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你先知道什么我一会儿都告诉你。”
秋妧指了指自己嘴巴,示意他自己还没刷牙呢。
以前在山上,大家都是用柳枝草根这种东西清洗牙齿,现在赚了钱也开始买牙粉。
说是牙粉其实与粗盐很像,几粒来回刷刷牙齿就能干净不少。
秋妧梳洗好后这才重新回了床边,她自己舀着一点点吃了半碗蛋羹。
“怎么去这么久,是不是路上遇见事了?”她问。
宗骁已经平安回来,所以并未再隐瞒那些事。
不过他也并未一五一十全告诉她,要不她又得难过些日子。
宗骁道:“走的山路,这才晚了,不过回来时走的官道,是来日就赶回来了。”
秋妧抓住关键词,她问:“怎么一开始没走官道,可是货物有问题?”
秋妧总是这么聪明,话总是能问到点子上。
宗骁点点头,“差不多,有些货不能走官道,那里面装了银子。”
这还是遇见狼群后宗骁才知晓的事情,不过那箱子里可不仅仅是官银,还有一堆银票。
他猜着北境应该是要起战事了,不过这个也不好说。
“怪不得给的银钱多,这都比一开始说好的多了好些倍。”秋妧拿起银票又看了两眼,一个念头猛然冒出,她拽住宗骁衣袖,狐疑问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趟不寻常,给的银钱也不是那个价。”
去之前宗骁说的数可不是现在这个。
宗骁怕她生气,赶紧哄道:“当时确实说的不是那个价,不过也没有这么多。”
见诓骗不住,他只好将山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秋妧听完眼睛又红了,她就说怎么会平白无故给这么多,原来这是拿命换的。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你可再也不能去了。”秋妧窝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腕往自己小腹上面放。
她吸吸鼻子,带着一丝哭腔道:“你现在可是孩子爹了,得惜命。”
宗骁笑着小声应好。
“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不想当爹?”
“想。”宗骁以前从未想过,可现在真的有了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想当爹。
不过比起当爹,当好一个丈夫才是最重要的。
他下巴抵在秋妧肩膀,呼出的热气正好撩过秋妧耳垂。
“昨晚上一回来娘就都告诉我了。”
想到宗母的话,宗骁心口处又是一颤。
宗母说自他跟着镖师送货后,秋妧一直干活来打发时间,整日待在包子铺。
早上就去晚上才回。
累的什么也吃不下,有日差点晕过去。
好在元姑跟着呢,赶紧将人带去了医馆,这一诊脉才晓得,原来是有了孩子
,才两个多月。
自那以后秋妧就再也没出过门,不过算起来到今日也就才七天。
俩人其实一直没打算要孩子,每次做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现在孩子自己来了,那就说明缘分到了。
秋妧一开始是诧异的,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生命她很无措。
可转念一想,这孩子是她的骨血,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真正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为了不出差错,她也真的留在了家中,至于包子铺的生意,现在全交由给了宗安吉。
如今是冬日,秋妧让他上新了一波灌汤包。
现在肉价便宜,灌汤包的卖价自然也低了,书生们喜欢,周边食客也喜欢。
“对了,趁着没过年,咱们把钱还了吧。”
秋妧一直没忘记借刘家钱那事,毕竟那可是五十两!
“都听你的,一会儿我去找三弟一趟,同他一起去。”
二人在床上又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怀雪的声音。
怀雪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宗骁了。
这还是今早她醒来,阿奶告诉她,二叔回来了。她这才知晓。
“二叔!你可算回来了!”怀雪扑进宗骁怀里,把自己绣好的荷包塞进他手中。
宗骁揉揉她脑袋,领着人进了内室,他把从北境背回来的包袱放到桌上。
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带着绣花的羊毛围脖。
这围脖很长,可以在怀雪脖子上绕好几圈。
怀雪很喜欢,围上脖子后就没再摘下来,她欢喜的跑出屋赶紧给众人炫耀去。
彼时秋妧已经穿好衣裳,她看着那一桌东西,问道:“北境东西确实有意思,这都是你选的?”
“瞧着咱们这少见就买了些。”
宗骁给家里人都准备了,唯有秋妧那个最独特,他用布包裹着放在了行囊最深处。
是一个羊皮小坎肩,现在穿正合适,他买的大正好可以套在厚袄外面。
为了搭这个坎肩,秋妧少有的穿了件艳色衣裳。
这还是前两日宗母刚拿过来的,用今年新棉花做的衣裳,又软和又暖和。
“好看吗?”秋妧在宗骁跟前绕了一圈,她脸颊红红的,笑着问他。
“好看。”宗骁站在原地傻傻看着她。
这一刻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团聚。
吃过早饭,宗骁就拉着宗安吉去了镇上。
至于他买的那些礼物全由秋妧分给了大家,月阳看着那把月牙梳很是喜欢,还上手给书蕴梳了梳头。
“这马上过年啊,二哥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若是宗骁年前回不来,这个年一家人可是过不下去。
“是这么说呢。”秋妧冲着书蕴招招手,已经一岁的孩子现在已经会走了。
虽然走的不稳当,但还是一人走到了秋妧腿边。
秋妧弯腰抱起,把人放在自己腿上抱了一会儿。
直到宗母瞧见,赶紧让她把小胖墩放了下来。
“你身子弱,可不能累着。”宗母担忧的不行,就差让秋妧回屋躺着去了。
“娘,我没事。”秋妧知道宗母这是在关心她,她心里暖暖的。
“还是要注意着些,你前些日子太操劳,现在二郎回来了,让他们兄弟干活去。”
元乡镇上此时已经有了年节气氛。
虽众人经历了一场祸事,但这个年节的热闹气氛一点不比往年差。
街道两旁全都是红灯笼,基本上每个商铺都贴上了红纸。
宗骁看了两眼,去卖糕点的摊位买了两包贴着福字点心。
买完就塞进了宗安吉手中。
“二哥,一会儿咱们办完事回来再买也一样。”宗安吉看着那摊位道:“那老爷子卖的点心种类多,到时候卖不完。”
“这是给你岳丈家拿的。”宗骁说,“人家好心借咱们银两,你可不能空手回去。”
宗安吉哎呦一声,抬手就往自己脑门一拍,“我怎么就忘了这事。”
宗骁收回视线,没眼再看这个傻弟弟,“别拍了,再拍更傻了。”
二人把骡车放到小饭馆后院,随后拿着银票和点心去了刘家肉铺。
这时节正是肉铺最红火的时候,二人等了一盏茶功夫,刘母这才腾出手。
不过还钱用不了多久,再加上几人说了些话,等宗骁他们出来时,也就过了半个时辰。
刘母说什么都要给他们肉。
没法子,宗安吉只好收下,不过他也想好了,年后陪月阳回娘家时多买些东西。
毕竟这次能买下那宅院,多亏了刘家。
宗骁出了铺子就同宗安吉分开了,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本来这事秋妧想自己来,但现在她身子不稳,又怕事情拖久了会生出变动,便只能交由宗骁去做。
宗骁叫来三水让他陪自己去了一趟田家。
田家早些日子就放话说这宅院要卖,不过这消息也就只有宗家知道。
不过若是过了这个年宗家还不买,那田家也只能卖给别人,毕竟田娘子他们是要搬去府城的。
“价还是一开始说的那个价,现在镇上屋院都便宜了不少,这价想来还算公道。”田家娘子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说起买卖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成,那咱们今天过契?”宗骁来时就带足了银钱。
他这趟赚的那些钱一眨眼全都花完了,可他们夫妻二人不后悔。
有时候有点家底心里还踏实。
现在有了屋院,有了两间铺子,以后再赚的钱那就都能攒下来。
田娘子亲自去办的这事,晌午前就过了契。
从今起那饭馆就真是的宗家的了。
宗家其他人还是过了几日后才知道的这消息。
秋妧和宗骁一直没往外说,毕竟二人还没想好怎么同大家解释那小二百两银子是哪来的。
现在家里人晓得了,怕大家误会,秋妧赶紧拽着宗骁来到厅中,让他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你!”宗母气的抬手就往宗骁身上打。
“你这孩子这样的大事怎么能瞒着娘!你若出了事娘可怎么办,阿妧可怎么办。”
“二哥!你怎么连我也瞒着!若是我们知道这趟这么危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
事情都过去了,好在人平平安安回来了。
宗骁安慰道:“这事是我错,当时我连阿妧也瞒着了。”
“你还有脸说!”宗母又是一巴掌,“阿妧如今有了身孕,你若出了事,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宗母是真的怕了,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和儿媳。
若再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身板可受不住!
宗骁也晓得自己这次能平安回来全是命大,这样危险的事他再也不会冒险去做。
不为别的,就为家人,为现在屋里每一个偷偷落泪的家人。
又是新的一年,今个宗家年味特别足。
早两日宗骁就去镇上买了几个红灯笼回来,家门前各小院前,他们全都挂了上去。
红色既喜庆又吉利,过年嘛就得这样。
宗母也给全家人都缝制了新衣裳,连家中的大福都有。
原本小小一只的大福现在站起来都有半人高了,当真是看家护院的好狗。
宗母摸摸狗头,给它解开绳索,带着它往灶房走去。
今个过年,灶房里元姑她们正在准备吃食。
屋里有骨头,宗母挑了个大的扔给大福。
大福得了骨头,摇着尾巴回了窝。
现在它大了,窝也从屋里搬到了院里。
宗骁用石砖给它垒的窝,又大又结实。
元姑见宗母进来,连忙问还需不需要再准备几个菜。
今个他们只弄了六个菜,四个荤菜两个素菜,外加一锅饺子。
年节嘛,饺子是必吃的东西。
“就这些吧,今个吃完了明个做新的。”宗母说。
今年刘家那边还送来了半只羊,宗母听秋妧的,还专
门包了一笼屉羊肉馅的饺子。
只可惜秋妧闻不得那味,最后羊肉馅的饺子她一个也没吃。
不过素馅的倒是吃了不少,饭后她竟觉得有些撑,喊着众人一起出去溜溜。
天冷家里其他人不愿出去,最后只有宗骁陪着她。
二人没去远地方,只围着村子周围转了转。
山下地势好,村里人都靠着田地庄稼过日子,秋妧早就有买田地的打算,不过银子紧俏,这屋院铺子都得买,所以地就耽搁了下来。
现在夫妻二人站在地边,秋妧指了指问道:“你说咱们来年若是赚了钱再买几亩地,如何?”
田地是根本,若是没有田地就没有粮食,人嘛哪有不吃粮食的。
“到时候我去打听打听,不过村里人一般不卖田。”
好田一亩小十两银子,虽说钱多,但一般人家若是不出事很少会有去卖田地的。
那些一直往外卖的便宜地,收成不好,买的话也没什么太大必要。
秋妧也晓得这个道理,她不着急,只是一说罢了。
毕竟买完屋院铺子,他们夫妻二人手中现在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今年家中年节置办的那些东西,多数是宗母和宗安吉弄的。
不过一家人在吃喝上面从不分那么清,谁买的多谁买的少都无所谓。
天冷又起了风,二人没溜达多久便回了家。
一进家门正好和四旗撞上,这孩子手上拿着纸糊的风筝,正要出去。
“放风筝去?”秋妧见他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忍不住笑出声来。
四旗抿唇点头。
“婶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啊。”怀雪牵着书蕴的手,那小孩捂的严严实实,又是虎头帽又是兔毛围脖,整张脸只露出那双圆溜溜的大眼。
“婶婶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早些回来别冻着。”
怀雪甜甜一笑,转身对着四旗道:“你瞧,我就说可以出去吧。”
四旗还是抿唇不语。
秋妧没反应过来怀雪话中意思,直到回了屋碰见月阳,这才明白过来怀雪为何这么说。
原来那会她叫大家一起出去,大家都嫌冷谁也不愿。
后来怀雪瞧见了风筝,想着出去放。四旗那孩子支支吾吾不答应,还是月阳放了话,那孩子才拿起风筝带着他们出去了。
“四旗还有不答应的时候?”秋妧惊讶。
四旗那孩子虽是买回来的,但做事特踏实,家里小事基本上都能交给他办,有时候也能看孩子。
“怕被你们撞上,说为什么你叫着出去时不出去,现在要出去。”月阳笑弯了腰。
秋妧沉默了,她竟然无话反驳!
是啊,刚刚她叫着出去时一个个都不出去,现在一说放风筝,竟然都愿意出去了!
“不过咱们家什么时候有风筝了,我怎么不记得买过?”秋妧侧过脸看看宗骁,等着他回话。
“我也没有买,想来是三弟买的。”宗骁说完,他们夫妻二人齐齐看向宗安吉。
“我也没有!别看我。”宗安吉嘴里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咽下,他赶紧举手自证清白,“可别冤枉我。”
每次家里出现点新鲜玩意基本都是宗安吉带回来的,所以这次大家也这么想的。
可风筝不是他买的,难道是宗母买的?
正说着,宗母从外面端着一盘油炸麻花进了屋。
这东西又费油又费糖,宗母平日里可舍不得做。
这不是过年嘛,家里又要添丁,宗母一高兴也就舍得了。
“说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宗母把东西放到桌上,自个找了个地坐了下来。
“娘,怀雪他们玩的风筝是你买的?”宗安吉赶紧问道。
宗母摆摆手,“哪能啊,那风筝是四旗自个做的。”
“四旗还有这手艺?”
“可不嘛,我瞧那风筝扎的好,他们想玩就玩去吧,以前住在山里哪有地放风筝。”
山里全是树,那时候他们村里人连地都没有,更别说去田间放风筝了。
现在有了条件,孩子们愿意玩就玩去吧。
过了大年初一,宗家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过年期间宰猪的多,宗骁去各家各户都预定了下水。
那东西现在会做的人多了,价也比以前贵上一文,但他们还是照买不顾,为的就是趁着天冷多做些香肠出来。
等年后包子铺一开张,他们打算继续卖香肠面。
还有饭馆里,香肠也是一碟子下酒菜。
这东西油性大,比纯用猪肉炒菜香,爱吃的人可不少呢。
因着秋妧有孕,这几日她得了闲,也不下灶房干活了,每日就是和月阳坐在屋里喝喝茶聊天。
有时候她也会学些针线活。
毕竟为人母,这时候正是最有母爱的日子,她也想着给孩子做两身小衣。
她算了日子,这孩子若是足月生差不多是八月,正是天热的时候。
月阳从木箱子里挑出几块细软的布,都是以前她娘家送来的细布,料子特别软。
月阳放到桌上让秋妧自个选。
“二嫂你瞧瞧喜欢哪个色的。”
“这俩吧。”秋妧指了指鹅黄和嫩粉的那两块。
月阳眉眼弯弯的看着她,“这么艳的颜色可不适合小子穿,二嫂瞅瞅书蕴,穿那衣裳娇的像个女娃,带出门总是被人认错。”
“那说明咱们书蕴长的俊。”秋妧摸着还有些平坦的肚子道:“我倒是喜欢闺女,若是得个小丫头,像怀雪一样可爱,我也知足了。”
“二哥呢,二哥想要什么?”
“他啊,我还真没问过,不过在他眼里是男是女都一样。”秋妧回想一番,记忆里还真没有这茬。
她想着夜里正好问问。
后院中,宗骁挽着衣袖正和宗安吉一起处理那些脏污的下水。
现在河边早就结了冰,处理这些东西只能来后院,这边有水井,打水还方便。
宗安吉早就习惯了这股怪味,他像洗衣裳一样面无表情的搓洗着。
“二哥。”宗安吉抬眼看向宗骁,笑着问道,“二哥想要小子还是闺女。”
“都好。”宗骁从未想过要男要女,毕竟这孩子来的就很意外。
他们夫妻一直以来没想过这事,但孩子来了他们也会很爱她。
“你瞧你说的,这话不行,二选一,必须选一个。”宗安吉不放过他,非要问个究竟。
宗骁被他吵得实在头疼,他仔细想了想,只好道:“女儿吧,像你嫂子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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