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岑一听见萧之镜这么说便没好气道:“不知道的,以为清玄神君救的是你呢。”
萧之镜:“……”
沈晚棠懒得理会他们二人,用术法将剑洗净后放在床边。
“这才对嘛!清玄神君可是百姓的救世主,你要是如此将他杀了,岂不是小人行为遭世人耻笑,更何况,你们二人可是师兄妹啊!”萧之镜一本正经地控诉着沈晚棠的恶行,并试图唤醒她的一丝良知。
沈晚棠凉凉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幽幽勾唇哂笑:“小人、恶人、邪魔又如何?我沈晚棠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师兄不过就是个称谓。”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阴险狡诈。”萧之镜说完后,神色突然凝重几分,认真道:“不过清玄神君不能杀。”
沈晚棠不以为意,挑眉:“为何?”
“你可还记得我说的,只有杀了景骁,我们才能出去?”萧之镜开始徐徐道来,与她解释清楚。
据他所说。
这座魔城的确属于魔域地界,可却并不在表面,就如同一个不存在于现世的空间,是他们误打误撞闯入了这里。
“不存在的空间?”沈晚棠打断萧之镜的话,问道。
云岑略一思索,拧眉道:“也可能是独立存在的空间,或许是魔域的某个夹缝中,撕开裂缝,里面便是这座魔城。”
“景骁乃是魔帝,他若想,倒也不是不能办到。”萧之镜也觉得云岑说得有理,说完后自顾自点点头。
因为这个独立存在的空间是由景骁打造,所以出去的办法只有两种,要么景骁亲自送他们离开,要么,杀死景骁,这里消失。
“所以啊,我们若想有十成把握杀死景骁,清玄神君便不能杀。”萧之镜说。
沈晚棠掀眸看了他一眼,静默不语。
这一下,倒是让萧之镜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不禁调侃了一句:“沈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清玄神君有时候很像。”
“是吗?”沈晚棠随口应。
“啧啧啧,女人心呐……”萧之镜见她如此无情,不禁一叹一摇头,说话夹枪带棒的,不知道在隐喻谁。
云岑并不理会萧之镜的话,而是转头问向沈晚棠:“不过你为什么要杀他?”
沈晚棠:“与你无关。”
“……”云岑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来气,正要发作却被萧之镜拉了回去,又挣脱开萧之镜的手,抱胸不再与她多话。
一旁的萧之镜思索了一番,询问道:“景骁不是看中了你么,你有何打算?”
“我的打算?”沈晚棠似笑非笑着,视线轻扫云岑一眼,“我倒觉得景骁对她更感兴趣。”
霎时间,萧之镜和云岑双双变了脸,他气得脸黑如锅底,“阿云你千万别拦着我,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我萧之镜至今还没见过像你这种嚣张自大、阴毒狠辣的女人!”
“那我们便新账旧账一并算了。”沈晚棠又随意拾起床边的问心剑,攥于手中,眼神极深地看向他和云岑,“二位可听过问心?”
萧之镜:“……”
云岑倒还真没听过,碰了碰他,“这不就一把普通的神剑么,除了品阶高,还有何用?”
萧之镜默默拉着她后退几步,警惕盯着沈晚棠手里的剑,干笑两声:“今夜沈姑娘心情不佳,我们就不打扰了,呵呵……先行告辞!”
话落,赶紧拉着云岑回去。
“什么啊,你干嘛这么怕她!你不去我去!放开我!”
“我那是怕她吗,我是怕她的剑啊!这要是被捅死了,魂魄都给你散了!”
此话一出云岑瞪大了双眼,“这问心剑到底拿什么炼的?!
“只怕不止是灵力。”
听了这话,沈晚棠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剑。
也是奇怪,师兄的剑竟会叫问心。
想起师兄,不由得,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日最后师兄看她的眼神,又黑又沉,深不见底叫人捉摸不透,她不知道他那时在想什么,只记得,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极淡的悲与痛。
那会是失望与心寒吗?
还是说,那抹痛其实是厌恶与憎恨呢?
原本他和景骁一战,本不会沦落至此,可却因为她的背叛身受重创,不得不画地为牢将自己困了这么多日……
她将剑放回,归咎到底,师兄对她是厌是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夜,她在屋中彻夜修炼,闭目凝神间,却不知床榻上的雪衣青年早已掀开了眼眸,一双清醒而深暗的眸子于夜色中望向她。
这一刻,何其陌生……
萧之镜和云岑站在床帐前踟蹰着,隔着这道纱帐,对面便是沈晚棠和清玄神君,可昨日刚撞破那么一幕,他们也不敢随意再进。
里面的那二人,脾气可都不是好惹的。
思及此,萧之镜莫名轻笑一声,笑自己,真是怕他们做什么?
他用骨笛轻敲墙壁,算是提醒,敲完后云岑径直掀开纱帐走了进去,道:“这里只有你这儿一个出口,我们……”话音戛然而止。
眼前偌大的房间内,仅剩下沈晚棠一人,云岑眉头一蹙,不禁问向一旁矮榻上静坐的沈晚棠,“清玄神君呢?”
“床上。”
萧之镜狐疑看去,床上空空如也,他皮笑肉不笑,“沈姑娘,你就算想骗人,也找个像样的理由吧?”
沈晚棠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依萧之镜之见,那眼神仿佛在说一个字“蠢”。
云岑也意识到了,眼下沈晚棠何必要骗他们二人?她不必要、不关心、更懒得解释其他。
所以,是真的。
“你们怎么做到的?”她问。
沈晚棠不欲与他们多费口舌,“你们若想出去,便将门外的尸体也处理了。”
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们也知道,只是若清玄神君还能做到让人无法看见他以此来避开景骁的探查,那么他便是杀死景骁的最好人选。
他们所想,沈晚棠一眼便知,只是可惜了,他们注定失望。
师兄不过是用了他曾身为神君时所制的隐身符和敛息符,他若灵力枯竭,还是无法杀死景骁,反而会被发现。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瞥向床榻,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即便是她也无法知晓师兄的具体位置,只有当师兄靠近,她才会知道。
她原还以为他会昏迷几日呢……
在她思索时,萧之镜和云岑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留下了满室宁静。
黎白夙突然在她体内出声:
【你就不想出去?】
【想出去的是你。】沈晚棠紧接着又道:【景骁不杀我,我又何苦自寻死路?】
【对了姐姐……】
沈晚棠牵唇淡笑,眼神冰冷:【你若想出去最好还是安分些,否则我的魔丹碎了,他们三人中,还有谁能助你离开?】
黎白夙不再说话,沈晚棠说得不错。
他们三人中,一旦沈卿言灵力枯竭,那么他们便无法杀死身为魔帝的景骁,还极有可能殒命。
如今的沈晚棠一日比一日不容小觑,在大殿前看见沈卿言时,她原是想碎掉沈晚棠的魔丹,试探完沈卿言对沈晚棠的情之后再利用他杀死景骁,可沈卿言竟然自愿服下破境丹。
她已经无路可走,一旦沈晚棠成为魔帝,她或许会被抹杀……只能毁了沈晚棠!
可眼下……
其实在被夺走身体的那日沈晚棠便已经料到了黎白夙的动机以及她想做什么。
黎白夙终于耐不住了,她正在一点点发现自己的无能无力,发现自己才是要输的那一个。
可她却不知道,仅凭她自己就想毁了她的魔丹,绝无可能!
第123章 幻境(七)
室内气氛弥漫着似有若无的低沉、压抑,静得几乎针落可闻,轻微的一个举动便能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
沈晚棠不知道师兄眼下身在何处,但却能感知到他还在屋内,而且血的味道也不知道何时消失,应当是服用过丹药。
正有所思时,又是一道脚步声从外面由远及近。
萧之镜和云岑走的时候并未彻底合上门,透过一道略宽的门缝,沈晚棠看见了一抹红色身影迎面走来,与她四目相对。
门被人推开,景骁站在她面前,垂眸盯着她。
“有事?”
景骁不予回应,而是敏锐地转动眼珠,视线一点点将整个屋子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与隔壁相连的那片床帐上。
神识逐渐放出,覆盖这三间房,却什么也没发现。
景骁往前两步,拂开长袖,坐在沈晚棠对面,语气危险,继续道:“他来找你了,人呢?”
“魔主不是自己探到了答案?”
沈晚棠一笑置之,随口答:“人走了,难不成魔主觉得我还会救他,把他藏在这屋子里?”
景骁看了她几瞬,想到那日她想要置沈卿言于死地的行为,“没有藏人最好,若叫本君发现……”他看着她的目光由危险转为阴沉的杀意,后面的话便也不言而喻。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沈晚棠哂笑略嘲,对他的威胁根本不屑一顾。
景骁开门见山:“随本君搬去吟溪宫。”
“好。”沈晚棠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应下。
比起和师兄待在一处,她更乐于离开。
依景骁之见,沈晚棠在他眼中就是个随性之人,也是胆大妄为,故而一切对她来说都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她不在意她要去的地方是哪,不在意那里会有什么,更不在意他会对她做什么。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也不奇怪。
他轻点了下头,又接着道:“到了那儿,本君会将你的修为暂时封住。”
闻言,沈晚棠这才正眼看向他,极轻地笑了笑,“我若不呢?”
“一条活路和一条死路,你确定要选死路?”萧之镜只道。
沈晚棠的视线依旧落在他的身上,生出几分寒意,转而却是弯唇笑开:“好啊。”
景骁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神色,只怕这人已经在思索着该如何杀了他。
只是,他们或许都弄错了一点,这里,是他的地盘。
待他们二人走后,良久。
在床上入定的雪衣青年徐徐睁眼,漆黑的眸子幽深似海,里面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他侧眸,仿佛透过窗,越过重重墙壁,仿佛看见了谁一般。
吟溪宫。
这里只是一座空荡无人的宫殿,常年无人居住,甚至落了层厚厚的灰。
此地,离景骁最近,可很奇怪,偌大的魔宫竟会无人打扫这里,像是有意而为,无人敢踏足此地。
或许,这处宫殿应当是有主的。
她本想施术将这里打理干净,可抬手才想起自己的修为已经被景骁全然封住,以景骁的修为,她想冲破他的封印都难。
索性,她将床上又脏又乱的被衾扔在地上,挑了个稍显干净的地方盘腿而坐,开始尝试运转体内的魔气。
这一闭眼便是昼夜不分,直到她终于借助体外的魔气将景骁的封印冲开一道裂隙方才收手。
她身上的衣裳早已汗湿,心神交瘁,脸色难看,轻吐出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方才起身。
之前师兄封锁她的修为只凭一张符,许是符的作用也许是师兄刻意为之,她的辟谷术依然有效,可景骁的却不一样。
这一次,她的辟谷术也失去了作用,短短七天她已经浑身乏力、口干舌燥,即便是刚将封印冲破一道口,她也无法维持辟谷术。
很多年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了,以前那挨饿受冻的日子还是在十五年前。
沈晚棠来到桌边,想倒水,水壶中却滴水不见。她心烦地将水壶摔碎在地上,脾气是难掩的暴躁,最后干脆踹了门直奔景骁寝宫去。
偏偏这时,一个趴在墙角的脑袋耸动起来,他一点点往上探头。
“沈姑娘!”萧之镜唤。
沈晚棠的脚步一顿,侧头转眼看去。
萧之镜见她看见了自己,便道:“我想到一个可以顺利杀死景骁的办法!”
“说来听听。”二人隔墙对话,沈晚棠也并未告诉他,这里的门没有禁制,更无人看守。
若景骁想找她,神识一放便知。
萧之镜张嘴,正想将自己想了七天七夜的杀人大计说出,眨眼就看见院中的门“嘎吱”一声地打开了。
他合上嘴,沉默地看着从门后走进来的云岑。
云岑仰头瞥他一眼,玩笑道:“萧之镜,你莫不是从前爬姑娘墙头爬多了,现在找人都不走正门了?”
“……”索性,萧之镜干脆直接从墙上翻了进来,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云岑的脑门儿,“还不都怪你,不是你说的小心屋内有禁制!”
“我说的是屋内,可沈姑娘都出来了说明没有禁制,我以为你也能想到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笨!”
“阿云,你我好歹这么深的交情,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这么绝情……”
“是你非要缠着我的,你要是嫌我绝情不够通情达理,你就不要再跟着我!”
“阿云你……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
沈晚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争执什么,只能皱眉看着他们二人,忍不住发问:“你们有什么好吵的?”
一时间,萧之镜和云岑同时噎住,看着她呼出一口气,有些失语,到最后他只憋出一句:“你少管,我们的事与你一个修过无情道的说不明白。”
“你想怎么杀景骁?”沈晚棠并不关心其他,只如此说道。
萧之镜平复了一下心绪,咽下方才差点脱口的一些话,又忍不住看向云岑,无奈摇头。
也罢,他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争什么。
“我们这几天打听到,景骁每月都会与人双修一日,之前寻的都是他的夫人,不过听说这位夫人并非与他有情,只是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同她成亲。”萧之镜正色道。
“所以,你想说这个月景骁会来寻我?”沈晚棠似笑非笑开口,不像反对也不像同意。
云岑见她如此,开口解释道:“他想说的的确是这个,但却不是要你和景骁双修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说,到时我们四人联手,或许可以一试。”
“是啊沈姑娘。”萧之镜仔细分析道,“你曾去魔宫盗过半月残,想来定会制毒,又擅符术与剑术,阿云与我的实力也不低,她擅刀法我擅音律,而清玄神君据我所知,擅剑术也擅阵、符之术。若我们提前筹备好一切,成算极大。”
听完萧之镜的话,沈晚棠忽然笑了笑,她的视线扫过他们二人,“你们与其同我说这么多,不如去劝劝师兄,他想做的是否和你们一样?他的灵力可有恢复?”
萧之镜:“……”
云岑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清玄神君已入定了整整七日,我们不敢擅自打扰。”
整整七日,他们待在那屋子里简直大气都不敢出,说话也只是传音,要不是四周的灵气都往隔壁的床上跑,他们还真怀疑清玄神君是不是已经走了。
云岑的话一出,沈晚棠便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不是出谋献策,而是早已做了决定,就差她去劝说师兄,或者说,他们可以不需要她,但一定不能失去师兄。
“沈姑娘,我们其实是想让你……”萧之镜话说一半突然被打断。
“你们在那天想做什么我不关心,自然,你们想借师兄的力杀了景骁,自己去。”
沈晚棠说完话便要离开,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有声音传来。
“世人都称他为救世真神,他极有可能会选择救地牢的百姓,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萧之镜的言辞突然犀利起来,“且先不论那日是我们唯一能取胜之日,就凭眼下你修为尽失,难不成到时你就愿意受景骁所控?”
沈晚棠的脚步突然停下,回头看向他。
“你以为,我去劝说师兄,他便会为了我而不去救百姓?景骁每天会拿多少人炼邪术?你们觉得,他恢复灵力后的第一个选择会是一个女人吗?”
“你是他的师妹。”萧之镜笃定道。
沈晚棠也不知道萧之镜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连她都不这么认为的事,竟还会有一个外人觉得她对师兄来说是重要的。
她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眼神冷淡下来,神色比萧之镜还要认真,她说:“我了解他,不论如何,他一定会先救人。”
而这里面,不包括魔族。
“喂,你当真就不为自己着想?景骁可是要和你双修!你就一点也不在意?”
见沈晚棠走远,萧之镜忍不住高声大喊起来。
沈晚棠不以为意,心中麻木哂笑,笑这些人总是把有的东西看得比命重要。
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双修罢了。
她餍魔一族从来都是如此,只是她不擅此术,却不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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