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去吧,我反正不走了。”那猎户一屁股坐到车上,“这还没到最深处,在前面保不齐有野兽,这么厚的雪,根本不可能跑的过野兽。”
这猎户是一群人中年岁最大的,也是经事最多的,这样的天他知道山里情况如何。
他是来赚钱,可也不是真的不要命。
众人听了这话全都犹豫起来,现在下山走官道肯定行不通,可若继续往前走,又是死路一条。
“不如这样,咱们分两拨人,一批改道一批继续进山。”那猎户出了个主意。
但这话一出,众人又吵了起来。
谁都想改道,没有人想进山。
最后领头的人将银两提到了一百五十两,几个猎户中只有福顺站了出来。
他需要钱,没办法。
可这远远不够,最后领头人找来树枝,用抽树枝的方法决定人手。
几个猎户中再出二人进山,镖局的再出一半人手。
就这样,宗骁不慎选中了进山。
若不是昨夜下了雪,今早秋妧她们怎么也得去包子铺一趟。
现在路难行,一家人反而能一块吃个早饭。
“这场雪一下,来年定是个好年。”
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这也是百姓们的盼头。
今年多灾多难百姓们日子难过,这场雪一下就代表着过去彻底成了过去。
秋妧也是这般想的,瘟疫后其实她们铺子生意也大不如前。
若不是包子铺撑着,其实小饭馆那边早就干不下去了。
百姓们兜里钱少了,谁也不愿再下馆子。
若一直经济不景气,这饭馆只有关门的份。
怀雪吃着小饨馄,根本不晓得外面世道已经变了天。
她天真问道:“二叔是不是快回来了。”
大家其实都一直算着日子,只是谁也没说出来。
现在被小孩挑破,众人也不再藏着掖着。
“算着日子应该是快了,也不知二哥他们现在走到哪里。”宗安吉往书蕴嘴里塞了一小勺蛋羹。
小孩高兴的拍拍手,把众人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这都半个多月了,早的话应该再有十来日就能到家。”
秋妧这般说,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底,毕竟当时宗骁说一去一月,其实说的是最快。
北方苦寒,马若走得慢一个多月也是有的。
不过大家都往好的地方想,谁也不想不好的。
再往北就到了北境,也是这趟送货的最终地。
前几日一行人还是分成了两拨,一队原路返回下山走官道,一路继续进山从山路穿过。
走了这么远的路,众人都累了。
夜里大家伙寻了个背风的地,架起火堆烤起火来。
三五人围着圈来回转悠,防止有野兽突袭他们。
这深山之中,又下了这么大的雪,野兽们寻不到食,很有可能冒险来吃人。
大家谁也不敢松懈,火把和大刀更是不离身。
一个猎户坐在火堆前烤着手。
也不知想到什么,他苦笑道:“宗兄啊,你说咱们能活着回去吗?”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难看起来。
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晦气的话,实在不应该。太容易扰乱人心,让大家惶恐不安。
“能。”宗骁翻转着野兔,这是他们今个抓到的吃食,大家伙凑活着吃,一人一口肚里至少得有些食物。
进山前大家东西还都分着,现在带的干粮都吃的差不多了,众人能抓到什么就吃什么。
尤其宗骁他们几人是猎户,在这深山中找到吃的比那些镖师要容易。
“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我真...”
“若是没有这雪,一日就能出山。”宗骁虽是第一次来这座山,但一路走来他已经摸清地形。
他们已经走了一半多,现在正是往下走的时候,只要不出意外就能平安下山。
“早知这么苦,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跑这一趟。”那猎户抱怨道。
“等你到时候拿到钱了,准不这么说。”福顺撕下一块兔肉往嘴里一塞,他是这群人中最不悲观的。
一想到成功送到货就能拿一百多两白银,他心都砰砰直跳。
有了银子他小弟的病就有了治,家里也能重新翻盖,日子更是会好起来。
多么的有盼头!这可是老百姓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办到的事。
“也是,还是银子诱人。”
寒风吹的火堆中火花四溅,大家轮流看守轮流睡觉。
直到太阳出来看见日光,终于又平淡度过一夜。
山里的夜危险重重,白日里就会好上很多。
这不天一亮大家又开始赶路,人在前面开路,给马车清出能走的地。
怕马受凉不愿前行,他们还给马腿上裹了布。
马车晃晃悠悠行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车轮印。
众人只想着赶紧出山,谁也不曾发现队伍后面竟有东西跟了上来。
六七只野狼嗅了嗅地上气味,那是活物的味道,但也
有人的味道。
这几只野狼见过人,它们知道人是不好招惹的东西,所以它们目标从来不在人身上。
它们要的是那几匹马。
马高大肥壮,一匹就能填饱它们肚子。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是不是周围太安静了。”福顺碰了碰宗骁肩膀,同他说起小话。
“确实,前两日还能听见那边山上有狼嚎声。”宗骁抬头望向左边白雪皑皑的高山。
那地离着这边有一大段距离,前几日确实传出来过狼嚎声,但因为距离远,所以众人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狼嚎声竟然没有了,这行为很奇怪,要不是有东西猎杀了狼群,要不就是狼群故意不嚎叫。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对他们这群人来说都是危险的。
宗骁从前面队伍撤到后面,他来到镖师领头人身旁,把自己顾虑同他详细一说。
“狼群生性狡猾,又很会捕猎,我怕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宗骁声音很轻,传到那人耳里却像石子投进湖里一样,让镖师一惊。
“怎么可能?”镖师不信。
若狼群真的盯上他们,能忍着不发出一丝动静?
“咱们早做打算吧,让兄弟们别分神。”
宗骁对危险来临有独特的预判意识,尤其他猎过狼,见识过它们的狡猾。
现在...他感觉狼群就在周围,至于来了几只他说不准。
镖师原本不想说,可他也怕真的被狼群突袭。考虑再三他终于在天黑前把这消息告诉了众人。
眼瞧着天越来越黑,众人只能又找一个新的落脚点。
队伍中有人不信那话,他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还能围捕咱们不成。”
“就是,若真有狼群盯上咱们,能一路不发出声响?”
话音刚落,他们不远处的山丘上竟然传来阵阵狼嚎。
原本坐在地上的几人噌的一下站起身,他们面色苍白一脸惊惧。
“这...”
声音太近了!
宗骁没动地方,他静静站在那里听着狼嚎声。
一声又一声,在最后一个停下后他又静静等了好一会儿。
“最多七只。”他笃定道。
“七只什么?”
“狼。”宗骁抬手指了指后方山丘,“还好是个小狼群,不用怕咱们人多。”
镖师闯南走北见识多,但见识再多也没想过会在深山被狼群包围。
“还真有狼,来了也好,爷爷我好久没吃狼肉了,今个猎到狼咱们大吃一顿!”
同行中还有一位猎户,他活动着手腕一脸期待的看向远处。
猎狼,他可不怕。
许是被他鼓舞到,其他人纷纷拿起手中东西,大家围成一个圈,将马车护在了最中间。
马可得保护好,若是没了马,这些货物就运不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黑夜中冒出了两点亮光。
紧接着一个个狼身都黑夜中显现出来。
真的是七只!领头那个竟然还是只独眼狼。
“大家把手腕和脖子护住,只要别被咬到这地,其他都是小伤。”宗骁抽出弯弓,对准离他们最近的那匹狼,“别手软,直接砍就是。”
弓箭松开的瞬间,狼群也扑了上来。
它们虽只有七只狼却分工明确,三只在最前面吸引众人目光。剩下几只纷纷往马身旁扑去。
狼嚎声,马鸣声,还有人的嘶吼声一下子混在一起。
宗骁射杀了一只狼后赶紧换成大刀去旁边救人。
这场人狼战事也就用了半个多时辰。
福顺一把抹去脸上,;
'zxc'L狼血,喘着粗气道:“真是差一点!这畜生竟然从后面扑了上来。”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畜生咬人可真疼啊,我这腿还能保住吗?”
宗骁赶紧凑上前去看,好在只是狼牙划开了一个口子,没有将肉撕扯下来。
宗骁随身带了药,此刻他取出药丸给那人喂了下去。
“今夜应当没事了,明日咱们早些赶路,你这腿应当能保住。”
镖师领头人没有受伤,但他手下兄弟却伤了好几个。
看着大家脸上身上的血痕,他竟生出一股悔意。
差一点,差一点他的兄弟们就保不住了。
“一个人躲在这想什么呢?”宗骁安抚好众人后这才过来寻他。
经历了今夜这一场,现在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
镖师也没了一开始的架子,同他们猎户说话还客气了几分。
“在想山下兄弟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也是宗骁不明白的一点,一路他都没问,现在正好有了机会,他开口问道:“既然能走官道,为何还非要进山?”
镖师没再瞒着,此事整个队伍中只有他一人知晓原因。
他冲着那匹货物扬起下巴,道:“那里面装的东西不能走官道。”
宗骁眉头拧紧,“那山下那帮兄弟岂不是有危险?”
“换了。”镖师淡淡道:“临走前把那些重要的全都放咱们这边了。”
当时十辆马车的东西,其中一半是官银一半是布匹瓷器。
那帮兄弟下山走官道,那就不能运银子,所以这东西早早就换到了他们这边。
宗骁总算知道为何下山时,那些马车都是经由镖师领头人之手选出来的。
原来其中还有这个门道。
此时下山的那批人正被官兵重重检验。
那些人似乎得到了什么信,一辆马车都没放过,连车板下面都检查了一番。
最后确认车上真的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后,这才放了人过去。
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在一切顺利,终于平平安安过了关口。
“秦主事,您说这些人查什么呢?”
官兵不仅仅查他们这几辆马车,凡是过这的全都查验。
镖局里的人不知缘由,猎户们更是不知。
“谁知道呢,和咱们没关系的事少打听。”秦主事拧着眉,抬手招呼众人跟上。
他们一行人走官道,过了这个地速度明显快了起来。
没过两日就到了北境。
对接之人早早就在外面等着,已经过了约好的日子却不见镖局的人。
对接之人急的不行,好在今个总算看见人,马车上插着旗子,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是刘管事?”
“在下姓秦,刘管事没同我们一道来。”
对接之人一怔,但很快他又回复平常面色。
他将人带回客栈,给众人安排好上等房,随后才去了秦管事那。
北境的人当时收到信,上面写了一行人十辆马车,半月后抵达。
可现在主事不在,东西也少了一半,这可是出了大事。
秦管事不知内情,他只将自己知晓的告诉了他们。
“在山上分开了?”对接之人诧异。
“是啊,山路难行,雪都到了小腿肚那,要想走只能人在前面开路。”
秦管事喝着热茶,他整个身子终于暖和过来。
他都不敢想若是自己当时没有下山,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好,我会派人进山去找。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对接之人一出屋子就立马安排了人进山。
通往北境的只有那一座山,下山的路只有那么一条。
若那些人还活着,应当能寻到。
山上寒风刺骨,但每个人心都砰砰直跳。
那七匹狼被他们宰杀后,交由猎户剥了皮。
狼皮给了猎户,狼肉他们大家伙一起烤着吃了。
这肉其实滋味不好,可对于深山之中缺少吃食的他们来说,是肉就不错了。
镖师中的一个小伙子捧着比自己手掌还大的一块肉,吞咽着口水道:“我还是第一次吃狼肉。”
旁边人噗嗤笑出声,“谁不是呢,这玩意在府城都是有钱人才买的东西,我还以为多好吃呢,没想到这么难吃。”
“这肉真够柴的,烤成这样都遮不住腥味。”
大家伙虽嘴上这么说,但一点也没少吃。
因下山还得需要些日子,吃完这顿饭大家又赶紧赶路。
受了伤的坐在马车上,没受伤的继续在前面开路。
反正已经晚了好几日,大家没再像前几天那么着急赶路。
一行人又走了一日,就在准备歇脚时,不远处竟然冒起了火光!
有火光在就代表有人在这附近。
大家伙再也没有休息的心思,匆匆把东西装回马车,继续朝着火光处行去。
约莫半个时辰,两拨人终于相遇。
来接应他们的正是北境的人,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裹得很是严实。
“总算找见你们了。”
“有兄弟受伤了,山下可有郎中。”刘管事问道。
那人回:“我们这就有。”
说着队伍中走出来了一个年轻汉子,那人背着药箱,瞧着像郎中又不似郎中。
好在受伤的人不多,大家也只是轻伤,给他们上完药,两边人一交接,宗骁这边的人总算能休息了。
他们全都上了马车,北境的人牵着马带着他们往山下走。
其实找到他们的这地离山脚下已经不远,不过确实还有积雪在,若他们一行人走怎么还得再走半日。
但现在路已经被清理出来,马车行在上面都可以跑起来。
这速度快了,下山的功夫就短了。
天蒙蒙亮时,出行二十三的镖师队伍总算在客栈碰了面。
这一趟危险重重但没有一人落下。
北境这边感谢大家一路奔波,一人给封了十两银子。
顺道把原本镖局应该付给猎户们的钱,他们给掏了。
宗骁摸着手上银票,把他们小心翼翼塞进荷包中,又去借来针线,一块缝在了衣裳里。
这可是四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一趟真是值了。
其他猎户拿到手的钱与他们差不多,至于镖师,他们的银钱是回去后镖局里给。
所以这些人都只得了这边给的十两银子。
队伍要休整,索性大家在北境又住了一日。
这一日宗骁和福顺上了街,二人都是第一次来北境,见许多东西都只觉新鲜。
北境苦寒,许多衣裳都是皮毛做的,宗骁瞧上一件坎肩,纯羊毛的,要二两银子。
这价够贵,但对于刚刚大赚一笔的他来说,这都不是事。
至于其他小玩意,他按照家里人喜好,每人都买了一样。
宗骁想着,到时候家里人瞧见这些定然喜欢。
翌日,一吃完早饭镖师队伍就返程了。
他们没有空手回去,又接了一单生意,装着皮质品开始往回走。
这次走的官道,只用了十三日就到了府城。
不过这一来一回已经用了快四十日,比原本说好的时间长了不少。
宗骁心中焦急,他没同那帮人一样留在府城再玩两日。
他租了辆骡车,连夜赶了回去。
而宗家这边,前几日因秋妧身子不适,大家直接把饭馆关了门。
包子铺没舍得关,那边有固定食客在,秋妧想着多赚几日的钱。
她便让宗安吉他们去了包子铺。
一个铺子开着门,就是一笔进项。
这夜,大家忙活完后各自回了屋。
秋妧身子不适,早早就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见有人进了她的屋,那影子很像宗骁。
很像很像。
她以为是梦,喃喃出声:“宗骁。”
紧接着一双粗粝的大手握了上来,那影子应道:“我在。”
秋妧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翌日醒来时她还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直到她起身意外摸到了枕边银票。
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是梦。
她蹭的下了床,厚袄都没来得及穿就要往门外走。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宗骁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蛋羹走了进来。
他单手端着碗,见她衣裳都没穿好,赶紧将人撵回了床上。
二人分开有一个多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久没有见面。
秋妧有很多话想问问他,这一趟是否平安,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说好的银子突然多了这么多。
宗骁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将她捂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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