄洛斯回神。
舞厅灯光闪耀,蔚秀转了个圈,她站在光中,对岑诺笑了笑。
她松开后者的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准确定位到厄洛斯的位置。
她提起裙摆,朝着他小跑过来。
喧闹的人群变得安静,厄洛斯眼中只有蔚秀。
她真漂亮,像只鸟儿,要随风飞起来了。
他迈步上前,想要抓住蔚秀飞起来的裙边。
就在此刻,厄洛斯眼中出现幻影,身体往前倒,双手扶住桌子才能站直身。
和蔚秀在精神病院分别后,厄洛斯近几日没有注射药剂。
他双眼发黑,脑海中回荡着医生的话。
医生说,他体内的第二人格已经死亡,谢兰里的鬼魂消失了。
谢兰里不会再出现,不会再抢走他的东西。
……真的吗?
如果他珍视的是人呢?
厄洛斯咬紧舌尖,他尝到了血腥味。
蔚秀快步跑过来,她扶着厄洛斯,担忧问:“怎么了?你没事吧?要我扶你上楼休息吗?”
“……谢谢。”
他身体不重,半靠在蔚秀身上。
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厄洛斯感受到吸血鬼的基因逐渐醒来。
他跟着蔚秀上楼,视线却未离开过她的后颈。
厄洛斯脚步绊到楼梯,他差点摔倒。被蔚秀扶起来后,他双目无神,和她充满焦急的眼睛对望。
蔚秀扶他进房间,厄洛斯一时忘了他要干什么。
他的意识无比清醒,清醒地感受到吸血鬼基因的苏醒,清醒感受到……
他对身体的控制权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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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岑诺看起来有点花花公子,但是是处()他不是男主不是男主[可怜]需要他来推动剧情。和秀有比较暧昧(?)的身体接触的男配,都是处[可怜]

第26章 以假乱真
厄洛斯不算重。但毕竟成年男性的体格摆在那,蔚秀一路将人扶上二楼,累得急喘气。
她关门,跟在身后的珠珠被关在了外面。
它没有再闯进去。
从它在老房子里观察蔚秀表情的经验得知,蔚秀和缪尔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喜欢它打扰他们。
它落寞地爬下楼梯,回到舞厅的角落。
那里的岑诺低头,正被兰道太太责怪。
二楼,房间内。
‘厄洛斯’坐在床边,他侧目,床边桌上放着蔚秀刚倒好的热水。
他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他死了多年,一切东西都是原样。他的哥哥自始至终都是废物。
他的神色带着厌恶,无法抑制的厌恶。
不应该叫他厄洛斯,应该叫他谢兰里。
谢兰里和蔚秀疑惑的眼神对视,他仓皇收起外露的厌恶,无辜眨了眨眼,企图模仿出讨人厌的哥哥平时的表情。
厄洛斯平时和蔚秀交谈,他会用什么表情?
该死,他怎么知道。
他深想,模糊的记忆浮现。
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谢兰里怀念尖牙刺破蔚秀脖颈脆弱皮肤的触感。
她在说话,饥饿感令他注意力不集中,目光擦过她的脖颈。
“你要吃药吗?”蔚秀问。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边,少了隔着电话线的模糊感,反而让谢兰里觉得不真实。
她走到门口打量了一圈,二楼比一楼冷清。
城堡的主体材料是木头和巨石,暗黑的哥特风与小镇颜色格格不入,最让蔚秀惊奇的是窗边攀援的蔷薇花。
红花绿叶依附于镶嵌玻璃窗,在雪中张开花瓣,成为黑白二色中最为靓丽的色彩。
“母亲喜欢蔷薇花。在她年轻的时候,镇里的人都叫她蔷薇伯爵。”
谢兰里无由来的烦躁,他敛声息语,走到蔚秀身后才说话。
蔚秀倚靠在窗沿:“你好点了吗?”
谢兰里站到了窗的另一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离开了精神病院,脱去了洗得褪色的病服的原因,蔚秀觉得‘厄洛斯’有些不一样了。
他重复着蔚秀的动作,双手搭在窗沿,从上往下瞧。窗户攀援的花朵映在他脸侧。
谢兰里继承了蔷薇伯爵的美貌,生了一幅好皮囊,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雪白的肤色下透着淡粉。
他今天状态有点糟糕,估计是在发烧,脸色红得不正常。
唇瓣也是,似乎是不舒服时咬红的,为他的面容徒增了些艳丽。
他比厄洛斯傲慢,上扬的视线带了骄气,怀揣着偏见,观察兄长的好友。
普通的人类。
脸长得不错,不过比起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小姐差远了,这样的人,血液的口感会好么?
“不太好。”
他脱去了斗篷式外装,仅穿着套贴身合体的衬衫。
谢兰里倚靠在窗侧,指尖掐了一株蔷薇花,他半阖眼,活脱脱一个病弱贵公子。
“吃药也不行。每天反反复复地发病,活着好麻烦。”
他抱怨。“还不如早点进棺材里去,长长久久地睡一觉。”
手中蔷薇花旋动,花瓣凋落。
“那怎么办?”
蔚秀看他柔弱得经不起风吹,窗台的风再大些,‘厄洛斯’就要进棺材了似地。
她担忧说:“吃药也吃不好吗?那你先把票给我吧。带进棺材就糟蹋了。”
“……?”
她丝毫不掩饰,直白吓到了谢兰里。
他讨厌不礼貌的外族人,在谢兰里的坏脾气里,他可以这么说自己,但蔚秀不可以顺着他的话说。
浅色瞳孔看得蔚秀心虚,她连忙解释:“我开玩笑的。吸血鬼不是长生不死么?”
谢兰里松开手指,他漠然地看着蔷薇自高楼摔落,花瓣埋入雪中。
“吸血鬼年龄比普通人长几年。多出来的寿命是有代价的,如果无法摄入美味可口的血液,吸血鬼衰老得快,身体抵抗力降低,小伤小病就能彻底击垮他们。”
绕了这么一大圈……
蔚秀解开发带,捞起脖颈间的长发,手掌拂过温热的脖颈处。“你饿了?想吸我的血?”
“可以。但是你这次用什么来换?”
蔚秀打着小九九,她挪动脚步,手臂贴着厄洛斯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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