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明白德妃的意思,自己是德妃的人,七皇子不会扫了德妃的面子却也不会亲近自己。然而,德妃的话又让她心动,毕竟若是被七皇子收进房就是人上人了。于是,进府后她一直恪守本分,做事稳妥,倒是得了这府里上下的几分看重。可惜的是,七皇子常年都住在看云书院,偶尔回来也是匆匆来回。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主子看着温润可亲,实际上对谁都是疏离冷漠的,更是不近女色。除了抱着他的孤本,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可上心的。
时间长了,她也心灰意冷了。
如今,事情却有了转机。这主子回来后这几天里,几乎每天都要换洗亵裤内衣,她惊讶之余便转开了心思。所以,她决定冒险来试一试。从一进到房间里,她便闻到有缕若有若无的檀腥味儿,惊喜之余,还有蠢蠢欲动的野心。
她知道,这个男人动情了。
或许,这就是她跃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这时,里间的水声停了,宗曜披着件肥大的亵袍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半披在肩头,眉眼被水洗后越发清朗俊美。看到她顿了下,皱了皱眉。
对方低眉顺眼地拧了帕子上前给他擦拭头发,轻声道:“殿下,昨儿宫里赏了鹿肉,奴婢让人切了薄片用火炙了,备了桂花粳米粥 和龙眼包子,还有一份拌海蜇皮,都是您平时喜欢吃的。 ”
宗曜皱了皱眉,道:“将鹿肉撤了吧,用清淡点。”
“是。”
女人的贴近,有股子揉了体香,说不出名儿的香味儿。宗曜恍了神,想起李霁开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馨香,低头,看见那握住自己一缕头发的纤纤玉指,白嫩无暇。不期然地,他又想起李霁开的手掌偏小又纤细,粗糙,还留有细小的伤痕。
他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不知道将那人的手握着是什么感觉,不知不觉,他竟然捏住了对方的一根手指。
对方微微一颤,停住了动作,长长的睫毛微闪着,偷眼瞄着那个龙章凤姿的男人,身体更贴近了些。女人的柔软似乎有意无意地蹭了蹭对方的指头。
对方的指头蜷了蜷,像是试探似的张开握住,捏了捏,软绵又有弹性。
她嘤咛了声,脸若桃花般,mei眼如丝,挑着眼角看向对方,吐气如兰,“殿下……”
宗曜推开她,面无表情地,“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很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再往地上一扔,“以后不许再进这个房间。”
犹如五雷轰顶般,她大张着眼睛看着对方,泪汪汪的,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几乎是咬着牙,“是,奴婢知道了。”转身退出门,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扑通摔了一跤,哭着走了。
侍卫颇有些同情,这主子这几天反常得很。
宗曜懒懒地道:“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换了,还有这味儿也好好给我散散。”
“是。”
下人一番忙乎,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对方又来了句,“去给我寻两个小倌儿过来,眼睛,呃,大点的,皮肤嘛,黑点的。”
侍卫打了个趔趄。
不大会儿,三个身材纤细,眉眼精致的小倌儿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三人年龄都不大,青涩中还有几分勾人的风情,像是枝头半熟的青杏,咬一口蜜汁满口,却又酸酸的,令人回味。
宗曜背靠着长椅,一只腿弓起,一只手搭在膝头上,另一只手支着额,慵懒地,“脱了。”
三个小倌儿互相看一眼,羞涩,愕然,欲拒还休地半褪了衣衫。果然是上等的人物,体态匀称,肤色白中泛粉,像是要掐出水来似的。
宗曜在几人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眸色意味不明。
有个小倌儿胆子稍大,半拢了衣衫便跪靠在他的腿边,声音略细,带了变声期的喑哑,平生了几分魅惑,“爷,小玉儿给您捏捏脚可好?”说着话,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了对方的脚背。
宗曜没动。
他力度适中地揉捏着,慢慢手指向上移动。
嗵的一声,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在门上,白花花地一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剩下的两个傻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以头抵地身体如筛糠般。
宗曜声音清泠,“都滚出去。”
侍卫速度极快地将三人拎了出去。
宗曜吐了口郁气,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他揉着额头,不无苦恼。女人,他没兴趣,男人,更是让他恶心。
可是,为什么他对那个小子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呢?
府里的人也给他整蒙了,这爷开窍了啊?不过,这要尝鲜就罢了,怎么男女通吃啊。
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殿下,东宫送了信来。”一人进来低头将一封信递给他。
他接过来,拆开,随便地扫了眼,“太子设宴?请的都是哪些人?”
“回殿下,都是各府的公子和小姐,听说,还有皇后的亲侄女袁家小姐。”
“袁家小姐?”宗曜微微眯眼。
“袁家嫡出的两个女儿都先后进了宫,现在的川东王府主事的是世子袁上业,继后是他的幼妹。”随着话音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四旬左右,面白有须,相貌不凡,是个翩翩文士,另一个便是那侏儒孟夫子。
“郑杏手,你回来了?可找到你想要的药?”宗曜惊喜地道。
郑杏手道:“还好还好,总算不虚此行。本来郑某还准备再四处走走,听得殿下受了伤,便急忙赶了回来,殿下伤在哪里?重不重?让我看看。”
宗曜笑道:“不妨事,已经痊愈了,当初幸亏有杏手的药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对方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仔细看了他几眼,咿了声,“我瞧着现在殿下眼中带赤,色中有白,这是欲求不满啊。”
“咳咳。”宗曜咳嗽起来。
孟先生道:“可不是?这府里上下都传遍了,芳甸方才可是哭着离开的。殿下,她可是德妃娘娘的人,若是娘娘问起……”
“不妨事。”宗曜不以为意,“倒是让两位见笑了。”
郑杏手道:“殿下正当壮年,男欢女爱也是正常。依着老夫看,殿下也不必太拘着自己,若是殿下不放心,让宗公子挑一两个清白的……至于,那些个倌儿……”他委婉地,“殿下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
宗曜脸上一红,道:“让杏手担心了。”
孟先生白他一眼道:“殿下龙章凤姿,一般的庸脂俗粉怎么能看得上?更不用说那些个腌脏的,就是闺阁里的那些小姐除了会描花喝茶,读两句酸诗还有什么?我家殿下将来的王妃必然是要千挑万选的。”
宗曜蓦地想起李霁开,忙晃晃脑袋把这个绮念晃掉,调开话题,正色道:“两位来得正好,这是东宫的信。”
孟夫子接过看了,道:“太子向来与您交好,这次约您赴宴,您定然是要去的。只不过,”他沉吟着,“据我所知,这次川东王世子将一对儿女都送来了盛京,说是念着盛京繁华长长见识。袁家小姐已经及笄,这时候来盛京……”
宗曜皱眉,“为袁家小姐选婿?”
“有可能。太子病弱多年,膝下无子,皇上念着父子之情不会废太子。”孟先生道:“袁家小姐入京,应该是袁家为太子争取外力。”
郑杏手点头道:“袁家费尽心思送了两个女儿进宫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个位子,即使太子不成了,只要等八皇子长大便成了。”
“只是八皇子才三岁,再等十年这个时间太长,皇上虽然身体还好,但世事难料,若是……”孟先生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宗曜明白,太子即使撑得住,皇上毕竟过了知天命的年龄,说不准哪天就会倒下,这也是四皇子等人汲汲营营的原因。而他这般避世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即使他无心那个位置,也会被视为对手。其实,他这么多年暗中的筹谋也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甚至是有一天能逐鹿的资本?很多时候,生在皇家是身不由己。
孟先生又道:“至于这次太子相邀,殿下还是小心一点。太子应该已经成为袁家的弃子,太子不见得甘心,可能还要搏一搏。我知道殿下待太子的善意,然而,事过境迁,再多的情意也搁不住人心的揣摩。殿下试想,若是袁家小姐嫁给高家或是端木家,这就是给太子和八皇子拉了半个朝堂的人。将来无论太子还是八皇子上位,袁家都是最后胜者。”迟疑了下,“据说袁家小姐秉性纯良,容色甚好……”
“她是袁家的人。”宗曜打断他的话,“不过,先生说的话,我记着了。”
孟先生并不纠结,颔首道:“如此,就不打扰殿下了。”示意郑杏手一同离开。
郑杏手走得远了,还遥遥地道:“殿下,满则溢,盛则亏,殿下还是适当纾解一二……不过鱼水交融阴阳和谐才是正道……”
宗曜一头黑线。
第28章 待沽的鱼肉
东宫有一片海棠林,树树挨挤着,朵朵粉色的小花缀满了枝头,远远望去,如红云逶迤漂浮在半空之中。
宴席以海棠林为界,将男客女客自然分成两拨。
林子外,偌大的草坪上用屏风挡了半边,环着上首的一张案,两边摆放了十多张矮几,上面摆放着珍馐美味,时令果品,着青衣的宫人来往穿梭,脚步轻盈,肃然无声。
比之以前,太子似乎又瘦了些,脸色苍白,即使阳光尚烈,他还是着了厚实的衣袍,更加显得羸弱清瘦。他举杯,微笑道:“今儿孤就是和各位说说话,不必拘束。来,干了。”
“谢太子殿下。”底下都是一众高门贵阀的年轻子弟,眉眼间都是意气飞扬,跟着太子一起恭敬地举杯,高朗也在其列,趁着举杯的时候,朝着宗曜使劲儿眨眼。
宗曜仿佛没有看见,在太子再次举杯的时候,温和地道:“太子哥哥,果酒偏凉,还是少喝两杯才是。”
太子喝了半盏,微笑道:“七弟说得是。”凑近他的耳边,“七弟,你说我这个身体还能撑上多久?一年,一月,还是三五天?”
宗曜吓了一跳,细看他的眸子,近在咫尺,那眸子却燃烧着赤色,因为饮了点酒,脸上是不正常的红。他心里咯噔了下,想起昨天孟先生的话,太子可能已经被袁家放弃了。虽然并不惊讶这个现实,依然生了几分恻隐,低声道:“太子哥哥喝多了吧?说什么浑话?若是让父皇听见了必然不喜。”
太子哈哈一笑,将身体抽离了些,又是那温润模样。轻拍了拍手,一队舞姬姗姗而来,个个面蒙白纱,长裙勾勒出妖娆的腰身,裙摆逶迤如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很快便抓住了少年们的注意力。
舞酣酒亦酣时,一宫婢上前给高朗倒酒,像是拿不稳酒壶似的,手一抖,将酒泼洒了他的前襟,湿了一大片,吓得她忙跪地告罪,“奴婢一时手滑,请贵人恕罪。”
高朗性子亲和,摆手道:“无妨无妨。”
太子道:“高公子宅心仁厚,不计较这奴才的失礼,孤却是不忍心的。”吩咐对方,“你带公子去换件衣服,好好伺候着,不要再失了分寸,否则孤不饶你。”
“是。”宫婢低头应是,领着高朗去了。
众人杯觥交错,没有人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宗曜看在眼里眸色微微沉了沉,又喝了几杯酒,苦笑道:“太子哥哥饶我一回,我素来不善饮酒,若是醉了,失了仪态就不好了。”
太子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孤记得有一年皇祖母生辰赏了你一壶酒,结果当时便倒了,害得德妃娘娘担心了好几天。”他叹息,“若说我们兄弟几个最是恣意的还是四弟,我给他下了帖子,可不巧他府里的美人生了,说抽不开身。”笑笑,“四弟府邸里最是热闹。倒是你,可曾有了心仪的人?你这般年纪也该成家了。前几日去看皇祖母,皇祖母还说可惜了。”
“太子哥哥你也知道我成日都在山上,哪里有什么心仪的人。”宗曜颇有些尴尬。
太子道:“都是那箴言惹得祸,听说那善水大师云游多年至今未归,也不知还记不记得这桩子事。”
宗曜道:“大师批命不敢违。”他起身,“太子哥哥,臣弟内急,先出去会儿。”“
“你去吧,快些回来,我们兄弟说说话。”
“是。”宗曜离了席面,稍微远了些,隐约听得林子的那一边丝竹靡靡,女孩儿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末夏的早晨显得生机勃勃。
他左右看看,却不见高朗的人影,不由有几分担心。
那个二货最是滥好人,又没什么心机,若是被人算计了便麻烦大了。他招手示意一个侍卫近前,道:“方才高家公子出来了,往哪里去了?”
侍卫道:“是往春睡阁方向去了。”
宗曜对东宫熟悉,去春睡阁必然要经过海棠林旁边的一条小道,与太子妃设宴的地方不远,他想了想,便顺着那条小道往春睡阁去。
海棠花儿半开半谢,中间的青石小道弯弯曲曲,道上落了许多花瓣,越往前走越是安静,几乎不见宫人往来。
远远的,看到有个人坐在路边的石凳上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快走了几步。
脚步声惊动了对方,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个二八少女,眉似新月,眸如秋色,粉面桃腮,娇而不媚,如同一朵袅袅独立的兰花。见了他楞了下,脸上露出似惊又似喜的神情。
宗曜瞧她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站在原地,神色淡淡的,道:“姑娘的婢女呢?”
对方又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闪过丝失望,下意识地将脚往后缩了缩,低声道:“我的脚崴了,她去寻人了。”
宗曜注意到对方罗袜半褪,脸上似有痛色,方才她应该是在揉脚。
他并未做停留,转身快步地走了。
少女嘴张了张,垂下了头。
出了林子便是春睡阁,帘幕半垂,里面并没有人。
宗曜拾级而上,径直上了地势最高的倾望亭。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太子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眺望着,将整个花园都尽落入眼中。很显然,刚才宗曜与那少女的邂逅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回头,眸色像是墨色的海,转瞬又散了阴霾,嘴角微扬,道:“这儿的风景最好,平日我最是喜欢站在这,总有种俯瞰天下的感觉。”
宗曜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沉默着。
太子语气轻快,很随意地,“你刚才为什么不留下来?若是你心软一软,便可以得到意外的惊喜。”
宗曜转脸静静地看着他,对方与他对视着。良久,目光闪烁了下,便转了脸,抿紧了嘴唇。
宗曜慢慢地道:“太子哥哥这是试探我?”
太子避而不答,道:“无论是高家还是端木家,都是不错的选择,可以保袁氏于不败之地。”
宗曜道:“你并不希望这样。”
太子冷嗤一声,“孤这样的,给不了他们什么,却又得让孤扛着,好留出时间让小八长大。可是孤不甘心,不甘心呐!”他捏紧了拳头,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些年,孤一直苦苦捱着。里外的人都盯着孤,既想着孤死又怕孤死。以前孤有川东王可依仗,如今……”他惨然一笑,“孤常常想,若是母后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伤心,或者会依从了袁家。”
宗曜依然沉默着。
因为情绪激动,太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住嘴,白色的绢帕上赫然一点鲜红。
宗曜眉尖动了动。
对方也不遮掩,随手将帕子扔在地上道:“那是袁家的嫡女,是来换取袁家的助力的。与其让袁家如了愿,不如将这个机会留给你。”他眸底闪着疯狂,“七弟,你难道不想那个位子么?”
宗曜凝着他,沉沉的。
太子笑了一笑,道:“七弟,你不必老是想着你欠我的,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欠我。我索性将话说个明白,若是让旁人上位,我倒宁愿是你。”
宗曜淡淡地道:“我要的,会自己去争。”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方才的海棠林。
远远的,袁茉君一步一挪地往林子外走,背影孤零又弱小。他能想象到对方此时的委屈和愤怒,为了保住家族的利益,即使身为袁家的嫡女也不得不如砧板上的 鱼肉,待价而沽。无从躲避无从选择。
这时,有人从侧边小道走了过来,宗曜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吐了口气,认真地道:“太子哥哥,若是你舍不得,就好好养着身体。如你所说,小八还太小,很多人还盼着你活着,就是父皇也会想你好好活着。”
太子怔了一怔。
宗曜转身往台阶下走,“臣弟还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说话间,衣袂带风,很快便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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