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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平康二年冬,夜雪,无风。
浅眠的文有晴被落雪压断枝丫的声音惊醒,看来崔君集花重金得来的红桃花梨木的拔步床,也没能让她睡得安稳。
身边的男人呼吸平稳,并没有被吵醒。
文有晴睁着眼睛盯了许久床幔上的缠枝纹脸,盯得眼睛干了,也没有丝毫睡意。
那纹路蜿蜒如蛇,就像昨夜崔君集掐着她腰肢时,玉带钩在她肌肤上压出的红痕。
她向来不喜奴仆近身伺候,便静悄悄起身,想看看雪景。
只是她刚一起身,身边的男人先她一步起来,把她堵在床内侧,用被子把她盖得严实,生怕她冻到一样。一开口却还是带着浓重睡意的微哑嗓音,询问道:“外面凉,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兴致就这样没了,她躺回去,道:“没,就是睡不着。”
穿鞋的男人忽然紧张起来,他翻到文有晴身边,撑着半个身子,边问道“胸口难受?”边去解她里衣的带子。
自从小产后,便落下了这个病根,胸口有时硬的和石头一样,她之前总忍着,谁知竟然发烧了。自那之后,本就小心翼翼的崔君集更加草木皆兵了,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没”字刚出口,崔君集却已经滑鱼一样钻进了被子里。
崔君集这“帮她”的殷勤劲儿,实在不免让文有晴多想。
果然,被子底下的唇越来越不安分,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撩起寸寸颤栗。勾人的声音缠绵着炽热的情欲从被子里冒出来,从胸前到颈侧、到耳边,“阿晴~”
外面的雪很大,轻微的枝丫断裂声又一次传来。文有晴偏头躲过崔君集带着潮湿水汽的唇,“雪太大了,我不安心。”
杀伐决策的手挑起濡湿的情欲,崔君集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在她身上,随着她的喜怒而喜怒,便顺着她的话道:“我记得十三年的那场瑞雪,也是这样大,你说明年一定是丰收年。”
昌乐十年,二十岁的文有晴被退婚,从京城第一才女跌落到被人不齿的弃妇行列。那前一年的光景,一直堵在她胸口。
像是难以疏解的淤血,一滴滴地挤压起来,让她恶心,让她痛。
文有晴猛地推开崔君集,爬起来紧攥着松散的里衣就往外面跑。全然不顾身后人的呼喊。
昌乐七年沧月,京城下了第一场大雪。
窗外的小侍女边打扫边玩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屋内,可文有晴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落下最后一针,看着那长寿图,文有晴轻轻舒了口气。
精妙的绣面上还有一首字斟句酌绣出来的诗,正反两面竟是不一样的字,但不见一点针脚,证正面是——南山鹤引紫霞扬,星宿斟天寿曜长
背面是——玉树风承仙掌露,金兰帖映谢庭芳
王家老太虽说是王家旁系,但与外祖母交好,是手帕交,这样的礼物才足够。
就算是放松,她也不敢塌腰,还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慢慢把心中的郁气吐出。
久坐的腰腿实在酸麻,文有晴站起来,像个不敢大动的木偶一样推开门在廊边柱子旁站了会儿,看着两个小侍女玩闹。
小侍女四时见自家小姐也不怵,立马行礼,然后递给她一个团好的雪球,笑道:“奴婢团的雪球,小姐捏一捏就扔了吧,别冻了手。”
文有晴再端庄,到底还是个小孩,她不能在雪地里撒欢,便摆弄着那个雪球聊以慰藉。
忽然,四时又道:“靖怡侯家大夫人来给咱们夫人请帖,说是过几日再弄个赏雪宴,小姐可要再做一件新衣?”
一件衣服四五两,家里一月入账不足百两,这一件衣服在里面算起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一个月要赴四五场宴,让文有晴犯了难,她每个月都要去各个宴会,实在没必要次次都是新衣。
但不是新衣,总怕被心思不轨之人揪住胡乱揣测造谣。什么不敬家主,吝啬小气……
总之归来归去,就是那句——怎么配当崔家主母。
其实也不是非要当,文有晴让四时从自己的匣子里拿钱去做新衣,腹诽着。想法一出,她自己暗笑自己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清河崔氏,世代簪缨,虽不如王氏,但公主嫁入他家也称得上一句高攀,更别说她这种五品文官的女儿,真嫁过去那就叫攀上了青云梯啊。
文有晴不敢想,心中总觉得别扭和对未知的恐慌。只是身边人说自己有婚约,别人说的多了,她也就这样觉得自己应该去学好管家,应该大度端庄,应该见闻渊博,应该做一个可以配得上他的妻子。
如今她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应该也不算差别太大吧。
半月后,靖怡侯家宴,文有晴衣着得体、礼仪得体,游刃有余地与京中贵女交谈。交谈的内容无非是诗词、插花、琐事。
应酬完,文有晴推了靖怡侯家口头上的前位,和霍家小姐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霍起章道:“你这都及笄两年了,那边还没个准信?”
嫁到崔家就像是给待凿路的山凿条路的任务,随着年龄增大,慢慢把文有晴压得喘不上气。
只有对着好友,文有晴才敢吐露心声:“及笄礼的时候送过些东西,不过都是过场子的,没什么其余的东西。大概是崔公子还小,他们不急吧。”
“不急?你本就长他三岁,他是不大,他家人都是稚子吗?不知道女子这长三岁遭多少非议吗?难道等他弱冠,才来下聘?”
正说着,就有一个贵女过来询问崔家有没有下聘的事情,那贵女带了两个贵女一起,一看就是看热闹那群人。
文有晴笑得得体,以罗扇掩面,温声细语道:“不过是长辈的一句戏言,当不当回事,大家情分还在就行。要是一天问三次,非要有个契约信物,岂不是坏了情分?”
这话说的圆滑,既靠着祖上同在军中的情分拉近了关系,又挣回了面子,打了探听消息的人的脸。
又寒暄了几句,无数贵女围上来与文有晴攀谈,说着前几日让她名声大噪的祝寿诗。直到文有晴借口去喝杯茶,才从人群里脱身。
终于只剩文有晴和霍起章两人,霍起章眼中满是开心,道:“天天看你端个样子就累,又要说那话噎那些花蝴蝶们,又要应酬,真是受教。”
文有晴终于弯起了眼:“承让承让。”
罗扇后,两人相视一笑。
只听远处吵闹起来,文有晴放下手中糕点,道:“又是哪家公子贵女来了?这样热闹?”
霍起章已经定了亲,对方家世稍逊,她也没什么礼仪要守,早早踮起脚往人群里瞧,甚至还跳了起来。
耳佩打在了霍起章颊边,可看清来人,她也顾不得疼,扯着文有晴袖子就想把她往人群外面拽,道:“你未婚夫。”
幸亏霍起章声音不大,她们又在人群外,没人听见,文有晴快速打了霍起章一下,道:“不去,又不是没见过,随意打个招呼就行。”
文有晴见过崔君集,也在旁人口中听过他的才情,面对样样都出类拔萃的人,文有晴实际是窃喜的。这样的时代下,还有这样条件不错还什么花边新闻的,实在不多见。
她胎穿过来,努力让自己在这个时代下活得舒心,想想以后嫁给这样的人,只要维持面子就能当一辈子米虫,也确实不错。
但那边没信,她总不能不顾颜面和矜持贴上去,她的言行举止要合乎礼仪。
于是文有晴还是坐在偏一些的角落处,余光打量着被众星拱月的少年。
崔君集今年才十四岁,皮相还带着稚气,却已经是那种惊为天人的长相了。无论谁家的长辈看见这张脸都会偏爱几分,就连身边那些个混世的世家子,看见他的脸也会惋惜一句“为什么他不是个女子”。
“这样的脸和家世要是女子,崔家又要多一位贵妃了。”霍起章感叹道。
“不好说。”文
有晴用扇子半掩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当今圣上虽不暴虐无道,但平庸、好色,男宠也不是没有过,崔家不会在这样的皇帝身上押宝。
更重要的是,皇帝在世家面前算什么,哪里需要他们耗费血缘去拉拢。
霍起章抿嘴,了然地挑眉,“你真的,天天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家,怎么知道些这么多……那样的事情。”
“什么时候都一样。”无论什么时代,有人、有权、有阶级分化,什么让人觉得不可置信的事情都会存在。
吐槽只是一时,不多会儿,两人便又聊起京城八卦来。
一旁,崔君集拜谒了靖怡侯府长辈后,就被人拥着喝酒行令起来,本来宾主尽欢。可总有看不惯崔君集的,比如王家的嫡次子。
算起来两人也是表兄弟,只是王家这个是旁系嫡子,真正的关系差着十万八千里。
王修文日日被家中长辈耳提面命,让他学着点崔君集,他心中自然不服气,阴阳怪气道:“果然崔贤弟就是得长辈欢心,听说崔贤弟自幼被订了亲,也是长好几岁的大姐姐呢。”
最后“大姐姐”几字咬得极重,让人听了不悦。
崔君集尚小,喜怒形于色,一瞬就沉了脸。好在教养好,很快压下心中的怨气和怒气,又柔和笑了起来,道:“是位姐姐,听说还是位才女,婚约虽是长辈酒后戏言,但若真能结缘,也是愚弟的福分。”
这样一滴不漏的话,王修文也讨不到什么乐子,继续阴阳怪气道:“贤弟真是不挑食,什么都吃得下。这样的人,怕是沈家小子也要挑上一挑。”
这句一下子损了三个人,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世家子们忙着打圆场。只听女席那边传来欢呼声,众人隔着曲水流觞望过去。
只见一绿衫少女投壶五发四中,收手时衣袂翻飞,带着发间的玉饰微动,带着长箸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端的一副谪仙之姿,在一众端庄仕女图中灵动非常。
那少女见有外男望过去,也不回避,大大方方行了一礼,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那少女不是文有晴又能是谁?
众世家子一时看呆了,下意识回礼,却都没回过神来。许久,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都看不上,眼光还真高啊。”
王修文被下了面子,但也反驳不了分毫,想着少女的浅笑,喝了一口闷酒,重新和别人聊了起来。
只是崔君集并没有真的揭过这一事,他笑着看了一眼王修文,又趁着饮茶敛了笑意往远处瞟了一眼。
他听说过自己的口头婚约,也见过几次文有晴,在他的印象里,那就是个比较出色的贵女,端庄、无趣,就算和今日一样灵动了一瞬,不过也是被风吹起的仕女图。
再有,就是年长了三岁,家世一般,对他没有半分裨益,实在不是没有一丝错处的妻子的完美人选。
这样的人,他实在不喜欢。
这样的婚事,他实在不愿。
冬雪重逢。
文府内的气氛却比屋外还要冷。
文父踱来踱去,文母泥菩萨一般在一旁立着。
一进门,文有晴就感受到了这无名的压力,行礼道:“父亲母亲,您找我。”
文父终于不踱步了,一把掀翻了面前的茶盏,碎瓷飞溅,让文有晴心里咯噔一下。
“就喜欢出风头,这些年真的是在外面野了。看看你写了些什么?”文父扔过来的纸上誊写着她送给王家老太太的祝寿诗。
“这诗有什么问题吗?我当时也给父亲过目了,都没有问题啊。”当时文父文母还请了先生专门来指正,怎么这会又说是自己不谨慎。
“真是狂妄到了极点,为父都被你装出来的这端庄样子骗了!都没仔细看!”
文母出来打圆场,但句句不离文有晴的错,“儿啊,你别怪你父亲,今日有个书生看到你的信,随口点评了两句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说你全诗押阳唐韵ang,与崔公夭折长子‘崔昶’名同韵,还有这数术相克,全诗五十六个字含二十八对阴阳,暗合‘二八非寿’签文……”
后面的话她文有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这是书生,还是招摇撞骗的术士?怎么连命理阴阳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就算女儿犯了忌讳,也是无心之举,如今为了文家,父亲也该帮女儿想想解决对策。”
这话一出,文父不高兴了,但也发不出火来,只重重放下新换的茶盏:“你犯错在先,王家那边自然好解释,崔家那些皆是君子,君子重诺,也不会因这点小事记恨。”
文有晴就知道父亲会这样说,就只会把错误推给他她,对外人一点脾气没有,尤其是对要攀上关系的崔家。
重诺重诺,和那应该守诺的人说去啊,和她说有什么用。再说回来了,若崔君集是穷小子一枚,文父巴不得当年没有信物。
这话文有晴也就是想想,不会真说出来,于是便不再说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文父轻咳一声,示意文母继续说,似乎说出了传言,脏了嘴一样。
文母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这些文字麻烦本不该惹上,你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能让外人再寻到一丝错处。”似乎就是认准了别人的风言风言,就是她的错一样。
“再”?文有晴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母亲,母亲脸上是菩萨一样的慈悲,但就是那么得不近人情。她又扫了一眼面带不满的父亲,似乎埋怨妻子没把更难听的解析讲出来。
文有晴垂首道:“是,女儿一定谨言慎行,不听旁人说的那些谣言。”
她刻意加重了“旁人”二字,果然文父文母脸色难看了一瞬,他们揪不出这诗的解析到底是哪个书生传出来的,就只能拿自己的女儿撒撒气了。
似乎只要他们无可指摘,旁人就不会指指点点。
文有晴和四时回到自己院里,四时才愤愤道:“老爷夫人不是不知道崔家这几年的德行,没人说才奇怪呢,怎么不帮着自家孩子,还数落小姐您啊?”
桌子上还是昨日的诗词,文有晴不喜欢吟诗作对,也不敢直接搬用那些名家名作,她能穿来,别人也能穿来,若那人心怀不轨,她就麻烦了。
“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四时的语气低了许多,嗫嚅道:“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小姐还是不要管了。”
“说。”
四时打量了一眼文有晴平静的面色,道:“都说小姐您如今有了才女之名,日日长袖善舞,连未来夫家的忌讳也不顾。小姐!他们说的太难听了,你明明不是那样的人!我下次见了一定打回去给小姐出气。”
当事人表情倒是一贯的平静,却让四时心慌。沉默了片刻,文有晴冷哼一声,道:“确实太难听了,明日的课,就说我不舒服,告假。”
“小姐,你哪儿不舒服。”四时当即慌了,以为文有晴真的因为那些闲话不舒服。谁知文有晴突然粲然一笑,四时明白那样的表情不是想通了,而是满肚子坏水。
“听说了吗?我们的才女已经三个月没来私塾了,听说病得很严重。”学子们聚起来,可不分男女,都一样八卦。
“估计真和别人说的那样,那边攀不上,一着急就病了。”
“也不一定是病的,怕是没脸见人。说着有婚约,结果这都及笈几年了,那边没一点响动。如今又为了巴结一个王家半截身子入土的把崔家得罪了,真的是拎不清。”
“是啊,让我就……”说话的公子年纪小,大概是被难得的七嘴八舌的气氛带动了,忍不住插了一句。
还没等霍起章发火怼人,那小公子被自己的亲姐姐偷偷打了一下,世家的规则,彼此心知肚明就好,谁会宣之于口?
这句仿佛是个无声的惊雷,把刚刚小孩子活跃八卦的气氛全冲散了。大家客气地行礼告别,有序地上了自家马车。
这番交谈当然被霍起章一字不落告诉了文有晴,文有晴揉着睡多了发昏的脑袋,道:“不够。”
“不够?说的这么难听了,你还要怎么样?要不要名声了?”霍起章灌了一杯茶,愤愤道。
“物极必反,看着吧,再来把火。”文有晴狡黠一笑,“尝尝我今天做的酸奶酪。”
“那是什么
,别又是奇奇怪怪的东西。”霍起章嘴上嫌弃着,动作倒是很诚实,已经跟了上去。
这边岁月静好,外面的风言风语果然越来越过分,甚至有的说文有晴自荐枕席,被崔君集直接扔了出来,才气愤作得这首诗。
即使动静那样大,崔家那边并没有什么举动,连帮忙澄清一下都没有。
如今的崔家主母是王家的嫡长女,她早听别人说过这些事情,只是嘱咐了一句:“别惹到子和身上。”
这些传言不乏崔家的受益,那样的官宦人家确实配不上崔家。幸好有年龄摆在这,崔君集尚未弱冠,不会让别人说他崔家不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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